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選擇相信對方,在二樓的一個偏廳裡,趙乘風請我們坐下,他倒了兩杯咖啡,一杯給我,一杯給林牧。
我選擇相信他是有條件的,就是先放了吳倩和王青青回去,我暗自囑咐吳倩說,如果天亮我和林牧還沒有消息,那麼就報警。
今夜的趙乘風穿着一件睡衣,看來他一直住在這棟樓裡。他是一個很有風度、舉止優雅的男人,和楚航算是一類人,只是比楚航多了些心機罷了。
趙乘風在沙發上坐定,慢慢的點着一支菸抽了幾口,眼睛迷離的看着我 半天才開口說:“既然你已經發現了這裡的秘密,我也沒有打算要瞞着你,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樣,古哲死了。”
他再次將話頭引入正題,說的臉不紅心不跳,平淡的猶如一杯白開水,我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哪有人殺了人還能這麼淡定的?
我說:“那你爲什麼要殺了他?”
趙乘風一樂,好像聽見了一個大笑話,他說:“古哲其實早就死了,我這麼說,你可以理解嗎?”
“不理解!”我耿直的回道,這種生生死死鬼鬼怪怪的事情,以我這個還沒死的人怎麼能去理解?
趙乘風抽了一口煙,挑着眉毛說:“聽過一個傳說麼?”
我不知道他接下來要講什麼,爲了防止這傢伙使什麼手段,他端來的咖啡我和林牧一口都沒有喝,我倒要看看他在搞什麼鬼。
接下來,趙乘風所說的一切,將徹底顛覆我的世界觀,在我腦海裡生根發芽的善惡觀念,因果循環,也將徹底改變。
他說:
從前,有一個人發生車禍死了,可是他的靈魂卻停了在這個世界上不肯離去。因爲強烈的“活”的信念,促使他的靈魂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身體。可這時候,他覺得真實的“自己”就像是被裝入了一件透明的容器,他可以看見外面,可以和親人朋友交流,但他同時也能看見自己是被裝進容器裡的,那種不契合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靈魂無時無刻不在掙脫肉體的束縛,結果呢,靈魂打敗了肉體,飛離了他的身體,他依舊死了,這次,他是徹底死了。
精神力量是無比強大的,如果人的信念可以足夠支持你去完成一些不可能的事情,那麼就是奇蹟發生的時刻,但是,這樣的時刻也是短暫的,就如那個人,他的靈魂只在他的體內多呆了半個小時而已。
趙乘風說的雲裡霧裡的,我和林牧對視了一眼,雙雙搖頭表示聽不懂,這些和他殺害古哲有什麼關係呢!
趙乘風並不生氣我的愚笨,他說,其實,早在他遇見古哲的時候,他就已經快是一個死人了。
趙乘風站了起來,在屋子裡來來回回踱着步子:“蘇靜,我想那天你已經看到了,這棟樓裡呆的都不是平常人,他們有着偉大的報復,有着聰明的頭腦,有着破解人類謎題的決心,就是這樣一羣人,他們使古哲再次復活了。”
什麼?!我猛地站了起來,第一次聽說死去的人還能復活?這不是天方夜譚麼!
趙乘風卻並不意外的回身看着我說:“大概三年前吧,我在一次去鄉下踏青的旅途中出了點意外,導致回城的車程晚了半天,我記得,那是一個下着小雨的深夜,由於開夜車,我心裡也無比忐忑,但是沒辦法,因爲第二天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辦,我只能連夜開車往回趕。”
我和林牧認真的聽着,我們知道,從此刻開始纔算正式進入正題。趙乘風低着頭一般抽菸一邊開始了他的講述。
“高速路上發生了一起車禍,當時天太黑,又下着雨,根本沒有人發現。肇事車輛已經逃逸,傷者奄奄一息。我下了車,查看了傷者的情況,他傷的很重,即便立刻送到醫院,生還的希望也很渺茫。我看見他整個人陷入了昏迷中,可他的手裡,還死死的抓着一根棒球棍不放手,手上的青筋都突了起來,你可以想象他當時有多用力的抓着那根棒球棍。”
“我覺得,他是一個有着超級信念的人,正如我聽到的那個傳說。所以,我打電話回了小樓,我的夥伴很快就到了。他們中有出色的科學家,有靈魂大師,也有十分懂行的風水先生,正所謂集中了所有高精尖的優秀人才,我們把他帶回了別墅,歷時兩年的時間,終於成功將他的靈魂固定在他的體內,他復活了。”
我簡直聽到傻了眼,這是在講科幻小說麼?一個人死了,當真可以復活?趙乘風繼續道:“這種意義上的‘復活’,並不是指生理上真正的復活,只是說明他可以像活着一樣到處行走,去做他想做的事。”
“等等!”我擺了擺手,發現了疑點,我說:“一個人死去後,肉體很快就會腐爛,這點是怎麼做到的?”
趙乘風點點頭,道:“完全靠藥物維持,他需要像病人一樣,每天注射一支我們研製的藥劑,來維持身體的保鮮度,打比方說,就是讓那些細胞處在看似鮮活的狀態,人類利用冷凍技術可以做到,我們利用特殊的手段也可以做到,只不過,不需要那麼低的溫度罷了。”
聽到這裡,我和林牧算是大致明白了,林牧問:“那麼,他爲什麼又會死了?”
趙乘風嘆了一口氣,十分不願意承認的說道:“我們並沒有完全成功,他的靈魂只在體內停留了不到半年的時間,前段時間不知被什麼外力干擾,古哲的靈魂彈離了身體,那些分散在空氣中的腦電波開始散落,哦,就是你們常說的……”
“魂飛魄散!”林牧搶先說道。
趙乘風點頭道:“差不多是這個道理,目前,我還沒找到是什麼影響了他。”
“那他是不是就這麼死了?”
“不是,我們利用精密儀器正在蒐集他的腦電波粒子,如果蒐集好了,用電腦重新組合,還是可以將他再次復活的,只不過,由於某個很小的粒子的丟失,他很可能有一些事情會不記得。”
原來,古哲是這樣經歷的一個人,哦不,說他是一個人並不確切,這到底算什麼,我也不知道。
我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問他說:“你這樣拿一個人來做實驗是犯法的,即便他死了,他還有家人,有朋友,他們有權利知道古哲的消息。”
趙乘風覺得我的話十分好笑,他說:“每天,世界上離奇失蹤、死亡的人有多少,那些無名屍體又有多少,不是每個人都有歸屬的。再說,古哲復活之後他還是有一些記憶的,他似乎有着強烈的信念要去找什麼人報仇,他願意和我合作,只要能夠讓他報仇。”
我不再和他爭論這個問題,原本以爲古哲是鬼,原來是半人半鬼啊。和趙乘風的聊天中我知道了,古哲屬於人鬼之間的半陰體,他的靈魂可以自由出入身體,只要靈識不散,他就可以控制自己的靈魂進入那個大瓶子。
所以,我每次見到的古哲都不同,有的時候是半陰體,有的時候乾脆只是靈魂,就比如,他約我去喝咖啡,就是靈魂赴約,吳倩他們能夠看見的時候,說明他是半陰體。
但是,爲什麼會這樣呢?
趙乘風解釋說,一個靈魂能夠停留在世界上的時間很短,所以,他只能用半陰體的身份存在,但是你想啊,把你關在一個大瓶子裡會是什麼感覺?痛苦難受那是必須的,所以有時候,古哲也會偷偷溜出去透透氣,當然,他這麼做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方便接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