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負雲每天修行練法,又在一本冊子上寫着自己所要煉的寶物的構想。
他深思着。
煉一件法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這裡面,最麻煩的就是結合,就相當於要將水與火融合到一起去。
他覺得,還是需要從陰陽之中去尋找靈感。
將魘魔看着是陰,而棗木神像看着是陽。
他有一種直覺,若是自己真的能夠煉成這一件寶物,那麼自己的修行,一定會有一個大的進步。
說到底,所有的法,都是對於天地規則的理解和應用。
有人曾說,法屬於天的,我只是借來用用。
即使是神明,在茫茫的天地之中,也只是站的比較高而已,離道更近一些罷了,當然這是有心氣的修士寫的書說的話。
對於大部分的修士來說,今天賺多少靈石,採了幾味藥草,換幾粒丹藥纔是常態。
又或者畫成了幾張護身符籙,換些錢,然後買些自己需要的修行之物。
有些人的修行是高來高去,是採煉陰陽,是觀星而察天下,有些人的修行是低頭尋生活。
趙負雲沒有想那些,他只想每一天都不是虛度。
不過除了修煉之外,還多了去那個赤君神廟之中,神廟之中那個老人並不能夠給前來上香的人幫助。
趙負雲路過那裡之時,若是恰好遇上,便會接手。
比如有人想要買護身符。
當然,在神廟之中不能說買,只能夠說求赤炎神君的保佑。
這一天趙負雲恰好在這裡,一對祖孫走了進來,年長者是一個老婆婆,手裡拄着柺杖,身邊是一個少女,少女一手提着一手竹籃。
少女一手攙扶着那老婆婆,看到神廟之中的人,又低下頭看路,扶着自己的婆婆邁過那個門檻。
從兩人的穿着來看,她們的家境應該還不錯。
那老婆婆倒並不畏生,看到廟裡的趙負雲,反而是笑着點了點頭,然後自顧自的從竹籃裡拿出香來點燃,恭敬的上香,之後又是讓自己的孫女上香。
“敢問餘廟祝可在?”老婆婆問道。
那個代廟祝名叫嚴達,開口說道:“餘廟祝有些事離開了,您要求符,恐怕只能去別的廟了。”
他認識這個老婦人,名叫馮嫆。
但是老婦人卻不認得他,他小的時候,曾跟着家裡的大人,去過她家的靈田之中捉過尖齒鼠。
她的家裡算不上世家,但是卻自己開了一些靈田種靈稻,聽說還種了一些藥草。
靈稻在要成熟之時,會引來一些動物啃噬,那些主家爲了省錢,就會請一些有相關經驗的普通人來幫忙。
他家裡正好是這樣的,只是後來,他家的大人在一次夜晚幫人捕鼠之時,遇上陰邪。
據說當時,突然有人喊他父親的名字問話,他父親不知怎麼就回頭了,回答了一句話後,就直直的走進了林子,等同伴尋到時,卻已經死了。
那一天他是沒去的,他在家裡得知了父親的死訊之後,整個人都是僵硬的。
家中失去頂樑柱之後,他好不容易長大,長大後他也和父親一樣,做了靈田裡的幫工,只是他沒有做多久,便受了傷,原因是路過一個稻草人時,被那稻草人吸了一口陽氣。
然後整個人就這麼冷下來了,尤其是到了冬天,即使是廣元府的冬天不冷,他也冷的躲在被子裡都受不了。
於是他來到赤炎神廟之中做事,因爲只有在這裡,他才感覺到溫暖。
當時他年少,而這個老婦人正風華正茂,正是一個女性最好的年紀,管理着一批的人,同樣也吸引着他。
但是後來聽說她愛上了一個鏢師。
那個鏢師不同於一般的普通鏢師,而是能走陰陽的鏢師,只是後來怎麼樣,他也不知道。
這幾年,他認出她來,但是她並不認識嚴達。
從她與餘廟祝的對話之中,他知道,她的丈夫早年走鏢受的一些傷,到年老之後都開始變的嚴重起來,賺的一些錢,近年來都花在了治病上。
後來她大概是發現從餘廟祝這裡求得的神符效果不錯,又便宜,所以便常來這裡。
“哦。”馮嫆有些失望,她不是沒去過別的神廟,但是就是這一座神廟的神符是效果最好的。
“不知餘廟祝什麼時候回來?”馮嫆問道。
“小的不知。”嚴達說道。
馮嫆有些失望,她不是沒有見識的人,她見過許多神廟的廟祝,唯有這一座神廟的廟祝給她一種特別的感覺。
“婷兒,走吧。”馮嫆招呼自己的孫女離開。
“請等一下。”站在旁邊一直在感受神像神韻的趙負雲,突然開口道:“你們是想求一道符是吧?我來給你們畫吧。”
馮嫆沒有見過趙負雲,她的孫女也沒有,因爲她們平日裡都不常在城中住,而是住在城外的坊市之中。
她想說不用,因爲她心中認爲,一般的護身神符根本就沒用,但是趙負雲又開口了,她也沒有去拒絕。
“去拿符紙和硃砂來。”趙負雲讓嚴達去拿,他沒有半點猶豫的便去了。
出來之後,趙負雲竟連調整身心都沒有,擡手便畫,倒也沒有揹着她們,她們清楚的看到,那符筆落下的時候,虛空裡的神光凝結於筆尖。
只頃刻之間,一道符便畫好了,也沒有半點別的要求,直接就遞了過來。
她的修爲雖然不高,卻也見過不少符籙,尤其是這幾年一直從之前的廟祝那裡求的符籙,此時看這符籙,竟是與之前餘廟祝的符籙在細節方面頗有不同,但是其上面的神韻,給她的感覺,是同樣的濃烈,彷彿有神輝籠罩在上面。
“多謝道長賜符,不知道長尊姓大名,老身願意以靈石購買。”馮嫆說道。
趙負雲卻是搖了搖手,直接走出了神廟,很快就遠去了。
廟中的嚴達卻是忍不住的說道:“這是新來的教諭大人,若是夫人還需要這樣的神符,下次可直接去尋教諭大人。”
“哦,原來他就是教諭大人,當真是年輕啊。”馮嫆說道:“多謝相告。”
說完,她又獻了一角銀子到旁邊的功德箱裡。
趙負雲覺得,自己遇上了需要幫助的人,而自己又力所能及,便幫助了,也不需要別人多餘的感謝,因爲他覺得自己想到別人會因爲自己的幫助而消除了一些病苦,心中便是開心的,既然已經收穫了內在的愉悅,又何必再要外在的銅臭呢。
回到家中,家中無人,荀師還沒有來。
他在等,因爲他覺得自己煉那件寶物,需要荀師一起才行。
只是他不知道,此時的荀蘭茵正被三個人圍在中間。
她左手託着玄陰珠,右手持玄元攝水旗,看着正面的人,但是注意力卻又像是在另外的兩人身上。
“你就是天都山新晉紫府荀蘭茵吧,年紀輕輕,行事卻如此霸道,今日我們便讓你知道,若是隨意奪人性命,便也會有人來斷你的道途。”
此時,天空繁星滿天,山間幾聲夜鳥呱叫。
遠處霧濛濛,近處,殺機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