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啊。”
克萊爾一開口,科利爾就覺得不對了。那古怪而生澀的調子絕對不可能是克萊爾的,倒像是……倒像是一個多年未開口說話的或是與這身體不協調……
科利爾搖了搖頭,似是要甩掉她滿心滿眼那怪誕的想法。
‘克萊爾’見她未開口,也不着惱,反而是將她的小手搭上了她擰巴糾結的眉上,“沒事,反正……我來了……”
“……”科利爾眯了眯眼,眸中的殺機一閃而沒。然而還沒等她發難,她就感覺到眉上有一股霸道的力道直往眉心裡鑽,而這股力道正是來源於‘克萊爾’搭上來的小手。
她看不清‘克萊爾’的表情,迷迷糊糊間她甚至能感覺到天地逆轉,血色氾濫,可她就是不死心地想要擺脫那人的手,她不是克萊爾……真的不是……拼着最後的一絲理智,她聽見了自己最後的那句話,“你把……克萊爾怎麼樣了?”
“她可是我最重要的妹妹呢,我能把她怎麼樣?”那人扯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她說話的腔調到有幾分像是科利爾,只是她的聲音更顯成熟。
“……”
‘克萊爾’一把抱住倒下去的科利爾,長長嘆了一口氣。想自己是有多不容易,附個身非得要先從克萊爾轉移到幼齡版的自己,纔算成事。
她不會承認當聽到這則悲劇的消息時,她恨不得把那頭的老闆立刻揪過來暴打一頓。結果她還沒實施她的暴力行爲,就被某人乾淨利落地切了信號……
真是他媽好!好得很!!
想到這裡,她磨了磨牙,一手拽着幼年版的自己衣領,將其拖至牀前後,毫不留情地往上頭一扔。
然後……
她就聽到了自己纖弱的胳膊‘喀拉’一聲,清脆動聽……動聽個屁!!
清脆倒是真的……
她的冷汗都下來了,咬牙切齒之間,她再度把老闆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
好吧,她的錯……真的,她的錯……
她忘了自己這會兒正在克萊爾的身體裡,而這柔弱的身軀絕對承受不住她剛纔爆出來的力量,是以手臂脫臼絕對就是她自己作死所引起的。
不過這身體是克萊爾的,她自是不會胡來。念及此,她深吸了一口氣,左手扶住自己發軟的右臂,猛地一使勁。短暫而劇烈的疼痛讓她的意識再度變得朦朧,她甩了甩頭,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以保清醒——她的時間不多了。
她在克萊爾的體內呆的時間越長,克萊爾的精神損耗也就越大,這對於一向體弱的克萊爾而言,非常危險。
而她,不會去冒這個險。
她搖搖晃晃地來到了牀前,一躍而上,自上而下俯視着這個暈得跟死狗似的幼齡版自己。一股子嫌棄感自發得縈上了她的心頭,原來自己小時候就長得這麼……弱雞……
(ps某月:那時你纔多大啊,小屁孩一個!
科利爾斜眼:你想死?還不是你配給我一個這麼弱小的身體!
某月弱弱補一刀真相:這麼說幼齡版的自己真的好麼?
一把銀質餐刀破空而來
某月:……我的錯嚶嚶嚶……)
“咳……”
扯回了自己天馬心空的思緒,她俯下身子將額頭小心翼翼地貼上了尚在昏迷中的‘自己’,然後慢慢闔上了眼,將自己繁雜的心思一點點沉澱了下去,直至靈臺一片空明。
……
“篤篤……”
沒有人迴應。
“科利爾小姐,您要的東西到了。”
還是沒有人說話。
“科利爾小姐?”
良久,踢踢踏踏的腳步聲才由遠至近紛紛而來,聽上去倒有些凌亂的感覺。
“不好意思,科利爾姐姐剛剛睡下了。”開門的克萊爾,她揉着眼睛,也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
女僕皺了皺眉,這來去都不過一個小時,怎麼都……?帶着些許疑惑,她垂眸掃視了一眼一臉坦然的克萊爾,默然將手中包裹好的東西遞到了她的手裡。
“這是……?”
女僕更奇怪了——飯廳那會兒她不會一直在她姐姐身後麼?該看的不該看的,她應該都清楚纔是,怎麼看上去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莫非……
從旁邊伸出來一隻蒼白的手,立時就打斷了女僕的胡思亂想,“有勞了。”
來人的聲音冰冷異常,淬着些許不耐和敵意,直接將那女僕給凍住了。
克萊爾倒是沒受什麼影響,她嬉笑着抱着科利爾的手臂,一臉親暱。
女僕看到科利爾出來了,之前那噩夢般的回憶全都上來了。她僵硬地扯出了一個禮節性的微笑,不緊不慢道,“沒有什麼吩咐的話,我就走了。伊麗莎白女士還有事情要交代於我。”
嘖……一個小時都沒到,倒是學會了拿母親大人來壓自己了……
科利爾冷笑了一聲,“吩咐倒是不敢當。倒是你回去的時候小心些,若是一個不小心哪裡磕着絆着,見了什麼髒東西……”嘴角裂開的弧度越發擴大。她能感覺到女僕的恐懼,不由更加得興奮起來,“你知道你會落了個什麼下場麼,潔西卡?”
