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小別新婚

“清寂?”我頓時提高了聲音,“怎、怎麼會是清寂?”

之前我以爲江楚城可能是用了什麼別的法子,知道了這種事,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是清寂告訴他這些的。

原本我腦子就有點跟不上節奏,現在更是亂成了一團線球。

“是。”

再一次從司命這裡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我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糖糕趕緊拍拍我的背,對司命說:“不要大喘氣,有話趕緊一次性說完。”

我看向司命,司命嘴巴動了兩下,臉上有懊惱的神色,像是在後悔告訴我這些,但事已至此,他也只好和我說:“其實準確的來說,應該是炎月公子告訴主人的,但是炎月公子在很久之前就和清寂有所勾結,而且這種事,也只能是清寂……”

“說重點。”

我有點受不了司命有時候時不時來的一句解說,要不是因爲這道屏障,我可能真會出去揍他。

這麼想想,好像每次碰上有關於他的事,我就會變得格外暴躁。

司命臉一紅,半晌才道:“夫人應當知道,清寂的目的一直都是鬼玉,他想要號令下三界。所以在很久之前,主人在想着有沒有辦法能夠從夫人的體內取出鬼玉,而又不讓夫人死掉的辦法時,清寂就告訴主人,可以用他的魂魄來取代鬼玉,只是那樣做的話,主人就會死去……”

我做了個深呼吸的動作:“繼續。”

“其實……鬼玉是不是會落在清寂的手裡,對主人來說一點都不重要,鬼玉沒有了,可以再搶回來,但是……因爲夫人是鬼玉的轉世,鬼玉一旦被拿出來,那麼夫人就必死無疑。”

“比起鬼玉,在主人眼裡,自然是夫人更加重要。主人原本是想找一個萬全的法子,讓夫人活下來,鬼玉留在手裡,而主人也能陪在夫人身邊。而是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主人始終都沒有找到這樣的方法,最好的結果,無非是清寂所希望的那樣,主人用自己的命換夫人活過來……”

陸嚴和我說他用自己的魂魄讓我活過來的時候,我只是覺得難過,我以爲鬼玉之所以會融合,是因爲我疏忽大意,讓清寂有了可趁之機,而江楚城……是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又一次給我擦了屁股。

可是我沒想到,他竟然是早就知道這一切,並且在這樣的情況下,還選擇了把魂魄渡給我。

鬼玉對他來說不重要,可是他就沒有想過,就算我這麼活了過來,清寂只要拿到鬼玉,我也肯定是逃不掉的。

關於這一點,司命也很快的給我做出瞭解釋:“夫人體內有主人的魂魄,清寂便不能夠對夫人怎麼樣,畢竟主人沒有鬼玉也是能夠號令下三界的。”

我有點聽不懂了:“既然這樣的話,那他爲什麼又突然去殺了清寂?”

司命卻搖搖頭:“這個司命的確不知道,只是當時在夫人死後,主人拿到了鬼玉,清寂便上門來再次同主人說了這件事,那個時候主人沒有答應。後來陸判大人又來了一次,他倆說完之後,主人便起了殺心。”

我:“……”

我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本來腦容量就有點不夠用,司命再這麼和我一說,我更是覺得自己聽不懂。最後我乾脆說:“反正就是,從江楚城發現我體內有鬼玉開始,就一邊壓制鬼玉融合,一邊又找着辦法看看能不能把鬼玉從我體內安全的取出來,保證我們兩個都不死。可是過了這麼久,他發現自己不知道,而這已經是我的最後一世了,他沒有辦法,纔會用自己的魂魄來換我復活?而且本來他都打算把下三界拱手想讓,結果這個時候陸判來,兩個人商量了半天,最後決定去殺了清寂,是這樣嗎?”

我一口氣說了一長串,司命聽的一愣一愣的,最後訥訥的點頭:“是這樣。”

我張張嘴,正想說陸嚴究竟是做什麼的居然這麼厲害,就聽見糖糕說:“陸判大人大概是清寂唯一沒有想到的意外。”

我低頭看她。

她擡眼看我,和我說:“我覺得陸判大人當時可能是這麼和爹說的‘你去殺了清寂,我讓你活過來’,然後爹就去了。”

我:“……”

司命“……”

程術“……”

雖然陸判當時可能並不是這麼和江楚城說的,但是我覺得說不定也是八九不離十。

只是……

連江楚城對自己的死都沒有辦法,陸判又是怎麼做到這些的?而且之前我就很奇怪了,他當時布好屏障離開之後,對江楚城說什麼下三界也歸他了……

那又是什麼意思?

我疑惑的看向司命,問他:“陸判到底是什麼身份?”

