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幫幫她吧

夜裡本來就偏低的溫度在這一刻驟降,黑氣衝出來的那一瞬間,阿婆也被重重的彈到了地上。她一聲嚶嚀,可還沒有站起來,就被先前那幾只消失的鬼圍了個水泄不通。

“我明明設了陣……你們,你們是如何進來的?”

阿婆的聲音有些顫抖,我這纔看見先前在周圍佈下的紅繩已經斷開了,上面的符紙被扯了個稀巴爛,而就在數秒之前,那些紅繩和符紙都還好好的。

“江楚城,要、要不要去救阿婆?”

“主人,好像有點不對勁。”程術也發現了異常,在我說話的同時他也皺眉說道:“按照我們的估算,這個時候輪迴珠應該出來了纔是。爲什麼到現在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剛纔注意力都被瞎子阿婆解封印吸引了,程術這麼一說我纔想起還真是這樣。之前他和江楚城說了,輪迴珠會在解開封印的一瞬間出現。可是現在夙曄都已經出來了,爲什麼還沒有看見輪迴珠的蹤影。

而且……

那幾個本來應該被送去輪迴的鬼,也是一點要走的樣子都沒有。

“是哪裡出了差錯嗎?”我問道。又看了一眼阿婆,剛纔解開封印已經讓她有些疲軟,現在要是再和那些惡鬼動手的話,別說是收了,她想保命恐怕都難。

江楚城摸了下下巴,半眯着眼睛看着老樹的方向:“或許我們一開始就想錯了。”

程術一愣:“主人的意思是?”

“不急,再看看,”江楚城說,“阮阮,把你身上的那個香囊拿出來。”

“哦。”

我把香囊遞給江楚城,他當即拉開繩子將裡面的輪迴珠拿了出來。修長的手指將珠子夾在其間,舉在眼前,五行火氣在珠子中流轉,他俊俏的臉龐被鍍上了一抹紅光。

程術湊上來看了一會兒,忽然“嘶”了一聲:“我聽說五行珠之前會相互呼應,爲何火珠現在一點反應都沒有。”

“夙曄跟了清寂這麼多年,還算有點本事。他應該早就把那隻鬼的輪迴珠收走了,現在除了灰飛煙滅,他們幾個,也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江楚城看着手裡的珠子淡淡道。

我聞言卻是一驚:“輪迴珠沒有了?那之前說的五行輪迴珠……難道也?”

“這個應該不會,”程術沉吟道,“五行輪迴珠沒有出現,只有兩個可能。一是它還沒有出現,二是已經進入輪迴了。但是根據我收集到的消息,這五行輪迴珠應該還沒有第一次進入輪迴。那麼就知道第一種可能……”他一邊說一邊徵求的看向江楚城,“主人你看……”

“嗯,第二顆五行珠子還沒有出現。”江楚城收攏手指,將火珠重新放回香囊裡,而後將目光投向遠處,那幾只鬼還圍在阿婆身邊,這麼半天都沒有動靜,讓人摸不清它們是要做什麼。

江楚城喊了聲程術。

“主人。”

“那幾只鬼身上沒有我們要找的輪迴珠,瞎子阿婆快撐不住了,去幫幫她吧。”

程術豔骨互相看了一眼,異口同聲道:“是。”

鄉鎮上的夜晚和城市裡不一樣,城市裡就算你關上了所有的燈,也還是會有些許別處的亮光。可這古鎮遠離市區,除了月光,根本就沒有照明的東西。

頭頂的雲層不斷的翻涌着,烏雲很快將白雲吞蝕,當最後一抹亮光逐漸被烏雲遮蔽的時候,黑暗終於籠罩了大地。

阿婆已經被那幾只鬼弄得有些招架不住,程術和豔骨此刻趕去正好救了她。

我看見豔骨伸出了手,她好像是在想是不是該把阿婆從地上拉起來,但阿婆卻一把拍開了她的手:“孽障!滾開!”

