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感覺到慕錦川的身體戒備了起來,他的語氣從所未有的嚴肅,“夏長河,夏秘書長,怎麼才幾百年不見,夏秘書長就不該以真面目見人了?”
話裡的信息量太大,不僅是我,就連蕭安遠都一時沒回過神來。
我爸倒是不見驚訝,反倒是一副早就料到了的模樣,他衝我安慰的笑了一笑,這纔跟慕錦川與蕭安遠打招呼。
“慕王爺,蕭將軍,的確是好久不見。”我爸笑得春風滿面,低頭再擡頭,那張臉已經換了模樣。
原本只是氣質取勝的大叔,眨眼間就變成了帥得讓人腿軟的大叔。
“女兒,我本名夏長河,是地府的鬼判官,地九科成立後,我被地府外派,成爲地九科的秘書長,兩位頭目雙雙失蹤後,我在一次偶然間,遇見了你的母親,化名夏天。”
我爸這番話蕭安遠聽着還挺懵,但慕錦川卻是身體更加僵硬了,我暈乎乎間忍不住有些想笑——繼續騙啊,這下可好,當着自己老丈人的面,欺負人家女兒。
呵呵,慕錦川我看你怎麼死!
慕錦川所想的,與我猜測到的也差不多,當我爸繞過蕭安遠,再度站到我與慕錦川面前,張開雙手時,慕錦川雖然沒說話,卻是乖乖將我遞了過去。
“爸。”我小小聲的叫他,聲音裡滿是委屈。
“現在知道錯了?”我爸斜了我一眼,“當初怎麼跟你說的,身體不好別折騰自己,現在知道委屈了,你真是……”
我鬱悶的癟了癟嘴,還說呢,誰知道您是不是也騙我啊,類似的保證慕錦川給我說的還少麼然而有個屁用,該騙我的,該利用我的,他一次沒漏掉。
“我不是慕錦川,你是我和雨晴唯一的女兒。”像是知道我在想什麼,我爸淡淡的說了一句。
慕錦川的臉色更顯尷尬,他緊緊盯着我,似乎十分緊張,我爸抱着我朝那張拔步牀走,慕錦川也是立馬就反應了過來,手一揮,便將牀上放置的琴鳶的水晶棺平穩的移到了外面的地上。
蕭安遠看的差點氣炸了,他奔到琴鳶的水晶棺前,隻身擋着,看慕錦川的眼神滿是憤恨。
他就像是一頭護衛着自家母狼的野狼,面對敵人,憤怒但冷靜,眼眸中燃燒着熊熊的怒火,但“保護”兩個字深入他的骨髓,只要他不死,他便會一步不離的護着他身後的人。
慕錦川這一舉動分明只是無心之舉,看着蕭安遠這樣,他動作一滯,心裡也後悔了。
我爸將我放在牀上,擡手將牀單撕成長條,擡頭對我說了句“忍一忍”,不等我反應過來,手中的布條猛的纏上我的手,快速繞了幾圈後,嘶拉一聲響,在上面打了個結。
我疼的眼前一黑,張開嘴都沒能叫出聲來,冷汗瞬間溢了出來。
“夏……呃,您輕點。”我疼的連慕錦川都看不下去了。
我爸卻是無辜的聳了聳肩,“我還給你打了個蝴蝶結呢,漂亮吧。”
漂亮……個鬼啊!
我渾身都在不自覺的發着抖,臉上也不知道是汗水還是眼淚,糊了一臉,有氣無力的翻了個白眼,便再也不想動彈。
我爸轉身,面對着慕錦川,淡淡道:“想救夏欣,必須要千山雪蓮。”
“不行,千山雪蓮是琴鳶的!”蕭安遠立馬吼道,“慕錦川!慕錦川你看着我!你忘了嗎,琴鳶爲了你做了那麼多的事,她不該死的!
可是她爲你死了,慕錦川你還記得她臨死之前的樣子嗎,她不想死,她還想和你成親,想相夫教子兒孫滿堂……”
蕭安遠淚流滿面的捂着臉,緩緩跪倒在地,他仿若魔怔般的呢喃道:“千山雪蓮是琴鳶的,她在等着我們救她,她想繼續活着……”
看着蕭安遠這般執着的樣子,我與我爸對視了一眼,他衝我搖搖頭,示意我別管。
蕭安遠的這番話顯然對慕錦川觸動很大,慕錦川怔愣在原地,手伸在懷裡,握着那隻裝千山雪蓮的盒子,半晌做不出決定。
就在慕錦川猶豫的當口,蕭安遠突然暴起,一手攻擊慕錦川,另一隻手,則是趁着慕錦川條件反射,將手從懷中抽出來時,劈手就去奪他手裡的盒子。
長風劍出鞘,卻砍在突然出現的紅傘上,被輕柔的推開,毫無半點建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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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看了一眼,對我說道:“這傘是地仙琴鳶的靈器,她死後,這傘應當是被蕭安遠煉化了,作爲他感應琴鳶殘魂的媒介。”
那廂慕錦川與蕭安遠打的天昏地暗,我有心想看看戰況,卻總被我爸有意無意擋着,我鬱悶的很,直接喊道:“爸,你女兒都快死了,就讓我再看一眼吧。”
“誰說你會死了,烏鴉嘴!”我爸怨念的瞪了我一眼,他回頭看了看,湊到我耳邊小聲道:“女兒啊,老爸也是爲了你好,你便等着吧。”
我心思一動,聽着這話跟吃了靈丹妙藥似的,恨不得直接蹦起來問他,他到底在想什麼。
無奈我這會兒有心無力,只能用祈求的眼神望着我爸。
“不逗你了,我夏長河的女兒,可沒有讓人白欺負了的道理,他慕錦川若是選擇救你,那從此井水不犯河水,若是不救……”
不救,雖然我爸這些年拖着那股勢力的人,顛沛流離,但從他依舊能夠代爲管理地九科這麼多年的能耐,想要給我找回場子,也不是件不可能的事兒。
我眼眶微紅,眼淚不自覺往下掉——被欺負了有父親護着,這是我小時候做夢都想的事兒,如今終於實現了!
