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逸帆眼神專注,鄭重地點了點頭,“我會。”
顏歡滿足地嘆息一聲,雙手緊了緊攥成拳頭,忍耐着不叫出聲。
喬逸帆吩咐的鉅細無靡,就連產牀都讓錢秘書準備了,顏歡被放到了鋪着柔軟厚墊的褥子上,一旁圍着三名助產師,個個嚴陣以待。本院的那名悠哉助產師則被擠到一邊看熱鬧了,她瞧着眼前的場景,狐疑地看看產婦又看看產婦的老公,心想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我……感覺宮口開了。”顏歡喘息着,躺下也疼,坐起來也疼,上下不得的樣子,看着都讓人覺得心疼。
喬逸帆催促,助產師立即上前檢查宮口,“開到九指了,馬上要生了。”
顏歡聽到這話,立即隱忍着不發出聲音,默默地攢着力氣,她不想讓喬逸帆看到她的窘樣,想要讓他出去,他堅持不走,而後護士在她邊上豎起了一塊簾子,喬逸帆站在簾子的另一邊,緊緊地握着顏歡的手,能夠聽到一切聲音,卻看不到顏歡。
顏歡放心了,扯着嘴角去看助產師,慢吞吞地吐字:“可以開始了嗎?”
助產師點了點頭,說了一遍要領,這些要領顏歡都記得,在心中默默地念着,呼氣,吸氣,用力……三十八分鐘後,孩子出生了。
顏歡全身是汗,累到虛脫,可硬撐着不肯休息,掙扎着去看剛剛落地的孩子,緊張的去問醫生:“他怎麼不哭?”
護士動作快速輕柔地清理了一下孩子身上的羊水,把他放入襁褓中包裹好抱在懷裡,同樣納悶地看着白白胖胖的嬰兒。
喬逸帆也覺得異常,上次他記得菲菲出生時可是發出了洪亮的哭聲,這小子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到底怎麼回事?”他扯開簾子去看醫生。
醫生小心開口:“我們做了檢查,孩子很健康,沒有問題。”
“那他怎麼不哭?”喬逸帆走過來,熟練地抱過了孩子,懷抱柔軟的新生命,心情激動到無以復加的地步,門外守着的喬逸蓉忍不住走了過來,看見孩子的樣子,驚呼了一聲,高興地開口:“哇,很像爸爸呢。”
顏歡好奇地張望。
喬逸帆趕緊把孩子抱過去給她看,顏歡仔細看了一眼,他剛好睜着眼睛,眼珠子是漂亮的琥珀色,鼻子嘴巴跟喬逸帆一模一樣,心裡,情不自禁涌出自豪和柔軟。
“可是他怎麼不哭?”顏歡擔憂地喃喃。
喬逸帆皺了皺眉,放下孩子打開襁褓,拎起他就朝着他的小屁股打了一巴掌,頓時,清亮的啼哭聲響徹房間。
“四弟,你瘋了。”喬逸蓉呵斥。
顏歡也跟着心疼不已,責怪地瞪着喬逸帆,可是沒瞪幾秒鐘,忽地暈了過去。
喬逸帆把孩子一放,撲到顏歡身邊急切地叫她。
喬逸萱一臉無語地把孩子包裹好抱起來,愛憐地看着。
“醫生,她怎麼了怎麼了?”喬逸帆回頭,焦急的聲音都帶着顫音。
“產婦只是太累昏睡過去了,沒什麼大礙。”醫生淡定地解釋。
喬逸帆鬆了一口氣,握着顏歡的手,安靜地陪着她。
……
本院的助產師看完熱鬧走了出來,見走廊上站着個鄉下裝扮的中年男人,便問:“裡面的產婦是你女兒嗎?”
