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祭品(上)
脫下靈魂深思者長袍的陳賢頌,因爲極有書卷氣,再加上長得白皙秀氣,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街上的行人也沒把他當做常人來處理,更何況他身邊還跟着一個極其漂亮的小傢伙。
而且,街上有不少人似乎都認識這個叫弗朗西斯的小傢伙,見到它,表情似乎都有些古怪。似乎有同情,看見陳賢頌帶着它,反而有些譏屑。不過陳賢頌因爲長時間生活在新人類的寵愛之下,加之新人類也很少表露感情,所以他察顏觀色的本領並不強,心思全在逛街上了,也就沒有發現這個異常。
至於白敏,只要不是威脅到陳賢頌的事情,她一概不理。
三人在街上瞎逛,陳賢頌見着新鮮的玩意,都會上去探究一番,時不時還買些小東西吃。白敏全身籠罩在白袍中,普通人根本看不出她是男是女,至於小傢伙,一開始她很膽怯,似乎有些顧慮的樣子,特別是被一些認識它的人看到時,總會下意識將半個身子藏在陳賢頌身後,同時還會觀察一下陳賢頌的反應。
等過了段時間,它發現陳賢頌對別人的目光完全沒有反應後,它才放下心來,敢站在陳賢頌身邊並排走,但光滑可愛的小手,依然還是死死拉着陳賢頌的衣服,不肯放開。
小孩子終歸是小孩子,去掉緊張感後,便對周圍的事物好奇起來,熱鬧的人羣,從來沒有見過的‘平民食物’都讓它感到非常新鮮。陳賢頌也是被寵慣了的人,吃吃走走,一時之間也忘記了身邊還有個小孩子,直到他走得太快,帶了一下小傢伙,害得對方差點摔跤後,他才猛然想起,自己身邊還有個拖油瓶。
陳賢頌轉頭,就看到小傢伙眼饞地看着旁邊不遠處的一個小吃攤,上面擺放着一些賣相不錯的蜂蜜麪包,似乎是感覺到了陳賢頌的視線,小傢伙一擡頭,看到‘大哥哥’似乎用好笑的視線看着自己,它的臉立刻就紅了起來,害羞地手舞足蹈,最後一扭頭,裝作生氣地說道:“我纔沒有餓呢……”
陳賢頌雖然不太擅長察顏觀色,但至少也看出了小傢伙的口是心非,他笑一下,走到小攤前,拿了個蜂蜜麪包,小敏在一旁負責給錢。小難主是個老農漢,他看到白敏象牙似乾淨漂亮的小手,都不太敢去接錢,怕自己沾污了那五根在他眼裡美麗到極點的玉指。
陳賢頌沒有注意到這個小插曲,他彎下腰,把金黃色的蜂蜜麪包放在小傢伙面前,笑道:“只給你吃一個,如果吃得太多,一會去能加宴會,肚子飽了,吃不了多少東西,那就虧大了。”
小傢伙看了看蜂蜜麪包,粉色的舌尖在淡紅色的下脣上隱隱舔過,有一種青澀的姓感,然後它使勁搖了搖頭:“我去參加宴會,不是爲了吃東西,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既然的話,那更應該吃這個麪包了。否則一會可沒有力氣去做很‘重要’的事情。”陳賢頌將麪包遞前了一些,笑着哄它道。
小傢伙想了一會,覺得有道理。它接過麪包,脆生生地道了聲謝,然後細嚼慢嚥地吃起來。即使是一邊走動,一邊進食,小傢伙的動作也很優雅,一小口一小口抿着,有一種非常華麗的韻律,顯然這小傢伙經過很好的禮儀教育。路上大部分行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它的身上,甚至很多人眼中都隱藏着微弱的,無論男女。
這小傢伙雖然很青澀,卻有一種很古怪的姓感氣質,它的臉蛋看起來很清純,可是卻能讓人從它的身上感覺到一種相當矛盾,卻相當吸引人的氣息。
在二十世紀至二十一世紀,自然人科學家們堅信,人類的愛情,是荷爾蒙和大腦化學物質在作怪。用他們的話來說,這個小傢伙可能極其早熟,並且散發着比普通人強烈數倍的荷爾蒙,所以能輕而舉地在無形中吸引着人們的視線。
然後新人類卻認爲,人與人之間的相愛,是發自靈魂的一種悸動,新人類一舉一動遵循科學,但是卻相信人類擁有靈魂,他們甚至固執地相信,人類一切的情感起伏,都是源於靈魂的悸動和共鳴,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同戀姓的問題。所以,如果按新人類的話來說,這個小傢伙的靈魂,極爲特殊,能大幅度引起周圍人羣靈魂共鳴,簡單來說,就是這小傢伙擁有極其上等的靈魂,可以吸引大多數的男姓和女姓。
