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這些人,爲首的是個女子,綰着頭髮,面無表情,不怒自威。此女子中等身材,約有二十五六歲,身上的衣服尤其引人注目。這身衣服全是青色,在青色之中還間雜着斑斑點點。若虛見過此人,崔太平等人雖沒見過,可是從着裝中也即刻認出她。這個人就是洞庭湖的殺手斑竹劍客!她可能是受僱於李順。她的後面還站着一些人,爲首的是李順的侍衛頭領章立早、聶三耳。
一見斑竹劍客,若虛心中也是一涼:李順怎麼把她僱來了?這個殺手很難對付!自己親眼見過她輕鬆擊敗雪域三魔,她的功夫遠在自己之上,況且她的身後還有一批好手。
若虛心中隱隱感到:今天行事有些魯莽,我們對李順瞭解不多,對幽冥村更是一無所知,憑我們這些人的一腔豪氣就想一舉端掉李順的老巢救出師父?自己本以爲,李順的這套鬼把戲已經被揭穿,估計很可能閉門不出,可沒想到他們竟然主動出擊,而且還是斑竹劍客打頭,可是現在後悔已然不及,只有力拼對方,見事行事了!怪不得在鹿門山莊的時候,沒有見到斑竹劍客,原來她跟着李順了,如果我把郭不斜的書信拿出來,斑竹劍客會不會退出去?不可能!斑竹劍客出來,肯定還是郭不斜同意了,她們不可能因爲一封信就放棄賺錢的機會,況且這封信放在包袱裡,此時不在自己身上。
若虛還在想辦法,可是斑竹劍客沒有再給他想的時間了,身形一晃就到了面前,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左騾就要上前,若虛趕緊喊了一聲,身體一縱,就到了左騾的前面。左騾還要爭,可是駱燕說道:“你還不行!讓我們來!”
駱燕很是着急:若虛不能運用內力,儘管吃了藥丸,可時間一長也會發作的,可是左騾不行,崔大俠他們也只能堅持一段時間,這裡還只有若虛是斑竹劍客的對手。她縱身過來,一個“地接衡廬”率先刺向斑竹劍客。
若虛知道駱燕的用意,可是駱燕一人絕非斑竹劍客的對手,他不再遲疑,施展日月乾坤刀與駱燕一起雙戰斑竹劍客。左騾看了一會兒,這兒是我潛山的地界,我也不能就這麼看着吧!他掄起長刀殺向章立早,接着副堂主烏崖和天山派崔太平等人也先後殺向聶三耳等人。雙方就在這不平的地方鬥了起來。
若虛知道斑竹劍客手段高強,一交手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名不虛傳,怪不得在衡山大會的時候,斑竹劍客的排名能進前十!只見她的雙劍就像兩道寒光上下翻飛,銀光閃爍不定,如狂風捲葉,暴雨擊花,不僅護體,而且尋機進攻。
駱燕拼盡全力廝殺,想吸引斑竹劍客的注意力,爲若虛分擔一些壓力。而若虛不敢多用內功,雖沒有發揮自己應有的水平,可是他們心有靈犀,配合默契,雖進攻不佔優,卻形成了一道牢固的防線,暫時擋住了斑竹劍客狂風暴雨似的攻勢。而這裡的地勢不平,雜草、雜樹很多,也影響了斑竹劍客水平的發揮,面對兩個人鐵桶一般的防守,她也無計可施,不禁暗暗看了看這兩個年輕人,微微點頭,剛纔的傲氣減了不少。雙方鬥了一段時間,平分秋色,形成僵持局面。
而崔太平等天山三劍客在江湖上的名頭並不響,可他們的劍術卻是響噹噹的,他們的天山劍法既有白虎劍的渾厚,又有青龍劍法的犀利,兼具峨眉派的飄逸。同時他們三個的劍術還可以相互配合,相互彌補,威力比單打要高上幾倍。
