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點頭,“是!姑娘要去嗎?”
東方珞道:“去準備馬車吧!我去跟祖母說一聲。”
常青卻站着不動,問道:“姑娘就不怕會是個陷阱嗎?”
東方珞微微一笑,“我不相信別人,也得相信你啊!”
常青臉一紅,這才退下溲。
東方珞就把白鷺和黃鸝叫到近前,小聲嘀咕了幾句,二人便匆匆離去。
東方珞這纔去了福榮院,她當然不能說去談買賣。找了藉口是去城裡的銀樓給要出嫁的姐姐們打幾副頭面。
對於瓔珞館被燒的事,東方侯夫人是一直不知情的恧。
所以,東方珞要外出,她也就不加阻攔。
這也是東方珞跟東方侯夫人說,不跟東方瓔說的原因。
東方瓔畢竟經歷了那樣的場面,得知東方珞在還沒有抓到兇手的時候外出,定然會拼死阻攔的。
東方珞返回珞院,換了身衣服,叫上了桃紅和杏黃。
那邊,常青除了準備好了馬車,還配備了八個護院。
東方珞卻直接砍掉了六個,只留兩個騎馬跟隨。
常青勸道:“姑娘,這樣不好吧!不久前,剛發生了那樣的事,姑娘此行,事成不成不重要,關鍵的人要安全啊!”
東方珞笑道:“你不懂!正因爲剛發生了那樣的事,所以這次更要這樣子鬆懈。越是這樣,歹人會以爲這是咱們故意布的陷阱,就越發的不敢上前了。這叫虛則實之,實則虛之。”
常青還是不放心,“可這種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要不,屬下派人悄悄的跟着吧!”
“不用!”東方珞道,“你跟着就好!”
“啊?”常青呆愣,“姑娘讓屬下也去?那莊子上------”
東方珞道:“莊子上不還有張平嘛!我不在的時候,就閉門謝客吧!那個高掌櫃我又沒見過,你跟着,我心裡踏實。”
常青便又命小廝趕緊去再牽一匹馬來。
說到前面,常青就又想起一件事來,“姑娘,黃鸝和白鷺剛纔騎馬出去了。”
“嗯!我吩咐她們去辦些事情。”
至於什麼事情,常青就不再多問了。
主子的事,下人是沒有干涉的權利的。
常青便又喊來張平,囉裡囉嗦的交代了半天。
東方珞聽不下去,乾脆上了馬車去等。
事無鉅細的交代,近乎嘮叨了。
突然間就有些慶幸,鍾凌風不開口說話也蠻好的。
他要是也這麼碎碎念,自己非發瘋不可。
可能做管事的,都有這種毛病吧!
就是不知,像常青這樣的男人,會娶怎樣的女子爲妻。
常青對着張平足足交代了一刻鐘,東方珞實在受不了吩咐車伕趕車。
常青這纔打住,急急的追了上去。
一行人離了莊子,直奔京城而來。
常青自從上馬後,就高度緊張。
腦袋一個勁的四下裡張望,有種草木皆兵的味道。
行到無人區,突然撲棱棱飛起只鳥,他都忍不住的大喊:“保護姑娘!”
東方珞就開始懷疑,帶他出來,是不是一個很明智的決定。
然後怕什麼,來什麼。
突然竄出兩個蒙面人來,一甩手,將手中的白色粉末拋向了兩個騎馬的護院。
兩個護院大叫一聲,從馬上摔了下去。
兩個蒙面人舉着劍,徑直向馬車刺去。
一連串的動作,快的讓人根本反應不過來。
常青的臉立馬就黑了,張了張嘴,卻突然間失聲了。
待到常青找回自己的聲音,剛喊了一聲:“救命------”
噌噌噌,一下子又憑空跳出來五六個人。
常青就從馬上跌了下去,手腳並用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再看過去的時候,新加入的人已經將兩個蒙面人逼離了馬車。
常青不禁長長的鬆了口氣,還好,新加入的是友非敵。
眼見兩個蒙面人進入了劣勢,東方珞從馬車中探出頭來,大喊一聲:“都住手!”
常青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走上前,“姑娘,趕緊回去,出來危險!這次咱們抓活的!”
