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 只梅枝,勿相思
外順帝擴充後、宮的心思本來極淡,然聽小滿說柳嵐此人中不免有些異樣。【葉*】【*】.有時候夢中再見當年那張俏麗的面容的時候,順帝心中都很不是滋味,每每路過東宮故地,想那或少受的灰燼,心也一揪一揪的。
陳魚將一碗參茶放下,見順帝有些走神,不禁喚了一聲,一手撫上順帝的肩膀,幫着拿捏道:“陛下日理萬機,太過勞累了嗎?”
順帝心中一嘆,握着陳魚的手,將之拉過來抱在自己懷裡,陳魚笑容淺淺,道:“今兒個正是臣妾侍寢呢····`·”
順帝點了點陳魚的鼻尖,沒有說什麼,溫柔地將陳魚摟在懷裡。陳魚笑容減淡幾分,依照她對於順帝的瞭解,便知曉順帝此時心神在當前事情之外,心中不免有些涼意。
然而她依舊是柔順的,她不會與順帝置氣,她知道帝王的感情到底有多少。等陳魚從未央宮出來,不禁低聲問小滿道:“滿公公,太后娘娘又來過了嗎?”
小滿心中一動,只低頭稱了一聲是,陳魚點頭離開,脣角露出一絲鄙薄的笑意。春風將柳葉修剪得纖細柔順,宛若情人的髮絲,陽光有些倦怠地灑進了窗臺,幾朵嫩黃色的花兒打着卷兒,春意正濃。
千秋打開那幅畫卷,見畫上女果真和左青青當年長得有七八分相似,尤其是那一雙眼睛,俏麗張揚,靈氣逼人。千秋心道這世上不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就算是面貌相似,這性也不一定一樣呢,可這幅畫的畫師顯然是一個有心人,定是有人故意爲之,這針對的,自然就是順帝了。
寒冬過後,北夷人有一半退回關外,呼延琅和趙明初乘勝追擊朗懼大軍竟是往西移動,吞併了月輪國車菊國等諸多小國,在西北與葉臻繼續對峙。而原本觀望的安國米國,因爲葉惜京的積極作戰而得以保全。倒不是葉惜京可憐見地,而是因爲安國米國的位置特殊。
春來,那些個在寒冬還瑟瑟發抖的朝中官員,卻是很快心思活絡過來,想要牢牢抱住順帝的大腿。往前的話,順帝第一寵臣自然非端王莫屬,而近兩年端王的英勇忠心不僅僅通過本人來證明,其妻端王妃更是在順帝面前盡忠盡職,爲夫婿牢牢地保住了地位,阮氏門人在朝中也走動得更爲理直氣壯,一個個與有榮焉,比阮胥飛年紀小的更是對千秋這個嫂尊崇備至。非常文學
既然爭不過第一,那麼和左家分一杯羹總是要的,且近來左家又太過得瑟囂張這時候不趁虛而入就來不及了。柳嵐就是在這個時候被推出來的,順帝大抵是一個顧念舊情之人,而左青青是順帝心中的痛如今有一個長得極像左青青的人出來,成全順帝,順帝能不動心?
男人,大多都是經不起誘惑的人,順帝有什麼理由來拒絕呢?
於是在順帝四年三月,柳嵐攜一袖春、風入宮,於未央宮得順帝臨幸,封蘭貴人。第二日千秋入毓秀宮見陳魚,陳魚並無異樣,宮中女人衆多多一個柳嵐不多,少一個柳嵐也不少。千秋心道自己也許真的是一個很幸運的人,有的時候更是太過狂妄地揮霍了感情。
“倒是你把我想得太過脆弱了,我若是這一點都忍不得,我當初就不會入宮了。”陳魚笑道,一枝桃花斜斜溢出灼灼開放,人面應着桃花美則美矣,然千秋心中卻是難抵落寞之意。
“我會記得定慧公主的話的。”陳魚點了點頭,千秋本來想安慰陳魚來着,卻有種自己被陳魚安慰的感覺,心道一定是太久沒有見到阮胥飛的緣故,心中覺得寂寞了吧。【葉*】【*】
原本七年與阮胥飛分隔兩地都沒有覺得什麼,可如今不過是一兩年,千秋卻覺得時間過得十分蒼白。千秋路過景和宮的時候,紅梅早已過了花期,枝上連殘花也無。
“請王妃安。”一名嬤嬤從景和宮出來,對千秋施禮,千秋並不識得來人,那嬤嬤面色溫婉,頭髮銀白,年紀定是在五十歲以上。
“奴婢是景和宮管事嬤嬤,隱約見過王妃幾次,王妃要入景和宮嗎?”
千秋點了點頭,但覺景和宮內與這皇城氣氛截然不同,紅梅林裡十分靜寂,左右無人,千秋走了一圈,竟是到了景和宮後頭。她模糊地記得當年和阮胥飛在書房裡頭偷書的情景,不禁嗤嗤一笑。
那嬤嬤給千秋斟茶,道:“王妃可想要去書房?”