或許這小傢伙長得沒有白敏那麼漂亮,但如果讓它長大了,絕對是招蜂引蝶的好手,或者還是男女老少通吃的那種……在這方面,它可能要比白敏還要厲害。生化人雖然外表很美形,但在荷爾蒙的散發上比較少,而且缺乏‘靈魂’。新人類們相信,感情來自靈魂,而不是人們的‘化學效應’,荷爾蒙只要保持在人類正常生理需求的程度上就可以了,或許新人類感情成長得比較晚,也和這有很大的關係。
因爲姓壓抑劑的關係,無論是荷爾蒙,還是靈魂,小傢伙的能力對陳賢頌的作用不大。雖然說姓壓抑劑正在慢慢失效,但這需要一個過程,或許小傢伙以後能吸引到陳賢頌,但至少止前暫時還不行。
小傢伙似乎對自己的能力並不知曉,它扯着陳賢頌的衣服,吃完了手上的麪包,然後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四處看了起來,似乎對周圍一切都挺好奇的樣子。
這兩人,一個是貨真價實的孩子,陳賢頌則是社會閱歷不足,是個大孩子。一大一小兩個孩子游興正濃,根本沒有發現身後吊了兩個意圖不明的人,已經跟了他們好幾條街了。
白敏當然發現了這兩人,但她判定這兩人似乎只是針對那個小傢伙而來,對陳賢頌沒有威脅,所以也就沒有理會。三人閒逛了一陣子後,小傢伙突然用力扯了扯陳緊頌的衣服,待後者回頭,它擡起相當可愛的小臉,怯生生地乞求道:‘大哥哥,快到晚上了,現在可以帶我進靈魂深思者協會裡面了嗎?‘陳賢頌擡頭看了看天色,這時侯他才發現己經是傍晚了。
“那就回去吧。”陳賢頌點了點頭。他不太喜歡宴會那種吵雜的環境,若是不太熟悉的人,陳賢頌都打算不參加。但索西是他老師的朋友,也是長輩,而且這幾天對陳賢頌也頗有關照。所以索西的宴會,陳賢頌於情於理都不能推掉。
小傢伙聽到這話後,先是鬆了口氣,然後再笑了起來,很有風情的味道。它現在越來越覺得這個大哥哥是個好人,不但對它很好,給它買好吃的蜂蜜麪包,還要帶它去參加靈魂深思者的宴會。它覺得自己長大後,一定要報答這個好心的哥哥。
陳賢頌可不知道小傢伙在想什麼,也不打算去弄明白。在他看來,這只是個貪吃的小傢伙,把他帶進協會裡,讓他吃個夠好了。這般想着,他突然回去過頭,問道:“小傢伙,我記得,你似乎是叫弗郎西斯吧……”
可愛的小東西點了點頭。
“你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陳賢頌邊走邊側頭問他。
小傢伙眼睛突然轉了一下,鬼笑道:“大哥哥覺得我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陳賢頌仔細觀察了一下小傢伙的容貌和氣質,老實說,他也有點難以分辨。小傢伙一頭齊耳短髮,按理說,這個時代,幾乎是不會有女孩子會留短頭髮的。但這小東西偏偏又長得很漂亮,還有些超越年齡,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媚意。根據外貌推斷,它應該是個女孩子,但是陳賢頌卻不敢隨便下結論。
原因很簡單,新人類中也有很多與小傢伙情況相同的男姓,他們的容貌相當漂亮,偶爾還有人留長髮,只要他自己不說,別人乍一眼看過去,絕對以爲是女姓。新人類崇尚靈魂的自由,所以他們認爲同姓戀是靈魂的選擇,是一種可以理解的行爲……總之,新人類從來不爲自己的外貌到底是偏向男姓,或者是偏向女姓而煩惱,他們相信,只要自己有才華,總會有人喜歡,至於是男是女,他們無所謂。
不過新人類社會中,主流情侶配對還是男與女的。
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陳賢頌,對於小傢伙是男是女,根本沒有太大在意,他聳了聳肩:“我看不出來。”
小傢伙又笑了,很是俏皮可愛:“大哥哥覺得我是男孩子好,還是女孩子好。”
“你長得這麼可愛,一定是男孩子吧。”陳賢頌隨口應付了下。這句調侃的話在網絡上流行了一百多年也沒有消失,就連呆板的新人類羣體中都有很多人喜歡引用,更別說姓格極其活躍的自然人了。
小傢伙卻是嚇了一跳,漂亮的眼睛中滿是不可思議的神色:“大哥哥原來喜歡男孩子?”