東方珞卻只管看向那兩撥人。
場內的打鬥已經停止。
兩個蒙面人扔了劍,扯下面巾,直奔馬車而來。
常青的眼睛就瞪得比銅鈴還要大,“你你你們------白鷺,黃鸝,你們------想造反嗎?”
白鷺上前,扶着東方珞下了馬車。
東方珞就走向那六個冒出來爲她解圍的人,“你們是誰派來的?”
六個人面面相覷,這才發現襲擊居然是一個騙局。
其中一個又高又壯的走上前來,拱手道:“珞姑娘!”
卻沒有了下文。
東方珞便想到,他們既然是派來暗中保護她的,自然不會輕易露底。“鍾凌風派你們來的?”
那人點點頭,轉身跟其他人一起,瞬間又失了蹤影。
東方珞不去理會常青的目瞪口呆,而是走向了兩名護院,“你們還好吧?”
兩名護院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其中一個拱手施禮道:“屬下慚愧!謝姑娘手下留情!”
東方珞看看他們發紅的眼睛,道:“沒事!只是普通的麪粉,附近有水流聲,你們去沖洗一下眼睛。我們在此稍事休息,等你們。”
兩名護院便奔着水流而去。
常青這會兒也緩過神來了,“姑娘,您這是?”
東方珞安撫的笑笑,“我只是想試探一下罷了!出來就帶這點兒人手,你當我真的不怕死啊?”
常青低下了頭,暗自慚愧。
姑娘雖然年齡比他小,但這番謀略,卻是他遠遠趕不上的。
東方珞伸了個懶腰,看向眼前的鬱鬱蔥蔥。
然後拉回視線,看看白鷺和黃鸝,“你們倆沒受傷吧?”
黃鸝道:“沒事!權當練功了。”
東方珞看看她們身上小廝的衣服,道:“你們的衣物在車裡,上去換了吧!”
待兩個丫鬟換完了衣服,兩名護院也回來了。
東方珞這才登了馬車,繼續趕路。
因爲知道了鍾凌風派人暗中保護着她,莫名的心情大好。
同時,心中也不免升起了疑問。
他從哪裡調派的人手?
他在忠王府,一直是不食人間煙火謫仙一般的存在,現在,面對這樣的血雨腥風,他怎麼能這般的泰然自若?
越往下想,越覺得那個人不簡單了。
表面上的無害,都是裝出來的吧!
而這種神秘感,就與凌五身上的那種氣場,莫名的吻合了起來。
馬車進了城南門,停了下來。
常青連忙跟上去,道:“姑娘,屬下看到高掌櫃的了,要下車打招呼嗎?”
東方珞道:“此處人多,還是到了月照湖邊再見吧!”
常青道:“那屬下這就跟他說,讓他的馬車跟上來。”
月照湖,在陽光下,泛着粼粼的波光。
一望無垠的伸展開去。
近處的垂柳,遠處的荷田,以及湖中的湖心島,如同畫卷般展現在眼前。
涼風習習,澆滅了夏日的燥熱。
也只有在水邊,纔會有這般沁人心脾的清涼吧!
東方珞站在柳蔭裡,感受着柳枝的隨風拂動。
常青將高掌櫃帶了過來。
東方珞看去,那人年齡在四十歲左右,長得矮矮瘦瘦的。
留着短鬚,五官不是很出衆,只是一雙小眼睛難掩精明。
在裕豐商號混到掌櫃的位子,果然是需要資歷的。
高掌櫃抱拳行禮,“珞姑娘!”
東方珞淺淺的笑,“有勞高掌櫃了!”
高掌櫃彬彬有禮道:“姑娘客氣了!船已經準備好了,姑娘這邊請!”
東方珞點頭,也不多問,便跟着往水邊走。
船是春蘭號,船老闆也是舊識。
東方珞渾身的汗毛就嗖的一下豎了起來,頓時有了異樣的感覺。
這一切,僅僅只是巧合嗎?
船上的趙老闆親自跳下船來,對着東方珞恭敬的一禮,“珞姑娘!”
東方珞也不避閃,笑道:“趙老闆看着氣色不錯!”
趙老闆激動的道:“多虧了姑娘的荷葉茶!趙某喝了一個多月,的確感覺神清氣爽了。姑娘請上船!”