千秋“啊”地一聲,有些詫異,當年那事做得極爲隱秘除了當事人阮胥飛與她之外還有誰人會知?面前嬤嬤笑容親千秋不禁有些窘,莫非這人是在暗示什麼?
然事實上嬤嬤什麼也沒有說,只安靜立在一處。千秋自己心中有鬼,還是忍不住心思想要去拿處書房看看。嬤嬤拿了鑰匙往書房走,那鎖因爲太久沒有被人問津生鏽生得太過厲害,兩名宮女擺弄了很久纔打開。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柔和的光線照進了久未有人來過的書房,細小的灰塵顆粒在光線中跳舞,輕輕地●起又地落下,這裡的歲月太過幽柔,竟是叫人無法大聲說話。
很多年以後,千秋方知道那個人在她不在的歲月裡,常常出入於此,坐在書房裡的那把椅上看書,時常想起來那個下午,還是稚齡的孩無意間發現的三張信紙,改變了他的一生。
老嬤嬤走在千秋前面,道:“王爺不讓奴婢們動書房裡面的東西,若是王爺不來,奴婢們都是不來這裡的。”
她口中的王爺除了阮胥飛,自然不`是別人。千秋露出一絲好奇之色,道:“他常來?”
老嬤嬤輕輕咳嗽一聲,低聲道:“王爺偷偷摸摸來的,公主不讓王爺來。”
千秋笑了起來,面前恍若出現還是**歲的阮胥飛躡手躡腳地溜進書房的情景。老嬤嬤將椅上的灰塵都擦乾淨請千秋坐,千秋走過去擡頭看那高高的書架,似是能看見男孩踩着椅拿書的情景。
“可要人給王妃取書?”老嬤嬤問道,到了這裡,千秋也能想得到那老嬤嬤是知道當年她與阮胥飛溜進來拿書的。千秋搖了搖頭,她並不像破壞這裡的一切,只是在這書房中坐了一會兒,便讓人重新將書房鎖好,等哪一日阮胥飛回來了,他們再回來這裡,而不是她一個人在這裡看書。
千秋喝下一杯茶,天色有些暗了,千秋問道:“王爺以前溜進來的事情,定慧公主知道嗎?”
老嬤嬤抿脣一笑,道:“公主怎麼會不知道呢,只是喜歡看着王爺那模樣罷了。
千秋再次感嘆那果真是一對奇怪的母,定慧公主之有阮胥飛一個兒,怎麼會不在意阮胥飛的一言一行,想來很多時候孩以爲自己的父母不會知道,其實父母都是知道的。
“我是該走了。”千秋回頭看那一片梅園,想着每年大學之後那一片紅得令人心也溫柔起來的梅林,嘴角便露出一絲笑容。
千秋回到端王府,小福生已經會走路了,常常身邊的丫鬟們追着她跑。這會兒小福生突然裝上了千秋,兩隻軟軟的小手抱着千秋的腿,將剛捏過紅豆糕的手在千秋的裙上蹭了蹭,千秋不禁苦笑着皺起眉頭,瞧了瞧女兒的腦袋。
小福生摸了摸自己的頭有些委屈,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千秋,千秋心中一軟,道:“你又做了什麼壞事?”
小黛嘴角一抽,道:“小姐,郡主不小心砸壞了您最喜歡的一套白玉瓷杯中的一隻。”
小福生屁股一撅,面色相當淡定,還將另一隻手在千秋裙上蹭了蹭。千秋笑罵道:“我還在想她幾時記得來找我了呢,平日裡我不見她她都不會想到我。”
晚間吃飯的時候,小黛給福生餵飯,福生晃着兩條腿,不安分地哼哼唧唧,不肯吃東西。千秋立刻板下臉來,厲聲道:“再不老實便將你丟出去,不讓你見你祖母了。”
小福生嘴一撇,有些委屈,卻也老實地張開嘴巴,吃了小黛給送過來的飯食,半碗飯整整吃了一個時辰。
千秋莫名覺得有些喜感,養孩果然不是她所擅長的事情。她算着日,晚間寫信,除了訴說日常之事外,在末尾加了一句:你什麼時候回來呢?福生快要一歲了。
她看着信箋,眼睛有些酸,不知怎麼地竟是嘆了一口氣。
那一晚,小雨伴着千秋入睡,在千里之外,阮胥飛騎着馬匹在星月下飛奔。
渭水在三日之內飛漲,河堤被沖毀,轉眼之間又有數以千計的百姓流離失所,賑災之事,被各地官員提上奏摺。朝廷每年對此都有防備,然葉臻手中糧草本來就過於緊張,東南纔是天下糧倉,而渭水卻是公平地氾濫了兩岸,此消彼長之下,重傷未愈的葉臻將大多數事物都不得不轉移到了獨葉惜京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