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蔡偲則躲在他的胸膛裡,甜美的酣睡着。她的頭髮還是亂糟糟的,但俏臉上盡是滿足與心安,像只小貓咪一樣蜷縮着身子,一手還摟抱着他的腰,緊緊地抓着他的手臂,生怕他突然消失逃走一樣。
動作極小地擡了擡腿,額頭立即有了些許汗水沁出,渾身也是陣陣發痛,張德帥非常窘迫地發現,渾身上下都沒有力氣了,唯獨自己的小兄弟還有空在寒冷的早晨擡頭挺胸呼吸新鮮空氣……
“嗚……”
聽到嚶嚀,張德帥瞪大了眼珠子目視着蔡偲慵懶地醒來,擡腿沒改變尷尬的處境,居然還把蔡偲吵醒了,他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蔡偲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眸子裡的張德帥憋紅了臉,讓她忍不住好奇地眨巴着眼睛望着他,舌頭還努力的蜷曲起來,像是要發聲,卻怎麼也出不了話。
沒臉迴應蔡偲,張德帥目光躲閃,腸子都要悔青了!
要不是昨晚太過滿足於教授像孩子一樣的蔡偲牙牙學語,自己也不會累得身心疲憊地先睡過去。卻沒想到蔡偲居然也跟着睡着了,而且還安之若素地躺在自己身邊。
雖說昨晚的進步還是很明顯的,至少蔡偲現在已經認識了幾個字,也好好地能夠寫下來,張德帥心裡還是挺滿足的。
但就算這樣,兩人的關係才大抵上處於剛剛起步的亦師亦友的狀態,還沒親密到可以躺在一起睡,雖然山洞本來就不大,蔡偲Lang費精力過多睡在自己身邊也情有可原,然而眼下的窘態實在太過讓人害臊了,饒是張德帥心裡也會不純潔的幻想一下,但真發生這樣的情況,他可不忍心剛建立起來的師範,被不可控的生理反應給打碎了。
“啊……”叫聲很突兀地響起,旋即又很快消失,張德帥像是木頭人一樣被懷裡的蔡偲手忙腳亂的擺動着身子放正。蔡偲倉惶地抽身起來,顛顛撞撞地一下子就跑出山洞沒影了。
暗自啐罵自己的無恥,張德帥六神無主地歪頭看向洞口,她不會不回來了吧?
胡思亂想了還不到幾分鐘,蔡偲用棉毛衫兜着幾個絳紅色的果子怯生生地瘸着腿進來了。
運動褲的膝蓋位置有些擦破的痕跡,大腳拇指上的血痂破了一點,有紅紅的鮮血濃濃地掛在上面。蔡偲灰頭土臉的進來,眼神躲閃不敢往張德帥的身上瞧,瘸着腿一點一點地向洞裡走去。
張德帥目視着蔡偲的背影,尷尬不已。看她眼角含淚,心不在焉的樣子,明顯是被自己露出來的猙獰嚇壞了。
微微擔憂蔡偲有沒有受到傷害,眼神隨即一滯,張德帥目視着蔡偲的背影向山洞裡望,透過蔡偲蹲下身的肩頭看到山洞裡的格局,臉色微微激動了起來。
一條細小的水流正從石壁上流下來,下面有個凹地,蓄了一些水,此時蔡偲正是在凹處的積水裡洗着果子。
但讓張德帥驚喜的是,從凹處沿着水流看上去,一塊很明顯有金屬光澤的物體正橫亙在上方,水流正是從裡面汨汨地流下來。
“蔡、蔡偲!!我、我們有救了!我們有救了!!!”張德帥情不自禁地爬了起來,目不轉睛地盯着那個塊狀物體,身子在地上極力地爬動,口中還情緒激動地大聲吼着。
幾個果子紛紛掉進水裡,看到張德帥的異常舉動,蔡偲顧不到其他,連忙跑着小碎步伸手扶住了他。
“那個、那個東西里面流出來的淡水?”沒空再寫字了,張德帥伸手一指凹處的水,又指向那個塊狀金屬,朝着蔡偲驚喜地質問道。
蔡偲想了想卻還是不明白,回望着那個塊狀金屬,猶豫着還是扭頭看向了張德帥。看張德帥會意過來,迫切想要接近的樣子,蔡偲連忙一手抱起張德帥的手臂,在張德帥的全力以赴配合着爬動下,把他拖到了凹處旁。
手指摸着冰涼的金屬塊,裡面的水流則是溫熱的,張德帥伸頭過去張嘴喝了口水,頓時大喜過望,一手抓住了蔡偲潮溼微暖的手,也不管蔡偲聽不聽得懂,語無倫次道:“這是守望者特有的海水過濾的裝置,我們有水了……不!不只是淡水,這裡還有守望者的培育室!我們有救了,不需要再……”
“啊?”蔡偲有些畏懼地縮了縮手,卻讓張德帥的理智瞬間回來了。
自己這是怎麼了?有水是好事,但有人的話,對蔡偲來說真的是好事嗎?