可惜……我看了眼我爸,他大概也想到了我媽媽。
兩父女相看淚眼了許久,蕭安遠的一聲悶哼,將我們驚醒了過來。
蕭安遠愛琴鳶的心思,已經到了爲了她,什麼都可以做的地步,慕錦川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打敗他,用的自然也是已傷換傷的法子。
蕭安遠躺在地上動彈不能,慕錦川的情況也不好,連站起來都費勁。
“很好。”我爸站起身,還未來得及從慕錦川手裡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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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盒子,就見蕭安遠突然從地上彈了起來。
他撞進慕錦川懷裡後,搶了盒子,憑着一股衝勁,直接將從盒子裡拿出來的千山雪蓮,放進了身處水晶棺內的琴鳶身上。
千山雪蓮被浸入我留在琴鳶身上的血液裡,剎那間,迸射出了十分強大的光芒,白色的光柔和的很,並不晃眼,如同那裡裝了個功率十分大的燈泡。
光芒將琴鳶籠罩住,整個水晶棺,都被光芒吞沒,那朵千山雪蓮,逐漸融化在了我的血液裡。
“這……”我爸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微妙。
蕭安遠倒在水晶棺前,期待的趴着棺壁,想要看到琴鳶醒來,讓我們都沒想到的是,千山雪蓮非但沒有復活琴鳶,反而是它周圍的我的血液,快速朝千山雪蓮聚攏!
短短不過幾秒鐘的時間,我流在琴鳶身上的血,竟是全被千山雪蓮聚攏了回來,蕭安遠呆愣的望着這一幕,徒勞的伸出手,想要去觸碰那朵雪蓮花。
千山雪蓮在他伸手的瞬間,帶着聚攏的鮮血,筆直的朝我飛來,衆目睽睽之下,那朵雪蓮花落在我手腕的傷口處,只是眨眼功夫,便消失不見了。
滿室寂靜。
“怎麼回事……”蕭安遠絕望的表情還凝固在臉上,他看向我,我不忍的偏頭躲開了。
心中的執念並沒有回來,蕭安遠可能不知道,他的眼神,就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一般,曾經的強者,如今卻滿目倉皇,將外人的言語當做救命的稻草……
“出現這種異狀的情況只有一個:琴鳶轉世投胎了。”
“爸!”我一聽我爸開口,急忙就想打斷他,可聽完才發現,他說出口的消息,似乎不算是刺激。
轉世投胎了?我愣了幾秒,心裡生出了幾分歡喜,人還在就好!
看着鮮血回到我體內,我都以爲復活琴鳶的希望斷絕了呢。
“蕭安遠,不要再試圖復活琴鳶了。”
慕錦川費力的從地上站起,跌跌撞撞的走到牆壁邊借力站着,“琴鳶已經轉世投胎,那便是她,你若是傷害她,就算讓她回到這具身體內,將來你怎麼面對她?
用殺她轉世的兇手身份?蕭安遠,我們可以找到她,但你不能再傷害她。”
“那又有什麼用?”蕭安遠呢喃了一句,豁然回首看向慕錦川,“那又有什麼用!擁有琴鳶記憶的纔是她,那個轉世算什麼,那不是她!”
他突然抱頭痛哭了起來,哽咽的語調聽得我心頭酸澀不已:“我只想要琴鳶回來……”
人有三魂七魄,轉世的,只有人的命魂,不論是七魄還是另外的兩魂,缺一不可,否則,那便是另外一個完整的人。
哪怕蕭安遠付出所有代價,真的讓屬於琴鳶的軀殼有了靈魂,回來的,也不再是琴鳶。
慕錦川咳了兩聲,語氣柔軟了下來,他道:“蕭安遠,已經夠了,琴鳶再也回不來,你還要再執着什麼,放手吧,她已放下前塵往事選擇轉世,我們……別再打擾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