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綿不打算待在片場，她訂了學校附近一家網紅西餐廳的包廂，決定帶紀靈語出去透透氣，感受下當代大學生的生活氣息。
紀靈語怕人認出來，重新戴上墨鏡。
伊綿誇她：“這個風格挺適合你的，帥氣，還特別有氣質。”
“唉，沒辦法，氣質這種東西……”紀靈語拍完民國諜戰劇，開啓時尚新大門後，越發自戀，“天生就有。”
“你以後完全可以走這種帥氣人設……”
“嗯嗯。”
“只要你不開口說話。”
紀靈語把醜帽子摘下來，戴到伊綿頭上，別說，頭圍正合適。
·
包廂裡，伊綿點了許多，紀靈語看她沒有點完的意思，奪過菜單還給服務員，“夠了，就這些。”
“沒點你的呢！”
“我以爲你點的兩人份？！”
紀靈語不用菜單，隨便點：“一份彩虹沙拉，謝謝。”
某人只點了一份沙拉，反觀對面，漢堡牛排薯條意麪擺上一桌，排面十足。
紀靈語想起自己聽到的謠言，當笑話講給伊綿：“昨天還有人跟我說，韓楊把你牙都打掉了……”
伊綿：“哈哈哈哈……”
“看你這麼能吃，我覺得沒問題。”
“謠言止於智者。”
“那你跟我說說他怎麼打的你？”紀靈語一叉子插中彩虹沙拉第三層的大蛋黃，“你不叫我找他，那你跟我說清楚唄。”
“沒什麼，他就是沒按劇本走，又沒借位……”
叉子一轉，蛋黃碎成渣渣。
“我嘴被牙磨破而已，什麼牙掉了，太誇張……”伊綿揉揉自己的臉，沒事人一樣，“腫兩天就下去了，哪有那麼嚴重。”
紀靈語恨不得捧起這張臉，認真嚴肅的告訴她：“你知道你這張臉值多少錢嗎？打死那個智障都賠不起！”
“多少錢？”
紀靈語視線下移，落到伊綿油靈靈的嘴脣上，“無價！”
伊綿抿嘴一笑：“吃飯。”
“綿綿，我想……”
“不，你不想。”
伊綿就知道“吃”，紀靈語眼睜睜地看着伊綿一心變成大胃少女，擔憂她的胃：“伊綿啊，你是演員，不是吃播主播。”
“我要增肥。”
“增肥？”
“我現在86斤，公司讓我增到90斤，還差的遠呢。”
紀靈語得意起來：“你知道我這次進組瘦了多少斤，瘦了八斤！”
“那你把牛排吃了。”牛排就切下一刀，伊綿推到紀靈語面前。
紀靈語一邊切牛排，一邊吐槽她在劇組過的有多糟糕：“我一諜報人員，演到最後，非要跟着自己的軍統老師跑到戰場上去……太可怕了，我以後再也不拍什麼抗戰戲，那種意大利大炮一架，雖說是道具吧，轟起來也夠我小心臟受的，我才演兩天，都耳鳴了……還好是死在戰場上。”
“爲什麼這麼說？”
“死在戰場上，光明正大當個英雄多好，你要知道間諜一般沒有好下場。”
伊綿想到自己，她的長相不適合去演諜戰劇，所以她也放棄這類劇的片約了，又問：“你下部戲呢？拍什麼？”
“下部戲要進山，盜墓去……”紀靈語發愁，“唉，山裡信號不好。”
“把電話接不到唄。”
“是啊，你就是想我想的不行不行的，也沒辦法。”
“我纔不想你。”
“不，你想。”
·
吃完晚飯，二人在學校門口依依分別。
回到公寓，伊綿前腳剛進屋，外套都來不及脫，微信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來電顯示：韓楊。
“喂？”伊綿接通。
“伊綿，我在陽臺。”
“陽臺？！”伊綿一愣，“等等，你別想不開啊！”
“……”
“喂？喂！韓楊！你在哪呢？”
“我在我房間的陽臺，你出來就能看到我，我想跟你聊聊。”
伊綿半信半疑地走到陽臺，發現隔壁陽臺等候已久的韓楊，掛斷電話，伊綿目測了一下三層的高度，不敢放鬆警惕：“有話好好說……”
“聽着，那場戲，我的飛頁被人偷走了，所以我才按着我自己的劇本演，我問過導演，他說這個鏡頭後期會解決，所以我演的根本沒有問題。這不過是一場NG，誰都有NG的時候，你別太自以爲是！”
伊綿轉身欲走。
“等會兒！”韓楊急忙叫住她，“我當時太緊張，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所以……”
“我還有事。”
“好吧……我承認我不會演戲，我跟你道歉。”
“哦。”
“你就沒什麼想跟我說的？”
“嗯。”
“你怎麼就知道‘嗯嗯嗯’？你知不知道這件事對我有多大影響！我現在掛在熱搜上，成天到晚被人罵！”
伊綿默默解鎖手機，打開WeiBo熱搜。
熱搜第十：韓楊毆打同組女演員，女方無還手之力
