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景苑的風景果然十分的不同,相比樑京的那些小園子,這裡簡直就是一處世外桃園,人間仙境。
“子煙,古人云,民不和官鬥,不管你如何胸有成竹,也不管父皇是多欣賞你的才華,但是遇到危及承啓國的事情,他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國家的利益,你明白嗎?”樑子婿話說至此,意思已經是十分明白,唐子煙心裡也是份外的感動。
如今這世上,除了唐子安和伶雲之外,小梅子和張勇已經算是最爲親近的人了,沒想到,卻還能得到粱子婿的關切。
上一世,她是欠了他的,這一世她絕對不能再讓他重蹈覆轍,傷心欲絕。
“多謝六皇子提醒,以後子煙做事會處處小心,絕對不會再讓皇上對子煙不滿……”
“是對唐府不滿……”粱子婿嘆息一聲,在早朝之上,他已經爲了唐家據力力爭,未料到反對唐家的人太多,如今樑京商會選會長之日已近,不知道結果會如何。
唐子煙心裡深深嘆息一聲,該來的總要來的,唐府滅門,與方以軒脫不了干係,同時與當今的皇上也有關聯,只是這關乎朝廷,若是想保住唐家,這似乎有些難度。
走至一處涼亭,見亭下有些花草剛剛出頭,嫩綠的樣子份外的叫人歡喜,唐子煙忍不住伏下身子去看那些綠芽。
樑子婿見此,微微一笑,“有時候你聰明的像是一個活了一百年的老婦,有時候你卻單純的像是一個未經世事的小姑娘,到底哪一個纔是真的你?”
“這恐怕是六皇子的錯覺,若說聰明,子煙也只是有一點小聰明,能自保而以。若是說單純,子煙和別的女子一樣,在這個年紀總喜歡一些花花草草!”唐子煙說完,拍了拍手上的泥,拂去臉上的一根讓她十分癢癢的發線,嘴角微勾。
這時粱子婿微微一笑,指着唐子煙臉上的一點泥粒說,“臉上有東西!”
“哪裡?”唐子煙擡手又拂,不料越抹越多,粱子婿乾脆伸手替唐子煙把臉上的東西輕輕地抹開,手指觸及唐子煙的臉龐,兩人同時一愕,時光彷彿靜止,在那一刻只留下兩人心中輕輕淺淺的呼吸。
暗處,蔣鮫的手握緊了披風,看到唐子煙與粱子婿這副樣子,心裡微微一絞。
皇子對她念念不忘,卻不料她在這裡竟然和六皇子早就成雙成對,也難怪在山谷裡,她救了皇子之後就匆匆離去。
看來,她與皇子真的是有緣無份。
想至這裡,蔣鮫搖了搖頭十分遺憾地離開了秋景苑,身影最終消失在了茫茫的春色裡。
“如果沒有什麼事情,那我先回皇宮了!”樑子婿回過神來,頗有些尷尬地收回手,微微握了一下,似在感受那抹叫人異樣的溫度。
唐子煙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景苑的外面,看到方以軒帶着劉沙和方餘正往這邊來,眉目一沉,點頭道,“恩,六皇子先回宮吧,我去紅莊那裡看看。”
方以軒一臉冷鬱,劉沙和方餘則是凶神惡煞,走至紅莊前,看到唐子煙和樑子婿也從秋景苑出來,冷笑一聲,“唐小姐好興致,這大清早的就與六皇子在一起遊園,這到叫人羨慕!”
“方公子也不差,洞房花燭,恐怕也正是春風得意之時吧!”唐子煙回敬一句,對待方以軒那種冷言冷語早爲習慣,這一切,遠比那種甜言蜜語後暗藏心機要好千倍。她此生,寧願看到他這張冰冷又稍加陰險的臉,也不願意看到他那讓作嘔的討好表情。
一提到洞房花燭,方以軒臉色一暗,方子鳴派人一夜監督,到讓他和唐子琴偷偷摸摸,到不似在自家入洞房,到像是在別處偷新娘,好不晦氣。
劉沙似感覺到了方以軒神色不對,獰笑一聲站出來看着唐子煙道,“都說唐大小姐做事灑脫,果然如此,可以和別的男子單獨相對,如今又和皇子並肩遊園,果然是厲害……”
一直沉默不語的樑子婿聽此言,冷笑一聲,“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膽,誰的頭上也敢動一動,不要怪本皇子沒有提醒你,若是你再敢說一句有侮唐小姐的話出來,我立刻叫你的舌頭在地上打滾,以後你就別想用這副賤舌頭再說話。”
劉沙雖怕,可是看到方以軒並沒有阻止,繼續不屑道,“六皇子哪來這麼大的火,小的又沒有對六皇子不敬,這正要給六皇了行禮呢,到聽了六皇子這一頓數落!”