東方珞就攙扶着白鷺的胳膊登上了春蘭號。
其他人也陸續的跟了上來。
東方珞忍不住的感慨,物是人非啊!
上次來的時候,湖面是何等熱鬧的景象啊!
而現在,周邊異常的寂靜。
當初,謫仙現身,那驚鴻一瞥,留下的驚豔感覺,似乎還在撞擊着胸壁。
只是,放眼望去,茫茫的水面,再也尋不到蹤影了。
趙老闆親自捧來了蓮蓬,放到了東方珞面前的桌子上。“剛剛採摘的蓮子,甜着呢!姑娘嚐嚐鮮!”
東方珞笑着道謝,便伸出芊芊玉手,開始剝蓮子。
丫鬟爭搶着上前代勞,東方珞搖搖頭,“各人剝了進各人的嘴巴啊!”
剝個蓮子這種活,她自己還是能幹的。
船平穩的到達了湖心島。
東方珞被白鷺攙扶着下了船,猛一擡頭,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從另一艘船上下來。
“策叔?”東方珞忍不住驚叫出聲。
那個身影就緩緩的轉過身,看了過來,也是一怔。
不過很快的奔了過來,喊着:“珞姑娘,久違了!”
“真的是你啊,策叔!”東方珞也靠前兩步,帶着難掩的欣喜。
鼻頭髮酸,嗓子發澀,這種感情,竟是跟久別的親人重逢般。
策叔笑着道:“珞姑娘還好嗎?”
東方珞用力的點頭,激動的道:“五爺回來了吧?他是不是也正好在島上?”
策叔看向水面,“回來了!剛回來!等着得了空,五爺會去看姑娘的!”
對於東方珞的後一問,居然沒有表態。
“哦!你們此行,可還算順利?五爺還好吧?”東方珞問着,抿了下脣。
凌五回來後,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去看她呀!
這一認知,讓東方珞的心中涌起了淡淡的失落。
不過,轉又一想,她又不是凌五的誰,他憑什麼一回來就去看她呢?
何況,作爲天下第一商號的老大,他應該有很多事要忙吧!
尤其已經離京那麼久,要處理的事情就更多了。
策叔笑,“珞姑娘放心!一切都跑不出五爺的掌握,五爺他好的很!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東方珞福了福身子,“策叔請便!請代東方珞向五爺問好!”
策叔點了點頭,便急匆匆離去。
東方珞看着他離去的背影,不禁眯了眼睛。“桃紅!”
桃紅趕緊走到她身邊,“姑娘有何吩咐?”
東方珞咬一下脣,道:“我沒看錯,剛纔那個真的是策叔,對不對?”
桃紅笑道:“是真的!策叔回來了,說明久未露面的五爺也回來了!”
杏黃也走過來道:“往往有五爺的地方,就有策叔。如今策叔在這兒,那麼五爺說不定也就在島上呢!”
東方珞擡眼,看向島上的景緻。
五爺真的會在這裡嗎?又會在哪裡呢?
上船的時候,那異樣的感覺似乎找到了出路。
一個大膽的假設就躍然心中,她開始迫不及待想見到那個賣家了。
也不等高掌櫃帶路,便徑直往望月樓走。
望月樓還是跟上次一樣,巍然聳立。
站在樓前,東方珞纔回頭看了一眼,示意高掌櫃趕緊帶路。
高掌櫃剛踏進門檻,望月樓的掌櫃竟然親自迎了出來。
東方珞原以爲這次會面的地點還是二樓,沒想到前面的人到了二樓並沒有停,而是直奔三樓而去。
一切的安排都井然有序,東方珞的疑惑就更重了。
三樓的佈置跟二樓差不多,也有很多的隔間,只是三樓的更雅緻。
望月樓的掌櫃走到其中一個房間前,在門上敲了三下。
東方珞屏息等着,卻不想裡面沒有任何的動靜傳來。
就在等的讓人失去耐心的時候,裡面也傳來了三聲敲擊。
東方珞頓覺這種讓人心跳加速的接頭暗號讓人難以忍受,便大步走過去,擡手就推門。
卻不想門正好從裡面打開,東方珞打了個趔趄,裡面的人已經眼疾手快的扶住。
“怎麼是你?”東方珞錯愕的瞪大眼睛。
對方溫和的笑,竟如同這月照湖的清風般,讓人心曠神怡。
身後的門被輕輕的合上,東方珞還是沒有回神。
手被牽起,一直到了窗前。
她的目光卻還停留在他的臉上。
他鬆了她的手,將她的頭扭向窗外。
居高臨下,月照湖就是另一番景緻了。
可外面的景緻再美,卻也吸引不了東方珞的注意了。
東方珞猛的轉過身來,瞪視他。
兩人近在咫尺,甚至能感覺到彼此的呼吸。
“你是他嗎?”東方珞愣愣的開口。
她以爲等在這裡的會是凌五!
