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荷包的底,口朝下,往桌子上倒。
不敢貿然伸手進去,以他送她烏龜的經驗,還是看清楚了再伸手的好。
“咚”的一聲,金屬撞擊桌面的聲音。
東方珞定睛看去,居然是一枚鑰匙。
東方珞看向他,“存放槐米的倉庫的鑰匙?砦”
鍾凌風再次拉過她的手,“回頭讓佑武帶你去!”
東方珞撅了嘴巴,“爲何不是你親自帶我去?鰥”
鍾凌風寫道:“不需避嫌,我就去!”
東方珞想想也對,若是倆人公開在京城出雙入對,坊間的話題估計就沒有別人的了。
鍾凌風擡手捏了捏她的腮。
東方珞的嘴登時撅的老高,“欺負完了我的額頭,再欺負我的腮,沒完了是吧?”
鍾凌風就拉起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腮上,示意他可以加倍的奉還。
東方珞本來想下手的,可手下的觸感分明比女人的還好,頓時又有種挫敗。
於是酸溜溜的道:“你這是跟我顯擺你的肌膚比我的好,是吧?”
鍾凌風的嘴角就扯到了耳根。
他的小丫頭連胡攪蠻纏起來,都是這麼的可愛!
“還笑!”東方珞沒好氣的道,“我生你的氣,還沒完呢!”
鍾凌風就在她的手心裡寫下了一個人名。
東方珞立馬警覺了起來,“怎麼了?他有什麼不對嗎?”
鍾凌風淺笑,寫道:“你什麼時候氣消了,我就告訴你!”
這是***裸的要挾呀!
東方珞決定不吃他這一套,假裝生氣的起身,“不說拉倒!纔不稀罕!”
手還被人家握着,用力抽,愣是沒有抽回。
人家卻輕輕一拉,她就又跌坐了回去。
只是這一次坐的,不再是硬硬的木凳,而是某人的腿。
親也親過了,抱也抱過了,再有親密的舉動,卻還是抑制不住的臉上溫度上升。
好在是背靠在他的身上,不至於讓他看清自己的臉色。
“這樣子不好!你放開我啦!”東方珞告饒,不知不覺中語氣就有了撒嬌的味道。
聽在鍾凌風的耳中,本來打算放開的,就更不捨得放了。
看着她紅透的耳根,便決定暫時拋卻理智,只聽從心意。張嘴含住了她左側的耳垂。
東方珞的周身就如同過電般略過一陣驚顫。“別------”她試圖阻止,發出的聲音卻是那般的綿軟無力。
鍾凌風這次很聽話的鬆了口,放過了她的耳垂。
東方珞不禁暗鬆一口氣,剛想調整一下姿勢,卻不想更酥更麻更癢的感覺席捲了全身。
他他他------他的脣舌正在若有若無的逗弄着她的小耳朵。
每個人的身體都會有一個最敏感的存在。
她從來沒想到,他抓她的弱點會抓的這麼準。
“不要------癢------”她的聲音細若遊絲。
可這樣的求饒聲,只能讓失控更瘋狂。
鍾凌風右臂一個用力,一橫,坐在腿上的人兒就已經跌進了他的臂彎裡。
東方珞忍不住的驚呼,只是聲音瞬間消失在了他的脣齒之間。
乾淨清爽的氣息將她重重包圍。
久違了!
先是擔心他被賜婚的煎熬,後又是對他賭氣的抗拒,到頭來受折磨的是兩顆心。
從送烏龜開始,她知道,是他做小伏低來哄她。
那樣子看上去不食人間煙火的一個人,卻肯踏足凡間,爲她做這種事情,她如果還不感動,怕就該下地獄了。
既然不打算老死不相往來,那又何必用折磨他來折磨自己呢?
凡事適可而止,見好就收吧!