二姨夫搖了搖頭,“不是,我外甥女。”
助產師的眼睛亮了亮,八卦的問:“你外甥女婿不簡單啊,什麼來歷?這麼大派頭。”
她比劃了一下,意思生個孩子居然這麼大陣仗。
二姨夫搖頭,見助產師臉顯鄙夷,頗覺面子上過不去,當即打電話給顏媽媽問喬逸帆的來歷,顏媽媽覺得再瞞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便說:“他是大總統的弟弟,確實姓喬,不過不叫喬四,叫喬逸帆。”
“妹夫,我家顏歡生了沒有?”飛快地說完後,顏媽媽追問。
二姨夫被喬逸帆的身份震得目瞪口呆,壓根沒聽到顏媽媽的問話。
倒是助產師,衝着手機喊了一嗓子:“生了個大胖兒子,你女婿寶貝着呢。”
二姨夫回過神,去看手機,已經掛線了。
“你外甥女不簡單啊,看着挺普通的,居然嫁入了豪門。”助產師滿眼好奇地注視着二姨夫,似乎很想扒一扒兩人的愛情史。
二姨夫與有榮焉地點頭,“當然了,我家歡歡是個好女孩子,有這麼好的男人來愛她,也不奇怪。”
助產師的八卦之門打開了,湊上前還想問點啥,可二姨夫生性耿直,哪裡有多餘的話跟她說,只總結性地來了一句:“喬逸帆很愛我家顏歡,不惜屈尊降貴做花圃園藝都要跟她在一起。”
助產師張大嘴,腦補了一下,好像瞬間明白喬逸帆爲什麼能身穿高貴的襯衫和邋遢的大褂子了,,這其中複雜的愛情呀,外人永遠大概看不透的。
……
顏歡醒來的時候,看見頭頂雪白的天花板有片刻的迷茫,偏頭,看到喬逸帆坐在一旁,他握着她的手緊貼在他的臉龐上,正在打瞌睡。
看起來明明困的要死,卻時不時地硬撐着張開眼皮看她一眼。
他身上洗到發白的藍大褂換成了白襯衫,但鬍鬚卻沒有剃,最近因爲常在陽光下勞作,曬黑了不少,原本白皙的皮膚透着一圈健康的小麥色。
可能太睏意識模糊,他好久才發現她睜開了眼睛。
“顏歡,你醒了?”他搖了搖頭,露出欣喜之色。
顏歡眨了眨眼,發現頭頂亮着白熾燈,周圍靜悄悄的,病房的環境明顯不是鄉下的樣子,支着胳膊要起身,“寶寶呢?”
她問,聲音還透着虛弱和沙啞。
喬逸帆扶着她坐起身,立刻拿起一旁的保溫杯把水遞到她嘴邊,“你先喝點水潤潤喉。”
顏歡乖巧地喝了幾口,眼珠子在病房內亂轉,這時間獨立的豪華病房,一旁沒看到孩子,心下有些着急。
“孩子呢?”她又問。
喬逸帆站起身看了看,說:“我去看一下,應該由三姐看着,你不要着急。”
顏歡一臉催促的表情,語氣都變了,“你怎麼可以不看顧好寶寶?”
喬逸帆不理會顏歡的怒氣,直接出去看孩子了,剛好迎面看到揉着眼睛走過來的喬逸蓉,連忙問她孩子在哪,喬逸蓉往後指了指,“育嬰室啊。”
“顏歡醒了要見他。”
他丟下這句話就往走回病房。
喬逸蓉無語地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抱怨:“只顧着自個兒女人,連孩子都不管了,對菲菲不聞不問就算了,連新生兒都不管,喬四爺,你的父愛呢?”
喬逸帆的手落在了門把手上,後背一僵,徐徐回頭看着喬逸蓉,生硬開口:“等我把顏歡穩住了,再回來彌補?可以嗎?”
喬逸蓉朝他翻了個白眼,一扭身,去抱喬家新添的小少爺。
顏歡見喬逸帆空手回來,急的幾乎要下牀自己去找,“寶寶呢?寶寶呢?”
