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拂到了碎雲軒,便直接往偏房去了,小阿哥正甜睡着。輕手輕腳的自個兒朝着椅子上坐下,看着搖籃中那小小年紀睡着卻皺着眉頭的小傢伙,這幅深思的神情倒真與四阿哥極爲相似。
“小阿哥從昨夜一覺睡到現在還沒醒,倒乖巧得讓人覺得意外。”奶孃小聲的跟雲拂說着,這一向哭哭鬧鬧不停歇的小阿哥突然這般安靜,反倒讓人覺得有點擔心。
雲拂點點頭,輕輕的走近小阿哥身旁,伸手探了下他的小手,還好,不燒不冷。不知道怎的,剛剛聽奶孃那樣說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便走着過來就自然的做了這個動作了。彎着身子看着搖籃中的孩子,那瘦小的模樣甚是讓人心疼,確實健康纔是萬福啊。
“奶孃,四阿哥要見小阿哥,快抱到大廳去!”東兒一陣喊,便把睡着的小阿哥驚醒了,“哇”的一聲便大哭起來。
這小阿哥猶如大人般淺眠,一稍微有個什麼動作便被驚醒,一驚醒被哭得驚天動地,腸子都快哭打結了。
估摸着該是忙,東兒站在門口吼了便走開,所以也沒見到雲拂在這裡頭。
奶孃無奈的朝着門口處搖着頭,趕緊走過來抱起小阿哥,使勁哄着搖着就是不停,這也已經習慣了,奶孃也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悅的表情來,只是嘆了一聲氣,用着極小的聲音說道:“這東兒交代便交代,把小阿哥嚇得哭個不停。”
“罷了,你趕緊把小阿哥抱過去吧,免得四阿哥跟側福晉等久了。等等,外頭風大披多件毯子。”雲拂說着拿起牀上小阿哥蓋的毯子便披了上去。目送着小阿哥跟奶孃遠去,自己則還是在偏房裡待着。
這遠遠的便聽見小阿哥的哭聲,四阿哥皺着眉頭極其不悅的盯着門口處,看着奶孃把四阿哥抱進來。“來,阿瑪瞧瞧,怎麼了,哭成這幅模樣?”
“怎的哭成這樣?奶孃外頭風大,你可有幫小阿哥穿多件衣裳?”年秋月在那邊準備好點心便走過來,一臉不滿的問着。其實小阿哥的哭聲她是再熟悉不過的了,自己多少次受不了了還讓奶孃抱走。
接收到四阿哥嚴厲的眼光,奶孃嚇得“噗通”一聲便跪了下去,“披,披了毯子,剛剛出來的時候雲拂姑娘叮囑過,奴婢已經幫小阿哥蓋上了。”
唰的一下,滿屋子的人都停空了下。年秋月眼睛掃射到東兒身上,東兒也是一臉驚愕的點點頭,用着眼色使勁的傳遞着信息,說明自己一大早已經去吩咐過雲拂今日不用過來的了。
四阿哥抱着哭個不停的小阿哥,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兒,“雲拂小姐?”怎的雲拂倒叮囑到這來了?
“是,是的。剛奴婢抱着小阿哥要出門的時候,雲拂小姐已經叮囑外今日外頭風大,便多爲小阿哥披了件毯子了。”跪在地上的奶孃連頭都不敢擡,斷斷續續的講着,生怕有個萬一便就是腦袋落地的事兒了。
不過也是她膽子小,一直低着頭便瞧不見年秋月及一旁的東兒使勁拼命的使眼色了,
所以按實情都說了出來。不過她們那一整套的表情動作倒是讓一旁伺候着的張貫一一盡收眼底。
“雲拂幫着照顧小阿哥?”四阿哥看着怕得哆嗦的奶孃,其實他並無意,只是不悅爲何小阿哥哭鬧個不停而已,還沒發問她便嚇成這幅模樣了。
“是,是的。這段日子都是雲拂小姐幫忙照料着小阿哥的。”奶孃把事情直接抖了出來,就生怕待會被別人告狀說她搶功勞,便直接把雲拂的功勞歸還於她了。
始料不及的是奶孃,居然把事情都說了出來,看着年秋月此時憤怒的表情是想把奶孃殺了的心都有了,而一旁的東兒則是小臉五官都皺到了一塊,顯然是連看年秋月都提不起膽量來了,也只得惡狠狠的死盯着奶孃。
“啊,是的。雲拂倒真的很有心,與福宜也投緣,總是時不時來照料着小阿哥。”年秋月聽到這裡,感覺出聲緩和着氣氛,走過來笑着說:“這雲拂真是有心,我還想跟你講該犒賞犒賞妹妹呢。”
四阿哥一聽,這才明白過來,點點頭看着跪在地上嚇得哆嗦的奶孃,搞不清楚有什麼可以怕成這般的,懷中的福宜哭得臉紅脖子粗的還是不停,便只好開口道:“起來吧,福宜該是餓了。”
“是。”奶孃從地上起身都站不穩,一個踉蹌幸好還沒抱着小阿哥。擡起頭接觸到年秋月那兇狠的目光,“噗通”一下便又跪了下去,磕頭求饒道:“奴婢該死,奴婢知錯了。”
說得四阿哥是一頭霧水,福宜又哭個不停,只好再次出聲讓奶孃把小阿哥抱下去,“等等。”
這奶孃眼下的狀況就猶如小阿哥一樣驚嚇不得,稍微一點動靜便嚇得全身僵硬,“是。”
“雲拂在福宜的房間裡嗎?”四阿哥問着奶孃。
“是。”這奶孃是生怕是回答不及時被處罰趕緊回答,而年秋月卻來不及搶在她面前說話又惹得對奶孃一陣眼神的廝殺。
“把福宜抱下去,讓雲拂過來一同用膳吧。”小阿哥的苦聲確實是驚天地泣鬼神的,連四阿哥也受不了的揮揮手,讓奶孃趕緊抱下去,原本想同小兒子親近一番的想法也沒有了。
年秋月趕緊接過話,“東兒,還不快去請雲拂一同前來用膳!”說着這話的時候,她心裡是千百萬個不願意,正咬牙切齒着。心裡頭埋怨着這該死的不是說了不必過來了嗎?敢情是故意來鬧的!