可是司命也是一臉茫然。

我看他並不像是說謊的樣子,最後擺擺手,說了句:“算了,反正都不重要,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想想怎麼對付鬼母。”

繞了一個大圈子。終於又把話題引了回來。

在一旁一直沉默的程術終於開了口:“主人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我和司命倒是能拖延一點時間,但如果鬼母大舉進攻的話,恐怕單單憑我們兩個是不行的。”

我點點頭,如果那個鬼母真和司命說的一模一樣的話,那麼我毫不懷疑到她沒有耐心的時候,她會做出什麼讓人意想不到的事。

畢竟聽司命的描述,她和清寂實在是不一樣。

清寂運籌帷幄的感覺讓人覺得害怕,可鬼母這種行動派,更是讓人膽寒。

這纔剛剛過了幾天,就來了楊天和秦南,那麼之後還會有誰?我實在不敢往深了想。現在司命和程術過來,的確能夠暫時緩解一下現在的情況,可是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如果江楚城不能快點醒過來的話,誰也不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

但是這個時候,我也不能對司命和程術說什麼喪氣話,於是我想了想,說道:“他應該很快就會醒過來了。”

他倆一愣,互相看了一眼,同時說道:“夫人可當真?”

我嗯了一聲:“雖然現在他的魂魄只恢復了一魂三魄,但是之前確實是有醒過來過,而且糖糕還看見了。加上先前陸嚴來的時候,他讓糖糕轉告給陸嚴那番話,我覺得他應該不會讓我們等得太久。”

聽我這麼說,程術和司命緊鎖的眉頭果然鬆開了一些,程術道:“真是那樣的話就太好了,那在主人醒來的這段時間,我和司命會守在附近,夫人還有小主人不必擔心太多。”

我看了他們倆一眼,說:“你們兩個也要小心些,這鬼母不是什麼善茬。炎月雖然不是她的親生兒子,但是卻是被她帶回來的,她這樣都要下手,只怕對你們也不會心軟……對了,炎月現在在什麼地方?”

先前陸嚴告訴我炎月被江楚城關了起來,但想一想炎月應該還在酆都,鬼母現在應該也在那裡。如果鬼母要殺炎月的話,那就很好動手了。

“夫人不用擔心,來之前我和司命去看過一次,陸判大人已經把炎月大人轉移了地方,在主人沒有醒過來的這段時間裡,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我點點頭,心裡越發的覺得這個陸嚴不簡單。

有一點我還有點沒明白,江楚城看着並不想是以德報怨的人,炎月在背地裡暗算他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那爲什麼他還要救炎月?而且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江楚城之所以把炎月關起來,說不定也是因爲鬼母要出來了,所以纔會這麼做。

司命聽了我的問題之後,神色忽然變得有些複雜,過了一會兒方纔說道:“因爲炎月要是死了的話,主人就不得不接任酆都。主人覺得有幽暗城就已經夠了……”

“好了,你不用再說了。”我擺擺手,簡直聽不下去了。

今晚上聽司命說這些話,真是讓我看見了一個不認識的江楚城。

我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有點不太好了。

我捏了捏眉心,對司命還有程術說:“不早了,你們兩個找個地方落腳吧,陸嚴這屏障在你們也沒有辦法進來。”

程術點點頭:“那就不打擾夫人和小主人了。”

說完這句話,他倆身影一閃,立時便沒有了蹤影。

“好了,糖糕,去睡覺。”

我拍了拍趴在我肩頭已經困得只點頭的糖糕,這麼說。

糖糕小小的嗯了一聲,等我把她抱到樓上之後,她突然小聲嘟囔道:“爹好傻,娘不要怪他……”

我:“……”

我頓時哭笑不得,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又忍不住俯下身去親了親她:“知道了,你這個護爹寶。”

……

等糖糕睡着之後,我這才慢悠悠的下了樓,轉身進了小房間。

月光從窗口灑進來,今晚天氣很好,但是我卻並沒有想要把江楚城放出來。糖糕說的對,她爹真是傻。要不然怎麼會過了這麼久,都沒有找到能讓我和他都活下來的辦法?到最後還是把魂魄給了我。

一邊想着我一邊低頭看了看手,訝異的手腕上帶着的幽冥鏈發出了微弱的光芒。而且和之前的那種青光不同,這一次是那種黑色的,又帶着光點的光芒。

我背過身,覺得可能是因爲月光的原因,乾脆下牀往外走了兩步。

沒想到我剛一走出來,身後就突然發出了輕微的響動,更是有一股陰冷的氣息朝我襲來。

我一愣,梗着脖子慢慢轉頭,便看見那個人坐在牀邊,劍眉星目,薄脣勾起一抹好看的笑。

“你……”

