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密十三嘲諷他的話語,我明顯感覺出來了,塗鴉不是好鳥——這小子深藏不露。
其實剛纔密十三放狠話,說不管好惡,都要幹掉塗鴉——其實還是嚇唬塗鴉,如果塗
鴉沒心虛,密十三到了最後關頭還是會收刀的,但是塗鴉心虛,也害怕,還是使出
了看家的本領,擋住了密十三的一刀。
塗鴉被詐出來了——他要真是我師哥,哪來的本事會這麼厲害的功夫?而且還是密宗
的功夫?我師父的傳承,是巫教,可不是藏傳佛教。
我看向了塗鴉,問道:你真的是陰山大司馬。
塗鴉的兩根手指,捏住了密十三的刀刃,站了起來,他站直了身體後,猛地把刀給
推開,說道: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說的。
李善水看向了塗鴉,說:塗鴉……我們六年前第一次見面,那時候的你,很青澀,沒
什麼太好的身手,但是人很真誠,這六年裡,你發生了什麼?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
塗鴉捏緊了拳頭,吼道:別說了!放馬過來……於水,我這兩天就感覺事情有些不
對,想不到啊,你這麼快把事給想清楚了。
我盯着塗鴉,說道:陰山大司馬……今天你插翅難逃!
“來,動手。”塗鴉再次吼了一句。
密十三直接揮刀跟塗鴉纏鬥在了一起。
其實塗鴉的身手,本來應該很弱的,但現在的塗鴉,和密十三鬥在了一起,卻隱隱
還佔了上風。
他每一次彈指,都能準確的將密十三的鬼頭刀給彈開。
叮。
叮。
金石之音不斷,密十三的刀,完全沒辦法破開塗鴉固若金湯的防守。
我看密十三久攻不下,有些擔心,問馮春生:春哥,你眼力好,這十三小爺一刀能
斃了雲中聖手影像公,現在怎麼幹塗鴉這麼費勁?
“你以爲塗鴉好對付?”馮春生說:那陰山大司馬的實力,可不是一般的強悍——現在
這塗鴉,遠遠超出了我們的想象。
“他從哪兒學了這麼囂張的手段的?”我問馮春生。
馮春生說不知道。
要說密十三,當真是勇武,刀法十分詭異,每一次都從一個奇怪的角度,直接砍向
了塗鴉。
但塗鴉像是腦後生眼似的,輕描淡寫就用指尖彈開了刀鋒,密十三依然攻不破。
馮春生一旁說道:這個密宗金剛指,真的是有來頭。
我說這指法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
“融合了密宗的禪意,以不動應萬變,稱得上是不動如山——不動明王,身不動,心
懷烈火,外表觀自在,內勁滔天,好指法。”馮春生說。
這時候,喬拉一旁,雙手抱胸,說道:哎,十三,能不能行,不能行讓我來,我收
拾他!
“別說話!男人的事,女人插什麼手?”密十三偏過頭,吼了喬拉一句後,繼續和塗
鴉纏鬥。
要說密十三真的是天生的戰士,人隨着體力變差,纏鬥一陣後,出手會越來越乏
力,腳步也會越來越死。
但密十三是越戰越勇,出刀越來越有力。
要說開始戰鬥前的密十三,刀法走的是險快靈的路子,現在走的就是大開大合,沒
什麼多餘的技巧,就是用蠻力跟塗鴉進行砍殺和劈刺。
塗鴉的體力卻越來越不足了,彈指變得慢了一些。
高手過招,慢一點就能分出勝負了,剛纔連續兩刀,他彈開密十三的刀,都顯得有
些力有未逮。
一個力量一重加一重,一個體力逐漸不支,在往下走……勝負已經分出來了。
再鬥個幾招,密十三的神刀必勝。
不過,這時候,出事了。
那塗鴉估計也感覺到了體力不支,竟然連續兩三指,再把密十三的刀鋒彈開,然後
跳到了我們幾個人的身邊,伸手對着我一抓。
倉鼠和龍二兩人直接把塗鴉給擋住。
塗鴉抓我不成,反手竟然抓住了大金牙的徒弟——金小四。
“小四!”我喊了一聲,伸手要去搶。
但金小四已經被塗鴉高高的舉了起來。
接着,塗鴉一張嘴,咬在了金小四的大腿上面,頓時,金小四的大腿,鮮血橫流。
那鮮血都被塗鴉吸了過去,塗鴉吸血之後,臉色猙獰,同時,面孔上像是塗了一層
紅光,紅光滿面。
“塗鴉!你個王八羔子,放下我徒弟。”大金牙見金小四被那塗鴉吸了一口血,整個
人都炸毛了。
塗鴉看了大金牙一眼,又在塗鴉的另外一條腿上咬了一口,然後繼續吸血。
他吸了血,再次和密十三鬥在了一起。
這一次結果可不一樣了。
吸了血之後的塗鴉,像是鬼魅一樣,速度和力量提升到一個很誇張的境地了,密十
三竟然落了下風。
馮春生告訴我,說:看塗鴉現在的狀態,這小子的傳承,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途
徑,來路都特別邪乎——就衝這吸食人血,讓自己力量增大的手段,這有點像——僵!
