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看似很難做到的事情,一旦有了第一次,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直至麻木。
從這點上來說,男女之間的那點事,和殺人倒是蠻像的。
陳康的身體,軟綿綿的癱倒了下去。
眼睛裡,盡是不可思議的神情。
是誰,最終終結了這個歹人的那罪惡的生命?
冷柯,正在與那頭怪物纏鬥。
馬克,也束手無策的在原地乾瞪眼。
而公羊易,更別提了。這傢伙,只不過是一個幻象,根本不能給冷柯他們打來什麼實質性的幫助。
除了他們,便剩下最後一個人。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張雲!
張雲手裡握着那支獵槍,槍口還在向外冒着煙。看着樣子,似乎他對於殺人,已經早就沒有了負罪感,宛如在沙場上多年征戰的將軍,根本視人命如草芥!
陳康帶着他最後的一絲不甘,雙眼睜得大大的,死死地看着天空。
天上的明月光,依然照耀着他,那潔白的光芒似乎在引導他走向虛無中的黑暗,那裡應該就是他最後的歸宿了吧。
陳康,死了。
可是,冷柯的麻煩並沒有結束。
………
陳康坐在一個木凳子上,手裡拿着一盆子血,撒到地上
他說:“怎麼了,想走嗎,爲什麼不多玩會?”
冷柯說:“讓開。”
陳康回答:“沒關係,就算我走了,我佈下守護鬼將也不會輕易讓你穿過三吉門!”
………
是的,陳康早就有所準備。他所佈下的鬼將,並不直接聽由他的調遣。所以,就算是他走了,甚至失去了生命,可是那經由怨氣所凝聚而成的大鬼,也不會隨着陳康的消失而消失。
冷柯的手指,插到那大鬼的肚臍眼裡。
大鬼怒號一聲,雙掌舉起來,就拍向冷柯的天靈蓋。馬克在遠方看着,感覺那鬼將根本就不像是一個鬼怪,而是一頭大熊一樣的靈界妖獸!
冷柯抽出掐訣的左手,變換身形,堪堪的躲過這有驚無險的一擊。雖然躲過一擊,可是局勢也並不樂觀,那鬼將全身都被黑色的骷髏籠罩,現在那些骷髏化作一道道黑色的罡風,在空中似電一樣快速的迸射着,對着冷柯就咬過來。
冷柯見那骷髏來者不善,可千萬不能讓這玩意碰到。冷柯趕緊一聲怒吼,手掐劍指,怒目圓睜。
說來也奇怪,那些電風一樣的骷髏頭見到冷柯這幅模樣,居然都圍繞着他在外圍打轉,也不敢接近他。
冷柯就趁着這個功夫,又標出一指,打中了那鬼將的腹部——如果鬼和人的結構一樣的話,那個部位確實是腹部。
這一掌插進去,那鬼將居然由內而外迸發出金色的光澤。那金色的光澤宛如豔麗的火苗,而那鬼將體表的那些黑色的煙氣和骷髏頭,又像是白紙一樣。幹紙烈火,一相遇,結果太容易猜到了。
說難也不難,說簡單卻也消耗了衆人不少的體力。就這個樣子,陳康被張雲消滅了。大鬼,也被冷柯超度了。
本來還以爲會有一場大戰呢。不過話雖如此,越緊張兇險的戰爭,就越是一瞬之間,勝負已分。
爲此,張雲消耗了所有的子彈。他看着自己腰間皮帶上彆着的空無一物的子彈袋,後悔怎麼沒多帶幾發。當初他也是認爲只是捉兩個兇手而已,卻沒有想到會碰上這麼棘手的情況。要不是冷柯和馬克他們都在,自己百分百的就要折在這兒了!
爲此,公羊易也累得滿頭大汗。是的,這裡所說的公羊易,並非成像在這鬼鎮中衆人面前的公羊易,而是盤腿打坐,守在楚門村的小屋子裡元神出竅的公羊易。
爲此,冷柯更是精疲力盡。他早就計劃好了,不遇到鬼禽門的門主,就絕對不會施展神降術。可是誰知道這六甲奇門法陣這麼難纏,配合上專門驅使鬼靈的陳康,把守在這奇門遁甲盤式中的休門的位置上,用來斷絕他們的後路。
哪怕就是斷不了,也會消耗他們不少的精力。
馬克瞅了瞅自己的夜光運動腕錶,現在,已經是一點二十五分了。
想不到來到這村子後,不知不覺已經過了這麼久……
其實這陣法的主人,比冷柯他們還應該感到焦急。
一座廢棄的小屋裡,傢俱擺飾還算乾淨,不知道的還以爲這裡確實住着人家呢。可是事實是這裡只不過是被鬼禽門的人打掃乾淨,然後當做臨時住所的地方而已。
在這簡易卻乾淨的臨時住所中的桌子上,放着兩枚蠟燭。其中一枚還在燃燒着,可是好景不長,這一枚白色的蠟燭,也自然熄滅了……
那個白衣勝雪的男子,盤着腿,坐在這桌子旁邊的土色蒲團上。他看了看蠟燭,眉宇間便鍍上了一層弄得化不開的憂愁。
就連擅長使用鬼將的陳康,也頂不住那幾個人的攻勢嗎?