豔骨皺起眉,眼看着就有發火的趨勢,但程術卻拉住了她,衝她搖搖頭,豔骨這才氣哼哼的作罷。

“阮阮,你現在能看見葉遲遲在哪兒嗎?”江楚城忽然問道。

我移動視線看了一圈,都沒有發現葉遲遲的身影,只好搖搖頭:“看不見。”

不止是看不見葉遲遲,就連剛剛還在頭頂盤旋的夙曄,也突然消失了。

“夙曄帶着遲遲走了嗎?”

“不會。”江楚城的脣角微微上揚,帶着陰冷的笑意,“夙曄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機會?”我茫然的看着他,“什麼機會?”

但江楚城沒有跟我細說,而是重新抱起我到了梧桐樹下。當我們走進梧桐樹的時候,周圍的打鬥聲好像都消失了,我轉頭看了看身後,阿婆他們的確還在外面沒有錯,我能看見她的嘴巴一張一合,但是卻聽不到她的聲音。

所有的聲音就像是突然被隔絕在了外面一樣,我擡頭看了眼江楚城,他的面色如常,牽起我往前走了兩步,不緊不慢的說道:“什麼機會……當然是等着瞎子阿婆被那幾只鬼收拾到精氣變弱,他再出去吞掉阿婆,這樣的機會。我說的對嗎,夙曄?”

他剛一說完,老樹的另一頭便傳來了一個沙啞的男聲:“哼哼哼……我不過是跟你說了寥寥幾句,你居然能發現到這種程度,真是讓我吃驚。”

話音落下,便見一個身材頎長的男人從樹後走了出來。他一手撐着樹幹,兩隻眼睛死死的看過來。

而在他的身後,還站着一個人。

夙曄在看着江楚城的同時,她也在看着我。

她兩眼清明,一點也沒有被蠱惑的跡象,看來是清醒過來了。

“遲遲!”我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剛想讓她快過來,卻沒想到她在聽見那一聲呼喊之後,眼裡閃過了一抹不知所措,但很快便消失了。

她的眉宇間帶着寒意,溫眸漸冷,那樣的表情,是斷然不會出現在葉遲遲臉上的。

我神色一僵,連開口都有點結巴:“你……恢復記憶了?”

葉遲遲……不,應該是……葉弛,她偏過頭避開了我的視線,夙曄咳了兩聲,她立刻伸手扶住了他。

“……沒事,不用擔心。”夙曄語氣緩了緩,對葉弛說道。

但葉弛並不領情:“不要搞錯了,我並沒有擔心你,只是你現在死了的話,我也會跟着你一起死。”

如果說剛纔我還有一點不相信,那麼現在我是真的確定了。

葉遲遲已經恢復記憶了,在這短短的幾個小時內,她已經不再是葉遲遲,而是變回了那個葉弛。

只是她剛纔說……夙曄死了她也會跟着他一起死?

江楚城瞥了一眼站在他身邊的葉弛,牽着我的手緊了緊,像是在無聲的安撫我。其實我早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心裡也沒有特別大的感受,就是想着,那個膽小得連鬼故事都不敢聽的葉遲遲,恐怕是再也見不到了。

別難過。

腦子裡傳來江楚城的聲音,我回握了他一下,示意我沒事。

“江楚城,你要做什麼?殺了我嗎?”夙曄挑起一邊眉毛,幾乎是挑釁的看着江楚城。

江楚城輕輕的哼笑一聲,眉宇間盡是冷厲:“你不用試探我,我之前答應你的就不會食言。你現在這個樣子,對我一點威脅都沒有,根本就沒有殺你的必要。”

“說的也是……”夙曄低着頭笑起來,“不然你也不會讓你手下的那兩隻鬼去到那個瞎子身邊,表面上是去幫她,實際上,是在阻止她過來對付我吧?”

他一隻眼睛眯了眯,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說道:“你要的我已經做到了,要麼我要的呢?”

