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府一切按部就班,唐耀已經開始重建船行,雖然費事,但也並非十分登天難事。
唐子煙着手建造學堂,現今有了皇上的口諭,許多的事情做起來就順利多了。
書房裡,唐耀看着唐子煙設計的書館建築圖,臉上的神色漸漸地舒緩,最後嘴角竟然含了幾分笑意,“沒想到煙兒會繪圖,這些圖畫的不錯……”
“爹,船行的事情您就多費心,這學堂的事情就交給煙兒來做,我們唐府一定要建造一所全樑京最大的學堂,世世代代讓人們記得,這是爹爹做的善事。”唐子煙接過那張圖紙收好,心裡對唐耀的種種作爲儘管不滿,可是她唐子煙早已經明白,今生今世唯有自己可以依靠,除此之外,別人只能當作是左右的風景。
唐耀點了點頭,皺眉頭道,“只是這船行重建,花費銀子數目不小。如今賬目上雖然還有幾萬兩銀子,可若是修建完船行,恐怕沒有銀兩再來造船了。那日商會展覽上,爹給皇上允諾……”
“爹,我們盡力而爲,皇上總能理解!”說到這裡時,唐子煙的眉頭微微地皺了一下,事情繁雜,但她還是記得上一世時,唐府因爲船行遭火燒被張尚書參了一本,落了一個不尊皇權的名,從此往後,當今皇上將唐家視爲了眼中釘內中刺,這也是最後唐府慘遭滅門的起因。
這張尚書與方以軒來往甚密,那這件事情自然和方以軒也脫不了干係。
看到唐子煙發呆,唐耀停下手裡的毛筆問,“煙兒在想什麼呢?”
“爹,我是在想怎麼才能避免讓別人揪着船行這件事情不放,在皇上那告我們唐府的不是!”身爲唐家主母,自然要勞心唐府之事,一來這是在其位謀其政,二來唐子煙想着一定要給唐子安管理好唐府,才能讓他在長大時,得心應手管理唐家的一切。
唐府的一切都屬於唐子安,今世今生有她唐子煙在,別人就休想奪走這一切。
唐耀略想一想,忽地臉上綻開笑意,高興地說,“煙兒,你與六皇子來往甚密,如果煙兒跟六皇子說此事,那六皇子一定會幫這個忙的!”
“樑子婿?”唐子煙輕聲唸了一聲,片刻後,唐子煙才搖了搖頭道,“六皇子現在身份尷尬,若是讓他強出頭,恐怕會適得其反……”
樑子婿是一個出身卑微的妃位所生,如今皇后一手執掌六宮,皇上對皇宮頗爲信任。這個時候,樑子婿的身份地位比較微妙,這個時候如果去讓他替唐家說情,恐怕只能是害了他
唐耀聽到唐子煙這樣分析,一時奇怪,她一個小小的丫頭有如此的見解,一方面又深深地佩服唐子煙對事情看的如此深,如此透,竟然連皇權內部的事情也看透了幾分。
“那依着子煙說,現在該如何?”唐耀身子往後一靠,眉頭又緊鎖起來。
這些日子來,唐府的事情可謂是一件接着一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春節之時,也未見有半點喜慶,整個府上都是死氣沉沉,再加上船行被毀,連唐耀自己也只是掙扎着不顯疲態。
唯一讓人高興的,就是方家竟然願意讓出紅莊來建造子安學堂,這件事情無論如何唐耀也是想不通的。
唐子煙十分淡定地說,“船到橋頭自然直,無論如何,女兒不會讓唐家吃虧的。現在爹爹當緊要做的事情,就是看看船行損失有多大,到底多少日子才能重建。別的事情就讓煙兒來想想辦法!”
說完,聽得伶雲在門外輕聲道,“大小姐,少爺有事要找你!”
“我馬上回去,讓他等我片刻!”唐子煙說完,轉身對唐耀道,“爹,我去瞧瞧子安,船行的事情爹爹不必太過勞心!”
唐子煙認定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只要她活着,就不會再讓唐府吃一點的虧,受一點的欺侮。
回到後院,看到唐子安的臉色並不太好,唐子煙坐到他的身邊,看着日益強壯起來的唐子安,心裡頗感欣慰,不管怎麼說,唐子安都在她的保護之下慢慢長大了。
“姐,我都十歲了,有些事情,是不是能讓子安明白!”唐子安擡眸,用十分純澈眼睛看着唐子煙,那是一度讓唐子煙憐愛的眼神。
“呵,子安是長大了,想知道什麼事情,姐姐告訴你就是了。”唐子煙打量着唐子安,見他的眉眼竟然有幾分像孃親,秀氣之中帶着一絲傲骨,這更讓唐子煙覺得安慰,最少,孃親託付給她的子安沒有再受到一絲的傷害。
唐子安聲音微微一滯,然後十分認真地看着唐子煙道,“姐,你告訴我,這一年來,唐府發生的種種事情,是不是都是你所爲?”
