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6 掠過那絕望找希望（三）
“請問是葉律師嗎？”葉蘇正埋頭在仲晨聯合的案子裡分析虛假財務報表的解決方案，手機響了起來，接起電話夾在肩膀上，她卻並沒停下鍵盤上的改良方案，“我是軒軒的班主任張老師，能請您今天來一趟學校嗎？”
“張老師，您好您好！”葉蘇趕快停下手裡的動作，很快堆起的笑容卻漸漸凝固，“是，軒軒出什麼事情了嗎？”
“您平時工作忙，所以也怪我和您溝通少，軒軒今天在學校和鄰班的男同學打架，好在雙方沒有受傷！”張老師的聲音越來越小，“喂喂，葉律師您能聽見嗎？”
原來葉蘇愣住了，拿着手機的手也開始發軟，手機差一點跌落在地上。
“我這就趕來，給您添麻煩了，張老師！”葉蘇趕緊抓起博柏利的羊絨大衣和夏奈爾的手袋，飛快地跑向電梯。這一幕，讓大廳裡的同事面面相覷。
“堵車堵車，就沒有一天不堵車！”葉蘇一個人自己車裡發狠地按着喇叭！
其實，她是在生軒軒的氣，這孩子才小學三年級，就開始打架，如此下去這還得了。這就是寄宿學校的弊端，孩子和家長的互動還沒有與老師的多。何況，最近的週末，自己幾乎都沒有接過軒軒，只有乘坐校車來去學校和家之間，是不是最近自己冷落了軒軒呢？可，軒軒是她在這世界最愛的人啊。
一步一挪地過了國貿橋，車速纔開始快起來。葉蘇簡直是花蝴蝶般穿梭在車海中，好容易40分鐘趕到了軒軒的學校。
“軒軒。”被寒風吹得披頭散髮的葉蘇衝進辦公室，倒把張老師嚇了一跳，張老師記憶中的葉蘇一直都是精緻而嚴謹的，看來也是關己則亂！
“葉律師，您先彆着急！軒軒在寢室，我先和您說一下事情經過……”原來，這個小朋友幾次嘲笑軒軒沒有爸爸，這次軒軒直接把他一直打到洗手間的門口，還把洗手間的門都踢壞了。好在幾個小夥伴拉開了軒軒，生活老師批評他損壞了學校公共設施，他還頂嘴說他媽媽有錢隨便買一個。
“張老師，這，真是我教育無方，軒軒這孩子怎麼可以這樣對老師還有同學？我一定好好批評他。”葉蘇歉意而尷尬地對着張老師苦笑。
“批評是一定的，但是葉律師，您的工作再忙也不能疏忽孩子的心理健康，恕我直言，單親家庭的小孩兒更加敏感，教育要講究方法，以軒軒目前的狀態來看，您的方法似乎需要改進一下！”張老師倒也直話直說。
“好好好，我一定認真思考您的話，請先帶我去見軒軒好嗎？我很擔心！”葉蘇陪着笑臉兒，心裡卻發狠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聽話的軒軒。
生活老師領着葉蘇來到了宿舍樓。大白天的，孩子們都在上課，軒軒寢室的門兒開着，裡面傳出duangduangduang的聲音。
當
葉蘇看到軒軒的一刻，心裡卻像吞了一個鉛球，墜得胃裡沉甸甸的。刺眼的陽光光影中，軒軒正舉着最心愛的熊公仔的頭，一下下地往牀頭上砸着。
“軒—軒—”葉蘇輕聲叫着。
軒軒回頭看了一眼媽媽，卻沒有停止發泄的動作，反而更加快速地一下下砸着。
葉蘇輕輕走了過去，她在軒軒那一瞥的眼神裡發現了陸嘉騫的倔強，這是一個十歲孩子該有的眼神嗎？
軒軒丟掉手裡的熊公仔，一屁股坐在牀上卻扭臉不看葉蘇。
葉蘇也湊過來坐在牀上，伸手擁抱最心愛的兒子。沒想到軒軒甩開了她的手，隨後賭氣地坐在椅子上。
“軒軒，你在生媽媽的氣嗎？”葉蘇竟然有點慌張，軒軒從來都沒有這樣對自己過，她感覺自己像是個被兒子拋棄的母親。
“你們爲什麼要離婚？爲什麼讓別人笑話我沒有爸爸，我不是沒有爸爸，我爸爸在國外，是媽媽不願意和爸爸在一起。”軒軒的小孩兒脹的通紅，但是看得出這些話孩子悶在心裡很久了。
“軒軒，媽媽可以拉着你的手說話嗎？媽媽現在很害怕，軒軒是不是不想要媽媽了？”葉蘇像個委屈的小孩兒一樣，猶豫地伸出手。結果，軒軒並沒有理會媽媽和好式的動作。
