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珞看看兩人,常青來,肯定是彙報姐姐的處理情況的。
姐姐反正跑不出這個莊子,那麼火燒瓔珞館的事,可以先擱一下。
而張平,肯定是來彙報京城那邊的情況的。
東方侯思索之後,先轉向張平,“你回來了京城那邊的風頭如何?”
張平看一眼常青,道:“那屬下就長話短說張員外的確向東方侯府提親了,張二郎親自撐腰。若說這門親事,本是老侯爺認可的。東方侯府應該沒有理由拒絕才對。只是,上次瓔小姐的親事是張家退的。所以,這次也多少有些理虧。砦”
東方珞道:“再怎麼理虧,侯爺的命可是人家救的”
張平道:“是所以,世子爺那邊也不敢將人趕出來,否則,東方侯府承擔一個忘恩負義的罪名,以後誰還敢爲東方侯府賣命啊?鰥”
東方珞笑道:“這件事,那可真就膈應人了。”
張平道:“最主要的,世子爺還沒答應親事呢四小姐那邊先鬧騰上了。說是如果答應了親事,她就剪了頭髮當姑子去。”
“哦?”東方珞道淺笑,“東方侯府已經有一個姑子了,若是再出一個姑子,那東方侯府的臉面何在?京城之人又作何感想?東方侯府的女兒接二連三的出事,以後還有人敢娶嗎?那樣的話,東方侯府豈不自己就成了尼姑庵了?”
滿院子的人就都笑了起來。
張平道:“所以說,四小姐不是一般人呢現在,親事還懸着,因爲世子爺病了。”
東方珞冷笑,“事情總得有個解決的章程,躲得了一時,還能躲過一世嗎?好了你也累了先下去歇着吧”
張平走了,只留下常青一個人站在那裡侷促的搓着手。
在常青的心裡,對東方珞的認同,自然是要比過東方瓔的。
東方珞道:“姐姐是怎麼處置的?”
常青道:“瓔小姐覺得,此事還是需要官府插手。若是認下這啞巴虧,怕是更助長了惡人的氣焰。”
東方珞笑笑,“也對此事確實該報官。她一個女眷,對外面的事情,知之甚少,手邊又無人可用。讓官府來調查,確是明智之舉。你親自去京兆府走一趟吧”
常青道:“瓔小姐已經親自去了?”
“什麼?”東方珞忍不住的挑眉。
桃紅端了銅盆來,東方珞淨了手。
常青道:“屬下是不同意的苦勸了一會兒,但瓔小姐覺得她該親自跑這一趟。”
東方珞出了口氣,“她定然是覺得,那史啓倫是她的媒人,自己親自去,會顯得尊重一些。姐姐就是太注重這些個虛禮了。她帶了什麼人走的?”
常青道:“兩個丫鬟。屬下不放心,就派了兩個護院護送。想着這青天白日的,應該也不會有事。”
東方珞擡手揉揉自己的小耳朵,“黃鸝,你去瓔院叫上紅薇。常青,你再找兩個護院來。四人趕緊追上去。”
常青臉色一變,“姑娘這是?”
東方珞蹙眉,“我只是謹慎一些畢竟,瓔珞館剛剛被燒,我總覺得這事應該沒那麼簡單。多做些防備,總沒有壞處的。”
常青便不敢再怠慢,同着黃鸝一起出了院子。
東方珞就有些心神不寧了起來。
白鷺道:“姑娘進屋喝杯茶吧奴婢也覺得,這大白天的,的確不是做壞事的時機。”
一旁的桃紅卻突然道:“我們遇襲那天,也是白天。”
東方珞的汗毛就嗖的豎了起來。
她終於明白自己的不安來自哪裡了。
她那次在城裡都可以遇襲,何況這還是在城外。
“綠絲”東方珞大喊,聲音大的連院子裡的麻雀都撲棱一下飛沒影了。
綠絲也是唬了一跳,“姑娘”
東方珞道:“你趕緊去一趟福榮院,跟陸嬤嬤說,我有事情要找白薇和粉薇。將人叫出來後,讓他們直接去大門口。白鷺,咱們走”
桃紅和杏黃異口同聲道:“奴婢也去”
東方珞搖搖頭,“你們倆去祖母的院門口守着”
東方珞此刻是真的有些怕了。
一味的打狗,卻忘了狗急了也是會跳牆的。
跑到大門口,問題又來了。
當初來莊子上,豐園只派了一輛馬車來。
如今,馬車被東方瓔乘坐走了,她該如何去追?
