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一瞬間,倭寇一方的各大高手不再蟄伏,齊齊對張之維發起了進攻,狂風席捲,炁機爆射。
如果說這是一場遊戲中的世界BOSS戰,那麼開頭那些去送死的神風敢死隊和大批式神們,便是前期去摸BOSS的機制的炮灰,而此刻,終於輪到主力團出擊了。
前陸軍大將,退役後擔任招魂社宮司的鬼島重雄,佛門八宗天台宗的主持,第一陰陽師家族土御門一族的族長,比壑山忍衆的忍頭和長老,以及數名精英上忍,這個主力團的配置,不可謂不豪華。
其實,就連開始那些充當炮灰的神風敢死隊員也相當的不凡,是東瀛軍方花重金培養出來的特種部隊。
也許作爲異人,他們並不強大,甚至可以說是不值一提,連江湖上的三流小角色都比不過,但別拿豆包不當乾糧,他們再差勁也是得了炁的異人。
把他們放到軍隊裡,每一個都是精銳,神槍手,神投手,反應敏捷,無論是身體素質還是耐力都遠超常人,若投放在戰場上,甚至都可以左右一場小型的戰爭。
但此刻,他們卻如炮灰一般不值錢,死傷大半,卻僅僅只耗費了張之維這個boss的一些炁力,這說出去簡直要驚掉人的下巴。
不過,鬼島重雄此刻卻來不及心疼,他衝在最前,已經到了張之維的近前,要與張之維進行生死決戰。
不成功便成仁。
沒有撤退可言。
這次刺殺,他已經付出太多太多了,如此大的傷亡,別說刺殺不成功,就算刺殺成功,他回國之後都很不好交代,甚至有切腹贖罪的風險。
當然,對天皇狂熱信仰的他,並不懼怕切腹,他只是想竭力的爲天皇,爲帝國掃平障礙。
其實,如果張之維和絕大多數神州的異人一樣,只管江湖之遠,不管廟堂是誰,他能容得下對方,甚至出於對強者的尊敬,他可以卑躬屈膝,犯不上如此大動干戈。
但張之維在濱城的所作所爲,足以見得對帝國的殘酷態度,這沒有任何緩和的可能。
試想一下,這種存在,若是有一天,孤注一擲的要對天皇出手,可就太可怕了。
所以,他就是不惜一切代價,也得將對方滅殺在這裡。
“殺神一刀斬!”
鬼島重雄手中太刀高舉,刀炁縱橫激盪,凝聚成一道四十米長宛若實質般的炁刃,猛的力劈下來。
殺神一刀斬是東瀛三大劍術世家之一柳生家的絕學,柳生家的劍道最重殺伐,威力也最大。
鬼島重雄從遠處蓄勢奔襲而來,周身的炁和殺意已經推到頂峰,他的眼睛血紅,殺意凝聚成紅色的炁環繞周身,就如同人刀合一的魔人一般,甚至對比瑛太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一刀,放眼天下,沒有多少人能接下來。
但張之維濱顯然不在此列。
看着鬼島重雄的四十米刀光,張之維眼中閃爍一絲讚賞,這一刀的刀勢,幾乎和他在濱城時一劍掃平衆多倭寇時施展的青萍劍法相當。
這個老鬼子的蓄力一擊,竟觸摸到了自己的境界,值得自己給他一個體麪點的死法,張之維心道一聲。
面對鬼島重雄這恐怖的一擊,他沒有選擇閃躲,也不必閃躲,對方已經鎖定了他,最好的應對方式,便是以力破之。
其實,他錢包裡有東風大劍,現在完全來得及拿出來。
但他一直都是空手,對方舉刀力劈過來,他就不敢攖鋒,要拿劍抗衡,豈不是一隻怯戰蜥蜴?平白增添敵人膽氣?
打人先打膽,這種刀刀見血的生死之鬥,往往只在須臾之間,拼的就是一種一往無前,有我無敵的氣勢。
張之維並指成劍,指尖劍光暴漲,針尖對麥芒般迎了上去。
以血肉之軀,硬撼刀鋒之利。
鬼島重雄想過張之維會閃開避其鋒芒,也想過張之維使用雷法抵擋,甚至是用金光防禦。
但他萬萬沒想到,張之維會豎起兩根指頭,朝他的殺神一刀斬戳過來,這是多麼的沒把他放在眼裡?
