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欲說還休

蕭氏夫婦走後,青峰掌教當即將凌、鳳二人要成親的消息公佈出來。這樣做是避免蕭氏夫婦再找麻煩,凌子凡在橫山法會時早就名揚六大派,成親的消息一經傳出,各派掌教看在嶽千山的份兒上,紛紛派門中傑出弟子前來祝賀。凌、鳳二人身着喜服,一一回禮。

“崆峒派青瑤到!”

儐相口中喊出青瑤二字,凌子凡不禁渾身劇震,他朝門口望去,青瑤嫋嫋而來,一襲白衣襯得她飄然出塵。

一步、兩步、青瑤越往前走,腳步就越沉重。看着新郎服色的凌子凡,她心裡涌起莫名的酸楚。以往看見凌、鳳二人在一起,青瑤只是有些恍惚罷了。此刻,她才真切的明白自己心裡的那份情意。

若是自己能早一點遇上他——青瑤慘然一笑,這笑容讓人泫然欲泣。凌子凡不敢看她的目光,只覺得香風吹過,一個錦盒遞到面前:“凌師弟,恭喜——”

青瑤說完,轉身就走,若是再待下去,只怕她的眼淚會如崆峒的飛星瀑般肆虐——凌子凡呆呆的捧着錦盒,一旁的鳳菲菲洞若觀火,此時木已成舟,她再也不用擔心什麼,反倒善解人意的說:“子凡,待會兒你去看看她——”

我能去看她麼,我又能說些什麼?凌子凡揉了揉發酸的鼻子,嘆道:“算了,一切隨緣吧。”話雖如此,那張悽美不似人間的容顏始終在腦際盤旋,揮之不去,青瑤,青瑤——鬧騰了一天,凌子凡坐在牀前,面對跳動的紅燭,感慨萬千。

“子凡,你可後悔?”

“後悔?”現在後悔有什麼用,還是珍惜眼前人吧。一個火熱溫軟的身子湊了過來,凌子凡一口氣吹滅了蠟燭,擁着鳳菲菲緩緩倒下去。似乎想要發泄內心的狂亂,凌子凡的動作粗野狂猛,讓鳳菲菲幾乎難以承受。狂風驟雨後,鳳菲菲甜甜的睡去,這一晚,她睡得如此安然踏實,再也不用擔心明早醒來,愛郎杳無蹤影——凌子凡卻毫無睡意,各種情緒堆積起來,讓他心潮起伏不斷。漆黑不見五指的夜裡突然響起了悽切的笛聲,沒錯,是笛聲!凌子凡一下子從榻上站了起來,神識一掃,發現兩百里外那個熟悉的氣息。

青瑤,是青瑤!

回望了熟睡中的鳳菲菲,凌子凡狠心打出幾道安神符,讓她安心睡去,這才急步奔出門外。崖頂上,青瑤衣袂飄飄,橫笛而立,清冷的月光在地上拉出一道孤寂的身影。

“你來了,你爲什麼要來?”青瑤喃喃自語,迴轉頭。月光照着她慘白的面龐,白衣勝雪的青瑤就像風雨中的梨花楚楚可憐——凌子凡走上前去,一支冰冷的玉笛抵住他的胸口,青瑤臉上隱隱有怒容,不過轉瞬間她的神色又黯淡下來。我這是在做什麼,我要他可憐我嗎,我又有什麼理由要他來可憐?

“你走吧!”青瑤冷冷的說。

凌子凡想要伸手扶她,遇見青瑤冰冷的目光又縮了回來。多留無益,凌子凡轉身剛想走,突然又停了下來。蕭天任現在已經有所懷疑,自己還是該提醒一下。凌子凡將這兩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當青瑤聽說凌、鳳二人是在這樣的情形下結爲道侶的,感慨道:“若鳳師妹真的嫁入蕭家,只怕她這一世就毀了,鳳師妹剛毅果斷不輸男兒!”

見凌子凡還不知所措的站着,青瑤嘆道:“你也走吧,今晚是你新婚之夜,我本不該驚擾你們——”青瑤背轉身,聲音已經哽咽了。

凌子凡大爲不忍,伸手拍着她的肩頭:“青瑤,青瑤——”

青瑤肩頭顫動不止,凌子凡伸手想去扳她,不料青瑤正好轉身,一個趔趄,青瑤撲進凌子凡的懷中。青瑤大窘,想掙脫出來。凌子凡此時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將她緊緊的抱住。

“你別想欺負我——”青瑤只覺得氣力越來越小,說道欺負二字時聲音細若蚊蚋,最後她任由凌子凡將自己抱住。

“青瑤!”事已至此,凌子凡再無半點猶豫,有些話若現在不說,只怕再無機會:“青瑤,從見你至今,我就——我就喜歡上了你!”

喜歡兩個字讓青瑤芳心顫動,她螓首低垂,心裡隱隱歡喜。可是,現在木已成舟,一切都已經晚了。

兩人就這般擁着,山風吹得衣衫颯颯作響。良久,青瑤推開凌子凡,語氣平淡的說:“你該回去了。”

“好”凌子凡看了青瑤一眼,道聲:“保重!”,這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不管如何,凌子凡總算說出了那兩個字,此刻他心裡千斤的包袱都放下了。只要青瑤知道自己的心意就好,至於以後如何面對鳳菲菲,凌子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回到小木屋,鳳菲菲還在熟睡中,凌子凡將安神符撤去,和衣睡下。天亮時分,凌子凡恍惚覺得有人在推自己,睜開眼一看,鳳菲菲正嬌羞無限的望着自己,一臉的幸福。

“咱們該起來了!”凌子凡從牀上坐了起來,這一坐頓時讓鳳菲菲起了疑心。昨晚他明明是——怎麼會將衣服穿得這般齊整?鳳菲菲鼻翼微張,聞到一股別樣的香氣,打量了一番,赫然看見凌子凡的肩頭有一根柔軟的髮絲。

鳳菲菲不做聲色的伸出兩根手指,將那根髮絲拈了下來。

“怎麼了?”

“沒事!”鳳菲菲將髮絲收了起來,隨意的問道:“昨晚我睡得真香,子凡,你睡得可好?”

“很好!”

凌子凡走了出去,見十一代的弟子正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收拾行裝,他這纔想起今天是出谷的最後一天。明日起,就是六派長老以上的人物入谷的日子。

“子凡,我們去哪兒?”鳳菲菲問。

凌子凡想了想道:“我們還是回西京城,在那裡安心修煉!”

鳳菲菲也不想回清冷的九陽門,兩人告別同門師兄弟,聯袂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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