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貴,斜斜扭扭的倒下了。
他的額頭,盛開着一枚血紅色的鮮花。其種子,自然是那張雲親手爲其栽種而下。
江西字門拳中這位不可一世的高手,就這樣命隕在這一枚小小的鐵蛋上。不禁可嘆可悲,縱使你有這麼一身高強如斯的武功,又有什麼用?
親眼看到於貴的腦袋開花,處於狂暴狀態中的馬克也清醒了過來。
他身上的白虎金氣被血之火氣所克殺,所以他這麼快冷靜下來,不是沒有道理的:“他死了?”
張雲的眼睛變得通紅,宛如嗜血的狂魔。他那舉着槍的右手還懸停在半空,不曾有絲毫顫動。
“他中了這樣的致命一擊,不可能活下去。”張雲冷冷的說,說完這一句,才從和剛纔於貴戰鬥的那一幕中回過味來,醒悟自己已經手刃了仇人,這才把槍收起來。
馬克並不是沒有見過死人,但是近距離親眼見一個人的生命如此的隕落,他還是不太習慣。這樣的事情,就是看多少次,馬克也絕對不會冷血的習慣吧!
但是不這樣做的話,可能危險的就是他們了。
馬克也沒有多說什麼,理所當然的站起來,收拾收拾方纔戰鬥時濺在身上的泥巴,就去查看冷柯的傷勢了。
冷柯並沒有大礙,馬克過來攙扶這他,站起來。
張雲也收拾起自己的槍,藏回到袍子中。
“你怎麼還會有槍,現在不都是禁槍令了嗎?”作爲警察,馬克對於民間私藏的槍支異常的敏感。
張雲冷冷的撇他一眼,纔想起來這傢伙原來還是個刑警。他幽幽的解釋道:“很多年前,還沒有頒佈禁槍令。獵人張那時候還很小,但是身爲獵人世家,他早就學會了使用散彈獵槍去狩獵了。而這把槍,也是他借給我的。我的槍技,也是跟着他去練習的。”
張雲和獵人張都姓張,他倆異乎常人的友誼也讓人浮想聯翩。但是現在,並不是淤泥於這些小事的時候。
鬼鎮,就在前方不遠的地方。
答案,也距離他們不遠了!
馬克繼續攙扶着冷柯,慢慢的向着鬼鎮的方向艱難的跋涉着。山間的路本來就不甚好走,被人踩出來的小樓上蔓藤交錯,稍不注意就會被蔓藤絆倒。在蔓藤周圍還有尖尖的石頭,稍有不慎踩上了,腳丫子就是一片鮮血淋漓。
冷柯負着傷,走起路來益發的吃力了。
出師未捷,就受了傷。這讓冷柯的心頭蒙上了一層不詳的陰雲。
現在於貴現身了,冷柯馬克和張雲三人合力聯手,受了這麼重的傷,才消滅了於貴。
那另外一個高手,陳康,他現在又在哪裡呢?
“如果在村中的話,怎麼辦?”馬克忽然想,很可能那個傢伙會回到村中威脅村中村民的安寧。
“那無妨,村中的外圍都佈滿了擎羊陀羅的眼線,陳康本跟混不進來。”
張雲如此一說,馬克就放心多了。
冷柯卻冷笑一聲:“哼,那陳康可御使鬼靈的高手,上次在我們房中,那陳康就放出一隻小鬼,就把你們守在外圍的擎羊陀羅全部嚇跑了。就你們這樣的擎羊陀羅,也能守得住村子?”
也正是因爲那次的事件,張雲失去了最好的朋友楚二胖。所以聽到冷柯這麼說,張雲那本來就佈滿陰雲的臉上,此時又飄來幾片雨雲。他惡狠狠的說:“除了擎羊陀羅,還有巨門天巫!”
正在他們幾人三言兩語交談的功夫,就已經走了挺遠的山路。越過幾顆高大的槐樹之後,他們一擡頭,就看到鬼鎮中那信號塔聳立在遠方的山坳處。
曾經縈繞在他們心中的那個問題,現在隨着鬼鎮地標建築的出現,又浮現在他們的眼前。冷柯不禁問走在隊伍的前列發呆沉思的張雲說:“這鎮子,爲什麼沒有人呢?”
是啊——這個鎮子,爲什麼沒有人呢?
馬克聽到冷柯這麼問,也把好奇的眼神投向張雲。
張雲在村中專司地方誌的楚三叔那裡曾聽到過這鬼鎮的傳說,也是他便原模原樣的講給冷柯馬克二人聽。
原來這村子,有族譜記載,就成立於一九三幾年。那時候日軍侵華,爲數不少的難民逃難在山中,靠着楚門村就建立起了自己的村落。後來抗日勝利,由於消息閉塞,他們也不知道這個消息,繼續在此避世不出。
直到後來,新中國成立了,他們村子才知道,原來這個國家早就已經改朝換代了。
可是皇帝輪流做,跟他們這些在深山老林中生活的人有什麼關係呢?他們誰都不關心這些。
可是實際上,還真有關係。漸漸地,這個村子被外界發掘,成了農家樂旅遊景點。再然後,這村子終於修好了雖然不寬闊可是還算平坦足以行車的公路,以及能夠溝通外界的信號塔。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一夜之間,所有旅行社的導遊都失去了這個村落的消息。
他們已經收滿了客人,大巴也已準備停當,就準備向那村落進發了,卻怎麼也聯繫不上那裡的旅行團接應人了。
好像一夜之間,他們都消失了似的!
