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上持續的激昂亢奮,肉體的接連超支,也有水土不服時差等問題,所以還在回來的前一天,陸櫺整個人就如個皮球一樣,已開始噗噗漏氣了,下了飛機後自己形象不比喪屍好多少,拖拽着沉重的身軀及行李,腦子還一團漿糊,到了家入門後根本就是憑着本能直奔大牀睡了個昏天暗地。
陸櫺是刺目亮光給弄醒的,睜着惺忪睡眼,屋內明亮一盤,溫和的日光夾帶着清爽的寒意,從窗子外打了進來。窗簾旁,一個瘦高的男人轉過了身,乾淨秀氣的面容上,帶着朝氣蓬勃的笑容,說着溫和的言語:“櫺櫺先吃早飯吧。”
陸櫺一陣愣神,說道:“稀奇啊,你居然穿衣服了?”
眼前之人一愣,臉一紅,低頭害羞道:“嚐嚐我做得好不好吃。”
她低頭瞧了瞧自己,穿着的是那套兔子圖案的睡衣褲,難得啊難得,她也不是一絲不掛的A片場景。
客廳的餐桌上,清楚地擺放着三個盤子兩碗粥,兩根勺子與兩雙筷子。這房子兩室一廳,廚房功能就歸入了客廳之中。不過陸櫺孤家寡人,平日裡是直接將飯菜擺在電視機前茶几之上用的,而門邊那個正經餐桌從來是用來順手堆放雜物的。一通的環顧,她後知後覺到,這屋子不要太過整潔乾淨了,就跟上次她爸媽離開時一模一樣啊。
靠近餐桌,小強特紳士地她拉開椅子邀她坐好。面前的粥是冒着綠葉的菜粥,盤子上依次擺着的是,炒雞蛋煎香腸和一盤暗紅的炒肉絲。她率先夾了肉絲塞入口中。一旁的小強緊盯着問:“味道怎麼樣,好吃嗎?”
這還是盤牛肉絲,真有嚼勁。
“手藝和我媽一樣。”
這不算是誇,自從她家老媽關注起了養神方面的事,她的手藝是一下子回到了改革開放前,做什麼菜都就只放個鹽。不過這畢竟是牛肉,還挺新鮮的,食材口感本就好,她吃得很開懷。趁着小黑不在,明早起身就把米國帶回的牛排給煎了吃吧。
“出差在外好玩嗎?”
陸櫺點了點頭。
“哪些好玩的?”他又問。
她巴拉巴拉一通介紹。
“那有沒有想我?”
她繼續點頭。
“真的?”
見他追問,陸櫺轉過臉,嘟起油膩的嘴就這麼啵在了對方臉上,她是真有幾分想他的,尤其是睡不着的夜晚和見識到大街膩歪的情侶的時候。而這位給的反應是極爲的可愛,整個人被施了定身術一樣,睜着雙小狗樣的漆黑的溼漉水汪的眼,呆呆地看着她,然後咧嘴傻笑開了。
“那你有沒有給我帶禮物?”
“一個石像。”
這位聽了放下碗也不吃了,竄到房間裡翻找了,不一會就出來了。
“這個我知道,是自由女神像。”燦爛的笑容一直未從他的臉上消失,小強拿着石像在屋子裡亂轉,一會擺在茶几上,左看右看不適合,一會兒放在電視機櫃上,又接連換了好幾個位置,最後還是放在給了電視機下面的那個櫃子上。當初買的時候她就設想好了擺在那的。
“說道小黑,你什麼時候接回來?”
“明天。”她喝了口粥又繼續道,“順便在孫伊伊那住一晚,吃回來。”
“這樣啊。”語氣不掩失落,不過見她快吃完時,小強又鑽去了衛生間,裡面傳來了水聲。而他出來後,則是給她翻找了替換衣物,放了進去。
真是貼心啊。她感嘆,她剛要放棄抵抗任其自然時這位又給驚喜轉爲居家型好男人了。
在米國,心理治療就如同吃感冒藥一樣普通,這種機制在米國也極爲成熟,她就順便去諮詢了個心理醫生,畢竟哪有比遙遠的大洋彼岸的醫生來得更爲可靠保密,就算因爲特殊性心被當爲案例,她本人這輩子是到死也不知道的。結果,那個鬍子拉碴的心理醫生很是驚奇,因爲她這麼大的年紀了居然會爲這種問題所煩惱,這不過就是有了個*幻想對象而已。然後接下來的時間,她在這個奔放的國度,接受着奔放的指導。
但當自己身體舒展於溫柔水中,身心踊躍出的一通真實的舒爽後,她突然意識道米國花了大價錢做的諮詢好像跑題了,她該問的更是夢境現實不分該怎麼破吧。陸櫺盯着自己的掌紋,半點無無霧裡看花的恍惚感覺,掌中的紋路清晰陳列供她參詳。代表感情的那條線上細紋支線上下都有伸展交錯,算命的有說她此生感情之路複雜坎坷。陸櫺不信,那是因爲她抓東西尤其是錢抓得尤爲緊,紋絡才複雜的。狹小封閉的衛生間,磨砂玻璃門外的聲響斷了她的思緒,某男以極爲無辜的口吻說着特不要臉的話:“櫺櫺,你怎麼扣上了,我們一起洗啊。”
“你這不廢話嘛。”
“我這不想替你省些水費嘛。”門外人頓了頓,又說道,“那我幫你擦背,你夠不着------”
“我練過瑜伽的夠得着!你該幹啥幹啥去!”
這回沒不依不饒,不過離開時小聲說道:“都老夫老妻了有什麼好害羞的。”
老夫老妻------陸櫺是水中凌亂了。
家裡的電視許久不用都成一擺設了,之前是加班,後來是爲着出差準備忙碌,而在米國大酒店,有電視沒字幕,雖然他們那晚間放的節目基本上用不上字幕,但她表示自己對這種事是深爲其所擾的,何況止於聲響畫面的這種二維平面那種的運動於她而言更提不起勁了。陸櫺窩回沙發看電視時,總覺得缺了什麼,之前會有大塊頭小黑,這沉默毛絨大個子總蹲坐在旁陪着她看着那些腦殘劇,她是將小黑視爲了依靠陪伴,是那種以家庭成員身份沉默慰藉她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