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初春的天色還有些寒意,唐子煙盤腿坐在牀前,施用清咒術來替唐子安除去身上所中的符咒。
唐子安緊閉雙目,並無一點不適,唐子煙臉色也只是微微地泛紅。
片刻之後,唐子煙起身對門外的伶雲道,“好了,扶子安去休息!”
伶雲走進來,看到唐子煙和唐子安都沒有什麼事情,這才放了心,扶着唐子安往門外走,“小姐,你也累了,早點休息!”
“伶雲,一切小心,從今往後不可掉以輕心,有人已經開始按捺不住了!”對自已沒有什麼特別的擔憂,反到是有些憂心子安的安危。
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唐子煙最在乎的就是弟弟的安危。
伶雲點點頭,“我知道了,大小姐,我一定會加倍小姐,不會讓子安出事的。”
窗外已經是午夜,星星的光點點射進窗櫺,有些蒼白,亦有一些淡淡的清曠。
唐子煙注視着窗外的星夜,想着方以軒和唐子琴此時正是洞房花燭,上一世,可曾爲了這一天心腸欲斷,可是現在,心裡卻只是點點的清幽,不歡喜,亦不傷悲。
第二天清晨,唐子煙因睡的晚還未起來,就聽到張勇在門外輕聲地說,“大小姐,我有事情要說,不知道大小姐可起牀了?”
這些日子,有張勇如影隨行,顯然出門方便許多。
再加上他的忠心耿耿,讓唐子煙多少感覺到了一點安全感,她穿着白色的小衣起牀,輕輕地撫了撫那披肩的黑髮,走到門前,剛剛拉開門,就看到張勇一臉急切地說,“大小姐,我剛剛聽到兩個下人小聲議論,老爺和婢女秋月有了私生子,說是要先圓房,國喪之後再迎娶!”
“預料之中的事情,何必這麼慌張,爹爹身邊總得有一個人來照料。”唐子煙聽到是這事情,到也不以爲奇,看到張勇的樣子到覺得十分的寬心,有這樣的忠心隨從,她此生也不枉。
張勇皺眉頭,跟着唐子煙進了房間,疊聲道,“可是,如果秋月懷了老爺的孩子,若是出世,豈不是又要和子安爭奪唐家的家產,到時候這府上恐怕又不能安寧。”
“你說,怎麼辦?”唐子煙回眸看着張勇,見他臉上掠過一抹冷意,旋即又道,“不如先這件事情提前做妥帖,以後也就不會有後顧之憂。”
“張勇。”唐子煙打斷了他的話,十分堅定地說,“防人之心不可無,害人之心不可有。這秋月和我們無怨無仇,若她沒有惡意,我們也大可不必把她當作仇敵。事情在未發生之前,都是未料之事……”
“可是大小姐對二小姐和方公子……”張勇一時有些迷惑了,唐子煙對唐子琴和方以軒的確從來不留情面,而且是步步緊逼,看到唐子煙臉上的那絲不悅之意,張勇忙低頭,“如果大小姐不好回答,張勇不問了。”
“我和他們之間的恩怨你不會懂的,況且,這件事情不僅僅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至於秋月,先容她兩天!”唐子煙說完,坐到鏡前看着鏡子裡神色間略有些憂慮的樣子,這哪裡像是一個十六歲少女有的樣子。
搖了搖頭,伸手拿起牛角梳子,緩緩地梳起頭髮,見鏡子裡的張勇仍然沒有離開,而是愣着看唐子煙梳頭,笑了笑,“還有別的事情要稟報?”
“沒,沒有了……”
“沒有還不快走,這是小姐的閨房,平時小姐不在意,你也就不守規矩了?忘記自己是男兒身了?還是覺得小姐不責備你,你就爲所欲爲了。”伶雲進來,看到張勇站在外間不肯離開,又不說話,一時惱火責罵兩句。
這些日子大小姐對這些下人都太過寬大,讓這些人都無法無天了。
張勇一時窘迫,站在原地進退兩難。唐子煙瞧到了,轉頭看了伶雲一眼,“伶雲你這是做什麼?”
“小姐,就是不像樣子,大清晨小姐還沒有梳洗,就站在這裡看大小姐梳妝,這要是不管管,以後還了得?”伶雲回頭瞪了一眼張勇,然後走至唐子煙身邊,拿起梳子替唐子煙梳妝。
張勇轉身離開,唐子煙才笑道,“你要把張勇嚇壞了,你瞧瞧他不安的樣子,以爲犯了多大的錯。以後這樣的事情,要留有幾分面子給別人,不要說的那麼冰冷,傷人心。”
“小姐總是怕傷人心,殊不知道因爲這樣的善良,讓多少人以爲小姐好欺侮。”明顯聽到伶雲的聲音變了,唐子煙心裡卻是微微一動,到底懂她還是伶雲,多少滄桑已經塵埃落定,那些恨的人也被她一一的報復,可是心底又多少快意。
看到唐子煙出神,伶雲岔開了話題,“大小姐,今天我們要做什麼?”
