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夏吃過早飯就進了宮。
小皇子治療數日之後,她要去做一次複診。另外,成慶帝那邊,藥物不足了,卻仍舊能夠做一些治療,同時她已經傳了話下去,讓奴兒干的人員再去搜尋搜尋所需藥物……只希望,能與她上一次那般好運,將所需的幾種藥物都找到……
小皇子恢復的不錯,江夏到達景仁宮的時候,小皇子正由奶孃抱着在看屋子裡擺的幾盆菊花。
大而黑亮的眼睛,白嫩細膩的皮膚,巴掌大的小臉,略顯蒼白的嘴脣……小皇子的外貌繼承了父母基因的優點,無疑是極漂亮的孩子。
他的身體弱,讓他從小學會了安靜,沒有一般孩子那般活潑調皮,只是靜靜地依偎在奶孃懷裡,睜着大眼睛看着這個世界……這樣一個孩子,但凡心還沒完全石化的人,都會爲之融化柔軟起來。
江夏站在門口默默地看了片刻,然後跨進門去,微笑着與小皇子打招呼:“小殿下,今日看起來很不錯呀!”
說着話,背在身後的手拿出一隻木雕的小馬來。這木馬的關節加了彈簧,使得各個關節都能自由屈伸運動,人控制之下,小馬就如真的有了生命,奔跑、人立、尥蹶子……
畢竟是小孩子,對新奇好玩的東西好奇的不行。小皇子看見江夏玩了兩下,就亮了眼睛。
江夏將小馬放進小傢伙的手中,由着他自己玩,她則看向從內殿裡走出來的景貴妃,笑着行禮問安,然後,給小皇子診了脈,做了詳細的檢查。
“小皇子體內餘毒已經清除乾淨,娘娘不必再擔心了。”江夏說着,回頭看看仍舊由奶孃抱在懷裡的小皇子,終於還是沒忍住,建議道,“孩子總被大人抱在懷裡,對孩子並無好處。你不如在地上鋪一片地氈,再放一牀褥子,然後讓他在上邊玩、爬……能接一接地氣,地屬土,對應着人體的脾胃。孩子多接接地氣,對他脾胃之氣恢復很有好處。”
若說之前景妱娘對江夏還有些誤會偏見的話,經過幾次救她和孩子,她差不多將誤會偏見都丟開去,特別是醫方治療方面的,更是深信不疑。是以,江夏一邊說,她就一邊點頭,隨即揚聲吩咐宮女嬤嬤們去準備地氈和褥子。
躲開一羣宮女嬤嬤,江夏低聲道:“孩子在地上玩耍接地氣,但吃用東西前,一定要把手洗乾淨。”
景妱娘連連點頭應着,江夏笑着去跟已經被放在褥子上的小皇子告辭,笑着道:“小殿下先玩着這個,我在進宮時,還給你帶好玩的玩具!”
一直沉默安靜地小小子,聽了江夏這話,瞪大眼睛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竟重重地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嗯!”
“妱娘!”江夏驚訝着,完全忘記了自己身處何地,也忘了彼此身份的變化,下意識地稱呼了景貴妃的名字,然後道,“你兒子好聰明呀,這才八個月呢,居然能聽懂人說話,還能迴應了呀!”
‘妱娘’這個名字,多少年沒被人叫起過了,哪怕是見了母親和大哥,他們也是畢恭畢敬地稱呼‘貴妃娘娘’……
再次聽到自己的名字,景妱娘有一剎那的驚訝,隨即,就放鬆下來,微微笑道:“我也是第一次見他如此……”
離開景仁宮,江夏去承乾殿給成慶帝診脈,然後爭取了成慶帝同意後,給他做了一個重要穴位的清毒治療。因爲籌備的解毒用物被小皇子用了大半,給成慶帝完全清毒已經做不到了,她索性化整爲零,用藥物控制毒素,引入四肢末端,再用清毒之術,雖不能徹底去除成慶帝體內的毒素,卻也能夠儘量地延長他的壽命。
成慶帝也問過治療效果,江夏給了他一個回答:“最差,也不會比微臣之前所言更短。”
給成慶帝治療,只留了福順福寧在殿內伺候。偌大的宮殿內,只有四個人,又都抿着嘴不做聲,一片寂靜。成慶帝拒絕睡眠,他是唯一不睡眠進行治療的人。
一時治療完成,江夏收拾了用具,要了水洗了手。成慶帝也隨即坐起身來,活動活動手臂,又做了幾個深呼吸,蒼白清瘦的臉上透出一抹欣喜來。
“比之前好了許多!”成慶帝看着江夏笑道,一邊由着福順福寧給他着了衣裳,下了龍榻,一邊微笑着看那邊洗手的江夏,“江愛卿即將成婚……不知,朕能不能登門討一杯喜酒喝呀?”
江夏微微一愣,隨即笑着答應下來:“皇上若能光臨寒舍,微臣定備下最上乘的陳年佳釀,掃席以待。”
從宮裡出來,江夏就去了寧侯府。陪着林六娘說了一會兒話,就告辭離開,讓林六娘難免生了一絲疑惑。
就這麼來去匆匆的,也沒說什麼事,究竟是什麼事兒啊?
江夏並不在意林六娘想多了,她回到家,立刻鑽進西書房裡,一個人待了小半個時辰出來,一臉輕鬆的微笑,看得出心情極好。
“姑娘,奴婢正要進去叫您呢,過了午時一刻鐘了,你再不出來,秋姑娘也該餓了。”金桂接了江夏笑着提醒。
江夏笑着點點頭,只吩咐金桂:“你去前頭打發人去衙門裡走一趟,尋二爺傳個話,就說今日我得了一品新菜色,讓他邀請了任大人、顧大人一起過來品嚐。”
見了人,如何使用的人不知鬼不覺,就不是難事了。
這事兒最終算是有了個相對圓滿的暫時結果。江夏新婚在即,也終於有些緊張起來,很自然地將顧青蘭、林六孃的事兒拋到一旁去。
她只被紅綾姑姑和魏嬤嬤兩個人看着,每日泡幾次藥浴、推油……
痛苦不堪中,時光過得也不慢,一轉眼,已經是九月初四日,再轉過一天來,就是江夏和徐襄的佳期了!
而出閣前一天,同樣也很重要,按常例論,這一日是孃家送嫁妝,並女方親朋好友給出嫁女添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