“我想爸爸，因爲媽媽總是很忙，我一個人在家裡只有遊戲機陪着我，媽媽在家也不理我，軒軒只有做壞事媽媽纔會來。”
孩子的一番話頓時讓葉蘇石化了，自己被仲晨聯合的案子以及合夥人測試搞得焦頭爛額，原以爲軒軒回來吃好喝好就是疼愛，卻沒有想到孩子竟然有了這樣的心態。
“你可以原諒媽媽嗎？軒軒”葉蘇蹲到了椅子前面，抱歉地再次伸出手握住了軒軒。
“我可以原諒媽媽，但是媽媽你不及格。原來，我以爲媽媽更愛我，所以我才和媽媽在一起，可是媽媽根本不愛我，媽媽只愛工作。這樣的媽媽，原諒了還是不及格，你該怎麼努力呢？”軒軒稚氣的小臉兒振振有詞。
“你該怎麼努力呢？”是葉蘇經常對軒軒說的，在家裡，說教成了母子兩人最常見的交流方式，愛，這個字眼，自從離開陸嘉騫之後，葉蘇已經絕口不提。
“軒軒，媽媽不及格，真的不及格。”葉蘇的眼淚忽然流了下來，軒軒是這世上自己唯一的愛，自己竟然很久沒有對他說愛他，這樣的母親是不及格，真的不及格。
軒軒擡起手擦去媽媽的眼淚，一副老師的語氣說，“下一次再不及格就要打屁屁。”葉蘇瞬間抱緊了兒子，哭得泣不成聲。
地鐵成了譚佳佳最愛的交通工具，用它往來醫院，竟擇和美琪。她的寶馬車彷彿有半個世紀沒有啓動過了，強烈渴望安全感的她，卻茫然地不知道安全感來自何處？地鐵帶來的莫名安全感，總讓她想逃避着什麼。
她從地鐵滾梯上來的時候，竟然會想起郝帥，
那個拍她左肩的男人，愛開玩笑的男人，對前女友死心塌地的男人。看着可笑卻癡心感人的男子，恐怕這世界上除了李佳銘再也不會有第二個。
“早，這麼入神想什麼呢？”郝帥真的不扛念，轉眼竟然也出現在財富中心的地鐵口。
譚佳佳扭臉看着凍得絲絲哈哈的郝帥，“你怎麼又限號？”
“這話說的，我又不想限號，那是交通局規定的。今天可以一起吃午飯嗎？”郝帥真的是風一樣的男人，徹頭徹尾的一個雙子座。
“又想和我講述您那野蠻女友，真是敗給你了！我可和你說啊，作爲客戶我是可以承擔午飯接待權，如果作爲心理醫生就饒了我吧，多少錢都不出診！”譚佳佳也被他感染上了一股玩世不恭的說話方式，當然，也只有面對郝帥，她才能輕鬆地幽默一下。
譚佳佳的人生，幽默二字已經走得太遠了，只留下殘酷的現實陪她度日。
昨天，菁菁在劉志勇朋友的幫助下，在離家兩站地鐵的幼兒園入班了，譚佳佳着實鬆了一大口氣。謝伶俐的身體實在不能兼顧譚國志和菁菁，林莉要很快投入李佳銘公司的管理工作，菁菁上幼兒園着實解決了家裡的一大難題。
懂事的菁菁一點沒有哭鬧，回家還給譚佳佳講了很多班上小朋友的故事，這孩子一點不嬌氣，不像譚佳佳小時候……
“母嬰優品”網站的迴歸，讓譚佳佳和林莉緊張地恢復網站的秩序。譚佳佳開始了白天上班，晚上在網站加班，週末去醫院的瘋狂節奏。
午飯，甄誠和葉蘇一起。
“我近來發現江寧很奇怪。那次手機不通的事件你還有印象嗎？”夾了一口菜塞進嘴裡，甄誠像是自言自語地嘟噥着。
“那個女孩兒看起來很簡單啊，你還不瞭解她？”葉蘇也夾起一筷子青菜，白了一眼甄誠。
做律師，最重要的就是會看臉色，不但會看客戶的臉色，連員工的臉色也要看得懂。這一點，甄誠難道不知道嗎？
不是不知道，是不敢去相信。
江寧乖巧，不比譚佳佳的直來直去，幾乎很少挨甄誠的罵。可是，這纔可疑對嗎？說明她很可能知道甄誠的切入點，並且避開。甄誠決定讓譚佳佳密切關注一下江寧。
同樣的時間，譚佳佳出於工作原因請郝帥吃午飯，只是遭遇到了彭子諾。
“佳佳，我請了你幾次你才賞光和師哥共進午餐，郝總卻是一下子就得到午餐券了啊？”彭子諾把雙手插到西裝褲兜裡，笑得冰冷。
“師兄，他是我的客戶。”譚佳佳站起身，給了彭子諾一個略帶尷尬的笑。
“那好，不打擾了。”彭子諾居高臨下地說完，轉身離開。
“他對你有意思？”郝帥問。
譚佳佳坐下來，瞪了郝帥一眼。
“不關我的事，咱們還是說工作吧。”郝帥連忙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