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手眼通天的林程山做了什麼工作,第二天我就接到領導的電話,要我好好休息一週。
電話中平日裡那個不苟言笑的局長一再的強調,我這算是帶薪休假,千萬不要有什麼顧慮,好生休養爲是。
正好,冷柯也需要人照料。當天晚上我便回公寓簡單的收拾一下,搬到冷柯家陪住一晚。
聽說冷柯出事了,劉妍也不停的打電話過來噓寒問暖,隔幾分鐘便問一次冷柯醒來了沒有。到最後索性親自打的趕了過來,來給我們帶了早餐。
昨晚在地穴中經歷的那一幕幕兇險的景象,恍若隔世。打開門看到劉妍那俏皮的笑臉以後,我忽然又彷彿重回了人間。
“冷柯沒事了吧?”劉妍今天穿着紫色的羽絨服,格子圍巾嚴嚴實實的裹在脖子上。
但是我看着她那穿着絲襪纖細的美腿,不滿的說:“大冬天的,還有幾天就過年了。你看你穿這麼薄,凍感冒了怎麼辦!”
劉妍把我推進門:“笨蛋大叔,這不是絲襪,這是保暖褲啦,實際不冷的。我去看看冷柯,給你帶的豆漿油條,一點不剩都要給我吃掉!”
經她這麼一說,我倒是真感覺到餓了,連忙抱着她從永和帶回來的豆漿囫圇吞棗起來。
“這是什麼?”劉妍指着冷柯牀頭的那個小陶罐子問。
在我把冷柯扶回來的時候便已經注意到了那放在牀頭的小陶罐。冷柯養蠱的那個容器是罈子,比這個陶罐稍微粗一些。不過我猜這裡面裝的東西恐怕比那個蠱好不到那裡去。
特別是罐子上面還貼着黃紙,黃紙上面歪歪扭扭的畫着紅色的符文。
“這玩意動不得!八點了,我去喂劉年喝符水。你在這可千萬別亂碰,碰到什麼東西那可就到大黴了!”我板起臉來警告劉妍,便去喂劉年喝符水去了。
冷柯家面積不大,但房間還不少。劉年蜷縮在副臥室的牀上,整個人如同驚弓之鳥般躲在被子裡。我端着符水勸他起來喝,卻被他厲聲罵道:“滾,你是什麼東西,滾開!”
“我是馬克啊,你不記得我了?”我小心翼翼的站在牀前撫慰他。
“馬克什麼馬克,滾開,妖怪!”劉年激動的很,一陣手舞足蹈,把被子都踢飛了。我滿臉黑線,真想象不到冷柯是怎麼喂他的。
符水就這麼一碗,被打翻了就麻煩了。我把符水放在旁邊,輕聲問他:“那你還記得慧敏嗎,是她託我來救你的!”
聽到他女朋友的名字,劉年一怔。就趁着他發呆的功夫,我趕緊給他把那碗符水灌下去,直灌他個一乾二淨我才鬆口氣。劉年喝下符水以後,整個人爲之一振,神智立刻便清醒過來了。
“馬克……剛剛我也不知道怎麼了,特別狂躁,我自己也不想但是就是控制不住。”他沮喪的躺在牀上,抱着頭的樣子委屈極了。
我正想勸他兩句,卻聽到屋外一聲驚呼。我心咯噔一下墜入深潭,那不是劉妍的聲音嗎!
我也顧不得劉年,急衝衝的跑到臥室,卻看見冷柯牀頭上的那個貼着咒符的罐子被打開了,呆坐在旁邊的劉妍驚慌失措的望着我。
“馬克!!我見到鬼了!!”劉妍原本彷彿木偶一般,見到我才緩過神來,立刻鼻翼翕動,留下兩行熱淚來。
我正要走過去看看究竟,卻看見原本光潔無瑕的地板瓷磚猛然裂開一條深不見底的裂縫,從裂縫的黑暗深處伸出一隻手,正好抓住我的腳踝。我收步不住,被這一抓一扯之下,便毫無防備的摔倒在地。
完了,這下要遭!
不過還好當時去林家鬼宅佈陣鎮鬼的時候,冷柯給我的那把克煞刀還在。有勝於無,現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吧,不然還能怎麼辦?
我從兜裡抽出克煞刀,彎腰弓身,用克煞刀刺向腳踝處緊緊抓着我的那隻手。那手似乎對這把刀頗爲忌憚,還沒有刺到便鬆了開,縮回到那深不見底的黑洞中去了。
我慌忙站起來,一隻手摟着劉妍,一隻手拿着這克煞刀全神戒備。雖然這刀盈盈在握尺寸極短,但是拿在手裡卻大有安心之感。
只不過就是頭疼得厲害罷了!
既然刀五行爲金,定然是和我體內旺盛的金氣契合,導致五行失調,纔會又引發頭疼的毛病。但是此時此刻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若是被那小手抓住拖到黑洞裡,誰知道還能不能出的來!