“去紅莊看看,準備修建學堂!”唐子菸嘴角微微一笑,這是她做的最有意義的一件事情,至於方以軒痛心疾首的樣子已經是次要的了。
伶雲將頭髮綰好之後,看着鏡子裡模樣清秀,雙眸精亮的唐了煙,“這些日子,小姐身子恢復了,變得越來越漂亮了,如果再稍加打扮……”
“打扮給誰看呢?我不準備嫁人!”唐子煙說完起身,走至外間,小梅子已經將清晨的飯都放到了桌上,看到唐子煙和伶雲出來,笑說,“剛纔遇到張勇,見他悶悶不樂,問了也不說話,不知是怎麼了?”
唐子煙看了一眼伶雲,抿嘴笑道,“大清早就吃了伶雲的訓面,給誰也高興不起來。”
小梅子笑看着一臉和善的伶雲,擺好碗筷後說,“那定是張勇做了錯事,伶雲姐姐平時脾氣很溫和,怎麼會隨意訓人!”
兩人說話的時候,唐子安也進來了,稍有些無力,但並無大礙。
“姐,昨天的事情伶雲都跟我說了,對不起……”唐子安神色間有絲愧疚,這些日子,儘管質疑唐子煙的所作所爲,但是他深知唐子煙所做一切都是爲了他着想,於情於理,他也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傷姐姐的心。
唐子煙含笑道,“沒什麼事情,坐下來吃飯,一會陪我去紅莊看看,看怎麼才能把子安堂建成是全樑京最好的學堂!”
“好!”唐子安坐下了,伶雲和小梅子也坐到了另一邊,這些日子,她們主僕從來都是這麼用餐,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給張勇留些飯,一回小梅子叫他來吃……”唐子煙看了一眼伶雲,然後輕聲吩咐,“等我們走後,你再去叫他吃飯吧!”
“知道了,大小姐!”小梅子點頭答應。
早飯過後,伶雲陪着唐子煙和唐子安一同出了唐府。
春天的陽光份外的明媚,唐子煙揚起臉享受十六歲的陽光,從今往後,她和子安的一切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再不用擔驚受怕,更不用討好誰了。
來到紅莊,一旁的秋景苑已經有了微微的綠意,再加上春風微拂,有些春天的味道緩緩沁入了心脾,叫人覺得份外的舒暢。
“這麼早,唐大小姐?”迎面走來了樑子婿,他一身暗棕色的長袍,束金色腰帶,看起來份外的精神,臉上的笑意更是讓人覺得,他就是春天裡那抹春意的象徵。
唐子煙含笑點頭,“沒想到六皇子也這麼早,還是正月,樑京街頭冷清,不知道六皇子所謂何事這麼早從皇宮裡出來?”
樑子婿一時沒有回答,轉頭看着紅莊,“方家還未來收拾裡面的東西,你今就要來看地方,這明擺着是要方以軒難堪……”
“六皇子看的這麼明白,子煙到也不好再反駁了……”
“你讓他和唐子琴在國喪時成親,也是你故意的吧,因爲在這之前,我和你說過那天正是國喪之日!”言語之中,粱子婿到並沒有什麼指責之意,卻略帶着點點好奇。
唐子煙走至秋景苑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很多事情,三言兩語解釋不清,恕子煙不能從實相告!”
“不過也好,我就看不慣那種僞君子的樣子,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做的那點事情恐怕不是隻有你厭惡!”樑子婿淡淡笑了笑,與唐子煙並肩而立,“張尚書在父皇面前參了唐家一本,說是唐府管理失責,導致船行被毀,現今樑京許多的商業受到影響,損失嚴重,朝廷的賦稅收取受到了嚴重影響……”
這話不錯,唐家船行乃是樑京第一大船行,樑京所有的物資皆是由唐家船行運進運出,這些日子,許多大商戶只能減少銷出,才能勉強讓庫存不至於見底。只是這樑京是交易大國,正月一過,就要迎來新的交易**,若是唐府的船行還不能及時修建,恐怕會對樑京的生意有很大的影響。
“皇上怎麼說?”因有粱子婿在,唐子煙也有了特權可進入秋景苑,伶雲和唐子煙一時興起,在園子裡四處遊玩,滿心的歡喜,像是見到了世外的桃園一般。
方以軒略一沉吟,纔有些擔憂地看着唐子煙,“子煙,我早就說過,行事切記要低調。這件事情不僅引起了父皇的不滿,連同皇后對你也是頗有微詞,再加上麗妃……”
“我得罪的人,的確不少!”唐子煙微微一笑,對此並不在意,她會讓那些試圖傷害她的人,都一一知道,她唐子煙惹不得,她身邊的親人更加惹不得,誰要惹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