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碧玉所吹奏的音律嘹亮而清雅,但從其聲音之中李雲龍卻聽出一絲淒涼的感覺。他雙手度後,靜靜地用心聆聽着這段音樂中的每一個細節,同時也感受着她的心情。
樂音是人心的一種反映,也是情感的一種表達。李雲龍合上眼玩味着這悅耳動聽的美妙音樂。雖然當中略帶一絲愁思,但這份淡淡的愁緒卻也換來一種動人的悽美,尤其是在這冬天的荒涼野外,感覺就更爲實在,更爲具體。
沒想到月碧玉這妮子原來可以吹得一手好曲,同時也感到她是個真正擁有內涵的淑女,從她吹出來的美妙音律其實就是她埋於心底的一切心事。也只能怪李雲龍的玄功太高,月碧玉的心事就似晚上弱微的海風般,藉其笛聲雖乏力卻清晰地傳送到他的心靈世界當中引發連串的共鳴。
毫無先兆下,繞樑的樂韻突然停止。李雲龍正聽得入神時不禁奇怪月碧玉因何而停下,她卻已經回首凝望着他。李雲龍心中暗凜,這妮子的功力和自己差天同地,她到底是怎樣發現了他的,是否自己出了什麼問題而不自知呢?
發現李雲龍原來一直在背後偷聽自己吹奏葉笛,她明顯有點不好意思,但這種不好意思卻只是屬於女孩兒家的矜持。
“公子。”月碧玉緩緩站起身來,在這片荒野之中,在那棵榕樹底下,於這個微細雨花裡就像是雪中的梅花般奇麗無比。剛纔那些曼妙的樂聲猶在耳裡迴轉着,配合眼前這不差於水潔芸的大美人,就是李雲龍這淡薄之人亦感到了驚豔的感覺。
當李雲龍凝視她那雙似是平靜的眼眸時,一個異像突然在腦海中產生。那是一團如蠟燭般溫和的火焰,而這個火焰卻慢慢地變化堆砌出一個人臉模樣,是月碧玉那如花俏臉的笑容,一個李雲龍從來沒有在她面上見過的笑容,非常親切,真誠和燦爛,更充份表現出這妮子對自己那份深藏含蓄的關懷。李雲龍終於發現了月碧玉這妮子原來是個外表冷漠內裡含蓄溫柔的好女孩。
舉步行近,李雲龍不自覺的來到月碧玉身前不足一呎的近距離。發現他在自己咫尺之間,伸手可及的地方,月碧玉臉上閃過緋紅,對男女之事沒有經驗的她明顯是不知所措,雖然他和野風有過一代生死之愛。但是自從那次李雲龍救了他以後她好象忘記。
“很好聽,這曲子叫什麼名字?”月碧玉沒有回答他的說話,可是眼眶之中卻流過了無法掩飾的悲慼,他知道應該與野風有關。
“抱歉,我並非有心的。”一直不敢直視李雲龍的妙目突然勇敢地望進他的眼眸裡,而她面上更是微微一笑,但今次輪到李雲龍在苦笑。
一直以來,他把武功傳給月碧玉完全是出於一份對野風的歉意。只是他和月碧玉現在的關係又是什麼?自己喜歡她嗎?
“公子?!”望着微微發呆的李雲龍,月碧玉溫柔細語地叫喚了他。他在近距離細看着月碧玉如花似玉的容顏,而她也反常地沒有把臉移開,但紅暈卻直染至粉頸,眼中一泡的水光盪漾不止,小嘴脣更因羞澀而微顫震抖,她的美態確是相當撩人。
“真可惜,李某是個粗人,並不懂得這些動聽的樂曲。”月碧玉含笑不語,默默轉身步向那棵榕樹之前,以無比*的青蔥玉指溫柔細撫粗糙的樹身,高瘦的背景映在李雲龍眼裡更是說不盡的典雅優美。
“懂不懂得曲子又有何重要?對吹奏者來說只要有喜歡……喜歡聆聽的聽衆就已經足夠了。”以李雲龍的才智又怎會聽不懂月碧玉的暗示,而他亦灑脫地一笑道:“曲好人更好,碧玉,可否爲我再奏一曲?”