那一瞬間我好像喪失了語言能力,一句話卡在喉嚨裡,竟是半天都說不出來。

他沒有說話,只是朝我招招手。那個動作就好像有魔力一樣,讓我不由自主的就朝他靠近。而剛一走到他身前,他就一伸手將我拉了過去,緊緊的把我抱在懷裡。

那麼緊,就好像那個時候,我要和他分開了一樣。

我覺得我應該是要抱住他纔對,這個畫面已經在我腦海中演練了無數遍,從陸嚴告訴我他還會再醒來的時候開始,從糖糕說她看見了她爹的時候開始。

但是現在我卻忘記了自己要做什麼,所有的動作還有語言都變成眼淚,不停的往下掉。

“哭什麼。”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就像是剛剛纔睡醒一樣,“都這麼大了,還是這麼愛哭。”

我吸了吸鼻子,想要從他懷裡稍稍站起來,但是他卻一點都不容許我離開。我只好說:“我就是在感慨……”

“嗯?”

“我這剛剛纔和程術還有司命說了你的壞話,你就出來了,以後我真的不能說你壞話了。”

他悶笑兩聲,偏過頭親了親我,過後一個用力把我抱上牀,然後才慢慢的把我放開。

我兩手撐着他的肩頭,跪坐在他的懷裡,本來剛纔司命和我說那番話的時候,我是在想要是他出來了,又正好被我碰上,我一定要好好嘲笑他一番。

比如說哪裡有人救自己的弟弟是爲了不做鬼王?

比如說你太挫了居然這麼多年都沒有找到能讓我們兩個都活下來的方法,最後還是要聽清寂的。

再比如說,陸嚴到底和你說了什麼啊,讓你二話不說轉身就去殺了清寂?

可是最後我看着他的樣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手指有些顫抖的摸上他的臉,可是在碰到之前又好害怕,因爲就在不久之前,我還沒有辦法觸碰他。

他像是看出來我的猶豫,在我的手快要觸碰到他,又觸電般的蜷縮起來的時候,他自己往我這邊靠了靠。手指下一片冰涼,他的皮膚是冷的,沒有一點溫度,可就是這樣熟悉的感覺,讓我又是一陣想哭。

我趕緊抹了把眼淚,和他說:“我還以爲要等上好久才能看見你,你這人真討厭,又自作主張的把魂魄給我,要是沒有陸判的話,你就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說着說着我眼淚又開始往下掉。

他騰出一隻手,有些無奈,又很細心的替我擦去臉上的淚水,低聲道:“自然是知道不會死,纔會這麼做的。”

我看着他,扭了扭身子,有一把把他的手從我臉上拂開,最後想了想,又過去貼着他的額頭,同樣壓低了聲音說:“誰信你。”

他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重新摟住我,力道又比剛纔重了幾分。

我吸吸鼻子,問他:“你現在是醒過來了嗎?還是像糖糕說的那樣,只能偶爾出來晃一下?”

他嗯了一聲,我也不知道他嗯的是我前面這句還是後面這句,等了半天也沒有聽見他再說,我忍不住催促道:“說呀。”

他說:“暫時的。”

我哦了一聲,雖然覺得有點小失落,可是看見他還是很高興的。

“司命和程術回來了。”我和他說,“鬼母也來了,我現在沒有辦法出去給你收集魂魄,你是不是要很久才能完全好起來?”

“不用擔心鬼母,”他說,“這個地方有陸嚴的屏障,司命和程術回來得也剛剛好,只是有一件事……”

他這句話聲音說的非常小,我還沒來得及挺清楚,他又立刻把話岔開了:“我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完全醒過來,所以你們再堅持一會兒。”

我點點頭:“我知道,我在這屋子裡還貼了符咒,畫了符陣,鬼母要是來的話也沒有那麼輕易進來……”一邊說我一邊看着他,嘿嘿一笑,“我是不是好厲害?”

他摸摸我的臉,過後又稍稍擡起頭親了親我的下巴:“嗯,好厲害。”

我說:“那是。”

剛一說完,他就接了句:“桃花運也是挺厲害的。”

我肩膀一抖,眨眨眼,裝作聽不明白的樣子:“什麼桃花運?”

他說:“你說呢?”

我說:“不知道呀,我一個寡婦,誰會看上我?”

聞言他脣角揚了揚,慢慢的吐出了幾個字:“你不是和別人說,你老公沒有死嗎?”

我:“……”

我一下子從他懷裡跳起來,低呼道:“糖糕不是和我說你聽不見嗎,你你你你……”

他稍稍往後靠了靠,背地上窗臺,月光剛好落在他的臉上。

他好笑的看着我:“糖糕的話你也信?”

