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也不喜歡,那個位置對你來說是束縛多於榮顯。”許嘉彤看向她,有些話終究無法迴避,“可是有些事總是難以盡如人意,你不想要,你的家人卻想讓你要,你未必能拒絕。”
“那我問你了,如果我真的拒絕不了,真的就坐了那個位子,你會怎樣對我?”馬琴歌挑眉道。
許嘉彤無奈地笑了:“這不是你的錯,我會離開,或許會很傷心,可是我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馬琴歌大笑起來:“我說你,還當真了,讓我坐那位子,我寧願立刻拿根繩子把自己勒死……你啊,還真夠逗的,不過你說的也對,我畢竟是個女兒家,父親走了,一時間也奈何不了他們。你眼下答應我大哥的要求,倒是對的,不過你放心,我從始至終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到時候我一定抵死不從。”
馬琴歌說着還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許嘉彤忍不住笑了:“誰要你這樣,要好好的愛護自己纔是。這件事還只是走出了第一步,馬家的援軍遲遲未動,多耽擱一日,殿下就多一分危險。你有沒有辦法,讓你大哥早日出兵?”
“你放心,三日之內,馬家的兵馬必動,不僅如此,我會隨他們一起去,看着他們到北疆去把殿下帶回來。”馬琴歌壯志滿懷地道。
“什麼,你要一起去?”許嘉彤驚訝地道。
馬琴歌點頭:“馳騁沙場一直是我的志向,這一回我一定要去,你放心好了,出不了事的。還有你男人,他可是日後大同的王,他沒有那麼弱,你就只管把心放在肚子裡好了。好好照顧你自己,別讓我擔心,好不好?答應我好不好?”
“你是不是還有別的事瞞着我?”許嘉彤沒有回答她,而是追問道。
“沒有啊,我能有什麼事。你就說答不答應?不答應我可不幹。”馬琴歌說話時笑嘻嘻的,眼神卻是無比的認真。
“好,我答應你,好好的等你們回來。可你也得答應我,打不過就跑,那麼多將士在,還輪不到你去捨生忘死。”許嘉彤叮囑着,她隱隱約約的有一種心慌的感覺。
這時候的許嘉彤還不知道,與馬琴歌的這一別,就是永別。後來她聽聞了馬琴歌的消息,哭得昏厥了過去,連着好多年都不能釋懷,還在宮裡給她的琴歌姐姐供了一個長生牌位。
可又是很多年後,她又得到了另一個消息,在幾年之前,大漠上多了一位行俠仗義的女子,她行動如風,往來間還有另一位年紀相仿的女子相伴。
那時候的許嘉彤咬着手裡的胡餅像咬敵人一樣,拆了那個長生排位,丟給已經胖成一頭小豬的糖寶寶當玩具了……她那時候心裡只有一個想法,當年,到底是誰借了誰的力?
三日後,馬家的兵馬如期出征,許嘉彤目送着漸行漸遠的大軍,籌謀起了下一樁事。
遠在北疆的趙元慎沒來由的打了一連串的噴嚏,好不容易止住了,暗暗唸叨着,一定是那個丫頭在念叨他。
趙元慎轉過身去對趙棋允道:“都準備好了?”
“都準備好了,已經依您的吩咐,讓將士們都歇上一個時辰,一會兒就可出發。”趙棋允道。
“一會兒突圍出去,你一路回大同去,把這裡的消息告訴王上和許司制,讓他們小心項王。”趙元慎道。
“主子,奴婢不懂武功,在這兒也是拖累,可奴婢到底是能照顧您飲食起居的,等奴婢送了信回去,立刻就回來找您。”趙棋允跪下,對着他磕了個頭,下去準備了。
趙元慎望向遠方漆黑的天際,他調集了軍中精銳,在天明前突圍,那時候是敵手最爲人困馬乏、疏忽懈怠的時候。他等了許多天,刻意製造被圍困以至於糧草匱乏的假象,等的就是這日的機會。
之後他們會假裝敗走,從東邊繞到契丹王軍背後,到時候和剩下的王軍完成合圍。行軍打仗他自能運籌帷幄,可西都那邊的波雲詭譎,他卻暫時鞭長莫及。
趙鈺的身子恐怕不是不行了,許嘉彤能應對那一切嗎?
許嘉彤坐着一頂小轎去了楊府,在這西都之中,除了馬家有軍力,還有就是楊家,而楊家如今卻掌握在她妹妹許嘉晴的手中。
楊府門裡門外掛着白色帷幔,內院中設着靈堂,許嘉晴一身孝服,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對着楊夫人的靈位。楊夫人已經下葬,沒有了兒子,是楊佑安戴的孝摔的盆。
許嘉彤一身水藍色的宮裝,在白色的帷幔中顯出清婉之姿,她走了進去,站在許嘉晴身邊。
“楊夫人是怎麼走的?”許嘉彤問道。
許嘉晴看向她,無喜無悲地道:“你教過我,有些事情,不需要自己動手。”她頓了頓,“是公公動的手,他知道毒是她下的。不過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公公想娶個填房,生一個健健康康又名正言順的嫡子。你說這是不是很可笑?”
“是啊,楊夫人雖然可恨,可是她愛重楊大人的心卻是真的。”許嘉彤對着楊夫人的牌位行了晚輩禮,直起身子道,“楊大人這個年紀,就算娶了夫人,也未必還有子嗣,他只是賭一口氣,這口氣也確實太大了。嘉晴,你說過會幫我,還算不算數?”
許嘉晴頷首:“這是自然,從你把我帶到西都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唯一的親人,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
“馬家的人雖然出征了,可是他們並不是可以全然託付之人,我想請你勸勸楊大人。請他在王軍歸來的畢竟之路上接應,防止有人趁亂偷襲。”許嘉彤道。
前方人多嘴雜,做什麼沒做什麼都有個見證,馬家的這些在陣前定然奮力相救,好讓大家都看到。可是若是那馬勤連對趙鈺的投誠是假的,右相也好,求世子妃之位也罷,萬一都是假的,而他的目的萬一還是助趙元項一臂之力的話,最有可能是歸來的路上下手。
楊大人醉心功名,可是上次出征也只是封了伯,他一定渴望再立大功,得以封侯、封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