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烏雲密佈

082 烏雲密佈

“爹,你是否認得出這套外袍是誰穿過的?”寒初藍輕聲問着。

夜沐沒有馬上答話,只是反反覆覆,細細地看過了外袍,然後擡眸看着寒初藍,眼神卻變得很深,讓寒初藍無法看清他內心此刻的想法,他低沉地問着:“藍兒,那個死者大概死了有多少年?”

寒初藍回憶着自己看到的,猜測着:“依藍兒看,最少在十年以上,確切的年份,藍兒不是忤作,無法確定。他死時仰躺在地上,如同睡覺一般,通過他的骨架能看出他的身材高大。”目測一下夜沐的身高,寒初藍再接着說:“應該和爹差不多的身高。”

夜沐嗯了一聲,又問着:“他身上沒有佩戴着其他東西嗎?”

寒初藍搖頭,“藍兒摸遍了都沒有摸到他身上佩戴着能證明身份的東西,只能扒下的他的衣服。”

夜沐又嗯了一聲。

“爹,這套外袍……”

“藍兒,夜深了,你回長風苑休息吧。”夜沐沒有再看寒初藍,只是溫和地示意寒初藍回長風苑休息。寒初藍看看自己的公爹,初見外袍時,公爹的神情告訴她,公爹是認得這套外袍是誰穿過的。但公公不肯說,她也不再追問,說了一句:“爹也早點休息。”然後領着星月離開。

等到主僕倆都離開了,夜沐才低沉地喚着:“來人。”

無塵從暗處閃出來,朝夜沐恭敬地拱拱手行了一禮,恭敬地問着:“王爺請吩咐!”

視線盯着那套外袍,神色似悲似痛更似恨,夜沐低冷地吩咐着:“盯住楚王!”

無塵拱手應允,隨即閃失。

……

美人如畫,笑容如花。

注視着上官紫的畫像,夜沐輕嘆着,扭頭望向了身後冷冷地注視着他的代青。

他知道代青在流雲院,只是他每次來,代青都避而不見。

他知道,代青怨他,怪他。

他何償不怨自己,不怪自己。

他甚至恨自己爲什麼生在皇家。

“代青,帝都已經被大陰謀籠罩着,不管是本王,還是少帝,抑或他人,已經被人佈置在棋盤裡。你既然回來了,本王想求你一件事。”夜沐轉過身來,與代青面對面。代青依舊沉冷地注視着他,聽到他的請求,也沒有迴應。

夜沐自顧自地說道:“本王知道你把紫兒的鳳凰令交給了藍兒,紫兒的財富分散天下,在帝都連條毛髮都算不上,犯不着讓藍兒繼續留在帝都。本王很無能,如今能託付的人只有你,你把藍兒帶走吧,帶離帝都。”

代青還是冷冷地注視着他。

夜沐還在說道:“能威脅到澤兒的,就是藍兒了,只有把藍兒送離帝都,外面天高海闊的,活命的機率也大,雖說離了帝都,暗殺會更多,可留在帝都,她遭受到的暗殺一點也不少,既然如此,還是讓她離了帝都吧。紫兒的店鋪天下分佈,她這位新東家也應該去巡視一下,不要再想着在帝都和他們鬥了,他們的勢力都集中在帝都,藍兒根基薄,真要把他們鬥垮,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本王感受到,暴風雨很快就會來。趁風未起,先讓藍兒離開。”

望着代青,夜沐又說:“你的本事,本王是知道的,有你跟着藍兒,本王也放心,澤兒也能放心,就連九泉之下的紫兒都能放心。”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代青總算說了一句話,是指責夜沐當初就不應該把夜千澤夫妻接回帝都,明知道帝都是龍潭苦穴,藍兒又是貧賤出身,哪能在帝都立足?夜沐以爲他一個攝政王就真能隻手遮天?

說完後,代青又不說話了,眼底也有幾分的自責,他想起了自己,在當時,他也是讓夜千澤回京的。

夜沐苦笑着:“那個時候,本王能走的路便是把澤兒接回來。”夜千澤的身份已經被元缺傳回了帝都,就算他不把兒子接回來,兒子在張家村也無法再生活下去,太皇太后不會同意,皇上也不會同意。他明白在外面,危險雖大,但逃命的地兒也多,活命的機率也大,他們自然也清楚。

“藍兒怕是不肯走吧。”

代青又說了一句。

寒初藍答應過夜千澤,會在家裡等着他回來。再說了,把她帶離帝都,以她的小聰明,哪能想不到其中的緣由,她又怎麼可能獨自逃命,撇下公婆和攝政王府上下幾百口人?