滿意的聽到奶孃傳訴的話,看着奶孃神智未定的模樣,還來不及問發生什麼事便瞧見一臉怒氣的東兒朝着這邊走過來了。
“雲拂小姐,今兒一早,我不是傳了說您不必過來了嗎?”東兒氣焰囂張,雖然行了一個禮,可那滿臉的怒氣明顯可見被氣得不輕。
雲拂一臉茫然不解的模樣,身旁的安白隨即“哎呀”了一聲,拍着自己的額頭恍然大悟道:“瞧我這記性,莫非東兒早上是跟小宣子說的?”
安白懊惱着說道:“小姐,我早上一忙活也沒顧及小宣子講的是啥就沒去
注意了,沒料到竟是……”
也不想跟東兒再廢話什麼,雲拂只是微蹙着眉頭看着她,“是四阿哥來了嗎?找我了嗎?”
“是,四阿哥讓你一同過去用膳!”東兒極其不悅的說着,與其說是說,不如說是吼,看得出她此刻的心情是萬分的鬱悶,可卻樂倒了雲拂跟安白,兩人悄悄互望了一眼並向正廳走去了。
“聽說你這陣子不時到碎雲軒來幫着照料福宜了?”四阿哥親自上前扶起雲拂,可見她受寵的程度還是不輕。
雲拂點點頭道:“姐姐本身子不好,小阿哥年紀那麼小身子又那麼弱,就連睡覺都極其不安穩,稍微一個小動作都能驚得他大聲哭泣,久久不停。雲拂也就盡着一點心意。”又豈是不時而已,雲拂說得不卑不亢,也不道是事出有因,要不然她會每日像奶孃那般操勞着嗎?
“難得你有心。”四阿哥也沒說什麼,互贊着她們有禮謙讓能和睦相處他甚感安慰,便開始用早膳了。
這早膳在綠盎軒的時候早已用過,只是雲拂並沒有說起,而是一同再用了膳。既然已吃了一餐,眼下必然是吃不了多少,那食量看得是讓四阿哥一陣的皺眉揪心。
早膳過後,雲拂悠悠的跟着坐着一同喝茶,也不急於去照顧小阿哥而顯得做作。到時十三阿哥一來緩解了氣氛也解救了她正愁着該怎麼離開的問題。
有幸被十三阿哥賞識,說是上回喝到雲拂沏的茶覺得格外香氣宜人,惹得四阿哥也是一陣大笑,連連點頭讚賞道:“確實,雲拂沏茶的手藝是別人都比不及的,你便沏上兩壺送到書房來吧。”
年秋月也趕緊出聲讓她沏了茶往書房送去後便回綠盎軒休息就得了,小阿哥奶孃看着便成,她這陣子也累了之類的話,說得極其好聽。雲拂也沒有託辭,便笑着答應過來,先去爲四阿哥他們沏茶便走了,留下滿心怨恨的年秋月。
“小姐,你猜明兒個還用到碎雲軒去嗎?”
雲拂有種重見天日的感覺,坐在小庭院邊上曬着太陽,被日光曬得都快睜不開眼來,卻依舊不肯回屋裡午休。
對於安白的疑惑跟不肯定,雲拂倒是笑開來,用着極爲肯定的語氣說道:“不必,即便我們明日自動送上門,她會恭送我們回來的。”
既然已經被四阿哥知道了,他又親自過問了。這不說其中的緣由也不問究竟是整日的幫忙或是偶爾的當奶孃,年秋月至少在短時間內是不會讓她再去幫着照料小阿哥的了,即便真的是她與小阿哥投緣那也不會讓她去照看了。
若是她沒猜錯的話,今晚四阿哥便會來到綠盎軒,之前她早早便熄火歇息的舉動他就算真不明瞭也無所謂了,她憋着忍着的也有個迴應了。
不是不報,她等着時機,自從大喜那日之後,她便已不是當初那個唯唯諾諾唯命是從的涵嫣了。
看着鋪滿走道頂上的鞭炮花,突然覺得今日是盛開得極好,陽光燦爛着也極其暖和,直暖至人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