僵是什麼?殭屍!
殭屍吸食人血,力大無窮,銅皮鐵骨,馮春生說塗鴉有點像殭屍的感覺了,不是正
經人,或者說,都不能算人了,但又挺奇怪的,這塗鴉如果真的是僵,竟然沒有僵
的味道,我們也都沒發現。
我眯着眼睛,看着塗鴉,問馮春生:你說會不會真正的塗鴉已經死了?
“我看不像。”馮春生說:塗鴉應該還是那個塗鴉,但他遇到了什麼玄奇的事,擁有
了現在這一身邪魅的道行。
在塗鴉吸食了金小四的一部分血液,變得龍精虎猛,打得密十三節節敗退的時候,
大金牙猛地衝塗鴉吼道:塗鴉!你就是一條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你還記得誰幫你報
了你姐姐的仇嗎?
一說到塗鴉姐姐的仇,塗鴉冷靜了一些,看着大金牙。
大金牙指着密十三,指着李善水,然後又指了指風影,說:六年前,就是我們幾個
人,幫你塗鴉報了你姐姐的仇,現在幹啥!跟我們拔刀相向?還要殺人?
李善水這時候纔開始說話,說道:塗鴉!我剛纔一直沒動,知道爲什麼嗎?我就要
看看,你到底要無情到什麼程度。
塗鴉的表情變得僵滯,過了一分鐘,他忽然哭了出來,眼淚婆娑,不像剛纔那麼猙
獰,他說道:我……我沒想和你們鬥,我也不想害水子你們,可是我沒辦法!我是被
逼無奈,我沒路走了。
他提留着金小四的手,一陣陣的顫抖,接着,他扔出了金小四,自己跪在了地上,
趴在地上,頭髮被汗水打得溼漉漉的,他無比落魄的說道:我是陰山大司馬,我這
一身道行,也不是我自己得來的,你們動手吧,我不還手了。
塗鴉被大金牙罵了一陣之後,整個人軍心渙散,忽然就跪地舉手投降了。
我想,塗鴉和東北陰人之間,估計還有一段故事——不然憑藉大金牙那幾句話,他塗
鴉也不至於直接繳械投降。
李善水走到了塗鴉的身邊,一隻手按住了塗鴉的肩膀,說:起來!是個男人就起來。
“我沒臉起來了。”塗鴉歪着頭,說:我對不起我師父,我也對不起我師弟,也對不
起我的陰陽繡門派,還對不起你們……
我聽到了我師父,連忙扯住了塗鴉的衣領,問他:你說你對不起師父,師父呢?師
父去哪兒了?是不是被你逼走的?
“不是我逼走的,是另外一個人逼走的。”
我問塗鴉:另外一個人是誰?
“白衣獠。”塗鴉說:我見過人喊他白衣先生。
“白衣獠?”我聽了,感覺心裡火氣直往上面冒,我開始就和馮春生推測,可能陰山
大司馬和白衣獠,完全是一夥兒的——現在看,還真的是一夥兒的。
我問塗鴉:白衣獠在哪兒?
“我不知道。”塗鴉說:我真的不知道——我以前和你一樣,是陰陽繡裡的一個普通弟
子——那些年,我也沒害過人,我也沒什麼本事,一直到我遇上了白衣獠——我纔開始
一步步的墮落,直到變成了像現在這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我盯着塗鴉,問道:你到底怎麼招惹上的白衣獠?白衣獠又是誰?
塗鴉擡頭,用十分落寞的眼神看着我,忽然,他的眼神,變得犀利了起來,反手箍
住了我的脖頸,對我吼道:我怎麼招惹上的白衣獠?一切都因爲你!因爲我對你的
妒忌……
他吼完,又放開了手,我捂住脖子咳嗽。
塗鴉又變得頹廢了起來,他問我:我和你年紀差不多,比你大個四五歲的樣子,你
可知道,師父什麼時候交我手藝的嗎?交我一些關於陰陽繡的法子嗎?
我搖了搖頭。
話說這個問題我還真沒想過。
我其實知道——我師父在收了我這個弟子之後,就再也沒收過第二個徒弟了……但看塗
鴉的年紀,他跟隨我師父學藝,肯定是在我拜師之後的事。
但我根本不認識和我一起學藝的塗鴉啊,一直到他後來給我師父哭墳的時候,我才
知道,原來我們陰陽繡,還有這麼一位師兄呢。
我說我不知道。
塗鴉說大概是十五年前的時候,他當時十二三歲的模樣,是個孤兒,沒地方去,當
了閩南一家刺青店裡的學徒工。
那家刺青店,我師父常去——這個我知道,我師父對刺青本身還是很熱衷的,經常會
去刺青店和一些老師傅交流一下手藝之類的。
我師父去了刺青店,遇上了塗鴉,他們這纔開始了師徒緣分。
當然,我師父在刺青店裡教塗鴉的,可不是陰陽繡,就是普通的傳統刺青,他是想
讓塗鴉學一門手藝……並不是讓塗鴉學習陰陽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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