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無端累名馬,也使將軍誓彎弓。幾曾陽關傾豪邁,緣何多情誤美人?”高歌在這城樓之上,這塞上的風聲有着無比的凜冽,刻畫人心。
“啪”的聲音,是酒瓶高高的從城樓上摔下來,酒瓶碎裂在地上,也將這守城的士兵給驚動了,一到這城樓下面巡視的是,卻發現只是一個帶酒漬的瓶子,碎裂在地,空有徜徉。
迎着夜風,青冥城的旗幟高高的飄揚,在那上面獨有的青色鷙鳥的圖騰,深入人心。城樓之上,他看着她的睡顏,在酒醉之中隱約透露着奪人心魄的美。
她睡去了,正確來說,是喝醉了,放開了的喝,大醉一場酩酊。此刻坐在這城樓之上,就這麼依靠在獨孤翊宸的肩膀,慢慢的滑落在他的懷中,任憑他的保護,有着無比的安心。
他低低的吟着,帶着無盡的憐惜,“遙想當時還沒見到你,我就在嘲諷,第一美人,能美到什麼程度去!”
“可是,在真正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無法自拔了,你可知道,雲霓……”他但將手輕輕的撫摸在她的容顏上,心中熾熱的情,滾燙着當年事。
“我都甚至忘了有多久,你不再這麼安靜的躺在我的懷中,雲霓,我就是翊宸,你既然想我……爲什麼還不肯忘掉仇恨?”他無奈的說着。
縱觀天下,她如果不是這麼執着的想要復國的話,自己真的可以傾盡天下,去獨寵她一人。
可是,現在也只有趁着楚雲霓酒醉的時候,纔有這一刻的安靜,他纔敢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她。
“如果沒有戰亂的話,或許你們真的是一對人間鴛侶,可惜,你是青冥的君上,而她是邑國的公主,註定不共戴天。”冷不丁的一句話,忽然竄了進來,打破了此刻的安逸寧靜。
不知道什麼時候,皇叔的身影卻是站在了這城樓的不遠處,冷眼看待着眼前這一對相互依偎的男女。
獨孤翊宸的眼眸帶着霜一般的冰冷,面具之下的神情並不好看,“皇叔,你這麼對待雲昭,確實過分了!”
他不忍心看到楚雲霓這麼傷心,責備着。
皇叔聞言,卻是嗤笑一聲出來,“君上,當初我可是請示過你的,再說了,雲昭如果和楚雲霓一樣這麼有野心的話,也遲早是個心腹大患,現在這樣不更好,讓他醉生夢死,我也保全了最後一點骨肉的親情。”
“你還是他的親叔叔嗎?”獨孤翊宸忍不住嘲諷的一問。
“我只知道,你的母后當年要你聽從我的話,我也答應過你母后,會讓你成爲千古一帝,這就足夠了。”楚皇叔在獨孤翊宸的這一句話中,顯然有了憤怒的顏色。
獨孤翊宸緩緩的將酒醉中的楚雲霓給抱了下來,讓她倚靠着城樓的青磚而睡,隨之解下自己身上的外袍披在楚雲霓的身上。
隨之,擡眸看着楚皇叔,“我母后當年託孤,皇叔這麼多年來也殫精竭慮,翊宸感激不盡。但是,我和楚雲昭不一樣,現在我已經正式歸來,有些事情,皇叔適可而止。”
他也有威嚴,在這青冥城之中,獨孤翊宸甚至有時候看到楚雲昭的時候,有種想法,皇叔是否也想像控制楚雲昭那樣控制自己?