“砰!”的一聲,東方珞的頭就不小心撞上了一旁的桌子。
鍾凌風這才從忘情中回神,將東方珞撈起,把她的頭按壓在胸前。
東方珞頭上的疼痛,就在他如擂鼓般的心跳中淹沒。
良久之後,兩人的急促呼吸才恢復正常。
鍾凌風扶着她的雙肩推開她,看着那紅透的小臉和迷濛的眼睛,忍不住又在她的紅豔微腫的脣上輕啄了一下。
“你還來!”東方珞撅了小嘴抗議。
鍾凌風就很聽話的又啄了一下。
語言既然引發了歧義,還是付諸行動吧!
東方珞趕緊從他的腿上爬下來,跳了開去。
雖然腿還有些軟,卻努力硬撐着。
鍾凌風就笑的無比的舒暢。
東方珞一跺腳,“你再這樣子,我可要走了!”
鍾凌風就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東方珞看着這意思,是讓她把手交給他。
想起剛剛臉紅心跳的事,不禁有些遲疑。
不過,轉又一想,他這應該是要在她手心寫字的意思吧!
手還是伸了過去。
東方珞探着身子,準備他要是有不軌的舉動,就立馬閃身。
鍾凌風輕笑,拉過她的小手,很規矩的在上面寫字:還生氣嗎?
東方珞扭頭不看他,“我現在可是大忙人,纔沒有閒工夫生氣呢!”
鍾凌風當然知道她不生氣了,不然,也不會乖乖的被他親了。
問她,不過是想逗逗她,而她的反應果然是可愛至極。
東方珞等了一會兒,手上沒有反應。只得回頭,就對上了他幽深的眸子。“幹嗎?你剛纔提到呂恩澤,怎麼回事?”
轉移話題,是避免尷尬的最好方法。
鍾凌風擡手,寫道:“我派人掀了他的底!”
“嗯?”東方珞忍不住的蹙眉,“是好是壞?”
鍾凌風寫道:“不好不壞!”
東方珞瞪眼,“好就是好,壞就是壞,這麼模棱兩可,是幾個意思?”
鍾凌風嘆氣,“於你未必是好,於你姐姐卻未必是壞。”
東方珞收回手,踱到牀前,看向在陽光下閃爍的水面。
“上一次見他,他說了句像玩笑卻又似乎不是玩笑的話。他說與姐姐的婚約可能已有十年之久。佑武也說過他在調查東方侯府十年前的舊案,雖然史大人說是五爺讓查的,但我卻始終有疑慮。”
鍾凌風也從座位上起身,走過來,站到了她旁邊。
東方珞扭頭,看向他如刀削般有型的側臉,“若說十年前,他就已經跟姐姐定親,那麼,爲何東方侯府的人,上到祖母,下至李氏,都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樣子?”
鍾凌風擡手,摸了摸她的秀髮。
東方珞深吸一口氣,“所以,我就推算,如果那個婚約真的存在,那麼爲他們定下婚約的人,不是別人,應該是十年前拋家舍女的親生父母吧!”
鍾凌風就一把握住了她藏在衣袖中悄悄握起的拳頭。
沒有言語,只這一個動作,東方珞心中已經有了確定。
她的猜測已經接近了事實的真相了。
“這十年來,他們一直藏身於勵志學院嗎?”
鍾凌風摸摸她的頭,脣語道:“恨嗎?”
東方珞貝齒咬一下脣,然後搖搖頭,“沒有記憶,沒有感情,十年的空白,沒有愛,也沒有恨了。”
兩世爲人,都不曾體驗過爹疼娘愛。
有過期盼,有過渴望,到最後全都化成了泡影。
她以爲,這就是命了吧!
無論跌入多少世的輪迴,自己都命中註定與舐犢情深無緣。
哀莫大於心死!
縱使他們逃離,掛念的也不會是這個帶給了他們無限絕望的災星,而是自己的長女。
十年的培養,爲女兒培養了一個夫婿,足可以彌補這十年來對女兒的虧欠了吧!
可是,這其中,又有她什麼事呢?
鍾凌風執起她的手,將手指掰開,很認真的寫道:“你還有我!”
眼中涌起淚花,東方珞扯動嘴角,“鍾凌風,我看不清你了,怎麼辦?”