夜沐自嘲地笑着:“這一點不用擔心,母后是早就想把她趕走了。”寒初藍如今身揣着鳳凰令,在帝都,始終還有攝政王替她撐着腰,那些野心家想奪取鳳凰令就會手腳受到束縛,段大人的結果,野心家都看在眼裡的。少帝又是個城府極深的人,看似誰都能牽制着他,其實誰都牽制不到他。

如果寒初藍離開了帝都,沒有了攝政王府的撐腰,想殺她奪取鳳凰令,相對那些野心家來說,就容易得多了。

如果自己沒有猜錯的話,夜沐敢說已經有着一股極大的力量正在匯聚,蓄謀着把寒初藍趕出帝都。

“你和全府上下幾百口人怎麼辦?”

代青回來的時間雖不長,但暗衛們都查到很多事情,他也能感受到帝都的上空已經風起雲涌,無數的暗箭開始往攝政王府射來,攝政王府遲早會被重重圍困,那個時候對夜千澤來說,也是一大威脅,特別是寒初藍也身陷其中。

夜沐笑着,“謝謝你還關心我。”

代青哼着:“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不過是看在公主的份上,不想讓公主太難過。”上官紫把夜沐看得比她自己的命還重要,他又怎能眼睜睜地看着夜沐被困而死。但,夜沐和公主的希望全都押在夜千澤身上,他更不能看着夜千澤被人拿捏着軟肋。

“父皇留下來的遺詔,我還沒有找到,我絕對不能走。”夜沐連王爺的自稱都不用了,在代青面前,他此刻就是一個故友。“澤兒將來的路,我們都清楚,有了父皇的遺詔,他能正名。先帝留下來的遺詔則在母后那裡,我們母子倆的關係雖然僵了,但母后還是不願意看到我的死去。只要母后還活着,我暫時還是安全的。就算母后同樣被困的話,他們也還要拿我來要脅澤兒,也不會輕易就殺了我。暫時來說,我留下,比藍兒留下更好。”他怎麼都是攝政王,在帝都也有勢力,他私底下也養有不少親兵,真到了兵戎相見時,他豈碼能拼一拼,或許能有活路。

代青罵着:“你們這些皇室真是亂極!”

夜沐苦笑着:“皇室便是如此,不管是哪朝哪代,都一樣的。”他看一眼代青,“你能保證其他四國的皇室不亂?”

代青悻悻地閉嘴。

他無法保證。

就連他的母國大曆國的皇室也有其的亂法,上官紫當初會被送來和親,不也是皇室的無情導致,本來不是她來,是她的侄女,她皇兄不捨得女兒遠嫁他國,便把她這個妹妹遠嫁他國。補給她大量的財富,又怎能抵消離鄉背井的痛?

“代青,你能答應我嗎?”

夜沐請求的眼神對上了代青沉冷的黑眸。

代青抿了抿脣,哼着:“事關藍兒的性命,事關澤兒的未來,我能不答應嗎?”只希望澤兒不要讓他們失望。

“謝謝。”

夜沐由衷地感謝着。

代青沒有答話。

擡眸,他深深地凝望着上官紫的遺像。此情此景,讓他想起了十三年前的那個晚上,上官紫請求他隨夜沐離京,保護夜沐,因爲她只相信他的能力能護住夜沐。十三年後,還是晚上,夜沐又請求他帶着寒初藍離京,保護寒初藍,還是因爲夜沐只相信他有這個能力護住寒初藍。

他代青,這一輩子都欠着這一家子的!

憶初年,憶初見,師父說,他爲她生,爲她忙,爲她死!

……

元缺給寒初藍服下的“毒藥”藥效已經進入了尾聲,藉着元缺的“毒藥”,寒初藍也確定了是誰下毒毒害她,她也爲自己報了仇。再配合御醫的醫治方案,過了兩天,寒初藍的“重病”便好了。

她好了,興寧依舊瘋着。

太皇太后猜得到一些事情,苦於沒有證據,對寒初藍越發的恨着,恨不得立即就把寒初藍除掉。

此刻的慈慶宮裡,太皇太后雖然漫步於院子裡,卻有幾分的心不在焉。

“太皇太后,陳王妃求見。”

一名宮女在她心不在焉的時候,走進來通報。

步入了一座涼亭下坐下,太皇太后才淡冷地應着:“讓她進來吧。”

