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茫然,枯枝斷椏鋪滿山道,經過一個冬天的封藏,四處都瀰漫着一股樹葉腐爛的氣息,直到了晚上,冷月寒星照拂在這片山坳上,時不時有雪狼嚎叫的聲音,時遠時近。
昏昏沉沉中,楚雲霓但只撐開眼皮,迷糊之中,周圍一片漆黑,看樣子天已經黑了,卻不知道是什麼時辰。
白天的情形逐漸清晰起來,自己滾落那片山坳,在途中卻是昏迷了過去,卻沒想到自己醒來的時候,居然天色已經這麼晚了。
“他們人呢?”楚雲霓記得在追殺之中,所有的人都衝進了林子裡去,有殺手閣的殺手在,他們幾個應該是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纔是。
楚雲霓從這些枯枝堆中起來,可是,就在起身的那一刻,不遠處的動靜卻是讓楚雲霓的心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刀光劍影,映着寒月的光輝,剛好閃耀到楚雲霓的身上來,楚雲霓繼續蹲下身,藉以這周邊的枯枝堆起,遮擋住自己的身影。
“居然還在搜尋?”楚雲霓心中一駭,也暗中慶幸自己的幸運,如果自己晚一點醒來的話,讓這些殺手找到了自己,那個時候是生是死就不知道了。
“要怎麼逃脫?”楚雲霓沉吟着,正在想辦法。
可是,正當楚雲霓在想辦法的時候,那些搜索的人卻已經有腳步朝着她這邊走了過來,手上的刀鋒閃着光芒,越發逼近……
楚雲霓銀牙一咬,再坐以待斃的話,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她將手從邊上一捏,一撮沙土緊捏在手裡她猛然的一竄了起來,朝着這個最接近自己的殺手的面門打了過去,殺手一個猝不及防,一慌。
楚雲霓趁機搶奪過了他手中的刀,一刀順勢劃過,殺手當即斃命。
而這一動靜,雖然暫時解決了眼前的危機,但是卻將不遠處繼續搜尋的殺手給引了過來,楚雲霓再次陷入苦戰當中。
刀光劃過,在和不斷趕來的殺手斡旋中,一個砍倒,還有一個,楚雲霓只覺得在這山坳底下,有種束手待斃的吃力感覺。
在將眼前殺手砍下的時候,卻是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一枚飛鏢在黑夜中不知道從什麼方向朝着楚雲霓射了過來,正好打在她拿刀的手臂上。
手裡的刀頓時掉落在腳下,楚雲霓吃痛的悶哼一聲,卻見這些殺手慢慢的朝着自己以半圓形圍攏了過來。
“誰派你們來殺我的?”楚雲霓一步步的後退,可是,在說話的時候,後退的步伐卻是正好撞上身後的大樹,再沒地方可退。
老樹龍鍾,因爲隆冬剛過的緣故,樹上連一片葉子也沒,全然一片蕭瑟,根本看不出是什麼樹,楚雲霓只的知道,自己後退無路了。
“是上官玥璃對吧!”楚雲霓勉強鎮定了下來。
殺手見到楚雲霓沒有後退的餘地了,反而放慢了腳步,謹慎的一點點朝着她繼續圍攏而來。
“整個靖國,現在最想要我命的只剩下上官一家了,半路截殺這麼下三濫的手段,上官玥璃也使得出來,難道她不怕我折回去要了她的命嗎?”楚雲霓看着這些殺手忿忿的道。
手臂上,逐漸的劇痛感覺,讓楚雲霓隱隱意識到,這飛鏢上,有毒。
“你沒這個機會了……”殺手中,有人這麼一說。這句話的話音才落,但見又一枚飛鏢朝着楚雲霓扔了過來。
楚雲霓這次看得真切,在飛鏢朝着自己扔過來的時候,整個人朝着地上撲倒了下去,堪堪避開了這一枚飛鏢,可是卻跌倒得很是難看。
這一跌倒,楚雲霓的手觸碰到腳下的泥雪中,卻豁然有一枚硬物似得野果被自己抓在手裡。
楚雲霓想也不想,將這抓在手裡的野果朝着那些殺手的方向一扔,這一扔,卻出乎了楚雲霓的意料之外,頓時有聽到了一聲大叫的聲音。
旋即,被這野果扔中的那個殺手,卻在這一刻如同得了失心瘋一般,竟然開始咧嘴哈哈大笑,繼而手舞足蹈,朝着身邊的人不斷的撲騰。
“怎麼回事?”楚雲霓訝異了,那些殺手也同樣震驚了,不知道楚雲霓剛纔所扔過來的那東西,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暗器,竟然還有這麼厲害的作用。