“好詭異,這個村子到底怎麼了?”馬克從來也沒聽到過還有這樣離奇的事情,所有的村民全都消失了,這也太可怕了吧!
張雲說:“不知道,或許是得了瘟疫,還有人說是變成了殭屍……真真假假,衆說紛紜啊!”
馬克看向鬼鎮的時候,眼中的敬畏又多了幾分。無疑,這個真僞難辨的傳說,給這個撲朔迷離憑空出現的小村子,又帶來了幾分神秘的色彩。
就在馬克沉浸在那鬼鎮神秘的過去的時候,聽得冷柯一聲暴喝:“什麼人!”
這時候馬克才猛然察覺到,他們身後剛剛路過的那幾棵槐樹的後面,躲藏着一個身影。
被冷柯這麼當頭棒喝一下,那身影只好現身相見了。
這一看,卻讓馬克和冷柯大吃一驚,他倆同時都叫出了那個人的名字。
不是別人,居然是……
一身寬鬆道袍,長長的秀髮挽成了髮髻,用髮卡卡在頭頂。
居然正是中了生死手的……
“公羊易!你怎麼來了?”馬克疑惑的問。
冷柯也百思不得其解:“公羊易,你不是在家中休整嗎?你體內被封的筋脈,打通了?”
公羊易笑道:“沒有。”
冷柯又追問:“那你怎麼不在家裡休息,跑到這來……”
他沒有說下去了,因爲他發現一個細節。
這個細節,馬克都沒有發現。他們倆只是以爲是公羊易性格堅毅,帶着病前來給他們助陣。
“我知道你們三個人,想要破了設在鬼鎮中的陣法,應該還需要一個有力的幫手。我想了想,除了我,好像你們沒有更好的人選,所以就過來了。呵呵……”
這時候,張雲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了:“你們倆說啥呢,什麼公羊易?”
馬克對張雲的說法感到萬分的奇怪,他問:“怎麼了,這不是公羊易嗎?”
再看向公羊易,馬克也噤聲了。因爲公羊易見自己被發現,慢慢的從草叢中走出來。仔細一看,夕陽已經西沉,可是公羊易卻沒有被拉長的身影。
“你看到的是公羊易的幻影,而張雲是看不到的。至於爲什麼,以後再跟你解釋,現在還不到實際。公羊易,歡迎你加入到我們的隊伍。”冷柯友好的笑了。
公羊易也回以和煦的一笑:“除魔衛道,本是我的本分。我們去往鬼鎮進發吧!”
“好!!”冷柯說。
“好!!”馬克說。
“你們兩個究竟在說什麼呢?集體犯病啊??”看着馬克和冷柯兩個人對着同一個方向說話,看過去卻連個人影都沒有,張雲有些慎得慌。
“沒有事,走吧。”冷柯若無其事的,低着頭,繼續向着鬼鎮的方向進發了……
…………
鬼鎮之中。
一個清秀的男子,白衣勝雪,脣明齒皓,端坐在一間小小的房屋之內。
座前地上立着的一支蠟燭,屋子裡沒有風,卻自己無緣無故的跳動幾下,熄滅了。
“果然如此,還是敵不過那幾個人啊……”這位清秀如女子的男人,輕輕的說。
“門主,您,是用他來做棄子?”他旁邊的一個男人看到這隻蠟燭的熄滅,得知自己的同伴已經身死。
“是這樣。”
“他可是您忠心耿耿的部下,你就忍心這麼利用他?”
“呵呵。”
這位放在以男色衆多而著稱的魏晉時期也能算拔尖人物的男子,輕聲道:“我的這一盤棋,就快下到最後的收官階段了。我不管在這過程中,我們會失去多少的棋子,我只是要看到最後的勝利。”
“一將功成萬骨枯?”
“是這樣。況且……”
那男子從袖中,取出一縷毛髮。他溫柔的握着這枚毛髮,對跪在一旁質問他的男人說道:“雖然他的肉身已經消散,可是他的魂魄已經被我收來。我會助其早日輪迴成人,只要我能贏,那我付出的所有,都會得到應有的歸宿……”
聽到這男子這麼說,跪在一旁的他的部下,也只好信服。
“他們幾個人就要殺過來了,可是距離陣法成功,還有一夜的時間呢,這可如何是好?”
秀氣的男子用手摸着剛纔熄滅的那枚蠟燭,嘆息一下,然後把蠟燭掰斷。
他站起身,走到牀邊,推開窗戶。
“我自有辦法……”他雖然這樣說,可是眉宇間,仍是那一抹難以撫平的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