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園,寒居。
天空下着濛濛小雨,秋沉落正倚在窗邊的書案上,捏着一杆狼毫筆,對着面前的宣紙一臉苦大仇深。
“小姐,這是雲小姐差人送過來的茶點,您要不要先嚐一點再寫?”小舞推門而入,手中端着食盤,裡面放着幾樣精緻的小點心,“聽說這是夙軒大人做的呢。”
“好呀好呀,知我者,小舞也~”秋沉落搖頭晃腦地接了一句,隨即便擱了筆,起身蹦蹦跳跳地溜到小舞身邊,端了食盤一個旋轉,便坐在一邊的紅木圓桌旁,伸出兩指夾了一塊淡紫色的糕點,迫不及待地放入口中。
“唔唔,這個——這個不是香芋糕嗎?!哇,怎麼做出來的,好好吃!”秋沉落小嘴裡塞着滿滿的糕點,一臉驚奇地轉過頭去,“小舞,這個……”
小舞笑了一笑,忙從旁邊奉了一杯茶來,遞給秋沉落,道:“小姐,你也慢點吃嘛,小舞又不會和你搶。這麼心急,要是不小心噎着了,那該怎麼辦?”
秋沉落嘻嘻一笑,接過茶杯來一飲而盡,而後才撫着胸口順氣道:“呼——總算舒服了。小舞,這是夙軒做的?哇,難道你們這裡也有香芋糕的?”
“什麼香芋糕哪,這個——姐姐說,夙軒大人叫它‘紫晶糕’呢。”小舞走到紅木圓桌邊,指着食盤中金黃色的圓形小卷道,“這個呢,叫做‘黃粱枕’,”她手指指向另外一樣淺綠色的水滴形糕點,“這個,叫做‘良人淚’,還有這個……”
“好啦好啦,小舞你別說了。”秋沉落擺擺手,一臉的掃興,“本來都多好吃的糕點嘛,爲啥都要叫這些個奇奇怪怪的風雅名字啊。”她伸手捏了一根金黃色的小圓卷,“咔哧”咬了一口,一臉滿足道,“竟然是蟹黃的……唉,說起來——夙軒倒也真的算得上是‘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的模範好夫君吶。”
“咦?怎麼,小姐你也對夙軒大人動心啦?”小舞湊過來,促狹笑道。
秋沉落擡手點了一下小舞的鼻頭,而後一邊咔哧咔哧咬着‘黃粱枕’,一邊咂着嘴感嘆:“其實我一直都好好奇——小舞,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吶?”
“我?”小舞指了指自己,忽地擺擺手道,“小姐你就別開小舞的玩笑了,小舞哪裡有什麼喜歡的人嘛。”頓了一頓,她面上神色忽地黯淡下去,“何況,我已經……”
秋沉落臉色一僵,隨即想起小舞曾經遭遇的事情,忙杏眸骨碌碌地轉起來,尋思着要轉一個輕鬆愉快的話題。然出乎她預料的,小舞搖了搖小腦袋,又對秋沉落道:“小姐,再過幾日便是小姐的生辰了,姐姐道雲小姐問你,你有沒有想要的東西吶?”
“咦?我的生辰?這麼快就到了?”秋沉落詫異地擡眸,在看見小舞十分肯定的眼神後,她嘟嘟嘴巴,“不要吧,這麼快我就十七歲了?那——那不就、就……”
小舞忽地不知是想起了什麼,嘻嘻一笑:“小姐小姐,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您知道,歐陽少爺去哪了嗎?”
“歐陽?歐陽雲峰?”秋沉落奇怪地覷了小舞一眼,道,“他去哪了?等一下,他去哪了我幹嘛要知道?”
“嘻嘻,小姐,歐陽少爺去玄風國了哦!”小舞也不管秋沉落那彆扭的小反應,彎下腰來在她耳邊故作小聲道,“據說——歐陽少爺去參加玄風國的科考了呢!”