好在莊子上是養馬的,剛纔黃鸝他們走,就是騎馬去追的。
而她是不會騎馬的呀
東方珞卻還是吩咐常青着人牽了三匹馬過來。
白薇和粉薇一人騎一匹。
東方珞對白鷺道:“你也去”
白鷺站着不動,“不管別處發生了什麼,奴婢都不會離開姑娘的姑娘下死命令也不行”
東方珞蹙眉,卻又忽熱靈光閃動,“我也去扶我上馬”
白鷺也立即明白了這是要跟她共乘一匹馬的意思。
對於這一項命令,她就不能再拒絕了。
只得小心翼翼的將東方珞扶到了馬上,而她坐到了東方珞的身後。
馬上的高度自然是高於地面的,突然擡高的視野,讓東方珞沒來由的眼暈。
只是現在沒有適應的時間,她必須趕去救人。
這是東方珞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態下騎馬,畢竟上次被鍾凌風抱在馬上是沒有意識的。
馬上的顛簸遠比馬車上的來的劇烈。
東方珞心下着急,胃裡也不消停,翻江倒海的難受。
耳邊更是呼呼的風聲,灌滿了她的耳朵,覺得整個的頭都鼓脹的難受。
真不明白,看別人騎馬,明明是一副很享受的樣子,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東方珞正暈頭轉向,白鷺卻卻突然勒住了馬繮繩。
後面的白薇和粉薇也就跟着停了下來。
東方珞迷茫的問:“怎麼了?停下做什麼?”
白鷺道:“姑娘,有人從對面來了,而且不止一匹馬。”
東方珞蒼白着臉色,往前面看去。
城南並不是一望無際的平原,而是夾雜着很多的丘陵。
而她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正是環繞丘陵的拐彎處。
等她的耳朵終於從風聲中恢復聽力,的確聽到了由遠及近的馬蹄聲。
然後便見一隊人馬從彎道上拐了過來。
有騎馬的,還有一輛馬車。
白鷺道:“姑娘,是豐園的馬車他們回來了”
“啊”東方珞愣愣的應聲。
白衣勝雪的男子,騎着白色的高頭大馬。
一頭墨發在風中飛揚。
白與黑,從來都是最鮮明的對比。
在他的身上,卻又是那麼和諧的統一。
有些人的仙氣是與生俱來的,不止表現在月照湖的琴聲裡,連騎個馬都是那麼的風姿俊雅。
人和馬在她面前停住。
東方珞顫抖着聲音問:“我姐姐如何了?”
馬上的人自然是不會回答她的,他只會用他那黑如曜石的眼睛看着她。
那樣的眼光,讓她忍不住有種想哭的衝動。
“珞姑娘放心瓔小姐沒事”代爲回答的是鍾凌風身後的佑武。
東方珞心下大安,對白鷺道:“抱我下去”
白鷺這才抱着東方珞下馬。
先前因爲敵友不明,所以,坐在馬上纔是最安全的選擇。畢竟,一旦發現敵情,就算打不過,逃跑總是來得及的。
所有人都以爲東方珞下了馬,會直奔馬車而去。所以,走在馬車前面的馬匹都還自動的讓開了一條道。
東方珞先穩住打顫的腿,挪開了步子,卻是直奔路邊,彎腰大吐特吐了起來。
鍾凌風的眉頭緊跟着打結,然後腿劃了條弧線,很瀟灑的從馬上跳了下來。
只是,衆目睽睽之下,想上前,卻又有些猶豫。
只遲疑了那麼一瞬,然後便失了機會。
馬車上下來的東方瓔已經衝了過去,“珞兒你怎麼跑來了?這是怎麼了?”
東方珞只顧着乾嘔,吐完了胃裡的東西,便只有吐酸水了。
儘管她很想回應一下東方瓔,讓她安心,卻是倒不出嘴巴來。
一旁的白鷺皺了臉道:“姑娘可能是不習慣騎馬所以,纔會吐的。”
東方瓔挑眉,“騎馬?珞兒怎麼會騎馬?”
