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男生出現了,我跟龐薇對視一眼,便就跟了上去。
爲了方便起見,我並沒有告訴劉妍。現在我和龐薇兩個人裝作若無其事的跟在這三個人的後面,我心說萬一碰到劉妍那可真的不好解釋了。
雖然我還沒碰到劉妍,可是在盯梢的時候,卻意外的遇到了劉妍她的室友不二。
不二這姑娘看到在我身邊的姑娘不是劉妍,馬上橫眉豎目的向我走來。我看她擼起胳膊袖子的模樣,心裡居然有點犯怵。
“你在這幹什麼?這女的是誰?”果不其然,第一句話就是這麼興師問罪。
那三個男生有說有笑,就要出校門了。不二這孩子簡直是讓我哭笑不得。
倒是龐薇不顧忌這麼多:“你這孩子怎麼跟姐姐說話呢?問別人是誰之前先掂量清楚你自己是誰!”
不二雖然沒有龐薇這麼尖銳的性格,可是說起話來也是牙尖口利:“哈,我是誰?我是他對象的閨蜜,那你跟他啥關係?你是他閨蜜啊,還是他對象?”
那三個人馬上就要離開視線了,沒辦法,我只好丟下一句跟我來,然後也不理這二人的反應,徑直去追尋那三人的行蹤去了。
這幾個大學生打扮的倒挺洋氣,不是七分哈倫褲就是腈綸的短褲,帶着腰鏈耳朵上還各自戴着耳釘。他們在前面走,後面那倆個女生就在那爭執,引得我跟蹤的目標回頭觀望,差點還讓我的意圖曝光。
早知道,打死不能帶龐薇出門了。女人壞事,此話一點不假。也正是因爲這倆女人,我原本就七上八下的心又徒增了幾分憂慮。
我又不是冷柯,我能找到下陰山術的那個連環殺手嗎?
看他們交談行之,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跟普通大男孩無異。到底他們之中,誰纔是我們要找的對象?
他們要去的是寒城大學校門口的一家川菜館,這家飯店炒菜不錯,捨得放調料,吃起來特別過癮。
我狠下決心,看到那幾人進去這家川菜館之後,我回頭對麻雀一樣嘰嘰喳喳的兩個女人說:“走,我請你們吃川菜。不過我有一個要求,不二你別給我多嘴,只許聽,不許問。不然壞了大事,這可是人命關天!”
龐薇看我這麼叮囑不二,她很得意,居然還掏出自己在警察局法醫的工作證件,在不二面前晃了晃,高傲的說:“看到沒有,刑案大於天啊。”
知道龐薇是法醫,還是個女法醫以後,不二的態度立刻改變了。她拉着龐薇的手,柔聲說:“原來你是法醫啊,我最近正想寫推理小說呢,你能不能告訴我點兒你們行業的內幕啊?”
看到這兩個女的瞬息萬變的關係,前一秒鐘還吵得不可開交後一秒又立刻笑臉相向,我瞬間覺得這個世界很複雜。但是現在不是探幽尋微的時候,正事還等着我去幹呢。
那三人落座在大廳,點了一個水煮肉片幾碗米飯,就開始坐在那裡侃大山了。
我找了一個跟他們挨的最近卻能不露馬腳的位置坐了下來,兩個女生跟進來以後,都默契的坐在我旁邊。
作爲偵探還有一個基本功,就是從一些看似瑣碎的信息中提煉出你想知道的內容。這方面做的最出色的當屬日本的間諜,僅憑一個山間要建學校的報紙新聞,便從土量已經推車的規格推斷出附近有一個地下軍工廠。
他們談的都是些無聊的內容,讓我原本就無聊的監視行動更加的無聊。讓他們興致勃勃的話題無非就是DOTA如何選英雄用技能推塔走位,要不然就是網絡遊戲什麼時候送點券。
這幫人除了玩遊戲還會幹什麼?
龐薇坐在我旁邊,特別小聲的對我說:“看吧,現在的男生就跟二球一樣,腦子裡除了遊戲別的都沒有,這就是屌絲活該找不到女朋友!”
不二耳朵還挺尖,在桌子的對面都聽得分明。她也要湊熱鬧,興致勃勃的說道:“他們都是基佬,你管他們作甚。不過你們這次來,到底是要幹什麼啊?”
“你別管!”我說。
“要你管!”龐薇說。
我跟龐薇面面相覷,這異口同聲的有些不合時機。
不二怒目而視:“你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你要是敢對不起劉妍,我把你閹了!臭男人!”