秋沉落愣了一下:“科考?”她眸光掃過眼前小舞竊笑的臉,倏地便明白了箇中緣由,頓時臉色一紅,大窘道,“你、我又沒要你跟我說他去幹嘛了,再說了,他去參加科考,跟我有什麼關係啊!”
“嗯嗯嗯嗯,沒關係沒關係~”小舞頗爲敷衍地眯起眼眸,搖了搖手,嘻嘻哈哈道,“大家當然不知道小姐是玄風國的公主,大家也不知道歐陽少爺去玄風國參加科考是爲了金榜題名時好向皇上提親哦~”
“小舞,你這丫頭,學會取笑本小姐了是不是?”秋沉落三下五除二啃完手中的‘黃粱枕’,跳起來去抓小舞,小舞嘻嘻一笑,靈活地轉身便跑,主僕二人便在房間裡玩起了你追我趕的遊戲。
窗外,高聳入天的梧桐樹上,枝葉間隱着三道人影。
孤月看着房中的情景,無奈地輕嘆一聲。倒是旁邊的獨月輕哼一聲,道:“哥,爲什麼公子不直接吩咐我們……”
孤月搖搖頭,道:“公子的用意,我等還是不要妄加揣測。”擡手撫上臉頰左側的半塊黑金面具,“不過,茜茜,其實哥哥也能明白,爲何公子不吩咐我們出手。”
“咦,爲什麼啊?”獨月歪着腦袋問。
旁邊一直沉默的夭月忽地輕嗤一聲,不屑地瞥了一眼對面的獨月,她道:“自然是不想秋沉落難過,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明白,虧你在公子身邊呆了這麼些年。”
“喂,夭月,你這又是什麼意思?想打架嗎你?!”獨月氣哼哼地翻了個白眼給夭月。
夭月面上劃開一絲惡劣的笑容,瞥了一眼身邊一臉面無表情的孤月,道:“哼,我纔不跟你一般見識,再說了,你是孤月大哥的妹妹,怎麼說,我都要讓你幾分,不然萬一等將來我嫁給孤月大哥的時候,你給我使小絆子怎麼辦?”
“你這女人當真好不害臊啊!我哥啥時候說要娶你了?”獨月看了一眼依舊面無表情的自家大哥,憤憤不平道,“反正有我在,你可別想打我哥的主意!”
夭月又瞟了一眼孤月,而後毫不在乎地對獨月道:“有你在?有你在怎麼啦?打你也打不過我,說你也說不過我,你下的毒我都能解,我下的蠱你卻束手無策,你還拿什麼跟我爭吶?”
獨月陡然橫眉豎目:“你、你……你!”
孤月終是聽不下去了,無奈地長嘆一聲,道:“——你們兩個,能不能稍微顧及一下我這個當事人的感受?!”
“呃,嘿嘿,孤月大哥……”夭月頓了一下,隨即一轉身便湊到孤月身邊,伸
手便挽過孤月的手臂,一臉討好模樣。
“大哥,你就應該把這個女人丟下去!”獨月在一旁的樹枝上又蹦又跳,嬌俏的小臉上溢滿了怨氣和怒氣。
孤月無奈地扶額,看看左邊一臉討好的夭月,再看看右邊一臉忿忿的自家妹妹,他在心底長嘆一聲——公子救命啊!
容園,夜居。
無奈地跟在雪慕遠身邊,雲容此刻真的是欲哭無淚——她怎麼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怎麼就一時母性氾濫,她怎麼就一時善心大發……她怎麼就白癡地答應雪慕遠這廝來陪他散步了呢!?
“容兒。”雪慕遠並非沒有看到身邊佳人自方纔起就一臉好似哭喪的表情,雖然不大明白爲何她會一副如此頹喪神色,但他還是出聲喚道。
“——等等等等!慕王殿下,不,王爺——您老不要用這麼、這麼……這麼奇怪的語氣叫我,那啥,妾身……”雲容聞言身上登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忙退後一步,滿臉堆笑,混亂道,“妾身不大習慣。”
雪慕遠看着彷彿避他如蛇蠍的雲容,滿臉的不解:“容兒?你……沒事吧?”