鍾凌風低嘆一聲,握着她的手,摸向自己的臉,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然後再次攤開她的掌心,寫道:“用心感受!我就在這裡!”
東方珞吸吸鼻子,“那我在哪裡?”
鍾凌風拉着她的手,摸向自己的前胸。
東方珞翹起食指戳他的胸膛,“你確定是把我放進去了?”
鍾凌風微笑着點頭。
“好!”東方珞扯動嘴角,“我這個人小肚雞腸,獨佔欲很強,尤其不喜歡跟別人分心,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鍾凌風在她的手心裡寫道:“我喜歡你的獨佔欲!”
東方珞撲哧笑了出來。
這樣的回答,就當他是默認了吧!
“你找到他們了嗎?可還在勵志學院?到了現在還不打算回來嗎?”東方珞言歸正傳的問。
問完了卻又覺得不妥,他的答案畢竟是不能用嘴說的。
這樣一連串的問,怕是爲難他了。
臨了就又補充了一句,“你可以一個一個的回答!”
鍾凌風搖搖頭。
東方珞一愣,“什麼意思?不想回答,還是不用回答?”
鍾凌風寫道:“自呂恩澤回鄉省親之後,他們就離開了勵志學院,至今不知所蹤。”
東方珞蹙眉,“那你如何確定是他們?”
鍾凌風寫道:“學院的院長擅長人物畫。”
東方珞恍然,“你讓勵志學院的院子畫了他們的畫像?”
鍾凌
風點點頭。
東方珞道:“然後呢?”
鍾凌風寫道:“你長得像母親!”
不問畫像在哪裡,也不討要,卻只是關注事情的後續發展,該是怎樣的心理?
想到她從未得到過父母的疼愛,心就跟着抽疼。
“哦!”東方珞淡淡的應。
終於瞭然,呂恩澤第一次見她的時候,爲何是那種反應了。
不是曾經見過她,而是熟識他的師母。
鍾凌風不忍看她情緒低落的樣子,寫道:“讓佑武將畫像送去莊子上。”
東方珞長長出了口氣,“算了!以後再說吧!”
鍾凌風寫道:“需要繼續查找他們嗎?”
東方珞無所謂的聳聳肩,“既然他們想躲,那就隨便吧!我現在對他們的下落不感興趣,我想知道的是,你與勵志學院是什麼關係?你哪來的人脈調查這些事情?”
鍾凌風看向她的眼眸就愈發的深沉了。
東方珞被她注視的不自在,“不方便說就算了,當我沒問。”
說着想要抽回被他握着的手。
鍾凌風哪裡肯放,寫道:“府裡這兩天辦喜事!”
東方珞一愣,旋即想到了,忠王府的二小姐鍾佳是要嫁到賢國公府的。
這樣以來,忠王府與賢國公府就成了姻親關係。
而勵志學院正好是賢國公開辦的。
但這一層關係,高高在上的凌謫仙會屑於利用嗎?
東方珞翹起嘴角,道:“恭喜!需要我給令侄女備一份薄禮嗎?”
鍾凌風的眸子就染上笑意,他的丫頭果然不是好糊弄的。
鍾凌風就想着逗弄她一下,寫道:“你猜!猜中有獎!”
東方珞轉動眼珠,她從來都是有甜頭絕不放過的人。
“好!那我就猜上一猜。萬事萬物都是有其壽命的,也有其發展的規律。有鼎盛的時候,定然也會出現衰敗的時候。扈家傳承了百年,也該到了衰敗的時候了。就跟四大侯府的氣數差不多。”
鍾凌風微笑,眼睛裡有亮光在跳躍。
東方珞繼續道:“我曾經私下裡打聽過,勵志學院的崛起也不過十幾年的時間。在這之前,那幾乎是要解散了的。而且,以往也幾乎沒有什麼名氣。想想也是,賢國公的後人一直致力於讀書,而對於管理應該是極其欠缺的。所以,勵志學院能有今天這樣的成就,畢竟是有人攙和了一腳的。”
鍾凌風的笑意就更深。
他家小丫頭在分析問題的時候,原來是這麼有魅力的啊!