我正全神貫注的關注着周圍的動向,劉妍的尖叫在我耳邊炸開了鍋:“啊!你的身後!”
我驚出一身冷汗,回身一看,卻猛地跟那近在咫尺的小東西來了個四目相對。也不管他三七二十一,手中的克煞刀直直的刺過去。
那小鬼的形體如初生的嬰兒一樣,懸浮在空中,渾身發烏,皮膚的色澤看起來就像話梅一樣。我一刀刺去卻沒刺中,反而被他給咬了一口。
靠,還真疼!
忍着劇痛,我手腕一抖,耍了個刀花將那小刀往回一帶,正好將那小鬼的肩膀切碎。那刀也彷彿切到了話梅肉上,黏糊糊的,被我用力一拉小鬼的肩膀就被我撕成兩半。
小鬼吃痛,發出嗚嗚的聲音,這聲音宛如在我腦中發出,捂上耳朵也無濟於事。
我摟着劉妍向後退去,那小鬼便懸浮在空中向我們逼近。
怎麼辦,一扭頭我看到冷柯牀頭罐子上的那個符,我想應該有用,便把那符揭了下來,在胸前比劃着。而那小鬼也對符忌憚萬分,不敢再靠近。
“哼哼,看來一物降一物,克煞刀你不怕了,這專門爲你畫的符總該能把你制住吧!”
那小鬼見着專克他的法寶被我緊緊攥在手裡,在我這也討不到好處,噎嗚一聲,瞬間又消失無形。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小鬼真身消失了,但我怎能一直拿着符呢?
我扭頭看看劉妍,自從玄心湖一事之後,她變得堅強了許多。不過再堅強,在面對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的時候,天生的恐懼總是有的。她緊緊的抱着我,身體微微顫抖着。
“給你,這個符拿着,那小鬼不能隨便近你身的。”我把那張符塞到她手裡,卻被她推了回來。
“你給我了,那你自己怎麼辦?我不要!”劉妍嬌嗔的說。
這句話說的我大爲感動,卻還是把符塞到她手裡:“沒事,這不還有把刀嗎,神氣得很。什麼妖物都不能近身!”
這不胡扯麼。
看着劉妍那因爲恐懼而略微發紫的小臉,我決定還是不戳穿這胡扯的謊言了。我拿着剛剛斬破小鬼肩膀的克煞刀,把劉妍穩穩的擋在身後,什麼東西都不能把她從我身邊奪走。
時間就在這對峙中慢慢的消逝,周圍的空氣彷彿凝滯了。精神的高度緊張讓人特別容易疲勞,反而不利於精神的集中。
糟糕!
不好的念頭一旦發生,第六感立刻催動身體,手中的克煞刀向着周圍刺去。刀刺入空氣,卻又像是刺中了泥潭裡難以拔出。
“馬克,他又出來了!他抱着你的手了!”劉妍緊緊抓着我的胳膊驚呼。
定睛一看,果然我的手上趴着那個話梅似的嬰孩,瞪着怨恨的小圓眼睛死死的看着我。我嚇了一跳,想要把這小東西甩開,但是卻沒有成功。
那小玩意死死的抓着我的胳膊不肯鬆手,就在我甩胳膊的功夫,他張開那小小的嘴巴,露出裡面的獠牙,就要咬下來!
要是咬到會怎樣?我並沒有催念細想,腦袋裡已經有了答案。我瞬間擁入了絕望的深潭裡,情緒已經到位,但是身體卻遲遲不能動彈。
可是那小鬼並沒有咬下嘴,而是直挺挺的摔了下去,掉在地板上,濺起一堆血水。
劉妍本能的向後閃去,但是我那時候已經全身麻木,就那麼眼睜睜的看着黑紅的陳舊血水濺了我一身,一股腥臭的味道撲鼻而來。
怎麼回事?
我只記得,在那惡毒的小鬼怨恨的瞪着我就要咬下來的一瞬間,我似乎聽到了一種轟鳴的聲音。
那聲音聽不出來源,似乎來自四面八方。遠在天邊又彷彿近在眼前,讓人爲之一振。
就在我思索答案的時候,敲門聲應時的響了起來。
嘟嘟嘟……
我機械的擡起頭,敲門聲停了下來,門外之人在等着開門。
我剛剛繃得緊緊的神經忽然一鬆,宛如在水裡泡了一天的人忽然站到陸地上一樣,渾身脫力:“寶貝,去開門。”
說完,我就癱坐在地上,劉妍躡手躡腳的去開門。
“呼呼,貧道從很遠的地方就察覺到這裡鬼氣沖天。想要趕來渡化冤魂已經爲時已晚,只能使出這招神霄雷法了。哎……這一下貧道造孽頗深,罪過罪過啊……”
門外站着一個男人,一開門便巴拉巴拉的說了起來。見給他開門的劉妍怔在原地,沒有請他進來的意思,他居然主動把她推開,自顧的走進來。
我看着這個男人,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