“沒事!妾身沒事!”雲容擺擺手,深呼吸,而後道,“王爺您想去哪裡?”
雪慕遠四下一掃,道:“我……只是想出來散散步而已。容兒,你很怕我?”
雲容不自然地扯了個笑容給他:“沒有沒有,怎麼會呢,呵呵呵呵。”
——他的容兒這是怎麼了?
雪慕遠一頭霧水,看着眼前明顯走路都開始同手同腳的雲容,腦後滑下一滴大大的冷汗。怎麼他傷愈之後,每次看見容兒,都好像完全不知道她神思在哪裡雲遊一般,以前那個精明強幹、敢於和自己叫板的容兒陡然變成這般,倒是……很可愛。
這樣想着,雪慕遠看雲容的目光便緩緩地,愈發柔和。而云容原本便滿心不自在,被他這麼一看,頓時寒毛直豎,再度退開一步:“王爺,你、你這樣看着妾身是要作甚?”
一直遠遠吊在二人身後的丫鬟小蝶和書童致一看着自家主子這般,對望一眼,便相視一笑。
——看來,王府的好日子不遠了。
雪慕遠與雲容一路彆扭行至容園中的花園涼亭,卻望見此處已有人佔了。
一襲白衣與一襲墨綠衣袍對坐,中間石桌上擺着一張梨木棋盤,這二人,便你來我往地正在對弈。
“本宮倒不曾想,凌王殿下真是棋道高手。”那一襲白衣在雲容與雪慕遠甫一踏進涼亭時,薄脣微啓,如是道。
那墨綠衣袍的邪魅男子脣角一勾,劍眉一挑:“白公子也是深藏不露。”話音未落,他便擡袖下了針鋒相對的一子。
“啪。”黑子落在棋盤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白穎華擡眸,衣袖微擡,一手左手輕捋衣袖,右手自一旁的棋碗中夾出一子,眸光逡巡,隨即便在棋盤上再落一子。
“落子無悔,凌王殿下,承讓了。”落子音未落,白穎華便微一挑眉,脣角勾出一個淺薄的弧度,望向對面的邪魅男子。
聳了聳肩,雪凌宇自是不以輸贏爲目的,當即邪佞一笑,道:“不過兩壺紫薰釀,本王早知贏不過白公子,一早便帶來了。”說着便“啪啪”拍了拍手掌,候在亭外的隨從便奉上兩壺淡紫色瓷瓶的酒釀。
白穎華面上劃過一絲笑意,手指微動,便已提了一壺在手,另一隻手輕輕撫着滾圓的瓶身,眉梢眼角皆是淺淺淡淡的滿足笑意:“銀月國月食城的‘紫韻紗晚瓷’?”
雖是微微上揚的語調,可那語氣中的篤定,卻顯而易見。雪凌宇眯起眼眸笑得張狂:“白公子果然好眼力!”隨手取了另一壺,他自一邊的酒盤上再度取下成套的酒盞,擡眸看向一旁的雪慕遠和雲容:“三皇兄與三皇嫂果真伉儷情深。”這一句感嘆不過隨口,卻教當事兩人皆是紅了面頰。
“七皇弟的興致也不錯。”雪慕遠到底反應快些,“怎麼,白公子,不請我們入座嗎?”
