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程程可能做夢都沒有想到過自己會突然有一天淪落到今天這樣的境遇。
封閉的空間裡,壓抑的空氣,整個審訊室裡就恍若只有她一個生物,周圍都是冷冷冰冰的敵人。
她演過無視電影電視,扮演過許許多多形形色色的人物,這樣的場景也曾經在她主演的電影裡出現過,只是身份調換,她不應該坐在被審問的那個位置上。
“叮。”緊閉的審訊室大門被人從外推開,一男一女拿着一杯咖啡走進。
連夜工作,所有人臉上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疲憊,但卻是因爲兩名嫌疑人的身份太過特殊,整個警局的人都不得有絲毫的鬆懈。
徐程程雙手緊緊的扣在一起,她看着兩人,按耐不住的先開口打破這樣的沉默,她道:“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這一切都是萬總自己做的。”
“萬青承認這事是由他指使,但卻是受你蠱惑,所以現在我們會起訴你同謀,而不是主謀。”女警員道。
徐程程激動的往前撲了撲,吼道:“我沒有蠱惑他,完完全全就是他自己的想法,我只有拜託他幫我拿到劇本,從來沒有對他說殺了冉雲,我是規規矩矩的藝人,我從來沒有想過用這樣的齷齪行爲去謀財害命。”
女警員沉默的打量了一番對方,眉梢眼波中好似帶着一絲絲嫌棄。
徐程程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侮辱,拍桌而起,吼道:“你這是什麼眼神?你們不肯相信我說的話?”
“鑑於你和萬青之間那不清不楚的關係,這就是你最大的嫌疑,萬青他是沒有理由去殺了冉雲,而你卻有很大的動機。”男警員道。
徐程程冷笑一聲,“什麼時候警方辦案也是靠猜測了?難不成就因爲我和冉雲是同處在娛樂圈裡就說明我有最大的嫌疑?娛樂圈裡那麼多人,那麼多是非,難道不是別人殺了她嫁禍我?”
“在冉雲出事當天去過你的別墅。”警方調取處監控畫面,繼續道:“除此之外,她並沒有再去過任何地方。”
“如果真要這麼說,她不是和陳藝一起出事的嗎?爲什麼她死了,陳藝卻是好端端的活着?你們怎麼不去調查一下金嘉意?她的手段可比我狠辣多了,說不準這就是她的移花接木,她把人殺瞭然後想害我們。”
兩人沒有說話,一個個只是雙目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徐程程覺得自己說了這麼多話都是徒勞的,憑着金嘉意的後臺,京城裡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她,可是她不甘心,憑什麼她一出事所有人都落井下石,憑什麼這些人要用這種看一個婊子的表情滿臉嘲諷的看着她!
女警員喝了一口咖啡提神道:“可能你剛剛忘記了,我再來給你重複一遍,萬青已經承認了冉雲是他指使的人去殺的。”
徐程程皺了皺眉,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就是自己剛剛所說的一切都是自己平白猜的?他們都是知道了答案,故意來看自己自導自演的自欺欺人嗎?
女警員將萬青招供的一部分檔案遞上前,指着其中一句話道:“這是他口述的過程,是你親自授予他不擇手段的也要拿到劇本,他爲了你還真是一擲千金,不計任何後果啊。”
“沒有,我真的沒有這麼對他說,以我的身份,我不可能會因爲這麼一點小利就毀了我自己,這一切都是他自己做的,與我無關,我不是同謀,我不是,我真的不是。”徐程程掩面痛哭。
“以他的身份,他不是更不可能會摻和進來嗎?徐小姐,我們希望你實話實說,你這樣僵持着,與你並沒有什麼好處。”男警員道。
徐程程放下雙手,目光望着桌上靜放的那所謂的口述證據,冷笑道:“我要見我的律師。”
警員點頭,“我們會替你通知對方。”
“還有,我要見李姐,我的經紀人。”
“我們會替你通知對方。”兩名警員站起身,一前一後的離開審訊室。
徐程程重重的靠在椅背上,目光呆滯的望着天花板,今天之前她都是光鮮亮麗的影后巨星,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淪爲階下囚,還是這麼狼狽的被人人厭惡唾棄。
律師來的很快,幾乎是在天亮之前就趕到了警局。
徐程程緊緊的握着他的手,神情緊張,“林律師,幫幫我,我真的是無辜的,我沒有對萬青說過這樣的話,這一切都是他栽贓陷害。”
林律師點了點頭,卻又顯得很爲難。
徐程程見他欲言又止,蹙眉道,“你覺得情況很困難。”
林律師搖頭,開口道:“你也是知道我屬於的是立新工作室。”
徐程程知曉他的合約是簽署在工作室名義上,可是這與自己的案子有什麼關係?