話音剛落,就看到一個黑影呼地閃出來,以十分快的速度拿着匕首在劉沙臉上輕輕一劃,劉沙立刻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叫,“我的嘴,我的嘴……”
“剛剛說過了,閉上你的臭嘴,你不聽,我也只好讓你閉嘴。這次舌頭還給你留着,若是再次再讓我聽到你說這麼些不乾不淨的話,我一定要讓你後悔你說的每一個字!”粱子婿的臉色陰沉,這時的樣子完全不似平日那般飄逸,反到是有了一絲霸氣。
側目看了一眼粱子婿,唐子煙心裡微微地一動,果然有天子之相。
方以軒看到劉沙吃了虧,使了一個眼色,劉沙立刻退了一步,不敢再亂喊亂叫。
“六皇子息怒,這奴才不懂事,也怪我沒有管教好,回去一定好好教訓他。這也難怪他,唐小姐做事情咄咄逼人,不給人留條活路,在下身邊的隨從自然是要替我說兩句話的,只是沒有想到六皇子會這麼幫着唐大小姐……”方以軒話裡有話,唐子煙多少聽出了這其中的味道,暗忖他做事情滴水不露,算算時間,如今是他在暗暗動作,將樑京許多的商戶連接起來的時候。
方以軒看似柔弱,實則內心裡有大陰謀,若不是唐子煙與他經歷過一世,不用占卜術恐怕也很難知道他的心裡那些意圖。
普天之下,商家人有野心的不少,但是能與方以軒這種想權吞天下的野心來說,估計全樑京也只有他一人。
樑子婿冷冷地看了一眼方以軒道,“本皇子只是偶遇唐小姐,談起這紅莊要改建成學堂之事,所以多聊了幾句。看看這紅莊,到是不錯的選擇,還誇讚了唐小姐好眼力,竟然選擇了紅莊這樣的大鋪子作爲學堂,一旦修建完成,這可是造福我們整個承啓國的大好事。本皇子特意爲此,替當今皇上多誇了唐小姐幾句,沒想到,到被一些小人捉了把柄,開始造謠中傷了……”
這話說的連貫,幾乎沒有給別人插畫的餘地,方以軒聽了這話處處是針對他說的,一時臉色泛青,由青轉而了鐵青。
唐子煙心裡暗笑,瞧着方以軒啞巴吃黃連的樣子份外的可笑,可是當時又不能笑出來,只能陪着樑子婿演戲。
“六皇子出宮的時間也不短了,還是先回宮給皇上回話,就說唐子煙已經着手改建,連圖紙也畫好了,只等具體施工。”唐子煙回完話,只微微伏身向樑子婿行了一禮,以感謝他剛纔替她出了一口氣,那個劉沙出言不遜,幾次都想教訓,只是這樣的人讓自己浪費元力,實在是有所不值。
樑子婿會意,也只微微頷首回以一笑,然後看了一眼方以軒,回頭對唐子煙道,“父皇說了,誰若是敢阻撓這樣的有利於承啓國學子的好事,一定問罪,所以唐小姐可以放手去做,一切有皇上替你作主。”
“這是最好,多謝六皇子提醒,子煙一定會將此事做好,不會讓任何人來破壞的。”唐子煙與樑子婿演戲演的逼真,直把一旁的伶雲和張勇也看的一愣一愣的,只是一旁的方以軒卻是十分冷靜,他對此自然是心知肚明,只是不敢再言一句。
等樑子婿離開後,唐子煙才走至方以軒的身邊道,“紅莊裡的特品,務必在兩日之內移完,否則我就以方家棄之不要將那些東西處理,到時候方公子不要說子煙沒有提醒你。”
“唐子煙,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你今天的所作所爲。”方以軒咬牙切齒,生生說着要讓唐了煙後悔,可是唐子煙卻不明白,怎麼要她後悔法。
是不是他是想着自己做了皇帝后,讓她後悔沒有嫁給他好做皇妃?不過真想當着面告訴他,這一輩子只要有她,他的那些陰謀詭計休想得逞。
“公子還是先做好眼前的事情,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子煙到不認爲,以後有什麼需在公子名下後悔的,到是公子做事情的時候要小心着點,不要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唐子煙說完,冷笑一聲,然後對身後的伶雲道,“等方公子什麼時候將這裡的東西移走,你回來告訴我,我們開始修建學堂。這學堂既然由子安的名字來命名,以後就讓子安多來這裡監督,就權當是對他的鍛鍊……”
“是,大小姐。”伶雲高興地應了,對方以軒和身後那兩個狗奴才完全不屑,那副樣子,叫人看了十分有趣,惹得唐子煙暗中笑了幾次,最後只輕咳一聲,然後轉身向唐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