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似乎就這麼凝固了。董卓從鼻子裡噴出的那口滾燙的氣息一直就這樣撲在拓奈奈的臉頰上,像是一層巨大的熔岩,要將她全部都融化才甘心。和臉上滾燙相反的是拓奈奈的手指,那冷得像是冰凌一樣的指尖,紋絲不動的放在董卓的掌心中,穩如泰山,古井不波。
這是一場角力戰。是一場心機的角力,是一場智謀的角力,更是一場男人和女人的角力。
贏家是誰?輸家又是誰?在這一刻裡似乎都已經不太重要了,重要的是,誰纔是能抽身離開的那一個呢?拓奈奈想會是自己,因爲在董卓的目光裡有太多的慾望。而自己的那一點點慾望放在他的眼前,實在是不值得一提。
無欲則剛。雖然不太合適,但是就只是兩個人中間的話,她覺得,這是自己。
果然,最後還是董卓敗下陣來,他緊緊的捏了捏拓奈奈那冰冷的手指,放開了那雙素淨的手,然後緩緩的靠在了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從拓奈奈的角度看過去,這個男人正靠在一團繁花似錦中間,美麗得實在是有些妖媚,讓人挪不開所有的目光。特別是他那輕輕蹙起的眉毛,確實有一番紅顏禍水的味道。拓奈奈偷偷的嘆了一口氣,這個男人雖然算不上什麼妖孽,可是卻是個貨真價實的羅剎。明知道他的心狠手辣,明知道他的老謀深算,可是,還是會想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你真的知道什麼是爲自己好嗎?”董卓只是又重複了問了一次。
她自然是知道的。董卓對自己有意思,雖然還不知道只是一時的興趣,還是一世的興趣,可是,這個人都是萬萬不能碰的。如果這個時候和董卓有太多牽扯。難保以後她會死無葬身之地。她輕輕地微笑:“太尉,我雖然沒有蔡家大小姐那般伶俐機敏,聰明絕頂,可是也是知道。也是確定什麼東西對我纔是好的。”
“是嗎?”董卓冷笑了一聲,睜開了眼睛,看着拓奈奈那平靜的笑容,他的胸口沒由來地多了一股子火氣:“你可知道,女人對於男人來說不過是一件身外之物,就算是再聰明也不過如此。”
“我自然是知道的。”雖然男尊女卑自古有之,可是當拓奈奈這個接受了近二十年教育的現代女人聽一個男人這樣赤裸裸的說出了這些的時候。心裡還是有些悲涼。她是一個穿越者又能如何?一個人之於一個社會不過是螳臂當車,她如何能有能力改變這個約定俗成的規矩?她能做的不過是在認命地情況下微微做些不認命的掙扎罷了,還能怎樣“而身外之物,要的是美麗,要的是聽話,要的逆來順受,可沒有要聰明。”董卓的脣邊含着譏誚,彷彿在嘲諷拓奈奈的自作聰明。“對於男人來說,女人不用要腦子。”他的雙眸微微的眯了起來,帶着一點警告的信號。更是帶着一點遊說地誘惑。
“那蔡大小姐不是很可憐?”拓奈奈故意裝出了一副沒有弄明白董卓意思的樣子,微微的聳了一下肩膀,順便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一臉的惋惜:“她可是我見過的最最聰明的女子了,真是可憐。”
“你爲何不可憐你自己?”董卓愣了一下,無奈的苦笑起來,這個小女人看起來也沒有那麼多地心計,可是打太極的功夫卻一個頂了兩個。實在不得了。
“我有什麼可憐的?”拓奈奈不明白的搖搖頭,好奇的看着董卓:“我一個女人能經營個自己地小店子,掙點小錢,不是很開心,爲何可憐?”
抿住了嘴角。董卓知道自己再說下去也是無益,只好順着拓奈奈的話說:“不過,蔡家那位小姐倒也真是可憐,可惜她一個人經營這麼大的生意,現在卻是過不下去了。”
“是嗎?”拓奈奈明知故問的眨着眼睛:“我怎麼不覺得,我倒是覺得她應該活得好得很,雖然父親出了一點事情。可是。畢竟家大業大,能找個好婆家。”說到了這裡她掩住了嘴角笑了起來:“女人啊。不就是要找個好婆家嗎?”
“呵呵,出了一點事嗎?到也是的,這樣的老頭子早早回鄉下找堆黃土一埋纔好。”董卓脣邊露出了一抹不屑的笑容:“那個女子現在倒還會有男人敢娶她嗎?”董卓斜斜地靠在榻上,伸出了那漂亮地手指,捻起了一塊水果送進了嘴裡,微微合上了眼睛,過了一陣子才嘆氣:“其實,倒也是可惜了,她如此這般的聰明,怎麼會是個女子,要是個男子,定然是位極人臣地。”
“呸呸呸。”拓奈奈忽然轉頭朝着旁邊吐了幾口口水,在董卓還在詫異的時候,她就露出了一副很是心酸的樣子:“太尉大人,你何苦和一個老頭子一般見識,什麼埋黃土的,這話從別人的嘴裡出來倒也罷了,你怎麼也跟着說起來了。”
董卓眯起了眸子,讓人看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他緩緩的將剩下的水果全部都塞進了嘴裡,平靜的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我說了又怎麼了?”
“你要好好的,要對自己好好的,不要說這些渾話,天看着呢。”拓奈奈的臉上有一絲苦笑,這絲苦笑不多不少,剛剛好可以揉碎了那個男人心裡的堅硬:“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要好好的?”
“是的,你要好好的,好好的吃飯,好好的睡覺,好好的笑着,好好的站着,這樣……”拓奈奈說到這裡猛然就收住了嘴角,隨後微微的抖動了一下,睫毛也跟着抖了一下,脣角的那片苦,讓董卓的心緩緩的提了起來。
“這樣?”他那飛揚的眉毛揚的更高了,眼睛也更亮了。
“這樣,所有人才能放心。”拓奈奈終於還是嘆息着說完了那句話,可是,卻意猶未盡。
“所有人中,有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