夙曄稍稍站直了一些,他伸手指了指阿婆的方向:“她。”

“你確定?”江楚城的頭往後偏了偏,我聽得一頭霧水,但也跟着看了看身後。

阿婆已經暫時制服住了那幾只紅衣鬼,她用繩子將他們捆在一起,用硃砂在地上畫了一個五芒星陣,幾根白燭點在五芒星的角上。微弱的燭光在她那滿是溝壑的臉上晃動,恍惚中,我好像看見了她眼角泛起的淚花。

我心裡一動,想到她這麼多年都在找着那幾只惡鬼,恐怕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們就是自己的徒弟吧。

程術和豔骨站在五芒星外,阿婆從豔骨的身體中穿過,就跟沒有看見似的。

就在這時,程術忽然轉頭看過來,看見我之後他好像是愣了一下,然後立刻移開了視線。

夙曄又啞着嗓子笑了兩聲:“現在是我最虛弱的時候,你一個巴掌派過來就能打死我,你覺得我會騙你?再說……”

我轉過頭,重新看向夙曄,他視線飛快的從葉弛臉上掃過,悽然道:“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就沒有必要跟你再在這裡糾纏下去。不過江楚城,當着她的面,你真的下得去手嗎?”

夙曄狹長的眼裡閃過揶揄的的神色,看着江楚城表情,就跟在挑釁他一樣。

我皺起眉頭,不明白夙曄說的是什麼意思,看看他,又看看江楚城,問道:“什麼下不下得去手?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沒什麼……”

“嘖嘖,你居然還沒有告訴她嗎?”夙曄打斷了江楚城的話,面露譏諷,“需要我來替你說嗎?哈哈……唔!”

他剛一說完,就被江楚城隔空狠狠的甩了一個巴掌。我微微張嘴看向江楚城,他繃緊了下巴,星子般的眼眸中盡是肅殺之意:“看來這一百年多的封禁,還是沒能讓你學乖。或許我應該教教你,到底什麼是尊卑之別。”

夙曄被他那一巴掌打得嘴角溢出血來,他乾笑了兩聲,舉起一隻手作出了一個投降的姿勢:“是是,小的逾越了,小的逾越了……”夙曄邊說邊看了眼身邊的葉弛,僵硬的臉也有些鬆弛,“弛兒,我們走吧。”

葉弛嗯了聲,扶着他慢慢從我們身邊走過。

當她和我擦肩而過的時候,我突然抓住了她的肩膀。

“葉弛!”

葉弛頭都沒有偏一下,聲音冷淡:“說。”

我頓時有點尷尬。剛纔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就突然喊了她一下,但是實際上我根本就沒什麼要跟她說的。

和她說什麼?

如果不是有她的幫忙,我、蕭寒甚至還有江楚城,根本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我當初太相信她了,所以纔會摔得那麼慘。

她既然恢復了記憶,就不再是那個葉遲遲。我和她之間,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沒事。”

我放開手,看着她的髮絲飄過我的眼前,最終消失不見。

盤亙在頭頂的烏雲並沒有散去,雲層中夾着閃電。

變故就發生在這一瞬間。

就在我以爲夙曄和葉弛走遠了的時候,忽然聽見背後傳來一聲驚呼:“啊!”

是阿婆的聲音!

我猛地轉頭,就見夙曄站在阿婆的身邊,他歪着頭看我,狹長眼裡閃着精光。而他的手心裡放着的,是一顆還在跳動的心臟。

他的速度太快,豔骨和程術根本就來及阻止他。

剛剛還站着的阿婆此刻已經倒在了五芒星陣的旁邊,我驚駭的睜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看見的這一幕。

“夙曄!”

江楚城憤怒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他幾乎在一瞬間就用手掌遮住了我的視線。我呆呆的站在原地,已經找不到任何詞語來形容此刻的震撼。

他竟然……

竟然殺了那個瞎子阿婆……

我嚥了口唾沫,兩手抓住江楚城的手掌,低聲道:“我……我沒事,讓我看看。”

我輕輕把江楚城的手拉下來,只見五芒星陣裡的那幾只鬼因爲阿婆的死亡,而掙開了紅繩。他們淒厲的哀嚎着,在人間長久的徘徊已經讓他們失去了原本的人性,在看見阿婆的屍體之後,他們居然還想趁機撲上去!

程術臉色一變,沒有絲毫猶豫便上前打散了那幾只鬼,動作快得就像是事先演練過一樣。

“既然你不敢動手,那就由我來動手吧,順便幫你善善後,也算是你把弛兒帶到我身邊的報答。”

夙曄一邊說,張開嘴將阿婆的心臟吞了下去。旁邊站着的葉弛,也只是微微偏過頭,並沒有阻止他的動作。

我怒不可遏的看着夙曄:“你已經從樹裡面出來了!爲什麼還要殺了她!”