東方珞道:“梅墨痕出自勵志學院,他是凌五爺的人。史啓倫是不是出自勵志學院我不知道,但他也是凌五爺的人。所以,我曾經的懷疑是凌五爺。但是,現在,看到你對勵志學院的掌握,突然又不確定了起來。是他還是你?”
鍾凌風眼睛看着她,手下大動,寫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出自勵志學院?”
“呀?”東方珞大驚。
這倒是她不曾想過的可能呢!
鍾凌風再寫道:“如果我說我是勵志學院最得意的學生呢?”
“哦!”東方珞就懊惱的陷入了惶惑。
真的是她想多了嗎?
眼前的人越是表現的單純無害,她心中的疑惑就越重。
心中有一種感覺,就是他的人,跟他的眼睛一樣,用美麗的外表掩蓋了內裡的深沉。
手心裡突然多了一樣東西,體積很大,重量卻很輕。
東方珞定睛看去,一塊雞蛋大小的心形琥珀。
淡黃色,晶瑩剔透。
內裡的東西清晰可見。
兩隻蚊子。
這應該是千萬年前的生物了吧!
東方珞將琥珀舉到了眼前,多麼神奇的東西!
不管被密封的瞬間經歷了怎樣的掙扎,卻從那一刻起,它們成就了彼此的永恆。
“送給我兩隻蚊蟲,有沒有誠心啊?”東方珞抱怨的說着,卻難掩眉梢脣角的笑意。
鍾凌風卻只顧寵溺的看着她。
這樣的東西,送給一般的大家閨秀,或許會被嫌棄。
但是送給她,他知道她一定會喜歡的。
她就是這麼的特別!
東方珞輕輕撫摸着琥珀,突然眯了眼睛看過來,“這是你說的獎賞嗎?”
鍾凌風眨了眨眼睛。
東方珞轉動眼珠,“說好了猜對了纔有獎賞的。現在,這獎賞已經到了我手裡,是不是證明我猜對了呢?”
鍾凌風擡手,剛想敲她的額頭。
東方珞敏捷的閃身躲過,兩隻手抱頭,抗議道:“不許再敲了!”
鍾凌風拉下她的手,低低的笑。
東方珞撅着嘴巴看他,不否認是不是就代表
承認了呢?
想着眼前的人極有可能掌控着大衍朝極富盛名的勵志學院,東方珞就禁不住倒吸了口涼氣,猛的後退了兩步。
一個出名的學院或許不算什麼,那要是大衍朝大半的文官都出自這個學院呢?
那眼前的人,未免就太可怕了吧!
鍾凌風忍不住的苦笑。
有些事不是他想隱瞞,只是怕說出來後,她會接受不了。
東方珞卻又突然前進了兩步,右手用力的抓住他的左臂。“真的是你?”
鍾凌風就連忙將她的小手捉到手中,寫道:“不管我是什麼身份,在你面前,都只有一個身份。”
東方珞不去理會這話中的深情厚意,急急的道:“還有誰知道你的身份?忠王爺知道嗎?貴妃娘娘知道嗎?騰親王知道嗎?別笑了!快說啊!此事萬萬不能讓上位者知道的!否則------否則------怕是會有殺身之禍呢!”
所謂的,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槍打的,從來都是出頭鳥。
鍾凌風張開雙臂,將她納入懷中。
不再是用力的擁抱,而是抱得小心翼翼,如同呵護着一件稀世珍寶。
東方珞卻忙不迭的推開他,“我在說正事呢!若是上位者真的知曉,只怕貴妃娘娘都護不住你呢!”
鍾凌風嘆口氣,脣語道:“只有你知道!”
“呀?”東方珞頓時鬆了半口氣。
想想他給世人展現的謫仙形象,想想他的深居簡出,世人應該很少會把這樣一個人與朝堂俗事聯繫在一起吧!
“依表姐曾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有三百多天是病着的。莫非這所謂的病是在爲你打掩護?”
鍾凌風笑,寫道:“現在擔心我的身體,會不會晚了?”