“這裡是容園,主人是容兒,慕王殿下又何須本宮出言相邀呢?”白穎華不甚在意他話語中的那一星半點的敵意,隨手摘了瓷瓶上的瓶塞,酒香四溢。她輕輕將酒壺擱置鼻前,隨即便闔眸感嘆:“凌王殿下所言,果真不假。”
雲容兀自在白穎華身邊尋了個凳子坐下,聽她這樣一說,便也來了興趣:“穎兒,這是什麼酒?好香啊。”
白穎華側眸,輕笑:“這酒麼,容兒,需得問凌王殿下。”她眼睫微翹,墨玉眸光示意坐在他對面的雪凌宇。修長白皙的纖指輕搭在石桌邊緣,對於身邊源源不斷射來的滿含敵意的眸光似是全不在意。
雪凌宇哈哈一笑,道:“三皇嫂,這是我紫雪最名貴的美酒——‘紫薰釀’,皇弟棋藝不精,輸了白公子一着,這酒麼,自然是……”
雲容瞭然地點點頭,又看向白穎華,眸子裡閃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穎兒。”她伸手取了兩個酒盞,道,“美酒當分享,你可別想一個人獨吞。”
白穎華無奈地輕輕搖了搖頭,望向雲容的眸光裡閃着點點無奈:“罷,這本來,便要讓你嘗一嘗的。”她擡手便爲雲容斟了一杯,隨即又爲自己斟了一杯,擱下酒壺,執起酒盞,她看向對面的雪凌宇,雲淡風輕地笑,“這一杯,自是當敬提供這美酒的凌王殿下。”
四隻精緻的酒盞碰在一起,發出清脆如樂的聲響。白穎華與雪凌宇皆是一飲而盡,然雪慕遠卻沒那麼好的運氣,甫要將酒液全數傾盡脣中,雲容的手便越過石桌攔住了他:“王爺,你重傷初愈,縱是再美的酒,也當少飲。”
雪慕遠臉色一頓,隨即便當真如雲容所言,只淺嘗輒止地小呷一口,便擱了酒盞。
——廢話,他的容兒第一次如此掛心他的身體,他自然欣喜配合。
雲容滿意地收回手,輕呷一口杯中酒液,一臉讚歎
:“果然……很香。”
一旁雪凌宇一直望着夫妻二人互動,此刻便促狹道:“看來,原本那完美的三皇兄不日便要成爲‘妻管嚴’了吶。”
白穎華煞有介事地點點頭,面上一派雲淡風輕的笑意。墨玉眸光掃過雲容與雪慕遠微紅的臉頰,心中卻是不知在盤算什麼,那笑意雖則漫不經心,卻多少有些高深莫測的意味。
雲容瞪了雪凌宇一眼,小器兮兮地道:“七弟,你是不是也想娶妻了?不若我回家去和我爹商量商量,將我那五妹許配與你?”
雪凌宇面色一滯,忙擺手道:“哎,那還是別了,三皇嫂,雖說‘肥水不流外人田’,那也得是‘肥水’才行啊!你那五妹嘛,皇弟自覺不比大皇兄,消受不起啊。”
雪慕遠看着自家七弟鮮少的吃癟模樣,不禁也笑了一笑——最近這些日子雪見城裡街頭巷尾可都在議論雲家那頗爲大膽的五小姐,在集市上偶然間遇到他這七弟,一時間便驚爲天人,芳心暗許,找了畫匠畫了他的畫像,大街小巷街頭巷尾地四處張貼尋人。那架勢,可比皇家通緝要犯還要聲勢浩大。雪凌宇實在頭疼得緊,才跑來這容園尋一處安寧。
至於雪宮秦,那廝其實只是受了池魚之殃。原本雲家共五位小姐,除卻現在依舊待字閨中卻大膽追求七皇子的五小姐外,六小姐兩年前香消玉殞,四小姐同是兩年前便容顏盡毀,如今已然看破紅塵,出家爲尼;大小姐雲容嫁於三皇子雪慕遠爲正妃,而三小姐雲霓裳就在前不久,一擡軟轎進了東宮,成爲雪宮秦的側妃。說起這雲霓裳成爲太子側妃這件事,也頗爲蹊蹺。不過雪凌宇卻知曉,這八成是自家三嫂搞的鬼——要問爲何,自然是……
就在此時,一聲清越的淺笑聲響在衆人耳畔。雲容側眸,看向白穎華,卻見後者一手執着酒盞輕搖,杯中酒液輕晃,色澤惑人,一如她此刻的聲線:“容兒,本宮曾聽小蝶道,你大婚之夜獨守空房?”
她此言一出,座中三人皆是呆住了。
片刻後,雲容紅了一張臉:“穎兒你說什麼呢!”