從槐米茶的賣家被拋出開始,這一路走來,似乎處處都有凌五存在的痕跡。
就在剛剛,看到望月樓的掌櫃和高掌櫃站在門外的畢恭畢敬,她就更加的確信裡面的人是凌五。
可是,爲什麼打開門的一剎那卻完全顛覆了呢?
東方珞正撅着嘴巴疑惑間,額頭上就捱了一記。
東方珞蹙眉,惱怒的看向他,“打傻了,你賠嗎?”
話音剛落,就被捉進了一個結實的胸膛。
頭頂是富有磁性的低笑。
東方珞本能的想要抗拒,突然想起他留在她掌心想要抱她的那幾個字,便心軟的順從了。
順從的後果就是背後的手臂猛的收緊,彷彿要將她肺裡的空氣擠出,她就有了窒息的感覺。
“鍾凌風!”她的聲音細若蚊鳴。
鍾凌風這才放開她,滿含笑意的看向她的眼睛。
那般的溫柔!就彷彿剛纔給了她要命擁抱的那個人不是他。
在這樣的注視下,百鍊鋼就化繞指柔了。
東方珞縱使醞釀了滿腹的脾氣,也發不出來了。
鍾凌風就牽起她的手,到了桌子前,親手倒了一杯茶放到了她面前。
帶着清甜的槐米香氣刺激着東方珞的味蕾,趕緊看向白瓷碗內。
茶水黃綠色,泛着瑩然的光。
“槐米茶?”東方珞疑惑的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居然跟我炒制的一個味道。”
鍾凌風坐到她旁邊,脣語道:“就是你炒制的啊!”
東方珞這纔想起,這槐米還是人家院子裡的樹上的呢!
說到槐米,東方珞突然記起了此來的目的,“是你派人去找的高掌櫃?”
鍾凌風點點頭。
東方珞蹙眉,“就爲了把我引來,你輾轉撒了這麼大的謊嗎?”
鍾凌風脣語道:“我真的有槐米!”
東方珞不禁瞪大了眼睛,“你再說一遍!”
鍾凌風乾脆拉起她的手,將剛纔的話寫了一遍。
東方珞難以置信道:“你的手裡怎麼會有槐米?莫非那個將京城方圓百里內的槐米收盡的人,就是你?”
鍾凌風含笑,輕輕點了點頭。
“爲什麼?”東方珞的疑惑更重,“你爲什麼要這樣子做?你哪來的人力和物力?”
好吧!通過他最近給她送的東西來看,財力他的確是具備的。
至於人力,有錢能使鬼推磨。手裡有銀子,害怕找不來人爲他賣命嗎?
鍾凌風在她的手中寫道:“因爲你喜歡!”
不知是因爲手心的癢癢,還是這五個字,東方珞的周身就掠過一絲輕顫。
望進他的眼中,自己的眼前卻涌起薄薄的水霧。
不是因爲他多麼具有商業頭腦,僅僅因爲她喜歡槐米,他就興師動衆的把京城周邊所有的槐米都給她買了來嗎?
她何時對他表示過對槐米的喜歡?
就因爲那次,她半夜不睡覺爬樹採摘槐米,被他抓了個現行,他就因此認定她是喜歡槐米的嗎?
所以,第二天,他纔會將滿樹的槐米都送到了她面前。
投其所好,果然是最快的抓住人心的辦法!
東方珞吸吸鼻子,“槐米現在在哪裡?”
鍾凌風就低頭,從自己的腰間解下一個藍色的荷包,放到了她的手心裡。
東方珞捏了捏,裡面有硬硬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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