“我楚凌霄無愧於天地,無愧於你的母后,我連自己的親侄兒都狠心下手,不也是爲了君上的統一大業?”楚凌霄冷冷的問。
獨孤翊宸語凝,神情之中卻是多了些許的動搖,“翊宸知道,在我看來,卸下身上的枷鎖,我敬重你如同父親。”
他也知道,按照皇叔的才能,要想稱帝的話,也絕對是有這能力的,但是,他卻這麼多年一直守在青冥,就爲了履行當年母后的承諾。
這是獨孤翊宸愧疚於他的。
“君上。”楚凌霄看着獨孤翊宸,忽然卻是朝着獨孤翊宸跪了下去,“懇求君上做出決斷,我都寧願對雲昭下狠手,還請君上狠下心來,將雲霓……”
“住嘴。”獨孤翊宸忽然冷聲大喝了出來。
楚皇叔的話讓獨孤翊宸心驚,他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因爲獨孤翊宸知道皇叔的心性,也知道皇叔接下來想說的話是什麼。
他忍不住朝着楚雲霓熟睡的方向望了過去,“我不可能再傷害她。”這是他的承諾。
“她復國的心思一直沒變,遲早下去她會積攢到足夠的力量,到時候我們當初攻打邑國的功夫就白下了。”皇叔將情形點出來,“別看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女子,但是靖國的傳聞,絕對不是空穴來風。”
當時靖國那一場戰役,一夜之間,靖國整個皇城被毀了大半。
傳聞就是太子妃所禍害,雖然民間傳她爲妖妃,但是後來楚凌霄也曾經派暗線到靖國查探,結果的答案,全都和楚雲霓脫不了干係。
這更讓楚凌霄覺得這個女子的可怕。
“她要真有這樣的野心和能耐,我寧可到時候割據大半江山,博她一笑。”獨孤翊宸卻是異常的堅決。
“糊塗,昏君。”楚皇叔卻是破口大罵,在獨孤翊宸的面前,他不像是臣子,更像是個掌舵人,“留着她,必成大患,所以今晚上我是特地來向君上請命的,殺了她。”
一統天下的大業,他已經暗中帷幄了這麼多年,藉着靖國打下邑國,胥國現在又戰亂空虛,只要青冥到時候一鼓作氣,就只剩下最爲南邊的一疆蠱國了,可是,獨孤翊宸偏偏卻醉心於一個楚雲霓。
“皇叔,你知道這不可能。”獨孤翊宸說着,卻是將楚雲霓給橫抱了起來,將楚皇叔冷卻在這城樓之上。
“君上,邑城快守不住了,靖國已經另外派了人去邑城插手政務了,你難道還要在楚雲霓的身上浪費時間嗎?”楚凌霄冷冷的問。
對於獨孤翊宸這麼違逆自己的意思,楚凌霄也甚感詫異。
獨孤翊宸正好走到階梯口處,在聽到楚凌霄的話之後,停頓了一下,“他守得住的,樑晉嶸是個草包,他的兒子可不是!”
天下人皆知,樑晉嶸歸順靖國,就只爲了得一個邑城,最後死在靖國裡,靖帝爲了安天下人的嘴,讓樑晉嶸之子繼承城主之位。
殊不知,現在的城主,卻是青冥的人。表面上是屬於靖國的,可是真正意義上,卻已經操控在青冥的手裡,這也是獨孤翊宸當初爲何會出現在戰亂中的原因了。
表面上天下局勢一片安寧,誰都不會想到,小小的一個青冥如果一旦翻身的話,整個天下即將顛覆。而皇叔這麼急着想要剷除楚雲霓,也正是這個原因。
“好不容易,邑城到手了,雲霓卻偏偏要奪回去,我絕不允許。”楚皇叔憤怒了起來,緊緊的緊握着自己的手,“君上,你下不了手,我可以……”
楚凌霄朝着這城樓外面的夜色看去,深深的凝思了起來,“絕對沒有人,能阻擋我竊取這片天下……”
夜風深沉,獨孤翊宸將楚雲霓從城樓上抱了下來,一身的酒氣,靠在獨孤翊宸的懷中,深深的睡去,他垂首對她說道:“你就安心的睡吧,誰也傷不了你,皇叔他說笑的。”
他說着,卻是輕輕的笑了起來,忍不住在她的腮邊輕輕的一吻。
獨孤翊宸這才豁然想起一個問題,那就是楚雲霓在青冥城中,除卻那家客棧外,行宮裡根本沒有爲她安置的地方。
故而想了想,獨孤翊宸將楚雲霓帶回自己的府邸。
君上的府邸是重新修葺過的,既然君上正式歸來了,也就不得不重視。
獨孤翊宸將楚雲霓安置在自己的房間內,看着她這一身髒亂的衣裳,忍不住親自爲她梳洗一番,換下了一身潔白羅裙,這纔有一夜的好夢。
“雲昭……”在睡夢之中,楚雲霓的口中依舊呼喚着楚雲昭的名字。
獨孤翊宸則是將她的手牽起,放在自己的鼻息下面,“雲昭不會有事的,明天一早你醒來後,他也能醒來。”
他此刻不想離開楚雲霓的身邊,楚雲昭不足畏懼,皇叔絕對不會對他下手,但是楚雲霓不一樣,她的魄力,就連獨孤翊宸也感到震驚,何況皇叔。
他多麼希望,這個女子永遠這麼安靜的,睡着。
隨之,他也在楚雲霓的身旁睡着,這一夜,他倆和衣而睡,沒有任何的過分舉動,無論是誰,都有着莫名的安心。
獨孤翊宸不忍心閉上眼睛,深怕此刻安靜的躺在自己身邊的女子只是一場夢,夢醒了,她也不見了。便是如此,獨孤翊宸一夜守在她的身邊,不肯睡去。
然而楚雲霓,則是這一夜的宿醉,在早上醒來的那一刻,這個帶着銀色面具的男子赫然躺在自己的身旁,楚雲霓心中一驚,驀地坐了起來。
“你……”再看着自己此刻一身的羅裙,她記得自己……是穿着男裝的,怎麼此刻……
“啊……”一聲尖叫的聲音,將不負一夜勞累的獨孤翊宸震驚了起來,甚至說,整個國君府在這一刻,也都震驚了。
早晨,所有灑掃陳除的下人,在聽到這一聲尖叫的時候,紛紛停住了手中的工作,詫異的朝着君上的院落方向望了過去。
“禽獸!”憤怒的聲音,再次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