林律師索性全盤托出,他道:“現在李姐已經宣佈和你解約,所以我們並不再是聘主的關係。”
如雷轟頂,徐程程慌亂中從椅子上站起來,不敢置信的盯着說出這句話的男人,她剛剛有那麼一剎那覺得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幻聽,她是不是聽岔了什麼?
她和李欣然解約了?
李欣然竟然在這個時候拋棄了她?
林律師站起身,很是抱歉道:“我今天來只是以着朋友的身份建議你一下,整件案子你處於被動者,畢竟你和萬總之間的關係現在都是昭然若揭,他沒有動機殺人,而你卻有很大的動機,更何況警方在你的住所內找到了冉雲丟失的那本劇本,現在無疑是你的嫌疑最大。”
徐程程跌坐在椅子上,彷彿一夕之間看透了生死。
林律師嘆口氣,“很抱歉,我不能再多說什麼了。”
“我要見李姐,林律師能不能幫我,我要見她,我要問問她爲什麼要這麼拋棄我。”徐程程眼眶泛紅,淚水隨着她擡眸的動作而涌出來,她未施粉黛的臉顯得很白很憔悴,卻又平添了幾分柔弱,讓人看着於心不忍。
林律師點了點頭,應允她這個要求,“我會給李姐打個電話,我也不知道她會不會過來見你。”
“謝謝。”徐程程低下頭,身前的影子有些朦朧。
陽光毒辣的落在屋外,而審訊室內卻依舊是暗無天日。
徐程程也不知道自己就這麼孤獨的坐了多久,整個封閉的地方安靜的她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能清晰入耳。
李欣然一如既往的穿着幹練的小西裝,推開那扇緊閉的門,大步走進。
徐程程聽見聲音,神情懨懨的擡起頭,卻在見到來人之後,直接清醒了過來。
李欣然坐在椅子上,並不打算拐彎抹角的拖延什麼,直接開門見山道:“我知道我現在這樣做有些不盡人意,但程程你要知道,我曾經是多麼辛苦的才捧紅了你,是你自己讓我們所有人失望了。”
“李姐,我真的沒有這麼做,我的性子你還不清楚嗎?我不可能會這麼做的。”徐程程蒼白無力的解釋着。
李欣然長長的嘆出一口氣,“我相信你有什麼用?警方的調查報告以及萬青的口供,所有證據都指向你,你告訴我,這種情況下,你讓我再如何的掩耳盜鈴告訴所有人你是無辜的?”
“可是我真的是無辜的。”徐程程紅了眼,聲淚俱下的說着。
“程程,我現在已經沒有辦法了,事已至此,我們好聚好散吧。”李欣然將準備好的合同推上前,“簽了它吧,從今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我不會起訴你要違約金,我們就這樣散場吧。”
“李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徐程程焦急的翻開文件,看着上面的第一頁,瞳孔漸漸的放大,她吼道:“連你也要放棄我?”
李欣然沉默,她們之間合作了十年,這裡面有太多讓人割捨不下的情誼,可是權衡利弊之後,她不得不狠下心腸與她斷絕關係。
徐程程見她沒有回覆自己,抓住這最後一點希望,她伸出手緊緊的握着對方的手,言語中透着委屈,她道:“李姐,這麼多年的感情,你就真的這麼放棄了我嗎?我知道我今天闖禍了,可是我是無辜的,只要警方再好好調查調查,一定會爲我證明清白的。”
李欣然鬆開她的手放於桌下,面朝着她,一字一句,字字誅心道:“對不起,我不能用公司裡所有人的前途來賭你清白這二字,這樣的代價太沉重了,我會爲你另外聘請一個律師,至於最後的結果,我不會再去關心,你好自爲之。”
言罷,李欣然起身準備離開。
徐程程慌不擇路般跟着她一起站起來,心急火燎的攔住她的去路,搖了搖頭,淚眼婆娑道:“李姐,你真的要拋棄我了嗎?十年來的惺惺相惜也抵不過這誹謗的一個字嗎?”