她的異能是能夠變化自己的膚色與接觸到的物體的顏色,這種異能已經算不上普通的異能了,張德帥現在想起,才發覺蔡偲的遭遇絕對是因爲她能夠將周圍的物體跟她一起變色而導致的。這種特殊性質的異能,如果普及到一些能夠變膚色的神體者身上,絕對能夠在戰鬥中產生意料不到的結果。
歐陽伊蘭當初就叫自己小心守望者,雖然自己一直呆在張家村,並沒有遭受到任何的監視與莫名其妙的檢查,但他從來就沒有放鬆過警惕心。
而對於蔡偲,擁有比普通變色類異能者更加優秀的變色類異能,張德帥感同身受地覺得她也不會對沒有接觸過的蘇圓圓等人有什麼一見如故的感覺。
躊躇了一陣,心裡暗自警惕自己不要太過鬆懈下來,尤其是現在這座島的情況沒有了解,並不能夠武斷是一定是守望者的地盤,也不能夠武斷這裡的成員一定對自己這個張家村的人有好感。張德帥整了整臉色,對焦慮地看着自己的蔡偲報以微微微一笑,擺手後,用手指蘸了點水,在地上寫道:“沒事,有些激動了,只是覺得我們不需要擔心水源問題,挺高興的。”
蔡偲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掃了幾眼被張德帥抓住的手,怯生生地紅着臉抽了出來。眼波流轉,蔡偲微微侷促地朝張德帥微笑,動手寫道:“而且是乾淨的水,可以喝的。”
看張德帥點頭,蔡偲撇頭留意到羽絨服掉在了地上,羞赧而體貼地幫張德帥將羽絨服扯到身上蓋住,又撿起兩個果子重新洗了一遍,遞給張德帥一個。
張德帥雖然虛弱,卻也有了點力氣,而且果皮柔軟,勉強還是能夠咬動的。蔡偲像是想到了什麼,微微垂下頭把眼睛埋在雜亂劉海的陰影裡,臉上紅紅的,嘴角微微咧起一絲甜甜的笑意,喜滋滋的雙手捧着果子小口地咬着。
入口的果肉還真是可口,又咬了幾口,張德帥忽然盯着果子心中一動,蘸水用手指寫道:“這些果子哪裡來的?”
“一個大方子裡”。
方子?房子?張德帥一看地上的字,皺了皺眉,飛快寫道:“房子裡沒人?”
蔡偲咬着果子,頷首笑了笑,突然鼓了鼓嘴,有些怯生生地看着張德帥,寫道:“蔡偲沒俞呢,裡面真的沒人,門還開着”。
張德帥絞盡腦汁地理解,順手在“俞”左邊加了一個“亻”,思索了一下,不確定地望着蔡偲,手中寫着,“帶我去看看可以嗎?你的腳沒事吧?”
歪着頭記憶着“偷”字,蔡偲微笑着晃了晃手裡的果子,寫道:“這個說明上寫着治傷的,好像還卜血,能很快好呢。”
果子是培育室裡的東西?
張德帥不由皺眉。按理說還有出產果子的培育室絕對不可能沒有人看護,但蔡偲昨天就採了一個回來給自己,雖然她沒在自己面前吃,但也有可能早已用那種果子填飽了肚子。眼下又是幾個,而且完好無損、鮮美可口,這可不得不讓張德帥懷疑這個地方可能出了什麼問題。
門沒鎖,而且還有果實沒有被收起來,有什麼事情值得看護的人這麼心急如焚的出去,連這些基本的事情都忘記了呢?又或者,看護的人出事了?
心裡想着,有一口沒一口地咬着果子,蔡偲等到他吃完,又遞上一個,直到張德帥搖頭,她才吃力的攙扶起張德帥。
“等等!”身子一涼,張德帥大窘,連忙掃視山洞。見到一旁居然有個簡易的石炕,上面有着枯草鋪着,還有自己的棉毛褲、毛線衫等衣褲放在上面。
看到一個石塊底下還有殘留的灰燼,張德帥很快明白自己的羽絨服爲什麼這麼快乾了。吃力地伸手拿起底褲跟棉毛褲,張德帥連忙坐下身將褲子往身上套。
在蔡偲下意識的通紅了臉迴避之下,手忙腳亂地穿了一陣,張德帥全身脹痛,差點沒累死。
被蔡偲攙扶着,或者說整個人摟着蔡偲的肩膀,掛在蔡偲身子一側,兩人繞過了小坡,又走了不遠的一段樹林,眼前豁然開朗,一片空地之上,有一座修葺得很淡雅的玻璃房坐落於此。
這應該是一個溫室,玻璃內外四面都爬滿了綠油油的藤本植物。大門敞開着,可以看見裡面各種各樣爭奇鬥豔的花花草草,甚至還有幾片巨型闊葉露出半片葉子,在裡面輕搖慢曳。
張德帥仔細瞧了幾眼門口的白石與白石旁的泥土,只有兩個小巧的腳印印在塵土上,白石臺階上甚至還有血跡殘留。
低頭思索了一會兒,見蔡偲下意識地收起了大腳拇指,張德帥側過腦袋一看,蔡偲正不好意思地用一隻手撓着頭,臉色緋紅。
或許是不約而同地想起了方纔睡醒之後的窘迫場面,兩人並沒有再說話,蔡偲攙扶着張德帥,慢慢走向培育室。
走近大門,撲面而來的暖氣讓張德帥不由自主地回身看了眼四周。
暖氣居然也還開着,什麼事情這麼要緊,匆匆就走了?
心裡思索着可能是蘇永耀的死引發的事情,張德帥滿腹狐疑地再次環顧了一圈四周,隨後擡了擡頭,門框上一個大大的透明標牌寫着“RK”。
守望者K島培育室……
喉結微微一動,忍不住看向蔡偲。蔡偲滿頭水霧,正眨巴着眼睛瞧着有些凝重的張德帥,兩雙眸子相對,蔡偲立刻慌亂地縮了縮腦袋。
張德帥皺眉再次望向門內,心底裡擔憂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單憑蔡偲絕對無法讓兩人脫困。但面前的培育室肯定有能夠聯繫外面的儀器,張德帥心底裡還是希望能夠給其他人報個平安。
至於走還是不走,也只能等着蔡偲來決定了。
勾在蔡偲脖子上的手微微緊了緊,張德帥神色嚴峻的朝蔡偲點頭。
蔡偲若有似無地吸了口粗氣,微微垂下頭不敢看張德帥的目光,攙扶着他緩緩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