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島重雄的無頭屍體飛出,這個實力強大的前陸軍大將,只在三招之內,便被張之維轟爆了首級,死的不能再死。
他最後的手段,柳生新陰流的無刀取,在張之維的混合着震勁和崩勁的巴掌面前,簡直脆弱的跟紙糊的一樣。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很吃驚,即便是忍頭也不例外,他知道鬼島重雄會死,從他孤注一擲燃燒全部生命力的時候就知道了,但這敗的速度還是有些超出他的想象了。
糟糕了,本來想讓他再拖延一下,好讓我找個絕佳的出手時機,沒想到如此不堪一擊,不,或許不能用不堪一擊來形容他,他已經很強了,只是還是低估了那小天師的實力。
萬萬沒想到,小天師的炁息如此綿長,而且他的肉身堅韌的可怕,這並非是強化身體的手段,而是性命雙修,他的性命修爲太高,就算不用炁,一巴也能把一個鐵球拍成鐵餅。
鬼島重雄不擅長性命雙修,也不擅長橫練一道,沒了劍,以血肉之軀去硬撼,下場可想而知。
以對方現在展現出來的實力來看,這個時候出手成功率太小,但我也沒選擇的餘地了不是嗎,難道是一場註定失敗的刺殺……
忍頭腦中念頭飛速閃過,旋即,他的忍法漣察覺到,張之維的炁息在收斂,同時,體內又有一股磅礴無比的新炁在涌起。
“一炁將盡,新炁涌起,在爲換炁做準備了!”忍頭知道這是好機會,但他的手段還在醞釀,作爲他的終極忍術,施展起來的儀軌有些複雜,不能說用就用。
現在出手無疑只能用一些常規的忍術,無疑是很難奏效的,可如果不抓住時機出手,直接以終極忍術對付他,又有多少的成功率?
忍頭盤算起來,若小天師渾然不懼,正面相抗,那確實可以取掉他的性命,但性命雙修的高手,都有強到可怕的感知,他極有可能退走……
無數念頭在忍頭腦中瞬間一閃而過,鬼島重雄死的這麼快,真是極大地擾亂了他的節奏,他只能派出自己的兩個護衛前去。
同境之戰,拼的是炁息的流轉,流在前,轉在後,炁的流動可以控制局勢的節奏,而炁息的瞬間轉換則是可以決定生死。
但這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同境之戰,張之維強大性命修爲,就註定了這不會是一個同境之戰。
這可以用劇情裡左若童和無根生的戰鬥來形容,左若童對於逆生二重的運用,便是對炁的流動的運用。
流動慢時,他和無根生相當,流動快的時候,便能瞬間壓着無根生打,甚至讓無根生沒有還手的餘地。
而炁息的轉化,則可以用無根生施展神靈明,撕碎左若童逆生狀態,左若童又重新展開的過程來形容。
兩者連接起來,就是一次完整的換炁,這種換炁看起來只在一瞬間,無足輕重,無傷大雅。
但其實很重要,如果是在生死搏殺中,無根生在撕碎了左若童的逆生狀態,拼掉了左若童的那一口炁,並趁着他的新的一口炁還未提上來的瞬間施展絕殺,是很有可能殺死左若童的。
當然,這只是假設狀態,實際上,就算無根生有了殺心,想趁着左若童換炁的時候下狠手,多半也是不能成功的。
一是左若童的換炁技術很嫺熟,一個眨眼的功夫不到,就已經換完了炁,甚至還能在無根生持續不斷的神靈明的輸出下進行多次換炁。
二是左若童的性命修爲也很強,即便換炁不及時,他也能憑藉肉身抗住無根生的進攻,爭取換炁的時間。
但這只是兩人對戰的狀態,如果這個時候有第三人介入,譬如鬼手王,那左若童就危險了,他可以在左若童換炁的時候突襲,動用倒轉八方的能力去捏碎左若童的心臟。
這個時候,左若童不能炁化心臟,即便有反制的手段,也會落入危險的境地。
這也是很多異人雙拳難敵四手的原因,劇情裡三一門的似沖和澄真被全性圍攻死,便是這樣,即便他們的實力遠高於那些全性妖人。
有人可能會說,可不可以一邊運炁施展手段,一邊從丹田換炁。
