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來到黃妍的屋門前，正準備敲門時，手卻停了下來。不知怎地，心裡有些犯怵，不敢敲響屋門，生怕看到自己不該看到的一幕。
“爸爸，怎麼了？”四月的聲音，讓我從發呆中回過神來，我看着她，心情莫名地平靜了一些，伸手撫摸了一下她的小臉，“沒事，一會兒進去，不許再哭了。”
“好！”四月稚嫩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她伸手小手，抱了抱我的臉，“爸爸也不能哭。”
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看來老爺子去世那次，給她留下的印象是極不好，我這個老爸在她的心中倒是成了一個愛哭的人。
我沒有解釋，只是輕輕點頭，隨即，叩響了屋門。
隔了約莫四五分鐘，伴着一陣輕微的響動，屋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了，我不知道探出的臉是誰，最不想見到的人，應該就是老黃了，這老傢伙一直對我沒什麼好印象，如果見着我，還指不定要說什麼，還好，探出的是一張國字臉，比老黃年輕。
看到這張臉，我心裡鬆了一口氣：“表哥！”
“亮子，你來了。這兩天聯繫你一直都聯繫不上，大家都急壞了。”表哥的臉上露出幾分輕鬆之色，但掩飾不住滿臉的疲倦。
“黃妍她……”
“唉，我不多說了，你自己進來看看就知道了。”表哥將我讓到了屋中。
屋子裡沒有人，靜悄悄的，這讓我有些意外，我原本以爲在這裡會看到黃妍家裡各路人馬，卻沒想到，這麼安靜。
表哥好似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釋道：“大哥和嫂子他們回去了，在這裡守了很久，那會兒舅媽過來把勸着他們下去吃飯，我的意思是讓舅媽乾脆勸他們回去休息一下，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大用，反而讓人連着他們都擔心，這會兒大概回去休息了吧。”
我微微點了點頭，老黃不在，會少幾分尷尬，我把四月從懷中放了下來，指着表哥說：“叫大爺！”
“大爺！”四月面上露出了疑惑，但還是乖巧地喊了一句，我們這一代，父親的兄長叫大爺，弟弟叫叔叔，也有叫大爹、二爹這樣按着順序排的，按照我老爸的意思，是叫大伯的，不過，我們家裡一直沒有出現過這種稱呼，所以，這個事並未提上日程，直到多了四月，表哥又和家裡相認，四月這纔多出這麼一號長輩，我也沒多想，就按照家鄉的習慣讓四月這樣叫了。不過，看着小丫頭似乎對這個稱呼並不是十分喜歡。
喚過之後，還小聲說了句：“媽媽上次說要叫老姑父，大爺和老姑父一樣麼？”
我撓了撓頭，表哥算是兩邊親，怎麼稱呼都沒錯，不過，又
好似怎麼稱呼都有些彆扭，我也懶得去糾結這些，便對四月說道：“以後就叫大爺吧，不說這個了，我們去看看媽媽！”
“嗯！”四月早已經左右瞅着，尋找黃妍的蹤跡，聽到我說話，急忙點點頭，小臉上滿是焦急和擔心之色。
“那邊屋子裡有你和小妍的一個朋友，好像叫林娜……”表哥提醒了一句。
“嗯，我知道了。”此刻，我卻沒有心思去和林娜打招呼，便點頭表情明白，隨後說道，“還是先去看看黃妍吧。”
“也好！”表哥輕嘆了一聲，搖頭道，“自從娟子上次那檔子出來之後，這家裡的人也奇怪了，尤其是小妍，要麼不染病，染了就是醫院裡看不了的，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亮子，你懂得這些，你去看看吧，我就不進去了，免得打擾到你。你們需要什麼，就和我說，我去準備。”