“程程,你應該懂得以大局爲重,我不能讓所有人都因爲你而流離失所,公司裡有許多要養家餬口的家庭骨幹,我願意等你清白的出來,可是那些人能等嗎?如果公司倒閉,所有人都會面臨失業,這是我最不願意見到的。”
“可是我真的是無辜的,你爲什麼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沒有用,要所有人相信你才行,而現在——”李欣然止言,目光如炬的盯着她。
徐程程雙手止不住的哆嗦着,她不會承認自己突然間就失去了所有公信度。
“從你和萬總之間的關係被曝光那一刻,我們都應該明白,你已經成了有污跡的藝人,現在再爆出你爲了一己私利就慫恿萬總去替你謀財害命,程程你告訴我,我還能再挽救你嗎?”
徐程程搖頭,言語肯定,“不會的,只要調查清楚就會發現這一切都與我無關,我沒有參與進來。”
李欣然口水都說幹了,而對方依舊執迷不悟的相信自己還有清白那一天,她只得嘆口氣,“娛樂圈裡不管你是不是清白的,只要曝光了你曾經來過警局接受調查,所有人潛意識裡都會認爲這事與你脫不了干係,這就是輿論的壓力,我們無法去對所有人解釋。”
“可是——”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會替你重新聘請一名律師,以你的私人名義,我們之間,就這樣散了吧。”李欣然推門而出。
徐程程踉蹌一步,背靠着牆猶如被拋棄的孤兒無助的抱膝蹲着,頭頂上空是冷冷冰冰的燈光,周圍是死寂沉沉的空氣,她好像失去了所有,真的失去了所有。
警局外,圍堵的記者們依舊遲遲不曾散去。
所有人看着出現在視野裡的李欣然,幾乎是剎那間所有人一擁而上。
記者們三言兩語的各自提着問題,一人道:“李姐,你現在出現在這裡是爲了保釋程程嗎?”
“李姐,我聽說程程現在是被起訴故意殺人,不能被保釋出來是嗎?”
“李姐,這事真的與程程有關係嗎?現在萬石企業已經下達了人事調令,完全撤銷了董事長萬青的職務,這是說明他們已經坐實了互相串謀殺害冉雲導演的事嗎?”
“不好意思,這些事都需要等到警方調查之後我們纔會給出大家想要的答案。”李欣然試圖從記者羣裡脫身而出。
記者們卻是不依不饒的緊跟在後,又繼續問:“聽說李姐有意和徐程程解約,這事是真的嗎?”
李欣然腳下一停,詫異的看向提出這個問題的記者。
記者見她沒有回覆,顯然是默認了這件事,她繼續問:“李姐是準備簽約別的新人了嗎?”
“你說的沒錯,程程現在出了這種事,是沒有資格再進入娛樂圈了,畢竟這個圈子是爲了廣大觀衆樹立正派的形象,程程自此以後會宣佈退出,而不是解約,希望大家能夠明白這一點。”
李欣然上了自己的車,關上車門的剎那適時的阻攔住了外面的一羣虎狼,她越發覺得她與徐程程都是掉入了某個人的陷阱裡,這一切都看似是順理成章的發生,卻又覺得哪裡不對勁。
對,就是不對勁,事情來的太快,就像是有人早就寫好了劇本,他們依附着上面一幕一幕的扮演着。
wωω• ttκan• ¢Ο 停車場的另一處,女人戴上墨鏡,嘴角高高上揚着弧度,就好似早已是料到了今天這一幕,難以掩飾心中的得意之色。
車子疾馳的駛過泊油路,朝着擁擠的主城區駛去。
公寓裡,陽光從虛敞的窗戶內涌進,一縷一縷順着地毯拼了命的爬上了牀,暖暖的落在大牀之上正在熟睡的女人身上。
金嘉意翻了翻身,瞧着躺在自己旁邊正大字敞開睡得毫無形象的小丫頭,忍不住的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蛋。
小丫頭似乎感覺到了有人正在蹂躪她吹彈即破的臉蛋,不耐煩的睜了睜眼,瞧着是自家母親之後,又乖乖的閉上了眼。
金嘉意從牀上坐起身,環顧了一圈周圍,發覺偌大的臥室裡,只有她們兩人之後,掀開被子從牀上站起來。
陽光已經燦爛的在天空中綻放開,有微風吹拂過白雲,雲朵正在慢慢的移動着。
金嘉意穿上拖鞋走出臥房,聞着空氣裡那股淡淡的飯香,腳步輕快的朝着廚房走去。
男人一如既往的圍着那條小碎花的圍裙,正獨自忙碌在廚房中,燉鍋上有正在沸騰的稀粥,煎鍋裡有油光燦燦的煎蛋,一旁小竈上還有一隻砂鍋里正煮着麪條。
金嘉意躡手躡腳的走到他身後,出其不意的從他背後將他環腰抱住。
察覺到腰間有一雙手的觸碰,席宸本能的低下頭,感受到她的擁抱,莞爾一笑,“醒了?”