喬逸帆摁住她,聲音輕緩,“顏歡你別急,寶寶在育嬰室,三姐去抱他過來了。”
顏歡不放心,想要親自去看看,喬逸帆說走廊裡風大就是不讓她出門,兩人糾纏時,喬逸蓉抱着孩子進來了,見到顏歡焦急的樣子,善意的笑笑。
“沒事兒,小少爺睡的香呢。”
顏歡小心翼翼地接過孩子,疼愛地注視着他的小臉,情不自禁地咧開嘴微笑,“好可愛。”
喬逸蓉附和,“是啊,長得很像他爸爸呢。”
顏歡點了點頭,一經抱上手,就捨不得放下了,目光一點移不開。
喬逸帆出聲:“你把他放下睡,不能養成壞習慣。”
作勢要抱過孩子放下,顏歡不肯,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
喬逸帆訕訕地縮回了手,面色有些無辜。
喬逸蓉看着他倆笑出了聲,“顏歡,你不知道逸帆爲了你付出了多少,他爲了把你帶回家,連菲菲也不要了,見你昏睡過去,兒子都不看一眼,寸步不離地守着你,在他眼裡,你纔是最重要,你明白嗎?”
顏歡低着頭看着孩子,聽到菲菲的名字,心裡一動,緩緩擡頭,定定地注視着喬逸帆,靜靜開口:“你確實離開菲菲好久了。”
喬逸帆眸光深邃起來,有些無賴地開口:“那你跟我一起回家,否則我就不管菲菲了。”
顏歡的秀眉緊緊蹙了起來,抿了抿脣,豁出去地說:“菲菲可是你和最心愛女人的女兒,你就這麼丟下她,你不會覺得對不起她嗎?”
話音一落,病房裡倏地一片死寂。
顏歡不避不閃地盯着喬逸帆的眼,以她以往的經驗,他多半會發火,可她不怕,他寧願他發火,也不願陷在他短暫的柔情裡。
時間,好似凝固了。
喬逸蓉不安地去看自己的四弟,生怕他動怒。
沉悶的空氣裡,他卻忽然低低笑了一聲。
顏歡目露不安,發白的脣角流露出一絲苦笑,陶羚是喬逸帆心中的白月光,是最美好的女人,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取代她的位置吧。
“你不提起她,我都把她忘了,沒錯,她是菲菲的生母,可把菲菲帶到這個世界的是你,菲菲也認你做媽媽,顏歡,你對菲菲有責任。”
“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提起陶羚,免得菲菲難過。”
他一字一句,平心靜氣,絲毫沒有生氣的跡象。
顏歡和喬逸蓉都詫異極了,雙雙注視着他,似是難以相信。
喬逸帆自嘲地勾了勾脣,擡手揉了揉顏歡的發頂,溫柔開口:“顏歡,我向你保證,我以後只有你,一輩子都只有你,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顏歡因爲他太過溫柔的語氣而滿是震動,盈盈雙眸凝睇着喬逸帆,不敢相信的問:“你真的能忘了她?”
喬逸帆靜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這裡有一顆子彈,是她路過我的生命留下的痕跡,我不可能真的忘記她,但我能做到對她釋然,不再耿耿於懷,這樣,你能接受嗎?”
他說的非常非常的誠懇。
顏歡沉默,腦袋裡有些混亂。
喬逸帆惴惴不安地盯着她,低低地呼喚她的名字,像是魔咒,想要俘獲顏歡的心。
顏歡費了好大的力氣纔不被他蠱惑,剛要說些什麼,一道聲音冷不丁地響起,“顏歡,答應他,跟他回家,你們結婚,讓孩子有個正常的家庭。”
顏媽媽不知何時站到了病房門口,她的身側還站着二姨夫婦,兩人也都滿臉贊同。
“可是媽……”他們的身份並不匹配啊。
顏媽媽不理會顏歡的話,轉而對喬逸帆講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