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來錦城,高予晟已經連軸轉了大半個月了,今天一下飛機他立刻就讓宮天朗送自己去了法院。
恰好看到陳忠當庭自認罪行的一幕。
看着面容憔悴的鐘語珂,高予晟猶豫了一下還是先回到了錦都府,他想,一向驕傲的鐘語珂怎麼會願意讓自己看到她這麼狼狽的一面。
一到錦都府,他就疲憊的坐在沙發上睡着了。
直到鍾語珂回來關門聲響起他才睜開眼睛,突如其來的光亮讓他眯了眯眼睛。
適應光亮之後,高予晟的目光緊緊落在了鍾語珂身上。
比起在法庭上匆匆一瞥,此刻仔細看才發現鍾語珂瘦了多少,她額頭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個淺淺的紅痕。
她眼下籠罩濃濃的陰影,臉色不算太好,嘴脣也有些蒼白,再往下,脖子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高高凸起的鎖骨,還有胳膊腿上大片淺粉色剛長出來的皮膚。
高予晟臉色一沉,皺眉問:“你受傷了?”
鍾語珂眨了眨眼,避重就輕的問:“予晟,你什麼時候到了,天朗也沒跟我說你今天到,不然我就......”
就去接你了。
剩下的話被她嚥了回去,因爲她意識到自己剛剛纔被放出來就算知道了也沒辦法去接人。
高予晟抿了抿脣,知道她不想提這個事,便順着她的意思說:“我剛到沒多久,知道你今天有事我就沒讓天朗跟你說。”
鍾語珂笑了笑,高予晟總是這麼溫柔貼心,總是會保護好自己那少得可憐的自尊心和驕傲。
高予晟上前一步,抱住鍾語珂,輕聲說:“可可,我好想你。”
鍾語珂身體有一瞬間僵硬,隨即又放鬆下來擡起雙手環住高予晟的腰部低聲說:“我也是。”
高予晟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
鍾語珂不會說謊,尤其不會在高予晟面前說謊。
之前兩年多的相處,高予晟早就已經把鍾語珂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每一種語氣都牢牢刻在了腦中,所以此刻雖然只是簡單三個字,高予晟卻聽出了鍾語珂的言不由衷。
他不想揭穿鍾語珂,既然鍾語珂顧念他的情緒願意來欺騙自己,那又有何不可呢?
只要,只要她們回到加國那麼一切都將會迴歸正途。
思及此,高予晟輕輕拍了拍鍾語珂的後背,語調溫潤的說:“可可,上次咱們說好了的,我來接你回加國,咱們結婚。”
鍾語珂心臟有一瞬間停頓,隨即又不受控的跳了起來,又急又亂。
鍾語珂閉了閉眼,輕輕吐出一個字:“好。”
不需要什麼儀式,只要是高予晟想要的,她都樂於奉陪。
高予晟輕輕親了親鍾語珂的發頂,身體微微向後靠了靠,低頭尋着鍾語珂的雙脣而去。
兩年多的時間,他一直很尊重鍾語珂,知道鍾語珂不適應這種親密的接觸,知道鍾語珂心裡還存着心結。
所以他便也恪守分寸,不敢跨越這種安全距離分毫。
可是自從鍾語珂離開加國來到錦城,已經足足四個月了,四個月的時間不長不短,卻剛好足夠讓相愛的人看清自己的心,也足夠讓人迫不及待想要跨過某條看不見的溝壑。
鍾語珂知道高予晟想做什麼,她本能的想拒絕,但是理智卻讓她握緊雙手默默接受。
看着高予晟漸漸靠近的俊容,鍾語珂倏的閉上雙眼,微微顫抖的睫毛泄露了她緊張的情緒。
可閉上眼睛之後,其他的感官愈發被不斷放大,她能感覺到高予晟搭在自己後背的指尖極其輕微的挪動,也能聽到衣料摩擦的聲音和一聲大過一聲的心跳聲,還能感覺到高予晟噴灑在自己臉上的呼吸。
就在這時。
咔噠。
門從外面打開了。
“你們在幹什麼?”禹千彧的聲音突然在門口響起。
鍾語珂被嚇了一跳,倏的睜開雙眼。
高予晟鬆開抱着鍾語珂的雙手直起腰背,不悅的看着禹千彧沒有說話。
鍾語珂轉過身,微微皺眉看着禹千彧問:“你怎麼進來的?”
禹千彧臉色鐵青,接到鍾語珂電話的時候,他剛剛回到半島灣門口。
一進門立刻馬不停蹄的收拾東西趕了過來,結果沒想到一打開門看到的竟然是兩人擁吻的畫面。
孤男寡女,在家居感十足的房子裡。
如果他再晚來一會,到底還會發生什麼?
禹千彧簡直不敢去想。
只要一想,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怒火,整個腦子都嗡嗡的。
他努力壓下心頭的火氣,語調有些生硬的說:“前幾天藉着取證的機會錄的指紋。”
禹千彧一邊說一邊走到鍾語珂面前,將鍾語珂拉到了自己身後,趁機仔細打量了一番鍾語珂的嘴脣,並無親吻過的痕跡。
他心裡的怒火稍微減淡了一些。
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高予晟,話卻是對鍾語珂說的:“語珂,這位是誰?怎麼沒聽你提過有朋友要過來?”
他當然知道面前這個各方面都不輸自己的男人是誰,更何況他們還曾經隔着屏幕見過面。
不過此刻,禹千彧就是幼稚的想要表現出自己和鍾語珂的親暱,而高予晟不過是一個不怎麼熟的陌生人罷了。
不等鍾語珂開口,高予晟就主動開口:“高予晟。”
禹千彧客套的伸出手:“原來是高總,語珂總在我面前提起你,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論虛僞客套,他們都是長期混跡商場的人,誰又會比誰差,高予晟握住禹千彧的手:“禹總,久聞大名。”
兩人假惺惺的匆匆握手又迅速鬆開,高予晟對禹千彧招呼到:“禹總,這邊請。”
儼然一副男主人的姿態。
禹千彧剛剛坐下,高予晟立刻拉着鍾語珂坐在了禹千彧的對面。
涇渭分明。
簡直恨不得在兩人之間拉上一條警戒線。
三個人一陣沉默,氣氛有些尷尬。
就在這時,高予晟偏過頭對鍾語珂說:“語珂,你先陪禹總聊一會,我去倒茶。”
高予晟走進廚房之後,鍾語珂身體微微前傾壓低聲音問:“你來幹什麼的?”
禹千彧咬了咬牙,這個女人,在高予晟面前乖的像貓一樣,對自己就總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故意沒壓着聲音說:“我來找我妻子,我妻子不肯回家,我當然只有追過來了。”
這個房子面積不大,廚房緊鄰客廳,加之高予晟又沒有關廚房門,所以鍾語珂十分確定,禹千彧的話一字不漏的全部傳進了高予晟的耳中。
鍾語珂剛要說話,就聽到高予晟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了出來:“可可,茶葉在哪裡?你過來幫我找一下。”
鍾語珂吸了口氣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盡數嚥了回去,狠狠瞪了禹千彧一眼,站起身走進了廚房。
就在鍾語珂轉身進入廚房的瞬間,禹千彧臉上的淺笑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沉似海一眼看不到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