宮女領命而去。

片刻後,陳王妃微紅着眼跟着宮女進來。

“母后。”

一進涼亭,陳王妃就撲跪在太皇太后的面前,低聲哭泣起來。她這個動作,這個樣子可把太皇太后嚇了一跳,連忙問着:“發生了什麼事?該不會是靜寧那丫頭也像興寧一樣吧?”實在是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一樁接着一樁而來,太皇太后一看到兒媳們進宮,本能的反應就是自己的孫兒女們又出事了。

“母后,不是靜寧,是錦英她……她沒了。”

夜錦英的替身早就死於蛇毒之下,陳王妃卻是現在才進宮告訴太皇太后,楚王府出事才幾天,寒初藍重病纔好,她在這個時候選擇說出來,總覺得她有點居心不良。

“怎麼回事?”

太皇太后吃驚地問着,“她好端端的,怎麼就沒了?”

陳王妃哭着:“都怪兒臣,她犯了點小錯,兒臣就把她送到新城別莊去反省幾天,誰知道她在別墅莊裡被毒蛇咬了,毒發而亡。”

“你呀……”

太皇太后又有點心疼又有點生氣地指着陳王妃,一時之間又不知道是罵兒媳,還是該安慰。

夜錦英不受待見,畢竟也是她的孫女兒,好端端的一個人,就這樣沒了,太皇太后心裡有一分的難過,最後,她只能無奈地說道:“既是被毒蛇所咬,也只能怨她自己的命了。都說了你們,不要把別莊建在郊外,這個季節,毒蟲多出沒,瞧,不聽母后的話,現在出事了吧。”

陳王妃哭着不說話。

瞪着她,太皇太后其實也能猜到其中的一些腥膩,卻無能爲力,她也沒有那麼多的精力去護住一個庶出的孫女,再者她的孫兒女太多了,多一個少一個,於她來說都有點無關痛癢。

“好好地厚葬她。這孩子也可憐,還有她的生母,多照顧一下。都這樣的歲數了,也勾不了誰的魂,你就不要再壓着她了。”太皇太后吩咐着。

陳王妃連連點頭。

“兒臣已經派了貼身的嬤嬤去別莊給錦英辦後事了。”

夜錦英是未出閣的姑娘,死了,既不能入夜家的祖墳,又沒有夫家祖墳可入,陳王府更不可能把她的遺體運回帝都,只能埋在新城了。

太皇太后嗯着,微微地閉了閉眼,總覺得最近諸事不順。

“母后。”

“嗯。”

“母后,興寧的事,兒臣等也聽說了,可是因爲錦英沒了,兒臣等也沒有過府去安撫過,母后……”

“想說什麼直接說。”

太皇太后睜開了微閉着的眸子,望向了陳王妃。

陳王妃神色驚惶了一下,隨即衝口而出,說道:“母后,以前大家都生活得好好的,不曾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可是自從寒初藍進京後,各種各樣的意外層出不窮,母后不覺得很怪嗎?她與我們皇家八字不合,專門衝撞我們皇家的。”

陳王妃說到這裡,又小心地看着太皇太后的神色。

太皇太后的老眼精光一閃,銳利的眼神盯着陳王妃,然後揮手示意侍候在側的宮女退下,等到涼亭下只有婆媳倆人的時候,太皇太后才質問着:“是誰教你說這些的?楚王妃還是太后?”靜寧的幼稚,沒有心計,老是被興寧牽着鼻子走,緣於她的母妃沒有太重的心計,只有一些嫉妒之心,只會利用王妃的身份壓制府裡的姬妾,厲害的心計都需要別人提點,她纔會害人。

這樣的人,忽然間把一切矛頭都指向寒初藍,太皇太后敢說是別人教唆她這樣說的。

陳王妃一驚,支支吾吾的說不上話。

太皇太后哼笑着:“不過,倒是有理。”

這麼多的事情,都是在寒初藍進京後才發生的,寒初藍就是個掃把星,與她皇家八字不合。她早就想逼着兒子替孫子休妻。

陳王妃還是不敢說話。

在來見太皇太后之前,元太后請了她去,那些話都是元太后教她的。她也不太喜歡寒初藍,元太后一說,她也就這樣跟太皇太后說了。其中的深意,她就沒有去深思。

撇她一眼,太皇太后吩咐着:“你先回去吧,錦英的後事好好地辦。”