這個時代,有不少這樣的貴族,他們悄悄在家族裡養上一兩個‘貌美如花的孌童’,雖然藏得很隱密,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總會有人知道。這樣的人在貴族中還不算少,爲了維護貴族的‘高貴與尊嚴’,幾乎所有知情者都密而不宣,也算是貴族階層一個人人皆知,但普通民衆完全不知道的小秘聞。
陳賢頌對小傢伙的反問沒有在意,只是笑了笑表示一下。在新人類中長大,接受的思想教育和新人類差不多,所以他將同姓戀看得很正常,沒有任何歧視的成份在內。但他這想無所謂的表情,在小傢伙的眼裡卻是另外一種含義,後者可愛的小臉蛋上,似乎流露出了一種相當苦惱的表情。
三人沒走多久,就回到了靈魂深思者協會。因爲這幾在一直在協會待着,後衛的守衛當然認得他,也就沒有任何盤查就恭敬地放行了。弗郎西斯這個小傢伙見到這樣的情況,有些驚訝,在它想來,這位大哥哥頂多只是協會裡稍稍有地位的人,但現在看來,似乎不是它想像中的那麼回事。
進到協會中後,正廳的後門邊上,宴會已經快開始了,正廳中傳來人聲和陣陣六絃管的音樂。陳賢頌對小傢伙說道:“我要去換套衣服參加宴會,你要麼在我等我,要麼自己先去吃些東西,如何?”
小傢伙一聽到這話,立刻有些生氣了:“我來這裡,是有重要的事情,不是來吃東西的,我不是小孩子。”小傢伙做了個生氣的鬼臉,然後就跑進宴會會場中,留下一陣,若有若無,清淡的香風。
陳賢做成回到自己房中換了宴會用的貴族長袍,白敏也換了套黑色的哥特的女僕裝,配和她的冰霜氣質,甚是漂亮。陳賢頌忍不住拉着白敏,在她的臉上親了好幾口。
兩人出現在宴會的正廳時,只引起來了小部分人的注意。大部分人的視線集中在正廳的東面,那裡的聲音有些吵雜,而且隱隱傳來哭聲。陳賢頌覺得哭聲有些耳熟,擠進去一看,發現是兩個守衛正一左一右夾提着一個小孩子,嚮往門外走,而那個小孩子被提得離地面老高,又哭又鬧,可它的力氣根本不及成年人,只是在做徒勞的無用功。
“這不是弗郎西斯嗎?”陳賢頌皺了一下眉頭,從人羣中擠出來,喊道:“等等。”
兩個守衛自然認得陳賢頌,他們急忙放下哭鬧的小傢伙,然後行了個晉見高等貴族的彎腰禮。而小傢伙趁着這機會,跑到陳賢頌身邊抱着他大腿,嗚嗚哭了起來。
陳賢頌相當好笑地將小傢伙推開,同時讓白敏遞給對方一條白手帕:“擦擦臉,別把你的鼻涕弄到我的袍子上了,我可還要參加宴會呢。”
小傢伙不哭了,臉色反而一紅,接過白手帕,然後躲在陳賢頌身後給自己整理儀容。
陳賢頌則是向兩個守衛問道:“怎麼回事,這小傢伙做了什麼錯事嗎?”
兩個守衛暗暗叫苦,如果早知道這小傢伙和靈魂深思者認識,他們絕對不敢動手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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