“身邊少了一個人,睡不踏實。”金嘉意枕在他的背上,聲音有些低沉。
席宸轉過身,輕輕的揉了揉她的腦袋,“看來以後我得等你睡醒了再起牀做飯了,。”
“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金嘉意目光如炬的看着他的眉眼,這麼一個高不可攀的大總裁,這麼一個清心寡慾的大總裁,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對她有了那種感情?那種情深到可以用自己的命去交換的分量?
席宸拍了拍她的腦袋,溫柔一笑,“傻瓜,對你好還需要理由嗎?”
“沒有一個人會無緣無故的對另外一個人好,除非他是有目的。”金嘉意直言道。
“當然,我也有目的。”席宸單手摟住她的腰,笑靨如花,“我的目的就是你的心裡只有我一個人,上一輩子你守着一個人過了一輩子,這一世我想着你的眼裡看見的人是我,心裡念着的人是我,夢裡夢見的人是我,嘴裡第一個叫出來的人也是人,只有我,只能是我。”
“席總這個目的有點困難啊。”金嘉意揶揄道。
“所以爲了讓這個目的更好更快的實現,我只有不停的寵你護你,與你天長地久了。”
金嘉意掩嘴笑道:“來日方長,我們還有很多的時間,總有一天,你會實現你這個目的的。”
席宸颳了刮她的鼻子,指着一旁道:“去餐廳裡等着,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金嘉意靠在桌邊,目光依舊一眨不眨的注視着他的背影。
席宸會時不時的回頭,兩兩目光相接的剎那,彼此會情不自禁的微微一笑。
餐桌上,琳琅滿目的佳餚就像是隆重的宴客時候,金嘉意打趣道:“席總這是做的兩人份早餐,還是二十人份早餐?”
席宸替她將小砂鍋揭開,熱氣瞬間迎面而來,空氣裡縈繞着濃濃的清香,他道:“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什麼都做一點,總有一樣你會喜歡的。”
金嘉意拿起筷子夾了一根麪條,這是手工面,勁道很足,嚼在嘴裡時面香混合着湯香,的確是回味無窮。
席宸迫切的問道:“怎麼樣?能吃下去嗎?”
金嘉意嘴角微揚,“席總這般認真的模樣,被外人看見了,還以爲你是準備跟我搶似的。”
席宸在筆記本上記下了幾句話,然後重新爲她夾了一塊蝦餅,道:“試試這個味道。”
金嘉意見他一絲不苟的模樣,忍俊不禁道:“席總這認真記錄的樣子莫不成是把我當成了試驗品替你試菜來了?”
席宸笑而不語,只是認認真真的將筆跡記好,生怕自己一個大意忽略了什麼。
金嘉意攪了攪湯碗,吃着他夾到自己盤子裡的食物,氣氛和諧,如同普通的小夫妻,簡簡單單,沒有被任何瑣碎的小事打擾。
“叮咚……”門鈴響起。
金嘉意朝着玄關處看了一眼,下一刻,房門自動被打開。
姚翠花提着大包小包行李走進屋內,看着兩道不約而同看過來的視線之後驀地一驚,有些尷尬道:“你們在家?”