我捂着臉不敢看他,雖說都老夫老妻了,可他當着我面把我跟別人說的話說出來,我還是覺得不好意思。

“翎兒。”

他喊了我一聲。

我背過身去不敢看他。

他又啞着嗓子笑了兩聲,伸手想要把我拉過去,我動了動身子,委委屈屈的和他說:“你還是讓我安靜一會兒吧,我現在覺得好丟臉,不是很想看見你。”

他說:“你再不轉過來,待會兒我就又要回去了。”

聞言我立刻轉過身去,有些緊張的看着他:“要、要回去了嗎?這麼快?那下次……唔唔唔……”

話還沒有說完,我就被他拉過去吻住了脣。

冰涼的氣息在脣齒間遊走,就像他剛纔給我擦眼淚一樣,這個吻耐心而體貼。等到他放開我的時候,我已經有點喘不過氣來。我紅着眼睛控訴他:“你不能每次都這樣搞偷襲,讓我有點準備行不行?”

他問道:“準備什麼?”

我想了想說:“好、好歹讓我準備迴應你一下啊,不要這麼鍛鍊我隨機應變的能力啊。”

聞言江楚城忍不住撐着頭笑起來,沙啞的聲音像是一把小刷子一樣撓在心上,過了一會兒我聽見他說:“不用準備,你剛纔的表現就很好,隨機應變的能力也很好。”

我:“……”

我擡手錘了他一下,又忍不住在心裡哀嘆的想着,剛纔和司命說話的時候明明想的可好了,等他出來了一定要好好說下他,順便再聊點八卦,然後再問問他到底是怎麼幹掉清寂的,陸嚴那個時候是不是真的和他說了那句話。

但是現在我發現,我只是想窩在他懷裡,和他鬥鬥嘴,說點別的事。

“在想什麼。”

他手摩挲的我的下巴,溫聲道。

我好奇的擡頭看他:“你不是能聽到嗎?”

他嗯了一聲,過後說:“現在還不行,等魂魄完全恢復了纔可以。”

我張張嘴剛想要說話,他就又開口道:“而且,聽翎兒自己說比較有意思。”

我:“……”

我覺得這個人真是太氣人了。

“對了,”在他再次追問之前,我趕緊轉移了話題,“爲什麼寶寶現在沒有動靜了?都已經過了這麼久了,他會不會有什麼事?”

之前陸嚴和我說寶寶沒有動靜是因爲鬼玉離開了我的身體,而寶寶是在鬼玉在我體內的時間纔有的,還說寶寶醒來的時間一定比他早,可是現在他都已經恢復了意識,差不多也算是醒過來了,可是寶寶仍然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這難免讓我有些焦急。

他的手頓了頓,過後道:“我的魂魄戾氣和煞氣太重,你能適應,他未必能適應。”

“那他什麼時候會醒過來?”

糖糕先前在我面前有意無意的提了好多次弟弟,雖然她都沒有明說,但是我知道她還是很想見寶寶的。

“等我醒過來,他就會醒過來。”

我擡頭看他:“真的嗎?”

“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我哦了一聲:“先前你去陰間那次啊,說十五之後就會回來,結果等了你好久你都沒有回來。”

“……”

我又說:“還有在鬼市上的時候,你也讓我等你回來,你就給我講過去的事,你也沒有講。”

“……”

我繼續道:“還有……啊啊啊啊你要做什麼!”

我正說的起勁,還打算扳着手指跟他細數一下他騙過我的那些是,就被他突然壓了下來。

他眯着眼睛,眼裡的紅光有些黯淡,但依舊閃爍着危險的光。

他說:“小別勝新婚,我們都分開這麼久了,你說我要做什麼?”

我又啊了一聲,“你你你你,你現在不是沒有肉身嗎,怎、怎麼還能做那做事?”

月光落在他的臉龐,聞言他埋下頭吻了吻我的眼睛,聲音沙啞:“……我本來就是鬼,哪裡來的肉身?”

說話的時候他手下的動作也是沒有停,我要哭了,哆哆嗦嗦的勸他:“六、六哥你不要亂來啊,糖糕還在樓上呢……”

話還沒有說完,他就真的壓了上來,貼着我的耳朵說:“她都已經七百多歲了,有什麼不懂的?”

我:“……”

……你說的好有道理。

“還有什麼問題嗎?”