營銷號的一篇長文，圖文並茂，有學校熱搜的截圖，粉絲羣聊天記錄，扇臉動圖，和他選秀比賽時耍酷的動圖，應有盡有。
評論已有幾千條：
麥麥的守護田：四進三的時候他不就愛打人嗎？就他的臉是臉？其他人的臉不是咯？
麥麥衝鴨：氣死了，麥麥有實力進三強！就因爲他豬隊友害麥麥摔倒！
…共43條回覆＞
阿呀今天吃飽了嗎：他不是剛出道嗎？？？這什麼操作[費解]
楊花晴後自飛飛：Mmp營銷號！該打的是你！
Lucky女星集中營：女演員微博指路@綿綿冰不加糖
抱緊Wuli小綿羊：[微笑][微笑]帶資進組真NB，自己罷演耽誤拍攝進度，還把錯推到女方和劇組工作人員身上。
…共24條回覆＞
綿綿冰超甜：在現場。我就問韓楊，借位你TM懂不懂？就算是演戲，你TM打完人都不知道說一句對不起？？？
綿綿冰超甜：[圖片]工作人員都圍過去了，他TM在一旁乾站着跟個傻X一樣。
…共17條回覆＞
伊綿指尖一停，點開這條。
-韓楊的話筒架：你才傻X
-北半地球：女演員是誰啊，看不到臉
-是毛毛啊：@北半地球樓上有微博，我jio得還挺漂亮的
-……
金錢養花：韓楊第一次演戲，被人圍觀難免緊張，絕對不是耍大牌[跪了][跪了]他只是個影視新人，你們放過他吧[跪了]
…共6條回覆＞
伊綿沉默許久，因爲她發現不止這一條熱搜，還有一條熱搜也是關於韓楊的。
熱搜第十二：韓楊現場耍大牌視頻全過程戳→【韓楊掌摑混血美女，到底是怎麼回事？】
兩段視頻，較長的一段有四分鐘，內容是化妝間裡吵架的全過程，伊綿調大音量鍵。一分多，手機被劇本砸到，只能聽見聲音，沒有畫面。中間二十秒的沉默，手機被人拿起來，鏡頭中偏下，可以照到伊綿的下半身，和韓楊的腳。二分的時候手機鏡頭偏上，對向鏡子，所有人的表情動作一瞬間全都暴露，耐人尋味。
視頻最後五秒，是某直播平臺的logo動畫。
化妝師是遇樂公司簽下的美妝博主，直播化妝這件事，是公司從進組就安排的粉絲福利＋化妝品推廣，伊綿也是知道並且同意的，但她基本上除了工作不閒聊，立志做一個高冷的妝面模特。
另一段視頻只有十秒，看着像場外粉絲視角，鏡頭一直對着韓楊的背影，從而拍下他打人的全過程。伊綿調大音量，能聽到畫外音的小聲驚呼，錄視頻的人也驚訝了一下，尷尬的調侃了幾句。
評論比上一條熱搜還要激烈：
抱緊Wuli小綿羊：[微笑][微笑]帶資進組真NB，自己罷演耽誤拍攝進度，還把錯推到女方和劇組工作人員身上。
小皮孩errygdvh：看了視頻，我現在懷疑他有暴力傾向
古風扇：好好的他罵個什麼鬼哦？
韓哥和我在一起：@古風扇是那個女的先挑事的好嗎？韓楊平白無故被diss，還要笑臉相迎嗎？
…共58條回覆＞
伊綿默默點開這條評論一覽。
-伊綿的小寶貝兒：@韓哥和我在一起指出劇本上出現的問題叫挑事？你怕是石樂志
-敷敷ww：@韓哥和我在一起你們“韓演員”演技這麼好，拿了什麼獎啊？冠軍都是黑來的好嗎[鄙視]
-是毛毛啊：路人看不下去了，小姐姐一開始語氣很溫和啊，是韓楊忽然發脾氣，小姐姐才生氣的，而且小姐姐說的也沒錯啊，韓楊就是不尊重她
-韓打手道歉了嗎：@韓哥和我在一起我今天就要打爆韓楊的頭
-古風扇：不好意思，看了視頻，我覺得他是真沒腦子@韓哥和我在一起
…
桔梗女神一生推：小姐姐都快氣哭了……心疼
綿綿冰加糖：好心爲HY講解講打自己的戲，結果被甩臉色摔門，抱走我們綿綿，太心疼了[抱抱][抱抱]
…共75條回覆＞
KumA：這是設計好的吧？很明顯在拍啊？
信信信小呆：不是，這是化妝師的直播錄屏，有回放
…共36條回覆＞
綿綿的綿花糖：說我家小姐姐蹭熱度的打臉不？[打臉]錄視頻的粉絲打臉不？疼不疼？這可是你們自己願意被打的哦[嘻嘻]
……
伊綿返回頁面，刷新，才發現這條熱搜已經升到第六。
伊綿設置私信提醒，韓楊看到她跳出評論頁面，有些着急：“看完了嗎？你倒是說話啊！”
“你想讓我說什麼？”
“你就說……”韓楊回想着自己經紀人教的，學舌一樣，“你就說這一切都是誤會，是劇本設計，是炒作！你昏倒是因爲低血糖！”
伊綿冷笑：“我知道了。”
飛頁或許會被偷走，但正直的品格偷不走，真誠的待人之心偷不走，至於他偷走的善良，現在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