白鷺道:“姑娘擔心瓔小姐,便讓奴婢跟她共乘一騎。瓔小姐無恙,我們家姑娘也可以放心了。”
這話帶着一絲怨氣。在她看來,她家姑娘之所以會受這種罪,都是這個不省心的姐姐害的。
東方珞終於把什麼都吐乾淨了,這才直起身來。
東方瓔連忙執起帕子爲她擦拭嘴角,眼圈不禁泛紅,“姐姐沒用害你擔心了”
東方珞一聽,忍不住的蹙眉,“不會真的出了什麼事吧?”
黃鸝下馬奔了過來,回話道:“奴婢趕上的時候,風爺已經將人救下了。”
東方珞就不由得朝着鍾凌風那邊看過去一眼,後者負手而立在馬前。
馬雄壯,更顯得人脫俗。
東方珞看着那張俊美非凡的臉,就恨不得上去將其敲成烏龜殼。
她絕對不承認自己是嫉妒,只是心有不甘。
憑什麼在她心受煎熬的時候,他卻還要來她面前耍帥?
關鍵的,這種存在感,想讓人忽視都難。
又叫她如何不惱?
東方珞終於再次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姐姐,你有沒有受傷
?”
東方瓔搖搖頭,“我沒事只是受了點兒驚嚇。倒是小叔叔的手好像受傷了。”
“誰?”東方珞沒有反應過來,“誰的手?”
東方瓔道:“當時有支暗箭衝着我射過來,小叔叔手裡沒有武器,就用手擋了一下。”
東方珞那兩條不適應騎馬的雙腿雖然還有些發軟,卻還是不得不聽從主子的命令將身體撲到了鍾凌風面前。
雖然東方瓔嘴裡的“小叔叔”聽着有些礙耳,但她還是不太笨的反應過來那個人是誰。
難怪他要揹着手了,原來不止是爲了耍帥,還是在隱藏。
東方珞衝過去,噼裡啪啦就開始數說,“你笨呀,還是傻呀?怎麼就用手去擋箭呢?你的手硬還是那箭頭硬?廢了一隻手還是小事。要是那箭頭上啐了毒,怎麼辦?要是那毒無藥可解怎麼辦?你就這麼笨蛋的搭上一條命嗎?”
在場的人全都傻眼。
東方瓔更想掩面,這長輩教訓晚輩,也不過如此。
何況,也沒有哪個長輩敢這樣子教訓鍾凌風吧據說,整個忠王府的人都不敢說他一句重話呢。
現在,卻在大庭廣衆之下,被一個小輩給教訓了。
那面子上如何掛得住?
若是突然翻臉,自己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怕是要吃虧了。
東方瓔剛想上去打圓場,在看到鍾凌風突然綻放了一個溫暖人心的笑容後,一下子就傻住了。
迄今爲止,她第一次見識了,一個男人可以笑起來那麼好看。好看到天地萬物都跟着黯然失色。
東方珞卻是恨恨的咬着脣,並不被他的笑容所迷惑,“把手伸出來讓我看看呀”
鍾凌風啓脣,用脣語道:“我沒事”
好吧他承認自己確實笨了一次。
當那支箭射來的時候,他完全可以伸手抓住箭桿的。
卻在電光石火中改變了主意,用手去碰那箭頭。
現在看來,一點兒皮外傷,換來她的心疼,這筆買賣,他絕對是賺大發了。
東方珞卻還是擰着眉,一臉的冷若冰霜,“有事沒事,我說了算我纔是大夫”
鍾凌風只得將背後的右手拿了出來,呈到她面前。
傷在了手背,白如瓷器的手背上,橫貫着一條鮮紅的傷痕。
雖然沒有血流如注,卻看上去那麼的觸目驚心。
血似乎已經凝結,證明傷口不深。
手還能動,證明沒傷着筋骨。
怕就怕,箭上有毒,還是見血封喉的那種。
不過,看他面色如常,應該也沒有立刻倒地的跡象。
東方珞還是不放心的抓過他的手,放在鼻子下聞了聞。然後又扳過他的手腕,爲其把脈。
鍾凌風定定的看着她,那般的緊張,那般的謹慎,將關切明明白白的寫在了臉上。
手上是她小手的溫度,那般的溫熱,帶着細微的顫動。
這一刻,他突然間好恨,爲什麼會有這麼多的人在場。
若是天地之間只有他和她,他肯定會將他的丫頭抱在懷裡,狠狠的親暱一番。
可惜,現在,那些該死的禮數絕對不允許。
東方珞卻突然鬆了他的手,跳開一步,道:“還好沒毒你們忠王府相信有很多的金創藥,你還是趕緊回府包紮吧”
鍾凌風就忍不住的苦笑,他的小丫頭這也翻臉翻得太快了吧?
