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音爪睜開眼,發現自己並未處於熟悉的月族營地內。她的周圍是一片黑暗,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她看不見任何東西,只聽見四周傳來隱約的打鬥聲和鮮血濺灑的聲音。她嘗試在黑暗中走動,但她很快發現,這是不可能的。地面上白骨累累,還沾滿了黏稠的血,她剛一邁步就差點被滑倒。

又是這個地方!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在夢中造訪這裡了,她總是無法控制自己的夢境。她嘗試逃離這個令她恐懼的地方,但她的潛意識總是把她帶來這個地方。這只是個夢。她這樣告訴自己,但肩膀上傳來的陣陣刺痛明確的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她又感覺到了那雙眼睛。自她當上學徒以來,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幾乎天天出現在她的夢裡。是小玄嗎?他來找我了嗎?她困惑的自言自語。她屏住呼吸,然後在恐懼與疑惑中再次閉上了雙眼。

“音爪,你還好吧?”紫藤落溫暖的聲音從耳畔傳來。她睜開眼,映入雙眼的是清晨的一縷陽光。她終於回到了她熟悉的巫醫巢穴。“你呼吸那麼微弱,我還以爲你已經去見星族了呢!”紫藤落鬆了一口氣,“還好,你的傷口沒有感染,你過幾天就可以重新去訓練了。”“耶!太好了!”音爪差點從巢穴裡蹦起來。

這時,她聽見夢爪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唉,學徒活又要我來幹了。”她像是在和別的貓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不過也沒什麼區別,反正音爪在的話淺星也不會讓她怎麼去幹活的。”音爪的心一陣抽搐,夢爪真的認爲她是這樣的貓嗎?她發現,夢爪在路過巫醫巢穴的時候,雙眼漠然凝視前方,甚至沒往她這一邊多看一眼。她的心一陣刺痛。她現在只希望自己快點好起來,好繼續進行學徒工作。我已經給族羣帶來了太多麻煩,必須要做出一些彌補了!她這樣想。

這天,音爪是被刺眼的陽光喚醒的。她已經回到了學徒巢穴,回到了她熟悉的苔蘚小窩中,學徒巢穴裡還充斥着溫暖的氣味。但令她感到不同的是,夢爪那熟悉的氣味,在她腦海裡,已經變得冷淡而陌生起來。她環顧四周,發現巢穴裡空蕩蕩的,夢爪早已不知去向。

隨即,她突然想起今天是個什麼日子——她的老師淺星將會對她進行評估。她一個激靈,顧不上那麼多,飛快地衝出巢穴,在空地前左顧右盼,尋找淺星。

突然,一個打趣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音爪,看什麼呢?”音爪被嚇得蹦起老高,隨即狠狠砸向地面。她**着從地上爬起來,看見淺星正站在她的身後,抽動鬍鬚望着她。

“今天是你們的學徒考覈,我、鈴蘭尾和其他幾位資深武士將會對你和夢爪進行評估。”淺星解釋道,“我現在就去找夢爪,她剛纔跟鈴蘭尾還有虹飛去黎明巡邏了。”一陣緊張感掠過音爪的皮毛。她已經缺了好幾天的課程,她最擔心的就是自己沒法好好表現,給資深武士們留下不好的印象。

音爪跟着淺星還有夢爪走進了樹林。一陣微風拂過她的皮毛,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清爽。她開始專心地搜尋着獵物的氣息。當她再次擡起頭時,周圍已經變得空蕩蕩的,其他貓已不知去向。

突然,她的鼻頭抽動了起來,老鼠!離她只有幾尾遠的一片灌木叢下,一隻胖乎乎的老鼠正專心致志的啃咬着一枚松果。她立即放慢腳步,小心翼翼地朝那隻老鼠靠近。那隻老鼠對即將到來的危險渾然不覺,仍然坐在灌木叢下吃堅果。音爪把身子向後縮了縮,伸出爪子,準備給老鼠致命一擊。她迅速撲過去,把還在發矇的老鼠一把抓住,狠狠地咬斷了它的脖子。幹得漂亮!她得意地想。

她叼起還溫熱的老鼠屍體,在地面上挖了個坑,把它埋了進去。這時,她聽見遠方傳來了一陣恐怖的慘叫:

“救命啊!有蛇!”

是夢爪!音爪的心跳得像要衝出胸膛。她環顧四周,確定夢爪發出聲音的方位後,就朝那裡飛奔而去。腳下堅硬的石子硌得她的爪墊生疼,但她已經顧不上自己的爪子了,一心只想着把好朋友救出來。到了那裡,她只看見滿地腐爛的葉子,卻不見夢爪的蹤影。她心急如焚,害怕夢爪被蛇咬到,急忙四處尋找。

“音爪,我在這裡!快來救我!”夢爪的聲音從一節枯萎的樹幹後傳來。音爪衝了過去,看見眼前的場景,她幾乎被嚇呆了:夢爪跌坐在地上,一條有一棵小樹那麼粗的大蛇正豎着腦袋正在她的對面,離她只有不到一條尾巴的距離。它“噝噝”的吐着舌頭,兩隻兇惡的小眼睛正不懷好意的盯着癱倒在地的夢爪,像是在思考該如何享用這頓美餐。突然,大蛇張開嘴,露出四枚粉紅色的尖牙,向夢爪撲去。

“不要!”音爪顧不得再想,就向大蛇撲去。她搶在它咬住夢爪之前,一口咬住了它的脖頸。大蛇憤怒地扭動着,尾巴在地面上抽得“噼啪”作響,可音爪就是死死咬住它不放。大蛇被咬的很難受,就把身體纏在了音爪身上,一圈,又一圈,。勒得音爪幾乎喘不過氣來。音爪感到胸膛似乎正在被收緊,她的身體彷彿在大蛇的纏繞下越變越小。她覺得自己的呼吸就要離開身體了。

坐在一旁的夢爪看得焦急萬分。她想上去幫助音爪,可一站起來,她扭傷的左前腳掌就鑽心的疼。她只好坐在原地,緊張地看着音爪與大蛇的打鬥。

這一邊,大蛇感覺到到夢爪發出聲音,竟把音爪甩到一旁,又向夢爪爬去。音爪被甩到一棵樹幹上,重重地撞了上去。她掙扎着爬起來,繼續向大蛇發起攻擊。這一次,她更加用力咬緊大蛇的脖子,生怕它從自己這裡溜走去傷害夢爪。

突然,她發現在樹幹的旁邊,有一片佈滿亂石的小斜坡。上面的每一塊石片都像尖刀般鋒利。這不正是能幫她殺死麪前敵人的利器嗎?她用盡全身力氣,把還纏繞在自己身上的大蛇朝亂石坡拽去。大蛇趁着這個機會,狠狠咬了她的肩膀一口。音爪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但她沒有鬆口,反而更加用力地拽着大蛇。大蛇求勝心切,來到亂石坡前便欲將她咬死。可誰知,就在它回過頭的那一瞬間,它失去了平衡,和音爪一起滾下了斜坡。尖石片劃破了大蛇的肚子,血流了出來,不一會便染紅了地面。失血過多的大蛇終於體力不支,鬆開音爪,倒在了地上。音爪這才撲過去,咬住大蛇的脖子不鬆口。大蛇在她的口下掙扎了一會,便像一條枯萎的藤蔓般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