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冽攬着常梓緋,慢慢走向門口,彷彿四周的人都不存在。
唐景跟隨在他們身後。
整個禮堂的人,看着他們三個人一步步走向門口,像是在看戲一樣,看着這精彩的一幕。似乎都想看到最終謝幕的時候。
直至他們的身影終於消失。
常梓緋扶着宇文冽往外走,恍惚中,聽到裡面牧師繼續在主持儀式,她不知道,藍易橙會拉誰來充當這個臨時演員。可她管不了那麼多了,她真的做不到爲了身邊所有人的幸福,犧牲自己的幸福。
她真的沒那麼偉大!
他們走的並不快,宇文冽的腳步明顯是虛的。
走到遊輪的甲板上,他們才發現,四周全是水,遊輪已經離開了海岸。
這樣他們怎麼離開?
“少爺,你看,那艘白色遊艇,‘御者至尊’,是莫先生!”唐景突然指着不遠處的一艘白色巨型遊艇,臉上露出欣喜,立刻跑到一邊去撥打電話,應該是向遊艇的主人求助。
“莫先生?”常梓緋有些驚詫,“你們認識?”
“一個朋友。”宇文冽看向遊艇,隨口回了一句,再把視線收回來,落在她臉上,再也移不開。
常梓緋看着他滿臉疲憊,她已經很確定,唐景剛纔沒騙她,他一定是從病牀上跑下來的!
她忍不住掀起他的衣袖,看到他手臂上的針孔,心裡一陣刺痛,彷彿所有的針不是紮在他手上,卻是紮在她心上。常梓緋視線很快模糊,“你爲什麼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宇文冽伸手輕輕抹去她眼角閃光的液體,“你覺得你有資格來說我?你跑去做什麼手術,不痛?小小魚真的就那麼重要?”
他忽然想起,他第一次感覺到心臟劇痛,正是她做手術的那一天,這是巧合?他確定不是,她的疼痛,早已經連着他心。
常梓緋看着他,立刻明白,他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一定是黃佳告訴他了,這個黃佳,到底還是站在了他這一邊。
“魚先生,我可能……”常梓緋忽然感覺到胸口熟悉的疼痛,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像被什麼堵住了一樣。
魚先生自然知道她要說什麼,不等她說出口,卻已經給了她答案,“沒有你,我要孩子做什麼?一個能死人能養活一個孩子?”
他說完,緩緩地將她抱住,手只是輕輕地按在她背上,下巴抵着她的頭,“以後不要再這麼折磨魚先生了,他的心臟已經承受不起。”他的聲音很輕,很柔和,像落花墜落在水面的聲音。
常梓緋眼淚瞬間掉下來,雙手同樣忍不住抱住他,雖然早就知道他會是這樣的反應,可她想象中,他應該是憤怒的指責,指責她不該隱瞞他,然後她開始急着辯解。
眼前的男人,說話這麼溫和,再殘酷的話,經他這麼說出來,都像是經過烤爐烘烤過,暖心至極。
這樣溫柔的他,卻讓她心裡悲痛,他大概再也沒有以前那種大聲斥責她的力氣了。
常梓緋越想越心痛,聲線不穩,“魚先生,你這麼好,我真的很想也變得和你一樣完美,給你完整的幸福。我卻做不到,我是不是很沒用?別的女人都能做到的事情,爲什麼我做不到?我知道你不會介意,可是我會介意,你越對我好,我就越介意。我真的很想要小小魚,要我們的寶寶!”
“你想要寶寶,我們明天就把小荔枝帶回家。”魚先生推開她,笑望着她,“你不都已經做媽媽了,小荔枝不是會叫媽媽了嗎?我也聽到她叫我爸爸了,這種幸福,不也是你帶給我的?”
常梓緋聽到小荔枝,立刻想起小女孩可愛的臉孔,嘴巴甜得跟抹了蜜一樣,她很快就破涕爲笑,點了點頭,“好,我們把小荔枝帶回家,我會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
“什麼叫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魚先生捏了一下她的臉,“”她就是我們親生的女兒。”
常梓緋眼淚忽然就流得更兇了,這種悲痛交加的幸福,讓她欲罷不能。
魚先生匆忙給她抹眼淚,“小魚,你不要哭了,你流眼淚,我的心就會痛。剛纔就跟你說過,魚先生的心臟已經很脆弱。”
常梓緋一聽,立刻轉頭,自己把眼淚一抹,回過頭來,笑望着他,“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哭了?”
魚先生看着她臉上的笑,和陽光一樣燦爛,長長的睫毛上,還沾着水珠,像是清晨花瓣上的露水,晶瑩剔透,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一直照到他心裡,把他心底積壓許久的陰霾,瞬間驅散。
他終於感覺到,除了心痛之外的另一種感覺。
他看着她,雙手捧着她的臉,忍不住想要吻她。
常梓緋看着他氤氳瀰漫的眼睛,這一刻,她同樣想立刻吻他。可心裡有點擔憂,她害怕禮堂裡突然會出來什麼人。
魚先生俯身落下來的脣,剛觸到一點甘甜,立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是不是換個地方更好?我這裡就有更好的選擇。”
常梓緋匆忙低頭,他的脣,最終落在了她的額頭上,他輕輕啄吻了一下,旋即放開。
“確實,多謝莫先生的提議。”魚先生衝着另一艘遊輪上的身影回了一句,立刻拉着她的手,通過連接兩艘遊艇的踏板,走到了對面的遊輪上。
他們一上去,踏板立刻被撤回。
“唐景怎麼不跟我們一起來?”常梓緋看着唐景還在原來那條遊輪上,忍不住追問。
“宇文夫人,很抱歉,我們家小星星不喜歡人多。所以,只能載二位,多餘的人,自己想辦法。”
“小星星?”常梓緋聽到這麼親暱的稱呼,忍不住看向旁邊說話的男人,衝他笑了笑,算是問好。
說話的男人身形同樣頎長高大,一身白色的中長風衣,衣角被海風吹起,飄向一邊,讓他整個人顯得很飄逸。
“莫先生,傳說中D城最神秘的男人。”魚先生湊到她耳邊,向她介紹,一邊拉着她走過去,向白色風衣男子伸出一隻手,“每次聽到你說小星星,我就擔心你的飛行技術會退步。”
白色風衣男笑了笑,“不會。”
他聲音很篤定,卻沒有咄咄逼人的感覺,像海風拂面一般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