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逐漸降臨,籠罩在這座剛經歷過一場狼藉的宮廷之中。自北邊冰河上,依稀有寒氣襲來,一到入夜時分,溫度便降得極低,不禁使人覺得這春盡如同初冬來臨的一般。
巍峨的宮殿,高聳在這天地之間,只有這天邊冷月依稀綻放着寒光,照映着這宮道上行走的人影。
披風禦寒,一任冬冷,罩在楚雲霓的身上,襯映得那白皙的臉上,如同芙蕖出水一般。
身旁,上官循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跟隨在楚雲霓的身後,“我們這樣做,真的能行嗎?他再怎麼忌憚我們上官家,到底還是邑城的城主啊……”
上官循的聲音地沉沉的,深怕說出的這話被別人聽去了。
然而,楚雲霓則是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現在這形勢正好,經過狼羣的攪和,現在樑子驍肯定杯弓蛇影,你這麼一鬧,不嚇死他,也能把他的膽子也給嚇破了。”
說着,楚雲霓熟門熟路的朝着前方轉去,所去的方向,竟然是……馬廄。
上官循從馬廄之中,隨便挑選了一匹馬,跨上了馬背的時候,長長的吁了一口氣,“也罷也罷,誰叫我壞了你的事,讓那小賤人給跑了,真晦氣……”
他說着,徑自重踢了馬肚,崔策着駿馬朝着宮門口的方向奔騰而去。
楚雲霓看着上官循這一次策馬遠去的背影,心中這一次,卻是對這個人極其的放心,他到現在都只是壞事的料,既然如此,今晚就讓他壞個夠。
樑子驍也有得忙的了。
上官循的兵馬全部都在城外,既然,樑子驍下令不許上官循的人在宮裡巡守,那麼,在城外巡守……也是一樣的,效果說不定還能加倍顯著。
楚雲霓看了看天色,月上中天,正是時候了,她繼而轉身朝着瑤清宮的方向走了去,嶽清影還在等着她呢!
瑤清宮之前,嶽清影早已經等得不耐煩了,焦躁的徘徊在這宮門口前。
遠遠的,她看到到了楚雲霓往着這邊走過來的身影,焦急的臉上也終於呈現出了一抹笑顏,趕忙提裙下了階梯,朝着楚雲霓奔走過去。
“謝天謝地,公主你終於來了……”嶽清影有止不住的興奮。
楚雲霓看着嶽清影,今夜的她沒有將自己的臉給弄得難看,清水出芙蓉的面貌,想必是要呈現給最愛的人看吧!
只可惜……薛韋霆現在的面貌,楚雲霓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嶽清影兀自沉浸在即將要見到薛韋霆的喜悅之中,並沒有去察覺楚雲霓此刻的不對勁,無奈道:“公主,我們什麼時候動身?”
“等到城外大亂的時候,就能動身!”楚雲霓淡淡的說着,兀自帶領着嶽清影朝着紫霄殿的方向走去。
嶽清影錯愕了一下,也不知道楚雲霓到底是怎麼安排的,只能夠快步的跟隨上楚雲霓的身邊,“那……公主,我們現在是要到哪裡去?”
“紫霄殿!”楚雲霓確切的說着,側首,看到嶽清影此刻錯愕的神情,她淡淡的一笑,“你也沒想到吧,薛韋霆其實一直都在邑宮裡,只是你沒找到而已。”
確實,在聽到楚雲霓說薛韋霆被關在紫霄殿的時候,嶽清影確實是震驚了。
“原來,樑子驍他……”她喃喃的說着,也難怪,自己潛伏在邑宮這麼久,也無法找到薛韋霆的下落,樑子驍居然把他藏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嶽清影錯愕着,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發現楚雲霓的身影已經在前面,和自己拉開了一段的距離了,她趕忙快步跟隨上去。
“公主,如能救出韋霆的話,清影的命就是你的,是生是死,都任憑公主處置。”她信誓旦旦的說着,只要薛韋霆活着,她哪怕替楚雲霓上刀山,下火海也甘願。
“我只要邑城和樑子驍的命。”楚雲霓也毫不客氣,徑自將自己的目的說出,信步在前,卻是在說完了這話的時候,忽然將腳步停了下來。
嶽清影站在楚雲霓身邊,看着這前面巍峨的宮殿,眼眶有些溼潤,“韋霆,就在這裡面……”依稀的話語飄忽着。
楚雲霓能夠感受得到她的話語之中,這抹深情的無可奈何。
也在這個時候,宮裡忽然有侍衛疾行,奔跑在這宮道上,徑直朝着紫霄殿的方向跑來,一路還不住的高聲大喊:“報……城主,上官循造反,上官循在城外召集兵馬,準備攻城……”
這傳報的聲音,一路從宮道上,傳達進了這紫霄殿之中。
嶽清影聞言,錯愕得幾乎瞠大了雙眼,“他竟然……”她詫異的看着此刻站在邊上一副從容的楚雲霓,甚至想也沒想過,上官循居然玩得這麼大。
“上官循這人幹正事不行,破壞倒是一把手,這次……不怕他壞事。”楚雲霓嘲諷的一笑,經過這麼多次的合作,楚雲霓也大致知道了上官循的功能了。
既然他成事不足,那就讓他敗個夠吧!