“嗯。”金嘉意點了點頭。
姚翠花苦笑道:“既然在家爲什麼不給我開門?”
金嘉意心裡揣測您老人家有給過他們機會去給您開門嗎?門鈴響了不過兩秒房門就被打開了,他們來得及過去開門嗎?
姚翠花也沒有過問他們爲啥不過來開門,自顧自的將所有東西放進冰箱裡,一一不忘的介紹道:“這些都是鄉里鄉親送的好東西,懷孕之後吃了能大補的東西。”
席宸走上前,謹慎的研究着姚翠花所說的大補東西,蹙眉道:“科學研究營養搭配,這些東西都是大補之物,不適合她現在吃。”
姚翠花不明,問道:“既然都是大補的東西,爲什麼不能吃?吃了不是更好嗎?”
“虛不受補,岳母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這些東西您可以拿回去給岳父補一補。”
姚翠花有些爲難,但也不得不將東西重新裝回袋子裡。
金主站在一旁哼了哼,“就給你說過了這些東西不能隨便吃隨便拿,你倒好偏偏不聽,現在女婿也這麼說了吧。”
姚翠花掩嘴輕咳一聲,“就你話多,快點把東西全部拿下去,我去看看咱們的小公主。”
金主扛着大麻袋走出大門。
席宸回頭看了一眼金嘉意,眉頭微蹙,“我這算不算不經意間得罪了岳母大人了?”
金嘉意不假思索的點頭,道:“憑着我媽那小肚雞腸的心眼,怕是得膈應咱們席總一段日子了。”
席宸越發覺得自己高大的女婿的形象受到了挑戰啊。
姚翠花摸了摸小傢伙的小臉蛋,被打擾了睡眠的小丫頭小嘴委屈的翹了翹,忍了半天才肯睜開雙眼。
當小傢伙看見近在咫尺的人是姚翠花之後,那雙大眼瞳竟是出乎意料的閃了閃,好像帶着興奮的一把抱住姚翠花的手臂,小嘴裡咿咿呀呀的說了半天,“抱,抱,抱。”
幾日不見,姚翠花可是想壞了自家的寶貝公主,聽着她牙牙學語說的那一個字,激動不已的將她從牀上抱起來,就這麼轉上兩圈。
小傢伙好像這幾天受了天大的委屈,抱着姚翠花就是死死不撒手。
姚翠花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問道:“小瀅瀅怎麼了?”
“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小傢伙有模有樣的說着,卻是隻能吐出一個單字,時不時的會摸摸自己的臉,又摸摸自己的屁屁,最後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姚翠花急了,抱着小傢伙就跑出臥室。
客廳裡,席宸見着風燎火燎跑過來的岳母大人,心裡一咯噔,難道真的是開始膈應自己了?
姚翠花指了指坐在餐桌上毫無愧疚之心吃着飯的金嘉意,喊道:“你,給我過來。”
金嘉意挑了挑眉,注意到正抱着自家外婆親熱的小丫頭,眉頭微蹙,這妮子莫非又是告了她的狀?
姚翠花惱急,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瞪着自家女兒,苦口婆心道:“你爲什麼要打你閨女?小瀅瀅這纔多大一點?你就爲了跟她爭寵打她臉,打她屁股?”
“……”金嘉意愣了愣,她並不覺得這個說話不利索的丫頭會對姚翠花說這麼多話。
小傢伙繼續咿咿呀呀的說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她委屈的嘟了嘟嘴。
姚翠花瞠目,“你竟然跟她搶飯吃?”
金嘉意更是不敢置信的瞪着自家母親,她是如何從這一連串的呀呀呀中聽出自己跟她搶東西吃了?
