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冽聞到這種熟悉的氣息,整個人有些激動。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忍不住說了一句,“小魚,我想抱着你。”他說話的聲音不大,可她卻聽到了。
常梓緋一聽到“抱”字,立刻就開始變得恐慌,整個人手足無措,坐立不安。
她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立刻感覺呼吸不暢,胸口窒悶,彷彿有許多看不清的暗影向她壓過來,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我累了,我先去睡覺。”常梓緋突然起身,跑回到牀`上。
一到牀上,她立刻鑽進被窩裡,蜷縮着身子,整個人有些發`抖。
漁果果剛好翻了個身,面對着她,“麼麼……”她像是在說夢話,發出幾聲聲響。
常梓緋聽到她叫媽媽,緊張不安的情緒很快平復下來,她忍不住抱着漁果果,也輕輕叫了一聲,“寶寶……”
漁果果條件反射一樣,兩隻小手緊緊地抓住她的頭髮。小臉貼在她身上,嘴巴發出“吧嗒吧嗒”輕微的聲響。睡得卻很安穩。
漁果果這麼安穩的睡相,讓她很快心安下來,漸漸也有了睡意,雖然有些恐懼一睡着就會落入噩夢中。
常梓緋看了懷裡的小可愛一眼,有些激動,又忍不住親了她一口。她現在感覺,她抱着漁果果,就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謝謝你,寶寶,媽媽也一定好好照顧你,讓你快快樂樂的長大。”常梓緋在心裡暗許諾言。
她抱着漁果果,終於睡着了。
門外。
宇文冽剛纔說了那句話以後,就意識到他說錯話了。
透過門縫,裡面的情形他也看到了。
看到她臉上那種不安焦躁表情,他很心疼,也很着急,幾乎每一秒都會萌發一個衝動,想要衝進去,抱着她,安慰她。
下一秒,又會自我說服,強行剋制住這種念頭。
房間裡終於安靜下來。
他等她睡着以後,輕輕地走進來,坐在牀沿。
牀`上一大一小的兩個人,相對躺着,看起來像是緊緊地抱着。
漁果果兩隻手抓着她媽媽的頭髮,身子微微後仰。她媽媽卻是身子微微蜷縮,下巴低着小寶寶的頭。
這種睡姿,讓他想起平常他們睡覺時候的情形。
他伸手捏了一下漁果果的小臉,輕輕說了一句,“漁果果,你搶了爸爸的位置,就必須做點事,要和爸爸一起,讓媽媽快點好起來。”
宇文冽想要收回手,忍不住輕輕撫摸了一下女人的頭。她有一些反抗,卻沒有醒了的時候那般強烈。他放心了些許。
停留片刻,他最終起身,準備離開房間,想要去書房睡覺。
走到門口,他又折回來,把漁果果的幾個墊子拼在地上,回房間拿了一牀毯子過來,直接在墊子上睡下來。
這樣,他還是能聽到她的呼吸聲,也能聞道她的氣息。這種感覺,讓他很安心,也很快入睡。
他們一家三口,又以這麼奇特的方式睡了一晚。
第二日,於阿姨起來,在門口敲了敲門,她在外面已經聽到漁果果的聲音,知道她應該已經醒了。
常梓緋自然也被她抓醒,應聲讓於阿姨進來。
於阿姨看到只有她們兩個睡在牀上,鬆了一口氣,“漁果果,快來,於奶奶給你穿衣服。”
漁果果卻拍着兩隻小手,不停地叫,“巴巴……巴巴……”
常梓緋很奇怪,她平常一般叫的不是“麼麼”嗎?不會到現在還分不清爸爸跟媽媽的區別吧?
常梓緋拍拍她的小臉,“漁果果,小笨笨,我是媽媽,不是爸爸。叫MA-MA。”常梓緋很慢地教她發“媽媽”的音。
漁果果愣愣地看着她,應該是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很快又不看她了,繼續拍着小手,不停地叫“巴巴……巴巴……”越叫越歡快。
常梓緋很鬱悶,“你這小傢伙,才幾天時間,就這麼惦記爸爸了?就因爲這兩天媽媽生病,沒有陪你,看着媽媽還叫爸爸……”
她說着說着,視線隨着漁果果的視線,落在了門口的墊子上,聲音也越來越小。
常梓緋終於知道漁果果爲什麼叫爸爸了。
她心裡泛起一股酸,對正在整理小牀的於阿姨說了一句,“於阿姨,你先下樓去吧,我給漁果果穿衣服就行。”
於阿姨剛想拒絕,猛然看到了墊子上好像睡着一個人,心裡一驚,立刻離開了房間,同時把門輕輕地帶上了。
躺在墊子上的人,側身背對着她們躺着,突然轉過身來。
常梓緋看着他睡得還很沉,習慣性地把一個枕頭抱在懷裡。他昨晚睡在墊子上,是不是也習慣性地拿了兩個枕頭?
漁果果還在叫爸爸,常梓緋給她穿好衣服,抱着她走向墊子,讓她坐在墊子上。她立刻爬過去,小手拍在她爸爸的臉上,一邊叫“巴巴……巴巴……”
像是不高興,爲什麼她叫了那麼久,爸爸都不理她?
宇文冽昨晚睡得有點晚,這幾天太疲憊,一直沒有好好睡一教。昨晚卻睡得很沉。
他感覺到有人打他的臉,才睜開眼。立刻看到漁果果坐在他身邊,小嘴一張一合,叫着爸爸。
他心裡一暖,伸手抓住漁果果覆在他臉上的小手,“漁果果怎麼爬到這裡來了?媽媽…”
他轉頭一看,看到常梓緋也坐在墊子上,
她雙手抱着曲起的小腿,頭枕在膝蓋上,歪着頭看着他。
她的長髮一半掉落下來,一半隨意披散開來,搭在肩上。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絲質睡裙,周身散發出來熟悉的氣息,有一絲淡淡的清香。
宇文冽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她,不敢說話,生怕他一出聲,就會打破這種難得的安寧與祥和,更怕會引起她的不適,她又匆匆逃離。
常梓緋看了他許久,才意識到,他也在很專注地看着她。
他沉湛的黑眸,泛着柔光,讓她忽然想起漁果果那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裡面同樣清澈得不含一絲雜質。
這樣澄澈的眼神,彷彿最清幽的山泉,滌盪着她被那些混亂痛苦的經歷和夢境攪得污濁不堪的心緒。
這一刻,她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