楚雲霓將嶽清影朝着邊上拉去,藏匿在這周邊的黑暗之中。
果然,侍衛的通報,將在紫霄殿裡的樑子驍給驚了出來,一副倉皇的模樣,“誰要攻城?”他踉蹌着出了紫霄殿的時候,沒聽清楚剛纔那侍衛的稟報,兀自再問了一次。
“上官……上官循,他在城外讓士兵攻城,看這樣子,來勢不善……”侍衛也被這忽如其來的騷亂給嚇到了,誰都沒想到,上官循會忽然發瘋,竟然想要攻城。
“是上官循?”樑子驍在聽到侍衛的話之後,原本一直懸着的心也頓時鬆了下來,“不是狼族,不是狼族就好!”
他慢慢的鬆開了侍衛的手,今天他一直在紫霄殿之中,就是一直在尋思着該如何應對瓔珞的事情。
瓔珞不足以爲懼,但是,瓔珞的身後也代表着整個狼族,狼族雖然貧瘠,但是兇性卻是讓人文鞥喪膽,如果真的就此和狼族結下仇怨的話,他們起兵攻城,也是一件頭疼的事。
何況,還是現在這種非常時期。
可是,現在一聽到是上官循在胡鬧的時候,樑子驍也鬆了一口氣,“那個笨蛋,他又在發什麼瘋?給我備馬,我親自出城去迎接他。”
這一次,樑子驍發誓,既然他上官循敢挑事,那麼他就要讓上官循好好的記上一次記性。侍衛領命,和樑子驍一路,朝着宮外的方向走去。
夜色宮燈絢爛,城中兵馬喧囂。
唯獨此刻紫霄殿之前一派靜逸的模樣,但從黑暗之中,楚雲霓帶着嶽清影走了出來,“他一出城的話,沒到天亮之前,是絕不可能回來的。”
說不定,上官循能就此,藉着這次的動亂將樑子驍給斬殺了,那就更好了。
“公主,謝謝你。”嶽清影直到此刻,原本心裡的波瀾壯闊,在此時此刻接近紫霄殿的時候,她卻是安寧了下來。
映着宮燈的昏暗光亮,楚雲霓詫異的看着這個女子。
她很精緻,也很安靜,是個標準的美女,但是……唯獨眉宇之間有一道揮之不去的惆然,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腮邊但有淚水,緩緩的流下。
“別說這麼多了,能不能將他救出來,還是個未知數,你……”楚雲霓還想說什麼,但是,在見到這個女子的容顏的時候,卻是忽然的住了口。
她沉凝的看着嶽清影,幽幽的說着,“反正已經到這裡了,怎麼樣等你親眼見到了,再下定論吧!”
楚雲霓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地牢底下的那個少年郎,一切都得嶽清影自己去承受,如若當真是情深的話,一切都不是阻礙。
帶着嶽清影,楚雲霓輕拾羅裙,步上紫霄殿的階梯,朝着空洞的紫霄殿內走去。
一切,都往常那般的熟悉。當嶽清影見到楚雲霓在書桌的座椅上,打開了那機關的時候,她這擦恍然大悟,居然……她和薛韋霆的距離這麼近。
可是這麼久以來,她都一無所知。
背後的高牆依舊是朝着後面推移而去,露出那地牢的階梯,楚雲霓朝着那階梯口處指了指,“薛韋霆,就在那下面,可是……”
“我們必須小心。”楚雲霓說道,始終不忘當時在那水裡出來的那條巨蛇,長着角的蛇。“這下面……很危險。”
她摸了摸自己的袖間,她今天帶在身上的銀針,都塗了劇毒,這一次見血封喉,她就是爲了用來對付那條長着角的巨蛇。
說罷,楚雲霓帶頭走在前面,慢慢的步下了這階梯口,一片陰森的幽暗,楚雲霓的心裡有着忌憚,可是,順着這階梯的陰暗處,逐漸的往下面走去,就逐漸的光亮了起來。
可是,在走到階梯轉角口的時候,楚雲霓的腳步卻是忽然停住了,前方所站立的人影,讓楚雲霓錯愕不已,“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一聲驚呼聲,讓嶽清影大驚,她越過楚雲霓朝着這地牢的裡面看去的時候,卻是愣住了。
但見這站在地牢前面的,這一襲白衣勝雪的身影,不是獨孤翊宸,又是誰人?此刻的獨孤翊宸,手中長劍忌憚,站在這地牢的前面,似乎等待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