姚翠花語重心長道:“你雖然現在是特殊時期,可是也不能跟孩子搶東西吃啊,這話要是傳出去,還以爲咱們金家養不起你們兩母女似的。”
“岳母,這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照顧好她們兩個。”席宸插上話,潛意識裡總覺得這是不是岳母在暗示他什麼?說他席宸沒有同時兼顧兩個如此重要的人。
聞言,姚翠花頓了頓,忙道:“這事與小席無關。”
金嘉意笑了笑,“媽你這話可就說錯了,她表現的不是我跟她搶飯吃,而是誇我喂她好東西吃。”
“呀呀呀,呀呀呀呀,吃,寶寶餓,吃。”小丫頭不停的在姚翠花懷裡扭了扭,最後小手直勾勾的指着桌上的飯菜。
金嘉意挪了挪身子,不着痕跡的就將小丫頭的視線擋住。
小丫頭卻是執着的從姚翠花懷裡滑下來,小小的移動着碎步朝着餐桌走去。
金嘉意瞪着靠過來的小丫頭,輕咳一聲道:“這些東西你不能吃。”
席宸從廚房裡拿出特意爲席加瀅做的早飯,滿滿一碗營養平衡的米粥。
小傢伙圍上圍嘴,吃了兩口,又將目光投擲到桌上別的東西上,“寶寶,吃,吃,肉,肉。”
金嘉意攤攤手,“媽您可是看見了,不是我跟她搶,是她要跟我搶,這個惡人先告狀的小妮子。”
小傢伙好似是聽懂了金嘉意的話外之意,正睜着兩隻眼睛圓鼓鼓的盯着她看。
金嘉意得意的拿起一隻肉包子,在她面前晃了晃,挑眉輕笑,“想吃嗎?”
席加瀅的小手忍不住的就想撲過去搶,搶不到就開始撒潑打諢,扯着嗓子大吼大叫着:“肉,肉,寶寶,吃,呀呀呀,呀呀呀呀。”
姚翠花聽着她一哭,急忙的跑過去,搶過金嘉意手裡的肉包子就撕下一小半遞到小丫頭的手中。
小丫頭臉上還掛着眼淚珠子,抱起包子就開啃。
早飯過後,金嘉意正捧着爆米花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劇,察覺到身側有一道火辣辣的眼神攻勢,不以爲意的看了對方一眼。
席加瀅坐在嬰兒小毯子上玩着玩具,大大的眼珠子不偏不倚的落在金嘉意的手上,那專注的模樣會隨着金嘉意的動作而動一動嘴,小小的舌頭還不忘回味般的舔一舔自己的嘴角。
金嘉意掩嘴一笑,“看着我做什麼?”
席加瀅遞上自己的積木塊,咧開嘴笑的很是討好,“媽媽,吃,吃。”
金嘉意瞧着她送過來的積木塊,木塊上有貼紙,上面畫着紅紅綠綠的小葡萄,挺誘人的。
席加瀅的小手朝着爆米花伸了過去。
金嘉意將盒子舉高,一本正經道:“這個你可不能吃。”
席加瀅眨了眨眼睛,環顧四周,發覺整個客廳裡就只有她們兩個人之後,放棄了繼續討好,坐回毯子上玩着玩具。
席宸換好了衣服,從臥室裡剛剛走出來,嘴裡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聽見席加瀅扯着嗓子嚎啕大哭起來。
席加瀅呀呀呀的說了半天,最後將拳頭塞進自己的嘴裡,啃了啃。
席宸大致是明白了這個丫頭想要表達的事情,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嚴肅的說着:“媽媽吃的東西你真的不能吃,知道嗎?”
席加瀅停止了哭泣,知曉憑着自己哭他們也不會給自己東西之後,繼續埋頭玩玩具。
金嘉意嘖嘖嘴,“這妮子以後長大了肯定是個腹黑的主。”
“繼承了你和我的優良基因,我想我會很放心的把席氏交給她。”
“席總就不擔心這小傢伙把你好不容易打造的江山給弄的烏煙瘴氣,人心惶惶?”
“我既然交給了她,就隨她怎麼鬧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我的女兒必定不會讓我失望。”席宸寵溺般的拍了拍她的小腦袋。
席加瀅高高的擡起頭,目光忽閃忽閃。
金嘉意替他將領帶繫好,不置可否道:“席總說的也在理,只是你把席氏交給了姐姐,那弟弟呢?”
席宸看了看她平坦的肚子,思忖片刻後,神色凝重道:“男兒志在四方,怎可被利益薰心,我席宸的兒子就應該爲國鞠躬盡瘁。”
“我怎麼聽得這話裡有些發酸呢?”