他手撐在我身子兩邊,我看着他那蒼白的身子,非常緩慢的搖了搖頭。

他笑了笑,那張好看的臉離我越來越近,而後我聽見他說:“如果發現我不見了……”

我睜着眼看他,可是他那話還沒有說完,他的吻就落了下來。

……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他果然已經不見了,我揉着有些痠疼的腰,想着這小別勝新婚實在是太可怕了,以後還是不要小別這麼久了。

原本我以爲江楚城那句“如果發現我不見了”只是在說我醒過來不會看見他,至少在新的一天到來之前,我是這麼認爲的,但是我沒有想到,他說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一件大事。

我裝着他魂魄的瓶子,居然被一隻貓給叼走了。

說起來也是怪,之前我明明把那個瓶子和我平時收集魂魄的那個瓶子,是一起隨身帶着的,而且因爲最近我害怕鬼母會來,所以有時候那瓶子我還會掛在脖子上。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第二天那個瓶子竟然跟自己長了腳似的,直接從我脖子上跑到了小房間裡的靈壇上。

因爲前一天江楚城纔剛剛出來過,我以爲這是他自己把自己放過去的,也就沒有在意,誰知道天還沒有黑,這就出事了。

瓶子被貓叼走了。

而且那貓還是在我們這幾雙眼睛的注視下,大大方方的從正門走進來,然後明目張膽的進了那小房間,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它已經叼着那瓶子走了。

我感覺自己要窒息了,連哭都哭不出來。

我想過很多種鬼母可能會用來對付我的手段,卻萬萬沒有想到,她居然只是派了一隻貓,就輕鬆的破解了這陸嚴佈下來的屏障。當然也不能說是破解,因爲當那隻貓離開之後,司命和程術第一個反應就是想要進來,可是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了回去。

而我和糖糕也是同樣的出不去,用糖糕之前的一句話就是,感覺像是被關在了監獄裡面一樣。外面的人不來,裡面的人出不去,互相只能看看。

不對勁。

我這麼想着,這個屏障之前絕對不是這樣子的。

“夫人……現在怎麼辦?”

程術被彈出去的第一時間就轉身去追那隻貓了,而司命留了下來,但他也是一籌莫展的看着我。

我定定神,想了想,過後轉身上了樓,將那本一直沒有用過的生死簿拿了下來。

“生死簿?”

看見我手裡的東西,司命不禁有些驚訝,“夫人還沒有還給陸判大人?”

“他沒有要回去。”

我言簡意賅的說了這麼一句,然後看了司命一眼,“你離遠點,我要用這東西把陸判找來。”

聞言司命點點頭,立刻往後退了好幾步。

糖糕站在一旁咬着下脣,一張小臉憋得通紅,而且她從剛纔開始就沒有再和我說話。

見狀我緩了緩神色,走到她面前然後蹲下來,輕輕將她摟住,溫聲道:“別怕,娘一定會把爹帶回來。”頓了頓又說,“你爹那麼腹黑,肯定不會有事的。”

糖糕嘴巴動了兩下,然後用力的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可、可是……爹的魂魄還沒有恢復,會不會打不過鬼母?”

我摸了摸她的頭:“不會的,怎麼說你爹都是鬼母的親生兒子,她還想要讓你爹去當鬼王呢,不要哭了,娘這就把陸判找過來問問。”

糖糕點點頭,小聲說:“對不起,娘。”

我親了她一下,而後站起身。

陸判的生死簿上有他的氣息,只要我循着這氣息就能把他招過來。

此時天已經黑了,月色依舊迷人,但是在場所有人的心情,都並不是那麼美好。

我在地上畫了符陣,之後將生死簿放在陣中,閉上眼念起了簡單的招鬼咒。過了沒一會兒,四周的溫度便陡然下降,我聽見有腳步聲從我的耳邊傳來,就知道陸嚴應該是來了。

果然,等我再次睜開眼的時候。陸嚴便站在了符陣之中。

他的頭髮有些凌亂,神色看起來也略顯匆忙,我趕緊站起來,對他急切的說道:“江楚城的魂魄被鬼母放來的貓叼走了。”

而同一時間,陸嚴也開了口:“炎夜那傢伙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聽我說完,他立刻皺起眉,沉聲道:“是我大意了。”

我聽着就要發問,但是陸嚴卻對我做了個手勢示意我暫時不要多問。過後他一步從符陣之中踏出來,視線落在了司命身上,他道:“進來。”

司命一愣:“有屏障。”

陸嚴有點不耐煩:“我說讓你進來你就能進來,話怎麼這麼多?”

