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會不會燒火啊?讓我來教你吧。”弟弟一副得意的樣子。他可能想我連牛都不會騎,哪會燒火呢。
“那我和弟弟一起來吧。弟弟,快來挨着姐坐。”我把弟弟拉到身邊。
其實這種燒火的竈,我小時候是見過的,我們家就有。記得媽咪就帶我去竈房裡玩過,見過煮飯的小工怎麼把柴送進竈洞裡。柴火包括木頭和各種乾草,都可以用來燒火。弟弟總害怕我這個城裡來的姐姐啥都不會,所以不放心讓我操作。
確實城裡人是不怎麼燒柴禾,因爲地方窄,也沒有那麼多柴。我見怡春苑的廚房裡好像是燒的一種黑乎乎的東西,說是叫木炭,是用木柴煉製成的。唐詩裡不是就有“賣炭翁,筏薪燒炭南山中”的詩句嗎。
這個徐昊弟弟真的是可愛,時時處處都關心着我這個姐姐。連吃飯時也非要和我坐在一起,不斷地給我夾菜。媽媽做的自然都是最具鄉土氣息的菜,比如回鍋肉這種最正宗的家常菜。爸爸還不知道從哪兒搞來一條鯉魚,媽媽把它做成了豆瓣魚,也是我最愛的佳餚。
“晴兒,不要客氣啊。我們這兒農村裡頭,可比不上你們城裡,整天山珍海味的。”爸爸顯出無比的親熱。
“小妹喜歡我做的菜嗎?”媽媽也表現出極度的熱情,一直看着我,微笑着。
“晴兒非常喜歡,媽媽。”我有些感到受寵若驚了,“媽媽做的菜都是晴兒最喜歡的家鄉菜。”
“等吃了飯,我陪你出去走走,順便送你回客棧。”爸爸說。
“不用的,爸爸,有昊弟陪我耍就行了。”
“反正你大叔下午也沒有事,就讓他送你吧,晴兒別客氣。”媽媽說。
吃完飯,爸爸和弟弟一起陪着我往城裡走去。從徐家院子出來,一路都是成片的麥田。一條小溪從山溝裡流出來,蜿蜒曲折,水流淙淙,徑直流到城邊的小河。去彭城的小路也沿着溪邊,一直通到河上的小橋。路邊的各種小草已經開始變得枯黃了,預示着冬天的來臨。
“晴兒,你和你家相公來彭城是有什麼事嗎?”爸爸問。
“不瞞爸爸說,晴兒是來給父母掃墓的。”
“那晴兒的老家也在彭城?”
“是的。但在那年天火災難中,我的家人全都遇難了。”
“你的家人?你是哪個徐家的?”
“我爸爸叫徐天昊。”
“哎呀,你是我的親妹妹啊!”爸爸一副極端驚詫的表情。
“你怎麼會是我哥呢?大叔你有沒有搞錯啊?”我可從來沒有聽爸媽說過我還有一個哥哥啊。
“我的爸爸就叫徐天昊。”
“是不是同名同姓的啊?”
“我媽媽是在我爸爸家當奶媽,自然就和爸爸很親熱,後來就懷上了我。媽媽生下我以後,就把我送回了外婆家。所以我是在我外婆家長大的。”
“你是說你媽媽是奶媽……你真的是我的親哥哥,同父異母的親哥哥?”我更是不敢相信,“那我可是吃你媽媽的奶長大的啊,我一直把你媽叫媽咪。我和媽咪的關係比和我媽還親。”
小時候曾經見到媽咪和爸爸在一起親熱,但聽媽媽說是因爲爸爸要吃媽咪的奶來補身體。
“但聽我外婆說,媽媽把我送回外婆家以後,我就再也沒有吃過媽媽的奶。”
“是嗎?那本該哥哥吃的奶,都讓我這個妹妹吃了。”
“也不是,那個時候還沒有妹妹呢。”
看來我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這件事,爸媽是一直瞞着我的。我那時候還很小,確實也用不着知道這些事。
“那次天火以後,我和外婆還來找過爸媽。我們以爲你們全都遭難了,我再也找不到親人了。”
“爸爸和媽媽,和我一個弟弟都遇難了。還有你的媽媽,是她把我壓在了她身體下面。我得救了,但媽咪死了。”
“我每年清明節都會去給爸媽燒紙祭奠。今天能遇到你,我的親妹妹,簡直太高興了。”
“哥哥,我也真的很高興。”我摟住哥哥,兩個人都哭了起來。
昊弟卻站在旁邊,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昊兒,快叫姑。她可不是你姐,是你的親姑姑。她是你爸爸的親妹妹。”
小昊仍然疑惑地看着我。我抱住小弟弟,對他說:
“真的,小昊,你爸爸說的是真的。你是我的親侄子。”
“那我不是降輩分了?我可不習慣叫你姑。”
“好吧,那允許你仍然叫我姐,好嗎,小弟弟?”我笑了起來。
“就是嘛。等我長大了,還要給姐當新郎呢。”還記着這件事呢。
“真是我的傻弟弟。”我把昊弟抱了起來,在弟弟的臉上親着。
文博哥哥一直把我送到了客棧。少爺和月兒在房間裡等着我。
“哥哥,你猜我帶來的是什麼人?”我看着少爺問。
“什麼人?不就是那個教妹妹騎牛的小弟弟嗎。這一位,自然就是弟弟的父親了。”少爺說道,“大叔好。”
“你搞錯了。”我笑着說,“我遇到我的親哥哥了。”
“親哥哥?怎麼從來沒有聽你說起過?”
“我也是才知道的。”
“那就太奇怪了。”
於是我把事情的原委詳詳細細給少爺講了一遍。
“怎麼樣,哥哥,該爲我高興吧?”
“那真的應當高興。”少爺說,“晴兒,那今晚就請你的哥哥一起聚一聚吧,我們到城裡找一個好一點的餐館。”
“還得叫上我的嫂子。”
“晴兒,我看這樣吧。我們兩兄妹明天中午一起吃飯,還是到哥哥家裡去,好嗎?你們明天還不走吧?”文博哥哥建議說。
“那好,就這麼定了。那我們兩弟兄說好,文博,讓嫂子只負責做飯和做你們家種的蔬菜。我們從城裡買酒和下酒菜來你家,讓我倆喝個痛快。”少爺說。
“你倆一個文博,一個文心,怎麼還真的是親兄弟呢!”我說。
真的是上帝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