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7 可惜戀愛不像寫歌（一）
舊愛的誓言像極了一個巴掌，每當你記起一句就挨一個耳光，
然後好幾年都問不得聞不得女人香，
往事並不如煙，在愛裡念舊也不算美德，
可惜戀愛不像寫歌，再認真也成不了風格。
1，
已經晚上七點，葉蘇的手機鬧鐘響了起來。今天週五，葉蘇從椅子上彈起來，趕快回家陪軒軒。
葉蘇推開門，陸嘉騫正在和軒軒在客廳裡玩着足球遊戲。
看到父子兩個在客廳裡的一幕，葉蘇竟然看癡了，多年前曾對家庭的憧憬正是這幕，可如今的家又在哪兒？
陸嘉騫笑着拍了軒軒的頭一下，“你小子怎麼讓我犯規？”
直覺讓他回頭看到葉蘇怔怔的樣子：“回來了？”陸嘉騫趕忙站了起來對軒軒說，“媽媽回來了！”
軒軒卻沒有回頭，繼續在電視裡熱血沸騰地踢球。
“你們吃飯了嗎？”葉蘇忽然不敢看這個男人，她低下頭換鞋，卻尷尬地到處找不到拖鞋。
“我們吃的KFC，雖然是垃圾食品，沒辦法，這小子非說你從來不讓他吃，只能等我回來才能大吃一頓。不但如此，還用特別可憐的表情賺了我的同情心！”陸嘉騫滿含愛意地回頭看看兒子，低着頭找拖鞋的葉蘇雖然沒有擡頭，卻也在言語裡感受到了陸嘉騫對軒軒的父愛。
“廚房裡有給你打包的咖喱豬扒飯，明天我再請你們吃大餐！”陸嘉騫靠在沙發上觀賞着葉蘇的凌亂，心中篤定她還愛着他。
有了爸爸，軒軒到了夜裡十點都不肯睡覺，葉蘇有點惱怒，催了兩遍無果，直接上手關了電視，眼看母子兩個人又要對峙，陸嘉騫趕緊出來打圓場抱起兒子進了軒軒的臥室。
“你這小子就這麼不給你媽面子是嗎？”陸嘉騫把兒子丟到牀上，颳了一下軒軒的鼻子。
“明天休息，多玩一會兒也不行，我媽簡直把我當囚徒。”軒軒皺着鼻子反抗。
“別這麼說你媽。她是女人，而你是男人，我不在你們身邊，你作爲男人是不是應該保護女人啊？”陸嘉騫沒想到這句話惹了麻煩。
軒軒蹬着圓眼睛看着爸爸，看似天真卻意味深長地說，“我還是小男人，媽媽是大女人，小男人只能被大女人統治。但是，你作爲大男人，爲什麼不能保護大女人呢？卻非讓我一個小男人保護她？”
陸嘉騫語塞。
“好了好了，你先睡覺，大男人小男人都該在這個時候睡覺了。”他只好轉移話題。
關上軒軒的屋門，陸嘉騫雙手插進家居服的褲子口袋，無言地靠在牆上沉思。面對缺愛的兒子，怎麼能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葉蘇身上？
看到書房的門露着一道光，燈還在亮着，他悄悄走了過去，葉蘇還在翻閱仲晨的卷宗。
仲晨的案子竟然遇到了艾米，在陸嘉騫這件事上，葉蘇輸給了這個女人，案子堅決不能輸給她。女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當兩個人爭奪同一件心愛的物件時，這個物件本身彷彿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誰贏！
當然，葉蘇並沒有意識到這個“物件”正在浪子回頭。
“咳咳，我能進來嗎？”陸嘉騫在門外問道。
葉蘇擡頭，“哦，進來吧。”
陸嘉騫推門而入，走近了書桌。“你經常這麼晚還在工作？”
“是啊，工作總是很忙，想要週末陪兒
子只好回家辦公！”葉蘇躲開陸嘉騫的目光，她真的不敢再去探尋這目光的含義。
“我想和你說說軒軒。他好像到了男孩子的第一個叛逆期。”陸嘉騫有點擔憂的語氣，讓葉蘇詫異。
“你是說我沒有帶好他？還是說我沒有觀察到這些？”葉蘇的語調是攻擊性的。
她繼續說，“軒軒在學校打了同學，還損壞了學校設施，更過分的居然說媽媽可以賠償，所以可以理直氣壯地破壞。”
“你知道，我並不是在責怪你！”陸嘉騫停頓了一下，“今天你也很累了，不然我們改天聊，我先回房間睡了，晚安！”說完，他轉身離開了書房。如果他再爭執下去，恐怕又是一場爭吵。
陸嘉騫離開書房帶上了房門，葉蘇卻跌坐在轉椅裡沉默了。轉向窗外，今晚是月食，月亮只剩下五分之一正在漸漸復原。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這首歌，葉蘇更喜歡王菲的版本，因爲哀傷之餘，總有一股女性英氣的回甘。
陸嘉騫回到自己的房間，爲了能讓軒軒不覺得失去一個家，他和葉蘇說好了回來都住在家裡，而不是住酒店。牀頭的抽屜裡，他曾默默放了一張全家福，不知道還在不在？
坐在牀上，他卻不敢去開那個抽屜，也許葉蘇已經放到了別處……
一個女人帶着孩子，在這崇尚成功的都市裡一路披荊斬棘，辛酸可想而知。沒錯，就像軒軒說的，他這個大男人爲什麼不去保護女人？阻擋他去保護葉蘇這個大女人的原因，並非全是艾米，還有一開始不曾放下的自尊心，現在想放下，卻力不從心。
站起身，他打開了抽屜。全家福上面貼着一個黃色的便利貼。
陸嘉騫趕緊拿了出來，是軒軒的字跡。
“我想和爸爸媽媽永遠在一起！”