現在已經一點二十五分了,丑時。
在辰時三刻,他的陣法纔會成功。
算一算,距離他功成,還有五個小時的時間。
如何才能把那些人拖延到五個小時呢?
如果可能的話,他真的不想取人的姓名。
可是現在……
……
冷柯一行人在這鬼鎮裡,看不出絲毫的端倪。
“這個鎮子,除了詭異點兒,也沒什麼特別之處啊!”公羊易的靈身跟着在四處探路的張偉,在這鬼鎮小範圍內走了一圈,回來之後便發表了這樣的看法。
倒是把馬克嗆的不行:“什麼意思啊,難道詭異不是特別之處?”
公羊易嗤之以鼻:“切,孤陋寡聞!”
馬克也狠狠的回了公羊易一個鬼臉,然後繼續攙扶着冷柯跋涉在這詭秘的鬼鎮。
冷柯方纔的大降神術,一下子就召來了等級比較高的陰神鍾馗,所以消耗的內氣比較多,一時之間四肢百骸之間的力氣似乎全被抽走。這種由內而發的虛弱感,那蒼白乏力的感覺,滲透了他的每一個細胞之內。
馬克扶着冷柯,覺得他現在沉得就像是死豬。
冷柯的體力實在虛弱,所以也沒有精力瞎走亂走,馬克扶着冷柯,爬上了信號塔的腳手架。
這信號塔,相比來說應該可以說是這鬼鎮之內最有現代感,同時也是最高的建築了。
冷柯在上,馬克從後面託着他,兩個人一點點的向塔頂磨蹭。
不知何時,起風了。
這風來的蹊蹺,忽然就從東邊吹過來。
“東之震風!”公羊易在信號塔的下面,看着距離信號塔不遠處的一個國旗杆上雖然殘破不堪,可是還是堅挺的在大風中飄洋的國旗,驚呼道。
當時,諸葛亮也正是用了法術奇門,於星空之下,擺下祭壇,設下奇門遁甲局,方纔借來了東風,火燒曹阿瞞號稱的八十萬雄兵。
昔日能借的來東風,而現在也一樣借的來!
風越來越大了,信號塔似乎都在搖搖欲墜。
馬克的心也隨着信號塔的搖晃而搖晃着。
他很害怕,有些人不畏懼毒蛇與歹徒,可就是害怕電梯間和高空。前者叫幽閉空間恐懼症,後者叫恐高症,都是很常見的精神問題。
馬克就是後者。
他告訴自己不要向下看,在下面託着冷柯,一點點向上挪着。
而張雲則和他所看不見的公羊易守在信號塔的下面。
十分鐘後,冷柯說就到這裡吧。
這有一個鐵質的平臺,馬克扶着冷柯坐了上去。
雖然沒有爬到塔頂,可是這鬼鎮的景象已經一覽無餘。
參差不齊的鄉間小平房,蓋了一層又一層。而那房屋後的天井的矮牆內,滿是亂哄哄的傢俱。看樣子在所有的人消失前,這裡還發生過一場規模不小的騷動。
這裡到底發生過什麼。
馬克回過神,看看冷柯。他看到冷柯已經閉上眼睛,雙手放在小腹處,背坐的筆挺,閉目養神呢。
每次在他用完大神降術,只要他沒有昏過去,就會這個樣子養神。
馬克不想在這麼高的地方久留,他的內心略一掙扎,便沿着來時的路,又爬下了高高的信號塔。
回到地面以後,那風,更大了。
掛到臉上,風中就和有沙子一樣,打的人生疼。
“這風來的好奇怪……”馬克低着頭,捂着嘴巴說。
公羊易乃是靈身,不受這大風的影響。他對馬克說:“這是奇門遁甲借來的東風……看來這大陣的主人按耐不住,要和我們決一雌雄了。對了馬克,我看到那邊有戶人家,他們那裡的房門前種着一棵柳樹。你去摘幾片柳樹葉來,我來告訴你使用方法,你去給那張雲開了陰陽眼。這樣他也能看到我了!”
馬克答應了,他囑託張雲照看好在塔頂閉目養神的冷柯,便去取那柳樹葉去了。
馬克道別了公羊易和張雲,自己走在這詭異無比的鬼鎮裡去取柳葉,心中七上八下的。
和冷柯他們來鬼鎮,馬克雖然不會覺得很害怕,可畢竟總有人和他一起面對。現在他落單了,所有的恐懼宛如泄洪的大水,滔滔不絕的涌上來——而且,他只能一個人面對。
大風來的更猛了。隨着大風的到來,周圍的光線也更加的昏暗。這大風,來的太詭異了。
馬克被這風打的臉蛋生疼。他用手捂着臉,手背卻也遭了秧。他費盡的露出兩隻眼睛,一步步的走向公羊易所指示的方向。
走了不久,他終於看到被風吹得不成樣子的那棵柳樹。
那柳樹上所有的樹枝都揹着大風吹起,猙獰的在夜空中擺動着,似乎像是有觸角的章魚。
馬克的雞皮疙瘩都快掉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