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洛一動不動地望着張德帥略顯侷促的身影，眼珠子動了動，頗爲欣慰的一笑。
張德帥就是這個地方好，就算犯了一個錯誤，也不會死要面子的再犯錯誤來彌補原本犯下的錯誤。他的個性中耿直的成分依舊在，雖然自己一直在暗處觀察他，且爲了他最近的變化而發愁，但如今聽到張德帥的道歉，小洛認爲自己還是值得的。
當然，她轉念一想，也對自己表現出柔弱的一面而歪打正着了張德帥的善意感到好險。
任何人對初次見面的人肯定有一定的戒心，更何況自己還大言不慚地說在背後監視了他好久。如果換一個人來，面對了這麼多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或許這個時候早已發狂了，又或者心理陰暗地認爲自己一定帶着目的性。
孰不知自己真的只是出於對他的關心而已。
“阿、阿姨……”張德帥張了張嘴，面對小洛的淡笑有些手足無措，更何況這個女人的身份實在太特殊了，也讓他的這聲呼喚有點僵硬。
“嗯。”小洛寬慰地點了點頭，極爲受用，隨後呼出一口氣，走上幾步笑道：“說說吧，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山洞裡發生的不用說了，歐陽伊蘭的具體情況，還有張鳳凰的事情我需要仔細分析一下。再然後，其他零零總總的最近發生的跟異能者有關的事情，你最好完完整整地告訴我，這樣也好讓我想出具體的辦法來幫你解脫。”
看着張德帥微微不自然的臉上透出一絲不信任的感覺，小洛笑道：“沒什麼不可以跟我說的。我已經跟你說過了，你爸已經把我交給你了。”她說着，又點頭道：“當然，暫時的情況是我來負責你的日常訓練，以及排除蘇圓圓對你的教導以外的知識進行補習。你還是太年輕了，容易犯錯，如果我全力配合你，只會加大你的問題。”
“嗯……”張德帥抿嘴點了點頭，回憶着腦海裡最近發生的事情，整理了一下思緒，便一五一十地對小洛說了起來。
說道一半的時候，時間大概已經過去了三十分鐘，張德帥回頭看了眼玻璃窗內，李麗莎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第四個儀器前面，一手按在一塊鐵製平板上，身子看起來也鬆弛了很多，想來是已經適應了儀器，不會再有什麼惶恐的心理。
看着後面只有兩個儀器，張德帥估摸着時間，也是加快了速度。腦子裡雖說有一大堆的東西想要說，卻也是揀了重點的內容說起，對認真聽着的小洛仔細地描述。
“……然後就是叔叔開車把我們接回來，我把蘇隊送到家裡……在家裡發生了什麼你應該也看到了，最後就是被叔叔帶到這裡了。事情的經過大概就是這樣。”張德帥幾乎把能說的都說了出來，關於張璐璐的離開，還有對待幾女的情緒也絲毫不差地跟小洛傾訴。
最近的壓力真的十分大，張德帥不免懷疑是自己的情感包袱太嚴重了，眼下既然有小洛這麼一個好聽衆，張德帥說完之後，那種一個人悶在心裡的壓抑感消退了很多，卻是真的感覺狀態好了不少。
“嗯。”小洛只是淡然地點了點頭，連蘇永耀的死都沒有讓她露出一個意外的表情，瞳孔微微的空洞，卻也表明了她此刻的思索十分認真。
在張德帥焦灼的等待中，小洛沉吟了一會兒，隨後望了眼玻璃窗內，抿了抿嘴：“可以用一句話來總結。你現在就是一隻剛剛纔會走路的小鳥，羽翼未豐卻已經被狂風強迫得飛了起來。你還沒有學會飛，在這個還不熟悉的異能者世界裡，自然而然的會表現出弱勢羣體的彷徨無助。”
張德帥思索了一下，極爲認同地點了點頭：“那有什麼辦法可以儘快解決我的問題？奶奶的死暫時不用說了，我覺得我可以自己處理的。最重要的是關於枷鎖的問題，短時間內增強實力的辦法肯定是不可能的，雖然那種被人擺佈的感覺糟糕透頂，我也十分迫切地希望擁有實力……”
張德帥頓了頓，又道：“雖說歐陽伊蘭想要組建傭兵團來提高我的實力，可我的心理壓力真的有些大。感覺傭兵團都是賣命的人，在我印象裡就跟早已迷失自己，瘋狂殺戮的殺人犯差不多，我要是變成那種人去拼命，實力是可能提升的很快，但我可沒有歐陽伊蘭那樣的心理素質……”
張德帥有自知之明，口氣也十分誠懇，說起來也有頭頭是道的感覺，讓小洛不由地多瞧了他幾眼。
小洛想了想，頷首：“拔苗助長的活我也不認爲適合你。歐陽伊蘭一開始的打算肯定是不公開你們的聯繫，她又孤立無援，所以只能夠想出這種辦法了。但現在有我在，只要我給你把關，短時間內，雖然不能夠讓你達到E級，但自信心還是可以樹立起來的。”
“首先，我必須跟你說明一個問題。”小洛擡起一根手指，一本正經地說：“從現在開始，我需要你的配合！不管我的要求有多麼的讓你不順心，如果你認真思考後覺得可以實施，那麼就必須服從我。當然，你可以陽奉陰違，但微表情心理學可以讓我掌握你真正的想法，所以，還是不要多此一舉來的好。”
“呃……可以試試。”張德帥有所保留地允諾道。
這不能不讓他謹慎考慮啊！
如果小洛叫自己對李麗莎幹出什麼越界的事情，自己表面上再不情願，心裡也肯定是一百個願意。可這非但與自己的理念背道而馳，更是一件天怒人怨的事情啊，由不得張德帥不謹慎地回答。