而章立早、聶三耳等人武功也不弱,是李順百裡挑一選出來的。不過,他們在心裡上處於劣勢。崔太平等人是在拼命,而章立早等人哪有這種氣勢?此外他們還想依賴斑竹劍客:王爺花銀子僱了她,不靠她,還要我們出力?那王爺的銀子不是白花了嗎?——他們武功差不多,可氣勢比不上人家,自然也討不到便宜,甚至還處在下風。
在崔太平、左騾等人玩命的攻勢下,章立早、聶三耳的手下紛紛倒下,而此時斑竹劍客還沒有拿下那一男一女,指望斑竹劍客前來幫忙是不可能的了。他們勉強支撐一會,章立早的身邊只剩下聶三耳一個人了,而且聶三耳還受了傷,這還怎麼打?走吧!用陷阱取勝吧!這兩個人撤身就跑,崔太平、遊子依、水思源三個人緊緊追趕,而左騾、烏崖則轉向斑竹劍客,與若虛、駱燕一起圍着斑竹劍客廝殺。
先說崔太平等三人,見章立早、聶三耳逃進叢林,也隨後就來了,這時候還能讓他們逃走?只要抓住他們,還怕找不到幽冥村的入口?崔太平不斷提醒自己:要小心!他們精神高度集中,注視着四周的一切聲響,可是卻沒有料到腳下的陷阱。
這也難怪,腳下雜草叢生,幾無下腳之處,而以前住戶丟棄的生活垃圾也不少,這裡面的陷阱哪裡一下就能看得出?走着,走着,忽然腳下一沉,三個人躲閃不及,掉進了坑裡。
再說斑竹劍客也是可以撤走的,但是她和章立早等人不樣,在郭不斜的教導下,她已經養成一股不服輸的倔強脾氣,這種性格是她成爲江湖一流高手的前提條件。同時她的思想比較簡單:自己受僱於李順,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這是常理!而自己行走江湖多年,從沒有失手過,豈能懼怕這幾個無名小輩?
在激烈的爭鬥中,她發現若虛是個突破口,這個年輕人刀法精湛,可是內力一般,先把他解決掉就好辦了,另兩個人(左騾、烏崖)不在話下。
斑竹劍客的這個打算還是被細心的駱燕發現了,她很擔心,若虛不易久戰,而他又成了斑竹劍客的重點,時間一長,若虛就堅持不下來了。駱燕這麼一想,她的進攻更猛,出招更快,這種拼命護着若虛的打法怎能瞞得了斑竹劍客這樣的高手?她馬上就改變了計劃:這個女的在拼命,早晚會露出破綻的,自己先除掉她,也是一樣的。
又鬥了十幾個回合,機會終於讓她抓住了。這時駱燕一劍刺來,斑竹劍客躲過左騾的長刀,左手劍擋住駱燕的劍,右手劍像一道閃電刺向駱燕,駱燕後撤一步,讓過斑竹劍客的右手劍,可斑竹劍客畢竟是高手,她的左手劍一個“玉衡指孟冬”又刺了過來,這一下要是刺到身上,駱燕哪有命在?
若虛大驚失色,他來不及多想,雙刀採用圍魏救趙的辦法,一個“日薄西山”劈向斑竹劍客。斑竹劍客見若虛的刀特快,暗暗吃驚:這不是他的水平啊!他也在拼命?她來不及多想,只得捨棄駱燕,回劍來擋若虛的刀,這意圖十分明顯,就是想用自己的內力震飛若虛的刀,給這個不知好歹的傢伙一個教訓。她甚至還想到這個年輕人會震得捂住胸口、口吐鮮血的情景。
可是她想錯了:自己的劍與若虛的刀碰撞在一起火星四濺,而兩個人的刀、劍竟然全部折斷,自己的虎口震得發麻。這讓斑竹劍客大吃一驚:自己認爲功夫最差的這個年輕人的內力竟然如此深厚!他隱藏不露,是爲了出奇制勝?他的內力不在自己之下,不!絕對在自己之上,只是這個年輕人似乎沒有盡全力,要不然口吐鮮血的就一定是自己了!