陸嚴今天十分的暴躁,司命聞言也不敢多問,兩三步跨了進來。陸嚴捏了捏眉心,過後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對我說:“他現在應該是被鬼母帶回陰間了,具體去了哪裡我還得派人去查查。鬼母雖然不及清寂聰敏,但是本身的實力卻是不弱,要找到她恐怕要費些時間。”

我皺起眉:“這究竟是什麼回事?昨晚上他還出來了一次,怎麼今天就被貓叼走了?”而且看陸嚴這個樣子,他應該是已經察覺到了。

陸嚴看了我一眼,然後慢慢坐到了一邊,聲音有些疲憊:“鬼母在找你麻煩的同時,也在一邊研究要怎麼對付我。之前我在閻羅殿發現有貓靈進來的時候,就發現有點不對勁,當時有猜到應該是鬼母在試探我,但是我沒有想到她會用貓靈來把炎夜的魂魄帶走。”

貓靈……

我一下明白過來。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個東西,是會讓所有鬼物都有所畏懼的話,那麼一定是黑貓。

不止是鬼物,就連有時候生人見了這黑貓都會覺得不是很舒服。那是因爲貓有一雙通靈的眼睛,既能看見生人的死亡,也能看見鬼物的魂滅。

而陸嚴的屏障之所以對那隻貓沒有用,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屏障是陸嚴建立的,上面有他本身的意識,但如果是碰見他自己就畏懼的東西,那麼屏障也是沒有用的。

但是鬼母也是鬼物,她又是怎麼做到讓貓靈來帶走江楚城的魂魄的?而且……她就不怕那貓靈會趁機吞掉江楚城的魂魄?

想到這裡我頓時一陣害怕。

陸嚴兩手交握,手肘放在自己的膝蓋上,身子微微往前傾,頓了頓又繼續說道:“鬼母應該是和那貓靈做了什麼交換,貓靈這東西和我們不一樣,它既不屬於陰間也不屬於陽間,非要說的話,應該只能勉強算作遊走在兩界的邊緣,不歸任何一邊管。”

“那江楚城……”

“他不會有事。”陸嚴說,“她的目的只有兩個,第一個,逼着炎夜接管酆都還有下三界,第二個,殺了你。”

我:“……”

我想起之前司命和我說那些事,有些呼吸不暢的問道:“她要殺我,真的只是因爲江楚城不願意做鬼王,而那原因是因爲我?”

聞言陸嚴看了我一眼,眼裡有嘲弄的神色:“你覺得呢?”

“不知道。”我搖搖頭,實話實說,“但是之前我聽司命說,似乎是這個意思。”

陸嚴瞥了司命一眼,過後又看向我,口氣淡漠:“的確有你的一部分原因,不過那個傢伙怕麻煩得很,也就你能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原則。”

“陸判大人,那我們現在要怎麼做纔好?方纔程術已經去追那貓靈了,但是這個時候都還沒有回來,恐怕是沒什麼結果。”司命眉頭緊蹙,客客氣氣問着陸嚴,“如果主人的魂魄真的被鬼母收起來,只怕……”

他一邊說一邊看了我一眼:“只怕她會做出什麼我們無法預料的事情來。”

陸嚴冷哼一聲:“沒有什麼是不能預料的,鬼母要做什麼,稍微動動腦就能想到。千百年前她就想要通過炎夜來掌控下三界,但是沒想到炎夜並沒有這個打算。加上這個女人的出現,就更加讓他沒有這種心思。”

“……”

我自動忽略了陸嚴後面那句話,說道:“所以說了這麼半天,咱們下一步到底要怎麼做?”

陸嚴眼皮子都沒有擡一下,只說了一個字:“等。”

等?

我都要急死了,他居然還說都要等?

真是老公不是他的,他一點都不着急啊!

聽他這麼說,司命也有些着急:“陸判大人,鬼母不比清寂,她絕對是想到什麼就會做什麼的,我們……”

“正是因爲她不比清寂,所以她要做什麼,我多少也是知道的。如果我沒有猜出猜錯的話,她把炎夜帶到陰間去,應該會想辦法讓他恢復魂魄。要號令下三界,炎夜的魂魄就是必須的是完整的。本來我們就是想讓炎夜恢復魂魄,慢慢收集的話實在太慢了,鬼母是炎夜的生母,她一定是有什麼法子讓炎夜恢復過來,這樣倒是省去了我們不少事。”

說到這裡,陸嚴意味不明的看了我一眼,“就是可能那時候,炎夜會變得和現在有點不一樣。”

聞言我剛剛纔鬆開的眉頭又皺起來:“怎麼個不一樣法?他會缺胳膊少腿?還是會變成另外一個人?”

陸嚴說:“有鬼母在,他想要缺胳膊少腿兒怕是難,就是一些事會變得和現在不一樣罷了。不過也不一定,只是我先給你提個醒,到時候別說我沒有提前告訴你。”

我根本就不知道陸嚴在說什麼,但是他只要不缺胳膊少腿兒,或者是身體有什麼部件和現在不一樣,其他的我都是能接受的。

……沒有什麼比他活着更重要了。

程術果然沒有追到那隻貓靈,回來的時候他看見陸嚴還嚇了一跳。

“陸判大人。”

陸嚴嗯了一聲,問他:“聽說你去追貓靈了,有什麼發現嗎?”