這聲音裡帶着剛毅,又帶着幾分孩子的任性執着,叫唐子煙聽了又是心疼又是不安。
“那些事情是與姐姐有關,都是因爲他們要害姐姐,所以……”
“所以二孃被休,唐永哥哥被燒死,張嬤嬤被趕出了唐府,二姐嫁娶之日穿了素衣……”一個孩子的眼睛裡泛着層層的冷意,這讓唐了煙疏忽覺醒,“子煙,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麼?”
“大小姐,子安說這幾天晚上天天做惡夢,夢裡唐永在向他索命,說是小姐害死了他!”伶雲有些不安,這些事情她本以爲只是一個孩子經歷過事情之後,一時不能忘記,所以纔會留下一些陰影所致,可是萬萬沒有想到他會當着大小姐問這些事情。
感覺到唐子安的疏離,唐子煙起身看着窗外,“子安,所有的一切事情都是他們錯在先,姐姐爲了保護你,才做了那些事情……”
“姐,孃親教過我們,此一生都要做一個善良的人,你怎麼可以……”唐子安的聲音有絲顫抖,眉眼之間有一絲厭惡,他用那樣冰冷的目光看着唐子煙,彷彿如同陌生人一樣。
唐子煙搖着頭,抱着唐子安道,“子安,你這是怎麼了,這所有的事情是他們要傷害你在先,所以姐姐纔會做的呀……”
說話的時候,唐子煙突然注意到唐子安的目光有些渙散,似精神不好的狀態,她心裡猛得一顫,“離間術……”
“大小姐,你說什麼?”伶雲看到姐弟兩如此,也是十分的着急,正在這時,聽到唐子煙微微地低聲念道。
唐子煙回頭向伶雲招手,“去拿一些安神的香灰來,去老夫人那裡求,就說是子安老做惡夢,需要服用一些香灰!”
“哦,好,好,我這就去。”看到唐子煙神色有變,伶雲知道事情一定嚴重,忙轉身後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屋子裡只有唐子煙和唐子安兩人,屋子裡十分的安靜,彷彿能聽到兩人的心跳聲。
“姐姐,收手吧,若是你再這樣下去,子安以後不認你這個姐姐。”唐子安的話句句戳心,但是唐子煙知道,他一定是被某人用下了離間的咒,她也只能對此聞而不語。
不一會兒,伶雲捧着香爐回來,焦急地說,“大小姐,香灰來了,白嬤嬤一聽子安有事,就把香爐給偷偷捧出來了,讓我們用了再送回去!”
“把香灰倒在茶裡一點,讓子安喝下去!”唐子煙說完,看到唐子安陡然起身,憤然道,“爲什麼讓我喝香灰,我不喝!”
“子安,乖,你喝了這點香灰水,姐姐就告訴你孃親生前的一些事情。”唐子安用這招哄過唐子安,每次都很靈驗,可是今天似乎有些失靈。
唐子安怒瞪着唐子煙道,“我不信,你每次都說騙人的話,我纔不行你會說什麼孃親生前的事情給我聽!”唐子安捂着耳朵不肯聽勸,這時伶雲已經將香灰倒進了茶盅裡,唐子煙端了過來,向一旁的伶雲使了一個眼色,兩人一起強制地將那茶給子安罐了下去。
香灰可以解咒,亦可以安神,這是唐子煙在符咒術書上無意看到的,只能看這靈不靈。
過了片刻,唐子安的神色漸漸緩和,看着一臉緊張的唐子煙和伶雲,“你們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剛纔我好睏,像是睡着了一樣,這會清醒多了。”
見唐子安清醒,唐子煙吩咐一旁的小梅子,“扶着公子回去休息吧!”
待小梅子帶走了子安,伶雲才急着問,“大小姐,剛纔到底是怎麼回事,子安他……”
“有人對子安動了手腳,恐怕也是一個法術高強的符咒師,以後子安出門,要寸步不離地跟着!”唐子煙略想了想,又道,“今天我要施一道保護咒給子安,你替我守着門,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
“是,大小姐,可是大小姐的元力還未恢復,上次去熙國……”
“沒關係的,我知道自己的能力,你放心好了。”唐子煙說完,起身回了臥房。
看來,這一切事情都變得越來越複雜,看似將表面的一切危險都去除了,其實,那些深藏的危險如那海下的暗礁,纔剛剛露出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