一時之間,這些殺手竟然也止住了步伐,不敢再次上前去。
楚雲霓才發現,原來是冬季雪最濃厚的時期剛過,很多在秋天結下的果實都掉落在地上,被泥土和冰雪給埋住了。
此時楚雲霓趔趄倒下去,正好刨開了地上的泥土,一顆顆帶着刺的小東西,彷彿重見天日一般。
“這……”楚雲霓詫異了,看着這些在秋天掉落,然後被冬雪埋藏在這地上小果實,如同荔枝一般,只是仔細看上去,卻稍微有不同。
“野荔枝?”楚雲霓詫異的開口。
野荔枝,本名小韶子,又稱瘋人果。顧名思義就是被這種果子打中也會發瘋,使人瘋癲發狂,甚至產生幻像,故而很多有種植這些植物的地方,當地習俗有些會明令禁止用果實擲人。
按照現在的情形看來,這種東西,此刻或許是楚雲霓最好的武器。
楚雲霓勾脣一笑,“看樣子,你們這次是獵殺不成的了……”她將手從土裡再一抓,果然還有更多的野荔枝被埋在這土裡面。
她連續用這些野荔枝朝着那些殺手扔了過去,不費吹灰之力,這羣殺手頓時如同瘋了的野狼一樣,四下咆哮着,一片混亂。
楚雲霓趁機逃跑,她應該感謝自己撞上的那顆老樹,肯定是樹上的果實在秋天掉落,冬天又被土和雪掩藏,自己纔會這麼歪打正着。
“用野荔枝打人,我還是生平第一次,算你們走運……”楚雲霓一邊走一邊說道。
可是,正當自己脫離險境的時候,自己剛纔中的那一鏢的毒,此刻卻已經開始發揮了作用,楚雲霓腳下的步伐開始蹣跚了起來。
一步步的開始覺得踉蹌了起來。
現在是深夜,她只有不斷的朝着前方,希望能夠找到一個棲身的地方,才能夠給自己療傷,可是,自己無論怎麼走,前方似乎都只是這漫漫的山路,哪有見得到棲身的地方。
走着走着,不知道到什麼時候,忽然她的腳步也停頓了下來,慢慢的,整個人卻是朝着地上倒了下去,神智在逐漸的消失,眼前,但只有這風吹起地上塵沙的蹤跡……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襲白衣在深夜之中,似乎是趕了許多的路,在這山裡不知道搜尋了多久的足跡,最後在停頓到楚雲霓的身邊的時候,忽然凝滯了下去。
“終於……我還是找到你了……”獨孤翊宸難以掩飾自己此刻的氣喘如牛,他自接到殷翔的求救信號後,就一路追趕,在這山裡搜尋了這麼久,他的心也隨之害怕顫抖了起來。
他蹲下身來,將手指放在楚雲霓的鼻息下面,疲憊的臉上終究還是有一許欣慰的容顏,“不許死,我會帶你到安全的地方的!”
說着,獨孤翊宸將楚雲霓打橫着抱起,朝着前面的方向走了過去。
這一身的白衫,在黑夜中很是顯眼,卓越的身姿纖長而俊逸,只是,被夜的漆黑所掩蓋,獨孤翊宸衣裳的下襬處,早因爲跋涉而被泥土濺得髒亂不堪了。
山林中,有許多獵戶佔據的山洞,用來平時進山裡打獵的時候,不被猛獸所傷。
而獨孤翊宸則是將楚雲霓帶到一處這樣的山洞內,山洞中,他拾取了乾柴堆起一堆火,將楚雲霓放在這山洞裡面原有的乾草草垛上面。
此刻藉着火光,他仔細的看清楚了昏迷中她的容顏,緊蹙的娥眉,讓獨孤翊宸看着,心裡不住的疼。
手輕輕的摸上她的側臉,“對於我來說,這次的生死闊別,真的好久,好久了……”他心疼的說道,“我只希望你心裡的恨能消,好好的活着,哪怕讓我在暗中,這樣好好的……愛你!”
溫馨的話語,卻是依舊抵擋不住那天晚上在城樓之上的生死決絕,那一次的擁抱,墨發堆雪,竟教相思絕生死。
此時此刻,他的心中念想,竟然也只是,好好的愛她,就足夠了。
昏迷之中,楚雲霓緊蹙的娥眉上有禁不住的痛苦,這痛苦的神情讓獨孤翊宸詫異,在替她看察了一番之後,才豁然發現她的手臂上竟然受傷了。
而且,藉着火光的亮,滲透出她衣裳的血,竟然呈黯黑色。
“傷口有毒?”獨孤翊宸驚詫的開口,真沒想到,那些殺手竟然真的下這樣的狠手,而且看楚雲霓的模樣,恐怕是在逃跑之中無暇查看自己的傷勢。
獨孤翊宸刻不容緩,將楚雲霓扶着坐了起來,將她的衣裳脫落而下。
火光照影,他的身影和她的身影,就此雙雙映在山洞的石壁上面,如此的溫馨,如此的……令人豔羨,誰曾想得到,城樓之上。
那夜的決絕,城樓上一躍,身墜在護城河之下,從此免教生死作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