八嘎牙路……鬼島重雄眼中閃躲一絲怒意,但下一秒,只見張之維指尖的劍光,化成一條雪亮直線,直接將他的四十米劍光鑿穿。
“鏗鏘”一聲,指頭和太刀結結實實的磕碰在一起,發出劇烈的金鐵低鳴聲。
指頭和太刀抵在一起,如暴風般席捲過來的炁浪戛然而止,雙方的炁機相碰,在兩人的周身形成一個蛋殼形狀。
鬼島重雄眉頭緊鎖,萬萬沒料到是這個結果,但現在的情況容不得他多想,手上用力,刀鋒一轉,逼近張之維的中門,要刺破他的胸口。
在出刀的時候,鬼島重雄的心神全神灌注在刀鋒之上,人刀合一,這一刻,刀鋒就是他身體的延伸。
他對手裡的刀很自信,雖然比不過海軍大將竹下勇次郎手裡的童子切,但也是一把名刀,是妖刀蛭丸的鑄劍者打造的,絕非血肉之軀能擋。
面對這恐怖的一擊,張之維依舊沒有避其鋒芒,五指張開,巴掌帶着層層薄如蟬翼的金光,砸向鬼島重雄手裡的長刀。
“鏗”的一聲巨響,雙方甫一接觸,碎金色的光芒四濺,張之維的金光被打破了,但沒被完全打破,因爲那種薄如蟬翼的金光,他籠罩了不止一層。
張之維的金光破碎,鬼島重雄手裡的名刀也不好過,吹毛斷髮的刀鋒處有碎片崩飛出去,劃傷鬼島重雄的臉,留下一道嘴巴般大小的傷口。
“這是什麼怪物,力氣這麼大,體表的金光這麼硬,這就是天師府的絕學嗎?特高課的那些廢物說只能堪堪能擋住子彈,簡直就是胡扯!!”
鬼島重雄心膽欲裂,打人先打膽,張之維的兩次出手,幾乎打碎了他的膽氣,讓他萌生退意,準備等衆人到齊之後再發動進攻。
剛纔他以“殺神一刀斬”的氣流推動而行,衝的太快,後者還沒跟上來。
之所以這樣,並不是他要逞一時之勇,而是想以“殺神一刀斬”能蓄勢的能力,從遠處突襲,讓實力發揮到極致,鑿穿張之維的那強不可犯的氣勢,爲後面的襲殺打開局面。
但沒想到他高估了自己,即便他已將自身的殺意和炁推至頂峰,卻也未能撼動對方。
沒了膽氣的鬼島重雄,想抽刀離開。
張之維察覺到了他的意圖,手掌猛的一收,攥緊了刀身,張之維的力氣自不必多說,鬼島重雄根本抽不動。
生死之戰,恰似行軍打仗,拼的就是一鼓做氣,再而衰,三而竭。
鬼島重雄蓄勢而來,連着爆發兩刀,第三刀這一退,消失的不僅只有膽氣,還有他的炁力。
他的一口炁力耗盡了,炁勢如潮水般回落,他必須要換炁,不然難以爲繼。
但張之維可不會給他換炁的機會。
事實上,連着長時間的作戰,再加上還要分心操控天蓬真君在招魂社法脈裡壓制戰國三傑等鬼物英靈,他提起的一口炁也到了盡頭,他也要換炁了。
但即便如此,他依舊展現出了堪稱恐怖的壓制力,雙瞳湛然,如神如魔,半點不見頹勢。
鬼島重雄雖然還握着刀柄,但他感覺手裡的太刀沉重的像山一樣,任憑他怎麼催動,都好像是蜉蝣撼大樹一般紋絲不動。
不僅如此,對方還拉動起來,太刀劇烈震動,刀身錚鳴不斷,像是一條翻江倒海的蛟龍,他幾乎就要握不住刀。
鬼島重雄的臉上開始出現恐懼,在這一刻,作爲一個講究人刀合一的劍客,竟萌生出了棄劍而走的想法。
“我不能就這麼死,死的還這麼窩囊,我要留着有用之軀好爲天皇進忠。”
鬼島重雄大叫着,他展現出的狀況,像極了在被打碎膽氣後,開始畏懼死亡的樣子。
隨後,他猛地鬆開手,要往後撤,但處於換炁階段的他,腳步竟有些輕浮。
張之維當然不能讓鬼島重雄就這麼跑掉,抓住刀身的手鬆開,屈指成爪,對着鬼島重雄的脖子抓去。
但就在這一刻,鬼島重雄眼中毫光爆射,他的身體就好像一個負載的水泵一樣,全身的血液像是一下子被抽了起來,整個身體都膨脹了一下,全身血紅,炁息從谷底一下到了頂峰。
雖然他處於換炁的階段,但此刻,他用的不是尋常的炁,而是維持生命的先天一炁。
他賭上了自己七十多年的根基和餘下的生命,只爲向張之維發起最絕殺的一擊。
倭寇是狡猾的,鬼島重雄這種老倭寇,更是狡猾。
其實第一刀,他就知道勢無可挽,強行硬拼毫無意義。
所以,他才萌生出了先示敵以弱,等到對方放鬆警惕,他再發起絕命一擊的想法,
面對強大敵人時卑躬屈膝,俯首稱臣,然後暗地裡來一記陰的,是他們刻在骨子裡的天賦能力,鬼島重雄已經使用過很多次了。
而且,一個成熟的軍人,是不會把全部希望都寄託到他人身上的。
雖然他糾集了數個高手,但其實,他一直對他們持存疑態度,他相信的從來都自由自己,這便是他的武士道精神。
“給我去死吧!”