女僕心頭一凜,尤其是她聽見了自己的名字在那小惡魔的口中叫喚得一波三折,登時雞皮疙瘩就起了整整一胳膊。
科利爾像是整治她整上了癮,盯着她呆滯的眼戲謔道:“不是要去母親大人那兒麼,還不滾?”
“……”
潔西卡勉力繃緊着面上的線條,平靜的冰山面孔下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恐懼與不安已經到達了極致。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那兒的,她就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要趕緊逃離,逃離那個……惡魔……
“姐姐?”
克萊爾拉扯着科利爾的袖子,嘟嘴道,“潔西卡姐姐不是一直都很兇的麼,怎麼現在見到你就跑?”
科利爾調整了一下快笑到抽筋的恐怖嘴臉,換上了一個普通的淺笑,淡淡道,“許是做賊心虛吧……”
爲了防止她問到之前在飯廳裡的事兒,科利爾趕緊扯開了話題,“不是你說要點骨頭好鑽狗洞來着麼?”
“對啊。”克萊爾一聽這個就來勁了,她撲閃着大眼,晶亮亮的眸子裡彷彿凝着這天地間閃耀的星光,美得純粹,美得沒有瑕疵,“我們現在就走吧,今天集市那兒一定很熱鬧!”
科利爾抿着脣,想都沒想就直接敲了一記她的腦殼子。克萊爾抱着頭就裝模作樣地哀嚎道,“姐姐你又打我頭,都說會變笨得啦!”
“說你笨你還不信!”科利爾冷嗤了一聲,手上動作卻是輕柔得緊。她揉了揉克萊爾的軟發,一如百年前那般的親暱,“現在我們能走得了纔有鬼!!”
克萊爾委屈地癟了癟嘴,卻是沒再嚷着要急急走去。
科利爾還是不習慣自己的小身子,她伸了個懶腰後,就邁着小短腿兒,慢騰騰地在自己房間裡轉圈兒。
克萊爾瞪着大眼,就見自家姐姐邁着優雅的貓步,卻是像無頭蒼蠅那般地亂轉,這邊摸摸,那邊翻翻,好似這兒不是她的房間,陌生到急於去熟悉它。克萊爾也沒多想,只當她也和自己一樣在這兒憋得慌。於是乎,軟萌的克萊爾再度黏上了科利爾。
“姐姐,乾等太無聊了,你陪我打彈子吧。”
“……”當一隻小型貓科動物眨巴着眼睛對你撒嬌,你一般是不會拒絕的,就好像科利爾……她從來都沒有拒絕過自己的妹妹,甚至連動過拒絕的念頭都沒有,就直接繳械投降了。
克萊爾見自家姐姐沒回應,就當她是默認了。她屁顛屁顛地從牀底翻出來一個大箱子,然後乾巴巴地瞧着科利爾。
科利爾認命地嘆了口氣,她甩腿爬上了牀,然後憑着自己舊時的記憶朝着枕頭底下摸索着。沒多久,她就觸到了一個冰冷的硬物。
——還好……自己的那些個破習慣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
科利爾苦笑着扯了扯嘴角,右手一揚,就將那銅鑰匙甩給了克萊爾,“打彈子太費時間了,我們來看舊照片吧。”
“哈!我記得你有一次偷拍到了喬克卜踩到香蕉皮的蠢樣子,應該還在吧。”克萊爾興奮得喃喃自語,手裡也沒閒着,‘咔噠’一聲就打開了鐵箱子,“還有上次你給我看的滿臉都是麪粉的母親大人,簡直是帥呆了!哈哈……”
“噓!小點聲,你想把人都招過來麼?”科利爾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低斥道,“這話不要在別人面前亂說,傳到母親大人那兒有你好果子吃!!”
克萊爾可憐兮兮地朝她眨眨眼,示意她不敢了。赤色的眸子沾着些許溼氣,活像個軟綿綿的兔子,而自己就是那欺負兔子的大灰狼……
科利爾無力扶額,只好拿底層的那些舊照片獻寶似得在她眼前晃。東方有句話怎麼說來着,爲博君一笑,烽火戲諸侯又何妨?科利爾搖了搖頭,總覺得這孩子再被自己寵下去,遲早會真成白兔子,到時候……
——到時候自己養着不就成了?
科利爾被自己大腦中最直接的反饋給嚇着了,她複雜地瞅着兀自在那兒笑得直打跌的某人,只覺自己的妹控屬性又刷新了上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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