有些手段可以,有些手段不行。
施展手段,其實就是把炁按軌跡運行,轉化特定屬性的炁,從而激發出去。
而要行炁,首先要把炁從丹田裡調出來,這個過程也要涉及經脈行炁,只不過涉及的很少。
但人體內的經脈有限,行炁的軌跡很大部分是重複的。
若從丹田調出來的炁,與軌跡運行到一半的炁同時在經脈裡碰上,一個剛出來,一個已經運行了一半,兩者碰頭,無疑就會岔氣。
越是複雜的手段,岔氣的機率也就越大。
就譬如丹噬和三昧真火這種行炁軌跡遍佈全身,貫穿三個丹田的手段,根本就不存在持續換炁的可能。
你這口炁,該用出多少顆丹噬,就只能用出多少,別想中途去補,然後當連珠炮使用,要想繼續用,只能炁沉丹田,換炁再來。
這種大換炁的手段,且不論每次換炁的消耗有多大,單單是沒人掩護,在生死搏殺中就是幾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這種手段涉及的經脈太廣,使用起來,會讓其他手段無法行炁,這也是張之維不太喜歡三昧真火燒人的原因,它是很強,但也會讓自己很弱。
但這只是常規現象,也有少數行炁軌跡不重複,不會岔氣的手段。
譬如逆生三重就不重複,所以左若童能一直開着,這也是三一門圍攻無根生的時候,各大派都覺得三一門的手段逆天的原因,強大不說,還很持久。
但這只是一般狀況下,若是高強度的戰鬥,即便可以源源不斷的運炁補充,但拼的還是一口炁,就好像百米短跑一樣,你可以呼吸,但你也沒辦法像走路一樣走幾個小時。
張之維的金光咒,簡單皮實,其實也能像逆生三重那樣持續運行,但這隻限於普通強度的金光咒,那種高度壓縮,薄如蟬翼的金光,即便是張之維,也很難一直持續。
一刻不停的打了這麼久,還要分心操控天蓬真君,又和鬼島重雄強力硬拼了幾招,即便張之維的炁息綿長如江河,也到了一炁耗盡的時候了。
他必須找個間隙,大換炁一次,狠狠的從丹田抽幾泵炁出來充盈身體。
打死了鬼島重雄,正是換炁的好時機,張之維放開了壓縮到極致的金光,薄如蟬翼的金光變得厚重,然後向內收縮,選擇只護住內臟和全身重要的血管。
對炁強大的掌控力,讓張之維即便是在大換炁的時候,也能維持一定程度的金光護體。
但就在此時,化身丈六金身羅漢的德宏法師猛的突襲而至,渾身金光閃爍,一記佛門無畏印蓋壓下來。
剛纔張之維和鬼島重新的交手,從頭到尾只有三招,不過幾息之間,非常的快。
甚至在一些神風敢死隊的人眼裡,鬼島重雄駕馭狂風一刀劈過去,緊接着刀就碎了,隨後被打爆了腦袋,飛了出去,現在還在空中,沒有落地。
而這個時候,德宏法師到了,天台宗重性,德宏法師寂然不動,對於鬼島重雄的死,並不感觸,也來不及感觸。
處於大換炁階段,張之維便想退一步,避其鋒芒,但緊接着,思維高坐靈臺,縱觀全局的他,就掐滅了這個妄念。
打人先打膽,他剛纔打掉了鬼島重雄的膽氣,現在自己的膽氣要被打掉?體內的炁謝了可以再起,但心氣可不能泄。
張之維一掌劈過去,勢若崩雲,直接擊碎了無畏印,但緊接着,便見德宏法師所化的金身羅漢身後,猛的張開了密密麻麻的手臂。
這些手臂閃爍着金屬光澤,仿若銅鐵灌塑,正在齊齊結印,有結大手印的,觸地印的,金剛印……
剛纔張之維若面對無畏印退了,等待他的,便是鋪天蓋地的,更爲強大的殺招。
不過,此刻這些殺招還在結印,張之維無視那些滲人的手臂,不退反進,施展太極,一手畫剛圓,一手畫柔圓,一記搬攔捶轟過去。
即便是真炁下行,但他的性命力量依舊鼎盛,打起太極來,周身氣流成圓,地面呼嘯,發出嗚嗚的聲音。
“轟隆!”
雙方硬撼一擊,德宏法師只覺得張之維的拳勁古怪,柔和之中卻又蘊含着極其恐怖的衝擊力,竟將他以一念化三千所演化出來的千手全部震散了。
不僅如此,強大的反震之力,力道透過體表金身,讓他氣血動盪,腦袋嗡嗡作響。
“竟然如此恐怖?”