程術說:“那貓靈跑的太快,而我本身又對它有所畏懼,每當我想要追過去的時候,身體就會控制不住的慢下來,所以並沒有追到……”

陸嚴掃了他一眼:“我是問你有沒有什麼發現,不是問你有沒有追上。”

現在我們四個人都站在雜貨店裡,只有陸嚴一個人坐着,而且他身上那股氣勢,總讓我感覺這像是在面聖一樣。

程術搖搖頭,剛說了句沒有,又突然改口道:“倒是有一件事讓我覺得有些奇怪。”

陸嚴說:“說。”

程術說:“我跟着那貓靈上了陰陽路,但是它跑的方向卻並不是陰司,而像是去到了別的地方。”

陸嚴沒有說話,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我實在有點受不了他這個樣子,於是忍不住問:“去了什麼地方?”

程術說:“像是下三界的混沌地帶。”

這還是我第一次聽見這個詞,不由得追問:“那是什麼地方?”

“夫人可知道下三界,是指的哪三界?”

我點點頭,這個之前我聽江楚城說過,是鬼、妖、魔三個地方。難道這混沌地帶,是指的三界的交匯處?

“正是。”程術說,“而且據說主人當時就是在那附近出生的。”

我想到剛纔陸嚴說鬼母會想辦法人讓江楚城恢復魂魄,難道她想到的辦法,就是把江楚城帶到混沌地帶?

關於這個問題,程術表示他不知道,陸嚴也是一副不打算說的樣子的,只有司命思忖片刻之後對我說:“很有可能,混沌之地是主人誕生的地方,雖說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但是那個地方應該還留有主人的氣息。再加上有鬼母,要想在那裡讓主人恢復魂魄,並不是什麼太難的事。”

聽司命這麼說,我當即道:“那我們是不是隻要去混沌地帶就能找到江楚城?”

陸嚴終於開了口:“找他做什麼?”

我訥訥的:“難道就一直這麼等下去,不找了嗎?”

陸嚴說:“時候不到,去了也沒有用。你以爲去了混沌地帶,鬼母就能馬上恢復炎夜的魂魄嗎?”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們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去?”

陸嚴冷冷的瞥了我一眼,過後忽然一笑:“雖然這麼說有點不太好,但是我覺得讓炎夜接管這下三界也沒有什麼不好的。無外乎就是……”陸嚴的話沒有說完,但他看過來的眼神讓我覺得十分的不舒服,我問:“無外乎什麼?”

這人說話是真的喜歡吊人胃口,果然話說了一半就不打算再往下說了,最後實在被我問的沒有法子了,他才幽幽的說道:“你怎麼就知道他不是故意被鬼母帶走的?”

我看着陸嚴,覺得自己有點懵。

我想到了之前和我說的那句話,又想到了那個莫名從我脖子上消失的瓶子,而後喃喃的說道:“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陸嚴這回終於沒有吊我胃口了,他說:“鬼母雖然想取你性命,但是對她來說,帶走炎夜纔是首要的事。而且炎夜應該自己也清楚,只要他還待在你身邊,你和慕翎兩個人就會時時刻刻處於危險之中,再一個……”他目光落在我的肚子上,頓了頓,又繼續道,“剛纔我也已經說了,鬼母既然有更快的讓他魂魄恢復的辦法,他又爲什麼非要等着你慢慢收集呢?”

“……”

我目光低垂,過了好一會兒,方纔苦笑道:“這就是要硬生生拆開我們的意思了吧?我真是越來越好奇了,鬼母究竟爲什麼一定要讓江楚城當上鬼王,又爲什麼一定要拆散我們?”

關於這個問題陸嚴似乎已經懶得再回答我,就連程術和司命聽了也是低着頭半天都沒有吭聲。糖糕小聲喊了我一聲,試圖想安慰我兩句,但她最終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

片刻後,陸嚴道:“或許是因爲你們本來就不應該在一起?畢竟你之前只是鬼玉的轉世。”

我覺得陸嚴說的還真像是那麼回事兒,但同時讓人聽了也是十分的不舒服。

我原以爲陸嚴真的會讓我們等上很久纔出發,在焦急的過了一天之後,陸嚴和我們說他的人找到了鬼母和江楚城。我們之前猜的沒錯,鬼母果然把江楚城帶到了混沌地帶,並且已經開始了替他恢復魂魄。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地上一天,地下一年。

之前因爲六道被堵上的關係,導致地上和地下的時間差有了短時間的同步,但現在六道的封印解開了,時間差自然也就變回了原樣。

陸嚴說地下一年的時間,就算江楚城魂魄沒有恢復,但肯定也是完全醒過來了,我們這個時候去找他應該剛好。

昨天聽他說了那麼久,在他和我們說準備出發之後,糖糕終於忍不住問道:“陸判大人,既然你昨天說爹和娘分開纔是最好的,那我們去找爹,還有意義嗎?”