一旦確定了他沒有生命危險,便立馬搬出了楚河漢界。
“珞兒”東方瓔連忙走過來,“你這丫頭,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呀?小叔叔不但是你的救命恩人,現在又救了我。這裡又離着莊子最近,哪有捨近求遠回城包紮的道理?”
東方珞撅了嘴巴,往馬車走去。
女人善變,都跟姐姐這樣嗎?
她好像記得,前幾天還有人叫囂着要找那個在賞荷會上壞她名聲的人算賬的。
不過是幾個白天黑夜的事,這麼快就忘了嗎?
還是訂了親的女人的腦子都已經運作不正常了?
東方珞在馬車前停了停,才發現那拿着馬鞭的車伕換成了莊子上的護院。
而原先慣於趕車的車伕則橫在了另一個護院的馬上。
沒有任何的動靜。
由此可見,車伕定然是最先遭遇了不測,就是不知是生是死了。
東方珞皺了皺眉頭,自行上了馬車。
東方瓔又說了些客套話,纔跟了來。
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回到了莊上。
東方珞在見到東方瓔的一剎那,心裡的石頭已經落了地。所以,在馬車上,也沒有多問什麼。
或者說,是沒有心思問。
她本來是正在跟鍾凌風賭氣的,現在倒好,他卻又成了姐姐的救命
恩人。那她還要不要繼續跟他冷戰下去?
回到莊子上,東方瓔因受了驚嚇,樣子有些狼狽,便先回瓔院梳洗。
鍾凌風則被請進了前院的正堂屋,東方瓔臨走之前,還勒令東方珞趕緊爲他處理傷口。
東方珞斜睨老神自在的鐘凌風一眼,他這樣的人出門隨身會不帶金創藥?
鍾凌風舉着自己的手,迎上了東方珞的視線,那眼神,竟如同受了傷的小動物般,楚楚可憐,滿含乞求。
東方珞的心就如同被針紮了一下,莫名的縮了縮。
趕緊移開目光,轉向在門口的佑武,“跟你們家爺出門,都不帶金創藥的嗎?”
佑武先看向鍾凌風一眼,然後做出恍然大悟狀,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跨步進來,道:“剛纔光忙着救人,又急着趕回來怕姑娘擔心,所以,就沒來得及爲爺處理傷口。”
東方珞忍不住的翻動了一下眼皮。
主子不開口說話,手下就睜着眼睛說瞎話,真是夠了。
什麼叫“沒來得及”?
鍾凌風那麼挑剔的一個人,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要求手下心領神會。他受了傷,手下居然不及時處理傷口,那他還要他跟着做什麼?
東方珞撇撇嘴,咬牙切齒道:“傷口需要處理,黃鸝去打水來溫水,放點兒鹽。白鷺,去拿些白色棉布來。”
佑武驚愕了一下,看了看他家爺的面不改色,放下藥,趕緊縮回了門口。
城門失火,是會殃及池魚的。他還是保持安全距離的好。
廳堂裡就陷入了沉默。
鍾凌風是不能說話,東方珞則是不想說話。
東方珞的視線看上看下,看左看右,就是不看鐘凌風。
鍾凌風的視線卻是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不是很炙熱,可就是那種帶着無限溫柔的和煦,讓東方珞就算不去承接,卻依然感到芒刺在背。
東方珞掩飾的走向大門口,吩咐常青道:“你親自跑一趟京兆府吧將瓔珞館被燒,以及姐姐遇襲,全都報知史大人。”
常青領命而去。
黃鸝和白鷺一前一後回來了。
白鷺的手裡拿着棉布和剪刀。
黃鸝則一手託着銅盆,一手拿個鹽罐。
佑武見了,禁不住捂臉。
情知,真正可怕的不是那剪刀,而是那鹽罐。
心道,黃鸝這丫頭也太不厚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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