陳王妃連忙叩首,跪安而去。

她一走,太皇太后立即吩咐宮人去請元太后,元太后很快就來了。

太皇太后示意元太后進屋裡去,兩婆媳在屋裡說着話,不讓宮人侍候,說了什麼話,也沒有人知道。

……

午後。

食福酒樓。

午後的生意較淡,酒樓裡的客人不算多,夜錦英得以空閒下來,繞出櫃檯,她往後院走去。歐陽易從樓上下來,剛好與她迎面相對,歐陽易衝她溫和一笑,叫着:“大掌櫃。”

知道了夜錦英的名字,歐陽易還是叫着她大掌櫃,不想扯破夜錦英的身份,對於一些人來說,夜錦英已屬死去之人。

陳王府處理她的後事,歐陽易打探到後也適數轉告了夜錦英,夜錦英聽說嫡母只是派了嬤嬤到別莊去料理“她”的後事,王府裡並沒有流露出悲傷之色,就連她的生母也僅是哭了些天,就嘆她命薄,怨不得他人。

夜錦英的心在那一刻被傷得徹底。

她對生母以及對同胞弟弟是有感情的,她很努力地活着,跟着寒初藍闖天闖地,也是爲了想讓自己的生母和弟弟能過上好日子,不用再受到嫡母的欺負。沒想到,她至親的親人回給她的是幾滴淚了事。

曾經,她同情夜千澤,現在,她明白了,不管是夜千澤還是她,都生活在相同的環境裡,所謂的至親,往往是他們身邊最無情之人!

好在她夜錦英是個堅強的人,被欺凌得有了免疫力,這些事情還打倒不了她。她堅持着自己的目標,她也相信有一天,她會涅磐重生。

撇了歐陽易一眼,夜錦英沒有說話,從歐陽易的身邊走過,往後院走去,歐陽易也跟着她走。

“你的手還痛嗎?”

歐陽易關切地問着。

夜錦英不說話,她手上那些針傷,早就好了。

都多長時間了,這個男人還要天天問上幾百次的。

好像他除了會問這一句話,就不會再問其他了。

“錦英。”

到了後院,避開了那些客人,歐陽易立即閃到了夜錦英的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盯着她,問道:“你弟妹又出事好幾天了,你怎麼不去看望她?”

“已死之人,用什麼身份去攝政王府?”

歐陽易笑,“也是。可你連打聽都沒有打聽一下,看上去你一點也不擔心她。”

撇着他,夜錦英淡冷地應着:“我關心她的時候,要讓你看到嗎?”

歐陽易還是好脾氣地笑着,“你能讓我和她再見一次嗎?”

從上次見到寒初藍後,他也想到過去攝政王府找寒初藍,可一想到自己的男子身份,寒初藍又是女子,他不方便登門拜訪。夜晚想潛入攝政王府,又發覺攝政王府眼睛極多,他潛入幾次,都被人發現,打了出來。

見不着寒初藍,他除了在這裡守株待兔之外,就是聯繫皇伯父。給他回信的人是歐陽灝,因爲皇伯父此刻御駕親征了,歐陽灝監國,留在了京城。歐陽灝吩咐他,不管他用什麼辦法,什麼手段,都要把寒初藍帶回東辰國,等到他把寒初藍帶回去了,歐陽灝再通知皇伯父回京。

除此之外,歐陽灝也給他安排了一批高手化了妝潛入了帝都與他匯合,寒初藍的身份,要想帶走她,有可能要用擄的!

歐陽易知道自己那位堂兄弟比他更聰明,應該猜到了寒初藍的身份,纔會吩咐他不惜一切都要把寒初藍帶回東辰國。

他們不用擔心寒初藍的身份得到確認就會爭搶皇位,他們只心疼皇伯父孤身幾十年,骨肉分離之苦。

睨着他,夜錦英提醒着:“藍兒是我弟妹!”

歐陽易抽臉,一把將她拉着,扯上她的閣樓去,撞入房裡,就把她抵壓在門身上,深深地注視着她,苦笑着:“夜錦英,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以爲我對她有非份之想嗎?”

他不是隱晦地告訴了夜錦英,他和寒初藍或者是兄妹關係嗎?

仰臉,夜錦英淡冷地面對着歐陽易深深的注視,被他這樣曖昧地抵壓在門身上,他剛硬的身軀貼着她柔軟的身子,她連害羞都沒有。“你到底是什麼人?”

俯首,歐陽易笑着:“我是男人!”