雪凌宇卻是彷彿又嗅到了什麼有趣兒的事情一般,只喝酒,不言語。倒是雪慕遠面色一僵後,便又恢復正常:“那些小丫鬟的閒言碎語,白公子也相信。”
——又是一如既往的不屑與鄙夷語氣。
“閒言碎語,有何信不得。”似是不屑,似是不在意,那一襲白衣面上依舊掛着漫不經心的神色,笑意淺淺,遞給雲容的墨玉眸光閃着要她安心的光芒,這一句話說出,卻是暗藏鋒芒。
雪慕遠語塞。
——的確,閒言碎語,往往會隱藏着真實。而那一日大婚,真實情況卻也……確如眼前白衣公子方纔所言。
“怎麼,慕王殿下似是無話可說了?”白穎華側眸,長長的眼睫微翹,纖眉一挑,那神色,傲慢之極,竟讓雪凌宇這邪王,也有一絲甘拜下風。
“白公子想要本王說什麼?”雪慕遠皺眉。
白穎華脣角勾勒出一道似是頑劣似是算計的笑容,道:“——似乎容兒嫁於你慕王府,也已近三年。”
這“三年”之語一出,除卻雪凌宇,雲容與雪慕遠二人,皆是變了臉色。
雲容想的是自己怎地就忘了當初那“三年”的賭注,這幾日竟還優哉遊哉地去想那些個有的沒的。雪慕遠想的卻是雲容,故而他當下第一反應便是去看雲容,卻不曾想雲容面上浮着一抹他不知意欲何爲的神色,似是無奈,似是苦楚。
——他也知曉雲容與自家父皇的那個賭,可卻不知爲何,一時忘卻了。如今,眼前這白衣公子提起,他便發覺,才稍稍向他打開一絲心門的雲容,再度將那一絲可能扼殺了。
雪慕遠心底騰起一股怒氣:“白公子究竟想說什麼?”
“自然是——時限已近,慕王殿下是否考慮放人了呢?”白穎華看也不看一旁倏地站起身的雪慕遠,將手中輕執的酒盞緩緩移至脣邊,一傾而盡。
“……你休想!”片刻後,等來的,卻是雪慕遠這急怒的一句咆哮。他一掌拍在石桌上,將那擱在石桌上的酒壺酒盞都震了一震,可見怒氣之濃。
白穎華依舊那番不鹹不淡的神色,啓脣說出的話依舊那般和緩:“怎麼,堂堂紫雪國的慕王殿下,竟是要食言而肥麼。”
“與容兒定下賭約的是我父皇,若是——”
“本宮可將慕王殿下的這番說辭,視爲放棄容兒歸處的爭取權麼。”
“你!”
“還是說——若本宮與紫雪帝交涉成立,慕王殿下便會乖乖放人了?”
“白穎華,你休要欺人太甚!”雪慕遠從不曾想自己竟有朝一日會被這一個比他小了十歲的少年逼得詞窮,擡手便掀了石桌,滿臉怒氣,“容兒是本王的王妃,是本王一生的妻,你休想將她帶走!”
白穎華手腕一抖,便不知何時將紫薰釀移至棋盤之上,衣袖一掃,黑白棋子四落,梨木棋盤卻剛好在石桌被掀的一霎,將紫薰釀的酒壺酒盞盡數安妥。
雪凌宇終是坐不住了:“三皇兄,你生氣歸生氣,莫要掀桌子呀。”擡手護着手中的酒壺,他一臉的無奈。
輕輕轉了個身,白穎華依舊安安穩穩地坐在石凳上,一手執着酒盞,一手端着棋盤,笑容依舊:“容兒,你這夫君竟是個如此的火爆脾氣。”
雲容呆呆地,完全不知該說什麼了。腦海裡一直回想着“一生的妻”這幾個字,騰地,雲容的臉頰紅了個通通透透。
雪慕遠見自己的怒氣竟被對方無視地如此徹底,愈發地怒不可遏,甫要再說什麼,卻見一道灰色身影遠遠地飛快掠來。
——那是他安排去保護雲天的暗衛。
與此同時,白穎華身側忽地落了一道水藍色身影,正是她的貼身侍女攬月。
——“公子,雲小姐,雲少爺出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