席宸哼了哼,“老爺子前些日子就念着如果我生了兒子他會好好的替我培養,交給他老人家,我很放心。”
金嘉意微微皺眉,交給陳燃?她真擔心再給她養出一個陳亦城出來。
席宸捧着她的臉,溫柔的笑着:“辛苦了半輩子,剩下的時光,我只想着和你單獨在一起,閒看風雲變化,靜聽高山流水,不被任何俗事牽繞,只有你,只有我。”
金嘉意垂眸淺笑,“這麼說來席總是打算做甩手掌櫃了。”
“是啊,把所有俗事甩的乾乾淨淨,孑然一身的和你瀟灑離開。”
“呀呀呀,呀呀呀。”突兀的小孩聲音強勢的插入兩人的談話中。
兩雙眼齊刷刷的看過去,小丫頭小嘴微微上翹着,顯然是有些生氣。
席宸輕輕的戳了戳她的小腦袋,笑道:“我先去公司了。”
“嗯。”金嘉意揮了揮手。
席宸走了兩步又折回來。
金嘉意不明他爲何去而復返,剛一擡起頭,就見他俯身湊到自己面前,在自己的額頭上深深的落下一吻。
席宸莞爾,“我晚上回來陪你一起吃飯。”
金嘉意羞赧的推了推他的身體,指着又一次對他們虎視眈眈的小丫頭,道:“你閨女又要開始鬧了。”
席宸又蹲下身子,輕輕的吻了吻小傢伙的手背,“乖乖的在家保護好媽媽,爸爸晚上帶你去看星星。”
小傢伙拍了拍手,小嘴翹的更高了。
和煦的微風吹拂着樹梢,樹影輕輕的顫動着。
一輛接着一輛軍用越野車有條不紊的駛進營區,偌大的競技戰鬥場早已是座無虛席。
今天是一年一度三軍聯合舉行的格鬥場比賽預賽現場,來自各大營區的戰士們紛紛躍躍欲試,瞧着如此大的規模,堪比往年之最。
位於領導專區的數十個位置上,只坐了區區數人,都是一些有頭有臉的大人物,畢竟只是初賽階段,有不少大人物們還不需要在這個時候出席。
整個競技場被分爲十個小分場,兩兩競賽,勝者進入下一場。
前來觀看的大部分都是營區的新兵,一個個神色緊張的看着前輩們在場上打的熱火朝天,有不少爭強好勝者想着上場試一試,結果卻被一人給嚇得望而卻步。
莫易卿穿着簡單的迷彩服T恤,手上綁着繃帶,對着所來挑戰的新兵老兵,都是一招制敵,毫不拖泥帶水,一個動作乾淨利落的就解決了一人。
陳亦城作爲去年的獲勝者,當然有個特殊權利,那便是不需要再參加這車輪戰一樣的初賽。
以往這初賽雖說沒有什麼看點,但卻是極其浪費體力的活兒,畢竟在一天之內,他估算了一下,他需要打敗至少二十人才有機會進入明天的二十強賽內。
一整天高強度的打鬥下來,肌肉痠痛,整隻手連雙筷子都握不住。
他本以爲就算莫易卿很強大,但也會在今天這場車輪戰中出現疲憊,卻是未曾想到,丫的竟然一招就把這一個個的高手給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不過短短十分鐘,他就解決了十個人?
瞧瞧外場正在候場準備進入的候選者,原本都還挺高興自己分到了這麼一個新手區,見此一幕,陳亦城就忍不住的想要過去問問他們,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呢?
莫易卿看着不遠處正在挑釁自己的男人,不以爲意的做出應戰姿勢。
男人咬了咬牙,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剛剛是怎麼打倒那些人的,不過很可惜你現在遇到了我。”
陳亦城是認識這個叫囂的男人的,他叫程悟,是三八軍區的少校,也算是營區裡的風雲人物,上一屆格鬥場上他是十強之一。
程悟嘴角高傲的上揚着,他很慶幸自己尋着關係分到了這麼一個弱雞組裡,起初他想着憑着自己的能力,可以毫不費力的就從這一組裡脫穎而出,可以爲明天的二十強做好更充足的準備。
但計劃永遠跟不上變化,這突然冒出來的新兵又是怎麼回事?三下五除二竟然就把前面的十個人給打的落花流水,估計大家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撂倒了。
別的組打的如火朝天,他們這裡卻像是臘月冬雪驟降死氣沉沉,完全就是碾壓性的落敗啊。
程悟緊了緊拳頭,他必須要把這個破壞了他原有計劃的新兵給踢出場。
莫易卿對着他勾了勾手指,不溫不火道:“不要有所保留,全力以赴。”
程悟面無表情的迎面直衝而上,更加大放厥詞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有任何保留,今天我就讓你知道誰是你大爺。”
“咚!”