撫摸着兒子歪歪扭扭的字跡，這個大男人卻像個小孩子一樣，扁着嘴哽咽了，他到底幹了什麼？讓自己的兒子永遠與他在一起都成了心願。
陸嘉騫的假期只有一週，而週日軒軒就要回學校，於是，週六就成了一家人的春節，起碼對於軒軒來說是的。
一大早他就列出了清單，首先是要去滑冰，而且必須爸爸也要下場陪伴，其次是要大吃一頓必勝客，因爲一年來媽媽禁止他與快餐各種接觸，連必勝客也不放過，最後他要看一場三個人的電影，而且必須是科幻片。
“爸爸，你能不能不回美國了？”軒軒說着話卻看着葉蘇的臉色。
葉蘇不動聲色。
“我不回去，你有什麼獎勵爸爸？”陸嘉騫一邊在便利貼上調整次序，一邊說，“中午先去吃必勝客，下午去國貿滑冰，滑冰之後去萬達看電影，最後晚上請媽媽和你吃日本料理。”
孩子就是孩子，一打岔，軒軒已經忘了追問爸爸是否可以留下。
葉蘇邊吃早點邊看着陸嘉騫和手舞足蹈的軒軒策劃得很興奮，想想今天還有仲晨案子相關涉及的疑點沒有展開，看來可以利用上午的時間。於是，她吃完就進了書房。
過了一會兒，陸嘉騫敲門進來說：“你的衣櫥裡怎麼連休閒裝都沒有？葉蘇，你是女人，別太累！”
葉蘇擡頭，愣愣看着他。曾幾何時，他把自己當作女人過？
“我去給你買一套，這裡有沒有親子裝賣？”
親子裝的結果，就是陸嘉騫和軒軒都很興高采烈，而葉蘇一直在不安地往耳後掖頭
發。怎麼感覺這個男人像是自己偷來的？心裡莫名其妙地甜得發酸。
“媽媽，要不然您也和我們一起滑冰好不好？”天真的軒軒真是“添加劑”！
“媽媽有點累，你和爸爸去吧，我在這裡看你們！男子漢要強壯！”葉蘇站在樓上的圍欄前拍了拍軒軒的肩膀。
國貿滑冰場里人聲鼎沸，基本都是些小孩子，所以陸嘉騫的入場引來很多家長圍觀。
“看人家帶着兒子滑冰，好帥啊，你什麼時候也帶女兒這樣一下？”旁邊的一對80後小夫妻顯然結婚有幾年了，過了激情期，男的完全對女人的話聽若罔聞，一邊還在玩兒微信。
“我和你說話你聽到沒有啊？”女的不快。
“你小點聲行嗎？我啥都會，賺錢會，家務也會，哄你會，滑冰我還會，我早就泡別的女人去了！”男的不耐煩地回答。
女人無語了。
這世界怎麼了？男女之間的付出都變成了合同條款嗎？彷彿每件事都要找出違約方的一萬條責任。
葉蘇嘆口氣，把雙手搭在玻璃圍欄上，下面的冰場裡軒軒在向自己揮手，她也伸出手迴應……
可，孩子難道是附加條款嗎？在婚姻的契約裡，愛，已經逐漸被多數人遺忘，可人們卻不忘記不斷增加附加條款。
晚上的日本料理是自助，軒軒脫了鞋進了包房開始各種調皮。
“軒軒，在公共場所要有規矩。”葉蘇看到了服務員眼裡的不滿。
“小孩子天性而已，這樣管制，他不開心，你也不快樂。”陸嘉騫扭頭看着葉蘇。
葉蘇一時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她曾經是快樂的，當年和陸嘉騫在國外共同經歷的一切，是她一生中最美的時光。可，正是說這話的人毀了這些快樂，卻還堂而皇之說出來。
“你不快樂，就無法給予別人快樂的，比如說軒軒。”陸嘉騫還在說。
“點餐吧！”葉蘇輕哼一聲，不想繼續。
軒軒估計是日料吃多了，回家就開始鬧肚子，好容易吃了消化藥睡了。陸嘉騫和葉蘇都累得坐在沙發上喘氣。
“我想和你說件事。事先聲明，我不是覺得你沒有帶好軒軒。”陸嘉騫不想截斷晚飯的話題。
“我想帶他去美國受教育，國內的孩子很辛苦，卻不快樂。我覺得軒軒在美國可以很開心，等他願意回國的時候，也可以回來繼續上學。”陸嘉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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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來受教育怎麼可能？功課都跟不上。”葉蘇反感這個話題，這不是擺明要軒軒離開自己嗎？
“可是，你今天看到了軒軒很開心，這纔是孩子需要的，而不是大人需要怎麼去管孩子？學校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不能過於自我，卻不在意孩子的感受，軒軒才只有十歲！”
“打住，各自休息，今天很累了！”葉蘇立馬站起身回了臥室。
陸嘉騫一肚子的話，剛開頭就鬧了個不歡而散。
臨回美國的前一天，陸嘉騫認真地和葉蘇談起了兒子去美國的事。葉蘇依舊拒絕，兩個人又無法避免地談及艾米，還有以前的種種傷害，不歡而散。
送他上了飛機，軒軒小聲問媽媽，“爸爸還可以回來嗎？”
“他一直都是你爸爸。”葉蘇開車不理會。
“我是說可以作爲男人來保護你這個女人嗎？”軒軒湊過來。
“你懂什麼？”葉蘇苦笑着拍拍軒軒的臉蛋。其實，她何嘗不愛着陸嘉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