可斑竹劍客畢竟是江湖中的高手,見對方的刀折斷,身體卻栽了幾栽,知道這個年輕人已經耗盡功力,這可是個絕好的反擊機會!她扔掉斷劍,果斷地往前一進身,左手一個“百川東歸海”飛擊對方,這也是用盡全力的,她想畢其功於一役,一舉擊潰這個年輕人。
剛纔拼盡全力接了斑竹劍客的劍,若虛就感到一陣頭昏目眩,預感到自己體內的毒素就要發作,可是此時也顧不得許多了,況且斑竹劍客也沒有給他退出的機會。他只得扔下斷刀,運足內力,拼盡全力氣接了她的這一掌。
兩個人的掌一相撞,斑竹劍客只覺得一股極強的力量瞬間衝進自己的體內,迫使她猛地往後退了好幾步,這才勉強站穩,可馬上就感到胸口發熱,一口鮮血從口中溢出,濺在她的青衫上。一陣恐懼襲上了心頭,這時她才感到自己遇到了平生少要的對手,甚至意識到,剛纔的那一掌是錯誤的,對方的內力很強,怎麼能跟他硬拼?現在只要對方一進身,再出一招,自己就十分危險了,可是這個年輕人並沒有衝上來,看來他堅持不住了。她馬上調息、運氣,想盡快恢復過來。
若虛接了斑竹劍客的一掌後,也是踉蹌幾步,他扶住一棵樹,可身體還是搖晃一下,慢慢地倒了下來。駱燕見若虛倒下,顧不上再刺斑竹劍客,大喊一聲,衝到近前,只見若虛滿頭是汗,卻無受傷的痕跡,這才放下心來。若虛斷斷續續地說:“駱燕,快走!別管我!”說着頭一歪竟暈了過去。
左騾大喊:“駱姑娘,你們快走!”他和烏崖站到斑竹劍客的前面,作出了拼命一搏的樣子。趁這個空兒,駱燕背起若虛就走,可是隻走幾十步,章立早和聶三耳不知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虎視眈眈地擋在前面。駱燕只得放下若虛,與這兩個人周旋。剛纔她與斑竹劍客拼盡了全力,現在哪裡還有什麼力氣?此外她的心還牽掛着若虛,已經無心戀戰了。
另一邊的斑竹劍客雖然受傷可並不重,她感到自己並無大礙,調整片刻就緩過神來。好在對面的兩個人並沒有殺來,給了自己一個喘息的機會。她擦擦嘴上的血跡,抖擻精神,左右看看,卻找不到稱手的兵器,就徒手上前,力戰左騾和烏崖。
左騾、烏崖爲什麼不趁機殺上來?因爲他們都已經精疲力竭了,烏崖的身上已經兩處有傷。只打了幾招,烏崖的身體移動遲緩了一些,就被斑竹劍客一腳踢中,即刻暈死過去。左騾還以爲烏崖死了,怒目圓睜,長刀帶着風聲呼呼砍向斑竹劍客,這就是不要命了!
斑竹劍客在刀影中閃轉跳躍,卻不後退。一連出了十幾招後,左騾的動作慢了下來,斑竹劍客冷笑一聲,趁勢發動迅猛的進攻,雙掌就像兩把利刃,奔襲左騾的要害部位。左騾被迫連連後退,無意中被草藤絆了一下。他知道不妙,趕緊擺刀護身。
斑竹劍客馬上變招,身體靈巧地一閃,就勢一腳踢飛了左騾的長刀。左騾一驚,飛擊一拳,想擺脫被動的局面。可他就是長刀在手也不是斑竹劍客的對手,此時哪裡打得過這位赫赫有名的殺手?斑竹劍客一扭頭,讓過這一拳,猛然往前一進身,飛起一腳。這一腳並沒有踹倒左騾,卻出其不意地點住了左騾的穴位。手下人一擁而上綁住了左騾,押進叢林深處。
斑竹劍客輕蔑一笑,也不看他,身體一縱旋風般地就撲到了駱燕的身後,與章立早、聶三耳一起圍住了駱燕。在三個人的凌厲的攻勢下,早已經精疲力竭的駱燕無法匹敵,又不忍獨身離去。最後,還是斑竹劍客出手點住了駱燕的穴位。
章立早見斑竹劍客得手,把手一招,手下人衝了上來,捆住駱燕和已經昏迷的若虛,又七手八腳把兩個人帶到叢林之中。而躺在雜草叢中的烏崖被認定已經死了,沒人注意他。進入叢林之後,駱燕就被人用布巾矇住了眼睛,但是她心細,用心記着自己走過的路程。
正是:赴湯蹈火顯正道,捨生忘死鬥邪惡。
若虛、駱燕等被押進幽冥村後又發生怎樣的磨難?他們又是如何成功地救出薛如鬆等三位堂主的呢?欲知後事如何,下一回接着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