一眨眼功夫,好像剛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又好像在那麼一剎那間發生了很多事,當所有人回過神之後,程悟已經重重的被甩出了場,砸出一臉的塵灰。
程悟愣了愣,好像還處於混沌的精神狀態,他剛剛經歷了什麼?他究竟是怎麼被甩出來的?別說在場所有人都沒有看清楚,連程悟自己本人都沒有弄清楚就宣佈出場了。
莫易卿居高臨下的望了一眼毫無還手之力的男人,搖了搖頭,看向教官,“可以下一場了嗎?”
教官額頭上冷涔涔,他可以說這是自己執教這麼多年來第一次遇見的情況,難不成他們這一組剛開場二十分鐘就可以宣佈結束了嗎?敢情別的組第一場比試都沒有完成,他們這一組就完成了三十場了?
陳亦城湊上前,小聲道:“低調一點,低調一點。”
莫易卿點了點頭,“下一個我會給他多一點機會。”
在程悟下一個出場的男子有些猶豫,他是今年的新兵,剛一出場就感受到了對方施壓的精神壓力,竟默默的有了一種想要投降的衝動。
莫易卿目光如炬的盯着他,聲音依舊沒有半分溫度,他道:“王者,寧死不降。”
新兵心底一怵,他的意思是今天自己就要交代在這裡了嗎?
莫易卿對着他伸出一手,鏗鏘有力道:“請出手。”
新兵苦笑着衝過去,剛剛還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孩卻是突然間不見蹤影,他慌亂中四處尋覓,只聽得有道邪氣的聲音從背後響起,他一回頭,身體頓時騰空而起。
莫易卿嘆口氣,“不能怪我太高調,是他們太弱了。”
“……”陳亦城扶額,憑他這麼一個高手在他手裡都熬不過兩拳,這羣新兵蛋子落在他手裡那不就是跟碾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嗎。
教官再一次在落敗的新兵頭像上畫上重重的一筆,連續進行了十二場,他是不是應該提醒提醒對方休息休息呢?可是看他那生龍活虎的模樣好像一點都不累啊。
莫易卿看着下一人上場,見着他的第一印象就覺得這個人絕對是來者不善,他自身上下散發着濃濃的敵意。
薛鄴控制着自己的怒火,這段日子在營區裡他很努力的鍛鍊自己,他就想着有朝一日能夠狠狠的報復這個人,卻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快就跟他見面,更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在這裡,就算自己出手打死了他,也沒有人會責備他。
畢竟這種比賽可是有被打死打殘的先例。
真好,真的很好,他會讓這個毀了他們薛家的始作俑者今天就去見閻王,下地獄去吧。
莫易卿警覺的注視着這個對他明顯帶有敵意的男人,看着他捏緊的拳頭以及那暴露出來的青筋,深知這個人絕對不會是之前的那些泛泛之輩。
陳亦城見到上場的人,神色一凜,跑到教官身前,直接拿過他的檔案,果然是他薛鄴。
教官有些尷尬,苦笑道:“城少,有問題?”
“沒有。”陳亦城並不覺得這事會是巧合。
“你知道我是誰嗎?”薛鄴主動打破這詭異的僵局。
莫易卿對這個人並沒有任何影響,但從他外露出來的敵意便可明曉這個人與他應該有什麼深仇大恨。
薛鄴勾脣一笑,纏着綁帶,目光忽明忽暗的落在對方的身上,他道:“薛沛,江梅,知道了嗎?”
記憶就像是洪水沖垮了堤防,他目不轉睛的盯着渾身上下散發着邪佞之氣的男人,幽幽開口道:“你是想報復我?就憑你?”
薛鄴怒目而視,他從來就不準備光明正大的打敗對方,只要能獲勝,他有的是那些擡不上臺面的卑劣行爲。
他只要他死,只要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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