東方珞翻個白眼,撇撇嘴,“我是大夫!對於疾病從來不懼。就是你現在這啞疾,要不是怕治好了你在我耳邊聒噪,我也早把你治好了。”
這話,東方珞說的臉不紅氣不喘的。
牛皮是吹的有點兒大,反正又不是在別人面前,就恣意一回吧!
鍾凌風也不生氣,卻反而把嘴巴裂到耳根了。
東方珞卻突然皺起了眉頭,“既然這背後的人是你,那麼五爺呢?他不過是安排了一個梅墨痕而已,怎麼就被人記恨上了?難不成他是在爲你受過?”
鍾凌風的眼神猛的犀利了起來,寫道:“你很在乎他?”
東方珞毫不退縮的迎視,“你該知道,我現在所享受的一切,差不多都是他給的。人應該懂得感恩!”
鍾凌風寫道:“只是恩人嗎?”
東方珞道:“你也是我的恩人!”
鍾凌風重重的嘆氣,雖是落地無聲,卻在東方珞的心裡激起了漣漪。
“怎麼了?是不是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東方珞不安的問。
鍾凌風安撫的笑笑,寫道:“答應我,無論接下來發生什麼事,都一定要相信自己的心!”
東方珞徵愣,沒來由的,覺得這話有些沉重。
鍾凌風就拉了她,在桌邊坐下,然後拍了三下手。
東方珞蹙眉,“你這又對的什麼暗號?”
鍾凌風淡淡的笑。
須臾,門從外面打開,卻是一口氣來了四個店小二。
一個端銅盆,一個拿毛巾。
兩個端托盤上菜。
白鷺在門外探頭,“姑娘,需要奴婢進來伺候嗎?”
不待東方珞回答,鍾凌風直接擺了擺手。
門外就傳來了佑武的嗓門,“幾位也都餓了吧!請到旁邊的房間用餐吧!吃過午飯後,也好護送珞姑娘回去。”
東方珞撇撇嘴,“你這個手下,話真多!”
兩人淨完手,店小二依次退了出去,最後的那個,還不忘把門帶上。
東方珞看看桌子上的菜,不禁莞爾。
真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啊!
糖醋鯉魚,清蒸鯽魚,幹炸小河蝦,麻辣龍蝦球,茶香河蟹------
配湯則是銀耳蓮子羹。
主飯則是荷葉米飯。
東方珞歪着腦袋看向他,“魚有刺,蝦和蟹都有殼,我倒是無所謂,你確定你不需要人伺候?”
她反正習慣了自己動手,那麼他呢?
一個生長在蜜罐裡的,被人伺候慣了的人,知道蝦要怎麼剝嗎?
東方珞正等着看好戲,卻見他已經取過一隻蟹來。
修長的手指動來動去,三下兩下就將蟹肢解了。
剝出裡面的蟹肉,放到了她近前的盤子裡。
東方珞用力的嚥了下口水,目瞪口呆。
然後他再次剝出的蟹肉就直接進了她的嘴裡。
東方珞被迫咀嚼,臉一紅,“我自
己來就好!”
整個的一頓飯下來,東方珞卻成了被人餵食的嬰兒。
她只負責吃,動手自始至終都是別人的事。
胃滿了,心也就滿了。
“飽了嗎?”他無聲的問。
東方珞甜笑着點頭,擡手撓撓自己的小耳朵,“你好像都沒怎麼吃。”
這個動作,很惹火。
鍾凌風禁不住心馳盪漾,脣語道:“可願意嫁了嗎?”
“什麼?”東方珞不禁瞪大了眼睛。
鍾凌風手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寫道:“嫁給我,好處多多。”
東方珞湊過去一看,失聲笑了起來。
她能說,這樣的誘嫁很可愛嗎?
想起自己明目張膽的拒嫁宣言,卻又笑不出來了?
他今天這般屈尊降貴的討好,可是她那時的話傷了他?
“大傻瓜!”她主動將自己的小手覆蓋在他的大手上,“若是真有賜婚,上位者會考慮我一個小女子的喜好嗎?因爲我拒絕,聖旨就可以不下了嗎?”