鬼島重雄怒吼,在這一刻,他的血脈噴張到了極點,整個人迴光返照般的涌現出一股年輕的氣息,精神空前高漲。
他那被鮮血浸染的眼睛散發着妖異的血光,鋒芒畢露,普通人看上一眼,說不定都會眼睛流血。
面對倭寇的絕命一擊,張異,柳坤生等人大叫卑鄙,但此刻,他們卻被殘餘的神風敢死隊和一些比壑山的忍衆拖住了腳步,無法第一時間回援。
唐門大老爺揮手打出一發瞬擊,將一個攔路的忍衆打死,然後朝着忍頭衝了過去,對於張之維的境遇,看也不看一眼。
一個優秀的刺客,對於自己的目標從來都是清晰的。
這一刻,即便是天塌下來,他的眼裡也只有忍頭。
打到現在,戰場的局勢基本都已經是明牌打了,忍頭自然也發現了唐家仁在朝自己靠近,但他的目標不是唐家仁,而是張之維。
爲避免唐家仁在他出手的時候對他進行干擾,忍頭以忍法漣下達指令,讓遊離在四周的忍者,齊齊對唐家仁進行進攻。
而他,則在積蓄力量,準備殺招,要對張之維進行致命一擊。
其實,在鬼島重雄對張之維發起絕命一擊的時候,他就已經趕到了,但他沒有選擇倉皇出手。
刺殺從來都不是人多打人少,跟隨着鬼島重雄進攻,只會亂了他的節奏。
他在等待一個絕妙的刺殺時機,同時,他發動忍術也需要一點時間。
不過,在看到鬼島重雄的捨命一擊的時候,即便是他這個精通刺殺的忍者頭子,也不得不讚嘆,對方是一個真正的武士,值得敬佩的武士。
鬼島重雄爆發出了生命中最璀璨的一擊,即便是強如張之維,也感受到了震動。
不過,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兇猛一刀,他並沒有因自己到了炁息的下行就慌了神。
他是一個練炁的異人不假,炁息的上升和回落確實會對他的實力照成影響。
但別忘了,相較於練炁,他投入更多的是性命修爲。
炁息會起起落落,但永久提升的性命,卻是一直在那裡,就算體內的炁不再起作用,他也擁有強大的戰力。
這也是爲何無根生在他面前神氣不起來的原因,就算不用雷法,不用金光等手段,僅憑他的大巴掌,就足夠了。
更何況,此刻的張之維只是到了炁息的下行,還未真正到換炁的時候。
他五指張開,大巴掌上裹挾着金光,宛如翻天大印一樣壓蓋下去,在觸碰到刀身的時候,同時施展震勁和崩勁。
只可惜,呂慈沒有看到這一幕,不然他非得驚爲天人,因爲這就是他想要融入如意勁的終極形態。
“鏗鏗鏗……”
張之維這勢若萬鈞的一巴掌下來,鬼島重雄的刀不堪重負,自巴掌落點開始,寸寸崩潰。
他竟然以血肉之軀,打碎了一件殺伐法器。
而太刀崩碎後產生的碎片,如流彈一般爆射而出,將鬼島重雄打成了一個血肉篩子。
“啊啊啊……”
鬼島重雄已經徹底紅了眼,他感覺不到劇痛,已經沒有刀的他,使用了柳生新陰流的最後手段,無刀取,一種不用刀的刀法。
但這種垂死掙扎無疑是徒勞無功,張之維的大巴掌在擊碎了他的太刀之後,去勢不減,直接轟爆了他的手臂,繼而朝他的腦袋籠罩而去。
凌厲如刀的炁勁亂射,張之維的大巴掌還未打到鬼島重雄的頭上,狂暴的勁風就壓爆了鬼島重雄的腦袋。
狂暴進取的鬼島重雄,在這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動力。
“噗嗤!”
碎裂的頭顱飛濺,腦中紅白迸濺,無頭的身軀被勁風裹挾着往後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