禹千彧一言不發的看着高予晟,意思很明確,只要高予晟不走他就說什麼都不會走。
看出鍾語珂的難堪和祈求,高予晟嘆了口氣。
他到底見不得鍾語珂爲難,於是只得主動退讓:“好吧,我先回酒店,明天我去公司找你。”
鍾語珂點了點頭:“嗯,明天見。”
高予晟拿起搭在沙發靠背上的西裝外套朝大門方向走去,鍾語珂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邊將他送到門口,甚至幫高予晟打開門。
高予晟看着鍾語珂小心謹慎的樣子,忍不住勾了勾脣角扯出一個淺笑,竭力用輕鬆的語氣說說:“不用擔心,凡事有我。”
說着,他擡手揉了揉鍾語珂的發頂。
鍾語珂眼眶一酸,連忙低下頭,生怕自己脆弱委屈的表情會讓高予晟更加擔心。
高予晟收回手,站在門口轉頭看着禹千彧,語調平平的說:“禹總,一起走吧。”
禹千彧看着站在門邊的兩人自成一派的默契,只覺一陣氣悶。
不過確認高予晟是真的要走之後,他也不想惹得鍾語珂更難受,便也走到了門邊。
他下意識的擡手想要揉一揉鍾語珂的發頂,鍾語珂比他更快的朝旁邊躲了一步,恰好讓他的手落了空。
目送兩個男人走進電梯之後,鍾語珂砰的一聲甩上門,第一時間刪掉了禹千彧的指紋。
之後才渾身脫力一般的倒進了沙發中。
許是燈光太過於刺眼,她眯了眯眼忍不住擡起一條手臂遮住雙眼。
想起剛纔高予晟那個失望錯愕又困惑的眼神,鍾語珂死死咬住了下脣。
高予晟見過她最難堪的一面,也陪着她一步步從絕望的低谷走出來,想必他無論如何也無法理解自己爲什麼還願意和禹千彧那個罪魁禍首扯上關係吧。
別說他無法理解,就連自己都無法理解自己。
鍾語珂的手握了握拳,幾滴眼淚從胳膊和臉頰之間的縫隙中慢慢流出。
她朝着沙發裡面翻了個身,將自己蜷縮成一團,任由這忍耐了許多天的眼淚肆意的流出來。
......
次日清晨。
鍾語珂剛一出門就看到了等在門口的時懿。
一看到鍾語珂浮腫的雙眼,時懿愣了愣。
不等她說話,鍾語珂已經從包裡掏出了墨鏡架在了鼻樑上遮住了雙眼,語氣冷淡的說:“走吧。”
等她到達禹氏大廈的時候,距離上班時間還有整整半個小時。
大廳里人還不太多,鍾語珂剛走進門,一個頭發凌亂的女人就從旁邊衝了出來,噗通一聲跪在了鍾語珂的面前,喊到:“鍾小姐,求你饒過我爺爺,求求你了,我爺爺年紀大了身體又不怎麼好,如果真的去坐牢肯定就出不來了,鍾小姐,求求你,求求你了。”
鍾語珂眯了眯眼,這才認出來眼前這個女人是忠伯的孫女陳心雅。
與她一向精緻的打扮不同,此時陳心雅不施粉黛,露出一張過於普通的臉。
也難怪自己沒有第一時間認出她來。
見鍾語珂沒什麼反應,陳心雅膝行一步湊近鍾語珂,伸手便要抱住鍾語珂的腿:“鍾小姐,這件事情根本就是禹老夫人主使的,我爺爺只是背鍋呀,只要你放過我爺爺,我保證幫你指證禹老夫人,鍾小姐,求求你放過我爺爺吧。”
鍾語珂及時後退兩步避開了陳心雅的接觸。
她深吸一口氣說:“法院已經有了審判結果,如果你不接受可以上訴,我既不是執法部門也不是原告,你來找我是找錯人了。”
陳心雅滿臉急迫:“不不不,只要你願意饒過我爺爺,禹總就肯定有辦法可以改變結果,只要你開口,禹總一定會聽你的話的,鍾小姐,你幫我去求求禹總,他會有辦法的。”
原來是這個意思,她想讓自己去求禹千彧,然後呢?讓禹千彧妨礙司法公正嗎?