音落,夜錦英擡腳就撞向他的跨下。

歐陽易趕緊彈跳開,低叫着:“夜錦英,你這麼狠,你想守活寡嗎?”

“無恥!”

斥他一句,夜錦英扭身就去開門,歐陽易又像個兔子似的竄跳過來,一把攫住她的手腕,低聲請求着:“我真的有事情要跟她說,你有法子聯繫她出來的,你幫我聯繫她行嗎?我向你保證,我對她絕對沒有非份之想,我只對你有非份之想……哎喲。”

夜錦英回身就是一腳狠狠地踩在歐陽易的腳面上。

歐陽易吃痛地跳起來。

夜錦英看着他像個袋鼠一般誇張地跳着,忍不住莞爾,“你不說你是什麼人,我是不會幫你聯繫藍兒的。”

歐陽易衝着寒初藍而來,但並無惡意,這一點夜錦英還是感受得到的。

“我說了,我是男人!”

夜錦英斥着:“你不是男人,難不成是女人,是太監!你當我三歲小孩子玩耍着嗎?”

這個男人脾氣雖好,對她更是好,可他的來歷不明,他對一些事情的隱瞞,他的城府又不像表面那般淺,讓夜錦英對他有好感,卻不敢信任。

“錦英。”

歐陽易忽然神色嚴肅,把夜錦英拉回房裡,免得被別人瞧着了,他扳着夜錦英的肩膀,很認真地看着夜錦英:“相信我,我絕對不會害你的弟妹。”

夜錦英很想說,憑什麼讓她相信他?

但話到嘴邊,她又說不出來,理智讓她向着寒初藍,但又逼着她去相信歐陽易。

“藍兒很忙。”

夜錦英只說了一句,“我不會幫你,不管你是什麼人,對藍兒抱着怎樣的目的及心態,藍兒是我弟妹,我不可能幫着外人約我弟妹出來與外男相見。”那樣,她對不起千澤,對不起寒初藍給予的信任。

拿開了歐陽易扳着她雙肩的大手,夜錦英又瞟了他一眼,眼裡略帶幾分的失望,她以爲歐陽易會告訴她,他到底是什麼人的。可惜……不過隨之她又釋然,她到現在都不曾以真面目示歐陽易呢,她又有什麼資格去指責歐陽易對她有所隱瞞?

扭身,夜錦英再一次離開,末了還要提醒着歐陽易:“這是我的閨房,你最好立即出來,免得被人當成小偷了。”

音落,歐陽易就竄了出來,小聲地嘀咕着:“你不在,這裡還有什麼值錢的?”

對他來說,食福酒樓裡最值錢的便是她夜錦英。

夜錦英懶得理他話裡有話的話,下了閣樓就轉到馬廄去,拿些草料親自喂着藍騎。

寒初藍一直沒有要回藍騎,再加上歐陽易這個原主人的原因,藍騎對夜錦英的感情也變得深厚起來,這匹通靈性的馬兒,感受得到自家主人對寒初藍和夜錦英都在乎,但對夜錦英的在乎更甚一點。

要是它的馬性沒有猜錯的話,夜錦英會成爲它的女主人。

只是,這女主人的容顏……

歐陽易站在一旁看着夜錦英喂着藍騎,他在想着,他要不要再次潛入攝政王府找找寒初藍?如果寒初藍拒絕跟他走,他會用擄的,要不要也把夜錦英也一起擄走?

他的身份,夜錦英的身份,如今兩國的緊張關係,他就算帶走了夜錦英,他們以後的路又好走嗎?就算自己的親人不像夜家人那般無情,夜錦英又願意接納嗎?

不過,歐陽易一想到寒初藍和夜千澤,他頓時覺得自己和夜錦英之間的橫溝最多就是個小坑,一跨便過,寒初藍和夜千澤之間的橫溝那叫做大江呀。

如果寒初藍真是他歐陽家的血脈,便是皇伯父唯一的孩子,東辰國這一代子孫中唯一的公主,先不去管文武大臣會不會把國家的重擔推到公主的身上,僅是她東辰國的公主身份,就足夠讓夜家皇朝忌諱,更別說兩國正在交戰。

一對夫妻,各佔一國,兩國之間又是敵人,這橫溝不是大江而是大海了。

“在想什麼?”

夜錦英忽然問了一句。

歐陽易溫溫地笑着:“想着美好的人生。想着找個好女人,相知相愛相守過一生,饒是前路多桀,至少紅塵有伴,值得。”

扭頭看他一眼,夜錦英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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