月碧玉倏地轉身,明亮的雙眸乍現一絲驚喜,輕輕頷首後再次把兩片黃葉放到那粉色的*之中。剛纔中斷的妙韻再次響起,然而那份愁思卻變化爲含蓄的喜悅,李雲龍高興地發現那份感覺已經截然不同了。
時光匆匆,過了四日平平淡淡的正常日子後,於第四天的清早時分在這個本來平靜的荒野,卻傳來馬蹄踩踏地面的震動聲。來人是一支上百人部隊,專誠前來這所偏僻的農舍接送水潔芸、水詩潔、月碧玉三女。
只爲接送三人卻已出動上百人的騎兵,雖然是清一色的女兵,但已足夠顯示對她們的重視,也是向李雲龍暗自作出的一個保證。換上了她們所送來的衣服後,水潔芸牽起了李雲龍的手拉着他到農舍後的溫泉說話。
“潔芸,你很美呢。”身穿純白的戰袍軟甲,以粉紅的綿繩所收束配襯。頭上扎着的是赤紅的一塊頭巾,加上那腥紅斗篷隨着北風而飄舞不斷,配合本來就嬌美的花容月貌,使得那份凜凜而迫人的巾幗英氣裡又暗自流露出迷人的麗質秀氣。
被李雲龍所稱讚,水潔芸沒有像平時般雀躍。她只是有如一個要搬家遷徙的小女童般,眼仔和小鼻子紅紅地望着自己的青梅竹馬無異。
李雲龍看得有點兒心痛,還未及說話時水潔芸已經撲了上來摟抱着他。那些什麼高手威勢,大將之風全不復見,面對即將分離的愛郎,水潔芸完完全全變回了一個天真漫爛的普通女孩子。
“潔芸,這場仗是速戰速決的戰役,你很快就會回來的,喂喂,別哭……別哭……”“夫君……潔芸……不捨得你………嗚………夫君……嗚……嗚……”
“別哭好嗎…潔芸最乖的嘛…乖…別哭。”一生人中只曾面對過一次女孩子傷心哭泣的李雲龍,也同樣失去了一代武術巨人的風範,手足無措的拱着這個在他心裡已經佔了很重要地位的女孩。與他的才智武功相反,此刻慌了手腳的他也只能拙劣地抱着這位小美人左一句乖,右一句別哭的溫柔細語。
他們同樣感覺到水詩潔和月碧玉已經來到了溫泉旁邊,只是他們也不擔心兩女會走近來打擾。
“夫君…給潔芸一個祝福好嗎?”並非每個女人在哭泣時也同樣美麗,或者當中連一成也不到,然而仍保持有一點未泯童心的水潔芸卻是屬於這少撮的珍品。凝望着淚眼盈眶地仰首的水潔芸,李雲龍首次發現原來她在哭過以後是別有一番美態的。與平時的調皮又或狠辣相比,現在的她份外柔弱而惹人愛憐。
把水詩潔和月碧玉的旁觀拋諸腦後,李雲龍情不自禁地吻上了水潔芸那點點的珠脣之上。此時在遠處躲着,也有點尷尬的兩女心情各異。水詩潔其實真的沒有想與鳳雲龍爲敵,相反地,她實在很憧憬李雲龍和水潔芸這種根本是無法求到的人才加入他們水家一方,讓水家在秦王府的勢力得到鞏固,只是她也清楚李雲龍是不會輕易偏向她們水家一方。而水潔芸雖然對水家仍是念念不忘,但她亦暗示了只會忠心於李雲龍,一心向着她這位心愛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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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月姬和水潔芸的父親的心中想法從來沒有人可以猜得透,但水詩潔仍然深信她不會愚蠢得強留水潔芸而與自己的主人反目。其實最叫她頭痛的並不是金月姬,反而是水潔芸的不兄水林兒。
而在旁的月碧玉則沒有她那麼多想法,只是面紅耳赤,但仍是隔遠望着水蒸氣瀰漫的溫泉裡這對郎才女貌的璧人。
“碧玉。”突然傳來了李雲龍的叫喚,月碧玉微微愕然半晌,最後也慢慢步向他們的方向。當她來到鳳韓二人的身邊時,李雲龍仍是輕搭着水潔芸的香肩之上,月碧玉只有帶着含羞地俏立於他們的身旁。
與水潔芸一式一樣的將領級軍服,但二人氣質卻全然不同。月碧玉沒有水潔芸那種凌人盛氣,但卻秀外慧中,一派軍師儒將的引人風采。“潔芸,小心照顧一下自己的姐妹。”
水潔芸眼珠一滾,半紅的妙目在月碧玉的身上巡視了一回,累得月碧玉亦垂下了頭不能擡起來。“潔芸遵命。”李雲龍小心地輕撫了一下月碧玉發燙的臉蛋才柔聲的道:“潔芸,碧玉,你兩個也要小心一點。”
“是的,公子。”“是的,夫君。”基於出征戰場時的離愁別緒,雖然李雲龍與月碧玉尚是第一次有這種具備男女情事的接觸,然而在此時的氣氛下卻又沒有唐突佳人的感覺。
在李雲龍這種恰到好處的輕撫下,月碧玉的俏臉越來越紅,但仍是望着他那雙彷如磁石的眼睛。在這個時刻,他清楚地表明和告白了他們兩人之間已經發生了的感情。
“詩潔,你自己也要小心。”“多謝李公子關心。”從農舍之內聽到李雲龍的說話,水詩潔也大方地來到三人的身前。然而,她卻有一種隔膜感,這三個人似乎是組成了屬於他們之間的一個世界,一個不屬於她的世界。
“詩潔,請代雲龍向岳父說句話,她要雲龍做的事雲龍定會完成,但也叫她幫忙看顧看顧她的女兒。嘿嘿……別讓潔芸這丫頭有機會紅杏出牆纔好。”“夫君是蠢才!”就在李雲龍大笑,水詩潔愕然,月碧玉羞赧時,水潔芸終於破涕爲笑,更感大窘地嬌嗔錘打着他。
其實水潔芸和月碧玉都同時芳心暗喜,李雲龍這語帶相關的話明是表示了水潔芸的身份,暗則是向和月碧玉和水詩潔發出暗示,他已視月碧玉爲自己的女人。
“嘻嘻……請公子放心,詩潔定當如實通知父親的…嘻嘻……”難得見到水潔芸這位姐姐會被人整治得這個慘況,就連水詩潔也不禁莞爾。與此同時,她心下暗凜並由衷佩服李雲龍的才智。看似是一句簡單的玩笑,但當中所包含的謀略和智計卻是極爲深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