看她故作兇悍的表情,反而讓我有種想笑場的衝動。正在思忖間,我看到飯館的玻璃門被拉了開來,走進來一個男人。
那男生看到坐在我身後吃飯的那三個基佬男生,徑直走了過去。
“小朱,你也來吃飯啊?”其中一個男生往旁邊挪了挪,給新來的這個人讓了個位。
聽到他說小朱,我心念一動。
“恩,快到鄭新陽的二七了吧,你們不去燒燒紙錢嗎?”那個叫小朱的男生這麼說。
我用脣語問不二:“這個人是誰?”
不二搖搖頭,表示不認識。她想了想後,恍然大悟,小聲說:“他叫朱一鳴,好像跟我們系的系花談過戀愛。”
“你說的那個系花是不是君茹?”
“是啊是啊!就是她!聽說這個人很低調也很固執,如果不是跟君茹好過一段時間,我肯定都不會知道這麼個人!”
我陷入沉思,這個朱誠跟系花君茹還有關係?他在這樁迷離的連環殺人案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按照常理分析,這三個人曾經跟朱一鳴有過樑子,怎麼現在他們現在還能在一起吃飯?是冰釋前嫌,還是這幾個人表面和睦,實際上暗地裡在玩手段?
如果是後者,那現在的大學生也太難以捉摸了。在應該玩的年齡,被強加上各種各樣的約束,鎖在小小的房間裡學習。而到了心智健全應該學習的年紀,又開始爾虞我詐,用社會上的那套生存法則來互相交往了。這多麼可怕啊。
“虧你還想着鄭新陽,想想當初我們幾個人欺負你的時候,居然你父親都出面了……真是啊。兄弟,我們真是慚愧!”那個給朱一鳴讓座的男生又要來一個空杯,倒滿酒放在朱一鳴面前。
而朱一鳴二話不說便一飲而盡,把杯子一扣,說道:“過去的事都過去。你們看,我可把瓶底喝乾了,你們呢?”
那三人面面相覷,領悟了過來後,也紛紛舉起酒杯,一口氣把杯中的啤酒喝的乾乾淨淨。
我暗中譏笑,空腹喝酒會傷胃的,孩子畢竟是孩子,一點都沒有酒場經驗。
也不知道朱誠家的情況怎麼樣了,冷柯在那裡做了些什麼呢,這是我急切想知道的。
看這幾個人吃飯喝酒的架勢跟普通的大學生無二,如何從中追查出陰山符邪術師的真面目,這當真是個棘手的問題。
我背對着他們,看不清他們的全貌,只好掏出我早先準備好的針孔偷拍設備,那是一個棒球帽,針孔就在帽子中央的LOGO裡。我把帽子扣在椅子背上,鏡頭正好對着他們。
做完這件事以後,我不再回頭,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在聽覺上,聽聽他們有沒有提到什麼可以入手的線索。
原來當初欺負朱一鳴的人裡面,就包括鄭新陽。這鄭新陽上完高中以後就再也沒有上學,在電子城開了家手機店。可是他過去的同學都紛紛考上了大學,所以他沒事的時候也會來寒城大學溜達溜達。
可是這人與人之間的事,誰也說不準。前一秒還是敵人,後一秒可能就成了朋友,瞬息萬變。後來朱誠氣不過領着朋友跟鄭新陽他們幹了一仗以後,鄭新陽跟朱誠的兒子朱一鳴就再也沒有過過結,反而還交起了朋友。
“對了,你手機不是壞了,找鄭新陽修來着嗎?那手機現在修好了嗎?”在他旁邊給他讓位的男生說。
我記憶中,這個人叫王宏,恩,挺活躍的,我記下了一條線索。
“早就修好取回來了,就是屏幕壞了,換了個觸摸屏。”朱一鳴答。
“你可快拉倒吧你,就你那個破山寨機,修什麼修,換個新的得了。”跟朱一鳴相對的那個男生語氣裡充滿了不屑。
我終於明白朱一鳴爲什麼會跟他打起來了。或許幾人之間並沒有什麼實際矛盾,就是一時口角引發的暫時性衝突。剛纔第一次見朱一鳴的時候,這個人的裝束和細節就讓我認爲他是個內向敏感的人——艱難度日的單親家庭養出來的孩子,內心肯定敏感。
朱一鳴沒有說話。
這個口無遮攔的男生名叫蒙義。
而在在這飯局中,唯一一個在朱一鳴來了以後沒有說話了就是坐在夢義身邊的那個男生,他的名字叫李才。
處世精明爲人活潑的王宏,說話率性無所顧忌的蒙義,還有沉默寡言的李才。
冷柯,如果你在這裡,你會鎖定誰呢?
我把視線看向窗外,外面形形色色的行人匆匆的路過,奔向四面八方,交織成各不相關的故事。
誰也不知道,這些互不認識的人之間,彼此會有着怎樣微妙的不爲人知的關聯。也許其中一些人所苦苦追求的夢,在其他人眼中卻是垂手可得東西。
我所追求的答案,你到底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