在她的認知裡,上位者的聖旨,是不會因爲一個小人物的意志而有所顧忌的。
鍾凌風卻輕輕的點了點頭。
“呀?”東方珞難掩訝異,“你的意思,是不是想說,你不想勉強我?”
若是這樣,那就太沒有說服力了。
從第一次親她開始,他何從徵求過她的意見?
鍾凌風拿掉她的手,寫道:“如果你拒嫁,翼王府可以左右聖旨。”
這纔是刺中他的那根刺嗎?
畢竟她當初的揚言是對着翼王妃說的。
東方珞嘆口氣,“真是這樣的嗎?我當時也是太生氣了。只覺得被人愚弄了,卻又無處發泄,便只有衝着你去了。”
鍾凌風起身,剛要擡手摸摸她的手,想到自己滿手的腥氣,還是忍住了。
東方珞嘟嘴,“除了賜婚能把咱倆綁在一起,真的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鍾凌風寫道:“還有比天家做媒更光明正大在一起的理由嗎?”
東方珞低頭想了一下,再擡起來的時候,已經恢復了笑靨如花,“其實,梅墨痕跟靈芝,也挺好的!”
再也顧不得手上的腥氣,鍾凌風的手就彈在了她的腦門上。
這丫頭的小腦袋究竟在想什麼呀?
聘則爲妻奔爲妾,這個道理不懂嗎?
東方珞嘻嘻笑,“我不嫌你的手髒!既然我的提議你不同意,以後怎麼着,你自己想辦法吧!”
鍾凌風搖搖頭,走到門口去敲門。
東方珞道:“若實在是你們忠王府的門檻太高,不如你嫁給我可好?”
門開,門外的人滿臉的錯愕。
只有鍾凌風,眉毛都沒有擡一下,面上更是無波無瀾,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鍾凌風重新淨手。
東方珞忍不住的感慨,沒有洗手間的古代真是太不方便了。
午時已過,東方珞知道自己不能再做停留。
“那個,我該回去了!晚了,祖母和姐姐那邊會擔心的!”
鍾凌風看向門口,佑武就走了進來,“屬下送珞姑娘!”
東方珞擡腳往外走,走過鍾凌風旁邊,還以爲他又會抓住她,來個臨別擁抱什麼的。
他卻倒揹着手,很規矩的沒有任何的動作。
東方珞的腦中就突然跳出了四個字:道貌岸然。
有外人在場,這傢伙也太會裝了吧!
東方珞走到了門口,卻突然轉頭,一下子跳到了他面前。
鍾凌風猝不及防的後退了一步。
東方珞努力憋着笑,“那個,還沒有結果嗎?你的人若是辦事效率如此低下,是不是該換人了?”
鍾凌風的視線在她俏皮的臉上短暫停留,然後越過她,看向了佑武。
佑武清清嗓子道:“珞姑娘,此案已經移交給京兆府。這兩天應該會有人去莊子上,給你們一個交代。”
東方珞的眼睛卻還是盯在鍾凌風的臉上,“你已經知道是誰了,對不對?”
鍾凌風笑着眨眨眼睛。
“切!”東方珞一扭身,“我纔不會問呢!憋着吧!最好憋出內傷來。”
東方珞下樓的腳步先快後慢。
她早該想到,他今天這麼放心的把她從莊子上引出來,除了暗中派了護衛外,應該就是那般歹人落網了吧!
或許,不是他不想告訴她,只是覺得有人自會告訴她。
她當然也不是不想問他,不過是不想拿這麼複雜的事情去爲難他的口不能言。
走出望月樓,東方珞的腳步纔算恢復正常。
回頭看一眼,三樓的某扇窗戶那兒,似乎還能看到某個人的身影。
東方
珞的腳步就立馬雀躍了起來。
春蘭號近在眼前,東方珞卻還沉浸在跟鍾凌風剛纔相處的點滴裡不能自拔。
卻聽桃紅突然咦了一聲,“那個是五爺嗎?”