德宏法師心裡震驚,連忙後退一步,小腹雷鳴,要平息氣血。
這個時候,張之維有兩個選擇,一是停下來換炁,二是一鼓作氣,繼續攻擊德宏法師。
幾乎是不加猶豫的,張之維一步跨進,要繼續轟殺德宏法師。
但這個時候,刀光顯現,兩把倭刀一左一右,對着他的太陽穴而來,出手的是忍頭的兩個護衛,左近和右近。
能作爲忍頭的護衛,兩人的實力自不必多說,忍頭之所以隨時隨地都帶着這兩人,便是要關鍵時刻,他倆爲他爭取時間。
此刻,他倆被鬼島重雄派出來配合德宏法師對付張之維。
刀罡如錐子一般奔着張之維的太陽穴而來,配合着前方的德宏法師,形成了一個三角站位,幾乎把張之維的退路全部封死。
若是平時,他大可開金光硬扛,但此刻,一炁耗盡,金光只護住了血光和內臟,最好的應對方式是護住要害,拼着受傷脫離,然後換炁再戰。
不過,在這個時候,張之維敏銳的察覺到眼睛,耳朵,後腦勺隱隱刺痛,這是他對惡意的感知,戰場上,有不止一把狙擊槍瞄準了他,一旦退,那就會有源源不斷的麻煩。
他選擇不退,身軀如弓,手臂彎曲,如抱着一個圓,這是太極中的“混元捶”,專門應對突襲,能瞬息之間將人震飛出去。
一經施展,只見張之維驟然一縮,在咔嚓聲中,整個身體竟然內向縮小了一圈,但下一秒,他的身軀猛地恢復正常,這一縮一放之間,爆發出了巨大的力,地面的泥土都震得翻卷了起來,出現了一個太極圖案的大坑。
突襲而來的左近右近,被這一震之力,震得倭刀斷裂,渾身骨骼散架破裂,肢體血肉模糊,像兩個被血染紅的破布口袋一樣飛出去。
而從暗處射過來的子彈,也被這太極圓轉的力量震開。
但也正是左近右近的這一打岔,德宏法師平息了躁動的氣血,只不過,他沒有選擇繼續再上。
他已經看清楚了性命之間的差距,他是一個和尚,不是視死如歸的死士,對方炁息下行,憑藉性命,都難以抗衡,若換炁之後,那還得了?
那個該死的小野忍頭不出手,僅憑自己,根本無法阻止對方換炁……
指望二五仔拼命從來都是不靠譜的,德宏法師當即就想退。
但就在這個時候,後方,土御門夜光最後一筆落下,法壇上的人偶,徹底被畫成了張之維的形狀。
他一揮手,一枚閃爍着熒光的玉印飛起,懸浮在法壇上方,和法壇四個角上的大山津見雕像勾連在一起,魘殺之術已成。
這是陰陽道的秘術,那四個雕像是他從大山津見神社求來的,蘊含極其濃郁的信仰之力,鎮在四方,可以引動這一方天地的山之靈韻加持法陣,使之威力大增。
而法陣之中,躺着外貌與張之維一模一樣的布偶,他拿出一根黑色的針,口中唸咒,對着布偶的眉心刺去。
與此同時,即將出手殺德宏法師的張之維,驟然陷入一種不可名狀的境地,似乎在向深淵墜落,周圍出現了很多莫名奇妙的幻境。
張之維一瞪眼,眼底金焰沸騰,強大的性上修爲,讓他震碎了一切幻境。
旋即,他便看到,一股黑沉沉的力量包裹着他,在他的四周,還有四尊巨人般的雕像,沉重無比,剛纔他的靈魂波動,竟然沒將其震碎。
“這幾個石像和地脈勾連上了,有人在暗處陰我!”
張之維心道一聲,目光透過石像,看到外面正有一個身穿狩衣,笑容詭譎的陰陽師,手裡拿着一根黑針,朝他的眉心刺來。
與此同時,忍頭的術也完成了。
只見他雙手合十,背後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虛影,蒼白的頭髮如瀑,白色的長袍,兩根黑色的犄角,惡鬼般猙獰的面容,嘴裡叼着一把短刀。
虛影雙手張開,緩緩升至半空,如同一根懸空而立的蒼白十字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