“放心，不會對你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小洛說，“其次呢，就是璐璐的問題我沒辦法。”
張德帥費解道：“爲什麼？蘇爺爺也說璐璐很特殊，到底特殊在哪裡了，非要讓她留在總部裡不可？”
“93計劃，目的就是張家村跟守望者的一次戰略性合作的標誌。本來的人選實際上是你的，但云慧姐一定要讓璐璐去，你爸氣得都吹鬍子瞪眼了，還是不能改變她的想法。你也知道雲慧姐的脾氣，平時大大咧咧的，遇到重要事件如果是她決定的，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誰叫她是張家村的指揮官呢！”
“指揮官？”張德帥挑了挑眉。
“哦，張家村內部的稱呼，代表指揮部頭領的意思。現在沒用了，依照守望者的慣例，雲慧姐這個新人估計能在守望者混個副的來就不錯了。”小洛擺了擺手，“這些以後有時間再討論，現在的重點不是這些，而在你的身上。”
張德帥旋即閉嘴，認真聽着。
“拋開璐璐的問題我暫時不作分析，其他人的狀況的話，我還能給你一點意見。嗯，就只是意見！因爲放不下的人是你，別人再怎麼開導你都不可能讓你真正的放下，只有你全身心地想要拋棄這些問題，然後才能真正的解決。別說什麼讓時間來證明的話，最Lang費不了的就是時間，到頭來別什麼都成了枉然，然後又去自找麻煩，還不如現在就提前斷了自己的執念。”
張德帥沉下心來，邊斟酌小洛的話，邊點頭聆聽。
“那好，第一點，放棄對什麼‘他們’的想法。”小洛迴應了疑惑的張德帥一個笑容，點頭道：“沒錯，就是放棄！連你太爺爺張富軍那種高手花了這麼大的功夫都沒找出來，你現在記在心裡幹什麼？他所說的話裡的隱藏意思就是你有了可能對抗他們的實力之後再去着眼於這件事情，或者又可以說是叫你偶爾的留心一下！並不是讓這個包袱遏制你的成長，甚至讓你對面具產生恐懼。”
張德帥倒是想說這並不是自己想放下就放下的，小洛卻揮了揮手阻止他的開口：“我給你的意見都會一點一點安排給你一些事情，然後讓你潛移默化的改變，現在你的任務只是聽我說而已。”
張德帥瞭然的點頭。
“第二點，好好對待歐陽伊蘭跟生病的張鳳凰，適當的時候，還能夠表現得更加體貼一點。”
“這……”張德帥啞然。
小洛搖着手指：“別否認你一直對她們有愧疚。如果我叫你放棄她們，你自己都會否認我的決定，那倒不如敞開心門來，把你的想法對她們表示出來。你應該可以發現，這個包袱會很快解除掉！”
“可……”張德帥望向玻璃窗內的李麗莎。
“小鳳凰的事情等晚點我親自去看了再說。接下來就是第三點了。你放棄不了李麗莎，所以嘛，讓我來教她吧。”小洛眨了眨眼睛，很俏皮的笑着。
“教她什麼？”張德帥覺得小洛的第三個辦法根本跟解決自己的包袱風馬牛不相及。
“教她學會寬容啊！”小洛很理所當然地答道：“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這句話雖說有些片面，可用在你們身上是合適的！”
見張德帥不解，小洛笑着強調道：“別忘了！你們是異能者，達爾文定律，又或者叢林法則，實際上是一直作用在你們身上的，一夫多妻在中國是不合法，但在國外的某些國家是合適的。別否認我的說法，這隻會證明你的懦弱。歐陽伊蘭的那句話我還是十分贊同的，理性跟的共同膨脹，才能夠使得你擁有更強大的動力去對抗自己的命運！”
“枷鎖一說我倒知道一些，對你爸我也一直在進行破解，不過效果低微。你等一下先進去做個樣本，以後我會慢慢對你的身體狀況進行調查跟協調的，爭取讓你從這個最大的陰霾中解脫出來。”
“可……”張德帥苦着臉無奈地又被小洛阻止，心想這都什麼提議，現在最大的陰霾不是什麼枷鎖了，而是我該怎麼面對麗莎纔好！
小洛顯然看出了張德帥的想法，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道：“你就放一百個心！”
“要知道環境的影響對一個人的改變是起到十分巨大的作用的。所謂孟母三遷，不外如是了！說得粗俗一點就是：再矜持的女孩聽多了十八摸，照樣會慢慢開放起來。”
張德帥嘴角一抽。
“別裝作道貌岸然的模樣，心裡偷着樂吧！”說了這麼多，明顯感覺到張德帥對自己的友善，小洛不免也少了一點規矩，打開倉庫的門，隨意地笑道：“好了，進去看看吧，別影響麗莎就好，順便自己也熟悉一下儀器。至於我所說的話，話粗理不粗，別有負擔，李麗莎已經是甕中之鱉，至於歐陽伊蘭，多努力，你未來的幸福人生就不遙遠了！”
張德帥腦子何止犯渾了，簡直有種掐死小洛的衝動。
如果自己是個蘿莉，這不就是個想要慫恿自己去看小金魚的怪蜀黍嗎？還幸福生活，幸福個屁！我是那種人嗎？
有些幽怨地瞪了小洛一眼，張德帥卻也極爲順從地進了倉庫。
“還有，蘇圓圓一併拿下得了！”
張德帥腳步一個踉蹌，滿頭黑線地看着門外嬉皮笑臉的小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