東方珞猛的回神,朝着桃紅手指的方向望去。
杏黃道:“是吧!他旁邊的不正是策叔嘛!”
東方珞的腦子就嗡的一下。
甫離岸的畫舫船上,站着兩個人。
策叔似乎已經發現了她們,正衝這邊點頭微笑,那張臉毋庸置疑。
而站在他旁邊的那個人,一身灰衣,頭戴面具,玉樹挺拔的站在那裡。
看身形和裝束,不是凌五還能有誰。
東方珞臉上的血色瞬間消失殆盡,如同見到了鬼魅般,雙手捂住了嘴巴。
渾身更是止不住的顫抖。
策叔似乎對船上的凌五說了什麼。
一直處於發呆狀態的凌五就看了過來,衝着東方珞,點了下頭,然後扯動嘴角。
那笑容綻放的弧度,是那樣的熟悉。
策叔擺了擺手,便同着凌五轉身回到了舫內。
大夏天裡,東方珞就覺得從頭到腳冷的徹底。
白鷺看看東方珞的神情,覺察到了不對勁,安慰她道:“姑娘,別想多了!五爺定然是有要緊事要忙,所以纔沒空見姑娘的。”
“不!不對!”東方珞不停的搖着頭。
然後,猛的轉身,踉踉蹌蹌的往回跑。
四個丫鬟大驚,不能阻攔,便趕緊追了上去。
東方珞一手提着裙,一手安撫着躁動不安的心臟,一路狂奔。
就算遇到了望月樓前的臺階,都是跑着上去的。
所以,等站在望月樓門口的時候,東方珞已是氣喘吁吁,不能自已了。
彎腰,雙手扶在腿上,大口的呼吸。
好容易安撫了悶疼的肺,擡頭,就看到了從裡面急匆匆而出的人。
東方珞大駭,不禁連連後退。
若不是白鷺在後面扶住,怕是會退到臺階邊,然後跌落。
“怎麼了?你還好吧?”無聲的詢問。
那翕動的脣,那高挺的鼻,那幽深的眼,那濃黑的眉,組成了那張絕色的容顏。
他還在這裡!
長相不可以造假,氣質不可以造假,對她的關心也不可以造假,可爲什麼一切都不對了起來?
在腦海中已經重疊了的兩個人,怎麼會突然間出現了分身?
她一直都以爲他們是同一個人的呀!
同樣的身高,同樣的背影,同樣的神秘,同樣的行事,對她更是同樣的關懷備至,怎麼說分裂就分裂了呢?
她很確定剛纔的凌五已經坐船走了,跑回來,想要另一個確定。
而此刻,鍾凌風卻還在這兒,給了她一個紮紮實實的否定。
一個人,怎麼可能既在這裡,又在別處呢?
鍾凌風皺了眉頭,上前一步,試圖靠近她。
東方珞卻連連擺手,無助的看着他,“別過來!我錯了嗎?我真的錯了嗎?”
鍾凌風不聽話的前進了兩步,一把抓住了她微微顫抖的小手。
冰涼的觸感,一下子傳達到內心深處。
東方珞仰着小臉,一副快哭了樣子,“究竟怎麼回事?我該怎麼辦呀?我徹底糊塗了!我把你們搞混了,怎麼辦啊?”
鍾凌風卻只是看着他,手上微微用力。
東方珞猛的甩開他的手,“不行!我需要靜一靜!我得想一想!必須想一想!好好想一想!你別管我了!白鷺,扶我離開!”
下臺階的腳,如同灌鉛。
每一步,都那麼沉重。
鍾凌風真的站着沒動。
一旁的佑武忍不住的道:“爺,這樣子讓珞姑娘走,好嗎?看珞姑娘明顯的不對頭,會不會出事?”
鍾凌風只是眯起眼睛,看向微波盪漾的湖面,又或者什麼都沒看。
袖子裡的雙手握起又鬆開,然後又握起。
東方珞卻不知自己是怎樣上的船,怎樣上的岸,怎樣坐上的馬車,怎樣回到的莊子。
就在雙腳落地的那一剎那,她才猛然間打了個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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