“表哥，不用忙了。待會兒再說吧，現在沒什麼心情。”我伸手拍了拍表哥的肩頭，雖然兄弟兩人年歲差的略多，不過，在表哥這裡我倒是能感覺到兄弟間的親情，聽着他說話，心中也是一暖。
表哥搖頭一嘆：“算了，你忙你的。”說罷，表哥便朝着一旁的屋子行了過去。
看着表哥離開，我來到黃妍臥室的門前，這裡我已經很久沒來了，記得上一次過來，還是替黃妍拔屍毒那次，和老黃鬧得很不愉快。不過，倒是並未感覺到有什麼陌生，輕輕地推開了屋門，裡面沒有人，朝着牀上看去，黃妍正靜靜地躺着，身上蓋着一條薄被，雙眼緊閉，面色有些發青，走近了些觀察，她的呼吸也十分的微弱。
“媽媽！”四月快步跑到黃妍的牀邊，爬上了牀，抱住了黃妍的胳膊，輕輕晃着，黃妍卻沒有半點反應。
四月轉過頭，看了看我，又低頭望向了黃妍的臉：“媽媽，你快醒醒，爸爸回來了……”
黃妍依舊不動彈，四月摸了摸黃妍的面頰，仰起頭，望着行至牀邊的我，眼睛一紅，小嘴也扁了起來：“爸爸，媽媽不理我，她怎麼了，以前四月喊她，她總是對我笑的，嗚嗚……現在她都不理我了……爸爸，我好害怕……你快讓媽媽醒過來……”
聽着四月的哭聲，我的心裡也有些發酸，不是滋味，但還是勉強地笑了一下，伸手拭擦了一下她臉上的淚痕，輕聲說道：“沒事的，她就是睡着了。一會兒就會醒來！”
“真的？”四月臉上剛剛拭去的淚珠伴着話音再度滾落下來，她急忙伸手又抹了兩下，“媽媽真的會醒過來嗎？”
“會的，不要哭了，她要是醒來看到你這個樣子，會心疼的。”我說道。
“好！”四月張口說着，小嘴又扁了起來，不過，硬是忍着沒有再哭，但鼻子卻不爭氣的又抽泣了一下，她這個樣子，讓我不禁有些心疼，再讓她留在這兒，對她可能會造成不好的影響。我便輕聲說道，“四月，你先去那個屋子找大爺，爸爸要給媽媽治病，你別擔心，一切有爸爸，知道嗎？”
“嗯！”四月仰頭望着我，“媽媽沒睡着的時候，也說了，爸爸回來一切就都好了。爸爸要是早兩天回來就好……”說着，眼淚又滾落出來，她急忙又抹了抹，使勁地揉了揉眼睛，“四月不哭，媽媽會好的。”
“嗯，去吧！”我在她的小腦袋上輕輕拍了拍。
四月邁步朝着前方行去，出了門，在關門的時候，還探過頭來，小心地看了一眼。
“去吧！”我對着她微笑擺手。
“爸爸，媽媽會醒吧？”
“嗯！”
“我一會兒過來，媽媽是不是就能和我說話了？”
“嗯！”
“爸爸，要是……”
“好了，乖一些，到那邊屋子等着。”
“哦！”四月答應了一聲，終於不捨地關緊了屋門，走了出去。
四月離開，屋中只剩下了我和黃妍。
我撩起了被子，黃妍身上穿了一條短褲和一件白色小背心，背心上面，硃砂筆畫了幾個符咒上用的刻紋字，對這些，我不是很在行，不過，也多少能看出來一些，這幾個字，是安撫魂魄用的。
難道黃妍的魂魄出了問題？我想着，暗用麻衣心術，探手在眉間，胸口，小腹上三寸分別點了一下，然後從褲兜裡摸出了幾枚古錢，分別在她的身側擺放停當，撩起她的衣服，將“北極寶鑑”摁在了她平滑的肚子上。
“北極寶鑑”泛起一絲光亮，隨即便暗淡了下去。
魂魄不全？我的心中一驚，起先聽四月說黃妍了個老婆婆給她治病，隨後自己纔出了問題，我還以爲我用在四月身上的煞氣出了問題，沒能壓制住，黃妍將喬四妹找了過來，現在看來，問題怕是沒那麼簡單。
想了想，我將銅錢和“北極寶鑑”收了起來，把黃妍的衣服撩下，又替她蓋好了被子，便從屋中走了出來。
一出門，迎面看到一個老人，約莫七旬年紀，頭髮花白，皺紋深刻，並不是喬四妹，以前也沒有見過。
“您是？”我問出了聲。
“我聽他們說起過你。”老人輕聲說了一句，隨後問道，“看過了？看出些什麼沒有？”
“她的魂魄怎麼會殘缺？”我警惕地蹙起了眉頭，總覺得這老人似乎有些不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