鍾語珂輕笑,只是墨鏡恰好遮住了她眼底的譏誚,不緊不慢的問:“我爲什麼要幫你去求禹千彧?”
陳心雅毫不猶豫的說:“我幫你去指證禹老夫人,而且我手上有證據,證明你和禹總結婚兩年遲遲不能懷孕是因爲禹老夫人一直偷偷在你吃的東西里面下避孕藥,還有還有,你剛和禹總結婚時候不是曾經流產過?那次也是禹老夫人動的手腳。”
鍾語珂愣了一下,隨即眼底燃起熊熊烈火。
她和禹千彧結婚之後,第二個月就查出來懷有身孕,可是不到半個月孩子就莫名其妙的流掉了。
當時她只當是自己不小心,還因此埋怨了自己很長一段時間。。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時間,她和禹千彧夫妻生活和諧也從未採取過任何措施,可卻怎麼都無法再懷上孩子。
她只當是自己流產傷到了身子,所以她吃了各種調養身子的中藥,打了無數促卵針,和奇奇怪怪能幫助懷孕的針。
但是始終都無法懷孕,甚至還因此被禹家上下無數次的嘲笑諷刺。
原來讓她吃了那麼多苦的人竟然是禹老夫人。
鍾語珂真的想問問,既然是禹老夫人一手造成的,她又怎麼有臉一次又一次的在自己面前詢問:“你的肚子還沒有消息嗎?”
“你說你有什麼用?連個蛋都下不出來。”
“你會不會有其他什麼毛病纔不能懷孕?”
“聽說流產次數多了就有可能不能懷孕,鍾語珂,你以前到底做過什麼?”
“我可警告你,你要是再不能給千彧生下孩子,我可就要找其他女人來給千彧生孩子了。”
.......
字字句句言猶在耳。
就在這時,鍾語珂看到禹千彧從總裁專用電梯走出來,一直走到了陳心雅的身後不遠處。
不過陳心雅現在所有注意力都在鍾語珂身上,以至於她根本就沒有發現身後的禹千彧。
鍾語珂握了握拳,冷聲說:“我剛纔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記住,千萬不要說謊。”
陳心雅毫不猶豫豎起三根手指在耳邊賭咒發誓的說:“我保證說的全是實話,這些事情都是我爺爺跟我說的,他還保存了當時禹老夫人給你下的那些藥的包裝盒,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拿給你看,你當初懷孕就是禹老夫人動的手腳害你流產的,然後她也一直偷偷給你下避孕藥讓你一直沒辦法懷孕,這件事情禹家所有人都知道。”
鍾語珂微微彎腰看着陳心雅,慢慢說:“我相信你。”
陳心雅心頭一喜:“那......”
鍾語珂勾了勾脣角,打斷陳心雅的話:“我相信這件事情是禹老夫人主使,然後由你爺爺陳忠親手執行的。”
她突然擡手捏住了陳心雅的下巴:“害死我孩子的也有陳忠一份功勞,去幫你求禹千彧放過陳忠?陳心雅,你是不是腦子不好?別說他這幾年明裡暗裡找了我多少麻煩,又給我下了多少絆子,就只說他給我下藥這件事情,我就恨不得親手殺了他。”
“求禹千彧?”
“也不是不行,不過我要求的是,讓陳忠在牢裡沒有一天好日子過,我要求的是要讓陳忠受盡所有折磨,我要求的是要讓陳忠這輩子都見不到監獄外面的天空。”
陳心雅眼睛漸漸瞪大,這個女人,實在是可怕。
鍾語珂輕笑一聲鬆開手,輕輕拍了拍陳心雅的臉頰:“多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
說完之後,她直起身子面無表情的看着站在陳心雅身後三步距離的禹千彧,意味深長的問:“禹總聽完這些有什麼感想呢?”
說完,不等禹千彧做出任何反應,她徑直轉過身,踩着高跟鞋大步走向電梯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