當時陸嚴正準備打開一條臨時的陰陽路,聽見糖糕這麼問,不由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爲什麼沒有意義?”

“因爲你昨天說,爹離開娘纔是最好的……”糖糕悄悄看了我一眼,吸吸鼻子,好像要哭出來。

陸嚴淡淡道:“我什麼時候這麼說過?”

糖糕說:“就昨天啊。”過後又小聲補充了一句,“居然說過了就不承認。”

陸嚴轉過身面對糖糕,過後慢慢蹲下來,墨黑色的瞳孔裡看不出喜怒:“如果真是那樣,你打算怎麼辦?”

“陸嚴……”

我皺起眉。

之前那些話對我說說也就算了,這麼認真的問糖糕是要做什麼。

但陸嚴並沒有搭理我,仍舊看着糖糕。糖糕擡頭看了我一眼,想了想,說道:“那、那我就只好替娘揍爹一頓了,都、都老夫老妻了,還這麼折騰。”

我:“……”

聞言陸嚴扯了扯嘴角,然後輕輕揉了揉糖糕的頭髮,說道:“只有你娘待在你爹身邊的時候,他纔會過的像個人,所以我們還是先暫時忘了昨天的那些話,去陰間找你爹吧。”

我嘴角抽了抽,等陸嚴站起身之後,十分無語的說道:“所以你昨天說的那些,到底哪句纔是真的?”

陸嚴看了我一眼,神色漠然:“可以都是真的,也可以都是假的。只是楚翎,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之後上了路,可就沒有半路折返的道理。”

……

這一趟陰間路走的並不是很順利,一路上我們都有遇見小鬼攔路,不過倒也不難對付,就是沒完沒了的讓人覺得而有點煩躁。來之前,我讓糖糕像以前那樣到了我隨身攜帶的瓶子裡。當時陸嚴對我這樣的做法非常嗤之以鼻,因爲江楚城就是被我放在瓶子裡,然後不見的。

本來糖糕覺得沒有什麼,但是聽陸嚴那麼說,她頓時也有點擔心了。我狠狠的盯了陸嚴一眼,然後咬牙告訴糖糕:“放、放心吧,你娘厲害着呢。”

糖糕哦了一聲,沒說話了。

在去陰司的途中還發生了一件事,當我們快從陰陽路上走到陰間的時候,突然來了一隻小鬼和陸嚴說,它看見了溫禹。

我這才知道原來在江楚城把魂魄渡給我之後沒有多久,就沒有一點預兆的陷入了沉睡,陸嚴探了她魂魄才發現,她居然是被人勾走了魂。

而且這一走,就是快五年。

陸嚴也找了她五年,但是卻始終都沒有找到。

“你找了她五年都沒有找到,偏偏在我們到陰間的這個時候,那小鬼來告訴你發現了溫禹的蹤跡,會不會是騙你的?”

我覺得這應該是個陷阱,陸嚴肯定也知道,但是他卻說:“是陷阱也要去看看才知道。”

我還試圖勸他兩句,但都被他之後的一句話堵了回來:“換做是炎夜,他也會這麼做。”

他這麼說,我就不知道怎麼接話了,只好沉默的摸摸鼻子。

陸嚴看了看跟在我身後的司命和程術,說道:“保護好你們夫人,我找到她就來跟你們匯合。”

司命和程術立刻應了。

這下,陸嚴纔跟着那隻小鬼慢慢走向了陰陽路的另一頭。

之後沒多久,我們便到了陰司。

加上這一次,這已經是我第四次來這裡了。而且比起上一次,這裡的鬼氣又增加了不少,並且我發現那些鬼氣,已經隱隱約約有了要變成瘴氣的趨勢。

我當時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還好讓糖糕回瓶子裡了。

“夫人,這裡鬼氣太濃,應該是鬼母出來的原因。”司命沉聲和我說。

我嗯了一聲:“鬼氣已經快轉成瘴氣,我們從陰陽路下來這麼久,反倒是一隻鬼都沒有看見了,都小心點。”

“是。”

“是。”

我們要去的地方是混沌地帶,來之前陸嚴和我們簡單的描述了一下怎麼走,概括一下他說的那些話之後,大概就是:瞎走。

我有些無力,覺得陸嚴可能真是不想讓我們找到江楚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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