而他卻在聽見我這句話之後,輕蔑一笑:“我是鬼,她是人,我殺她需要什麼理由嗎?”

他那個樣子無賴極了,看的我恨不得衝上去狠狠揍他一頓。那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啊!就被他以這樣荒唐的理由殺害了?那照他這麼說,葉弛也是人,那他是不是也要殺了葉弛?

“況且……”夙曄的聲音陡然變得陰森起來,“就算我不殺她,她也會來殺了我,她解開封印,原本就是打算除掉我,難道不是嗎?雖然這老太婆年紀大了,但是身上的法力還是在,正好恢復了我一點力氣。哼哼……不跟你們耗了,冥子大人,告辭了。”

他一邊說,一邊假心假意的朝江楚城鞠了一躬。一旁的程術看準時機襲了上去,但卻被夙曄更快的反手攻了回去。

“哼,再怎麼着老子也是有千百年修爲的,就算是被封印了這麼久,對付你這樣一個嘍囉還是綽綽有餘的!弛兒,走!”

“等等!夙曄!”

我扯着嗓子大喊。

但夙曄根本就不理睬我,擡手在面前虛畫了一個圈,拉着葉弛就走了進去。

這喧鬧了一整夜的山頂,終於沉寂下來。

阿婆躺在地上,胸口開了一個大洞。她的手裡還拿着那把銅錢劍,可是卻沒能阻止自己被夙曄殺死。

我閉了閉眼,心裡跟壓了一塊巨石一樣,沉甸甸的,甚至還有點喘不過氣。

腦子裡太亂了,好多事我都還沒有理順,它竟然就發生了。

我看了看江楚城,他也正好側頭看了我一眼。

剛纔……他明明是可以阻止夙曄的,但是他卻沒有出手。

我想起之前他跟程術兩個人的對話,吸了口氣纔開口問道:“你早就知道阿婆會被夙曄殺死?”

江楚城沒有說話,和從前一樣,他又用沉默來當做對我的回答。

而就在這時,一團藍色的光點慢慢從阿婆體內升起。豔骨在第一時間抓住了那珠子,而後欣喜道:“主人!是五行珠!”

我愣了愣,五行珠居然是在阿婆身上?

可不是說輪迴珠是在魂魄身上的嗎?爲什麼會直接從阿婆的肉身上出來?

我腦子又開始轉不過來了,這一到關鍵時候腦子就當機的毛病怎麼都治不好。豔骨拿着珠子走了過來,她的身上還有些一股血腥味兒,一近身,我就忍不住吐了。

“呀!”豔骨趕忙停下下手,有些手足無措的說道:“主、主人……奴家,奴家不是故意的,奴家忘記夫人已經有……”

“豔骨。”江楚城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豔骨頓時把後面的話都吞了回去。

我擺擺手,滿腦子都想着阿婆的事,根本就沒有去在意她到底說了什麼。

“阮阮?感覺怎麼樣?”

江楚城輕輕拍着我的後背,好看的眉頭已經擰成了一團。

我搖頭說了句沒事,但心裡還是覺得有點奇怪。我以前可是能一邊看着漢尼拔一邊吃泡麪的,怎麼現在只是聞了點腥味兒就要吐了?

“輪迴珠……輪迴珠爲什麼會在阿婆身上?”只是吐了這麼一下,我的聲音就變得有些虛弱,甚至身子還有點搖晃。

我這是怎麼了?

江楚城見狀一把將我打橫抱起,大步朝山下走去,同時還不忘吩咐程術和豔骨:“程術把這裡清理一下,豔骨先跟我回客棧。”

我埋首在他的胸前,隨着他走路的輕微顛簸,居然就這麼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耳邊傳來了朦朧的說話聲。

“夙曄這件事,誰都不許告訴夫人。”

“是……可是主人,紙包不住火,夫人早晚有一天會知道的。夫人心地善良,要是知道了,程術擔心……”

“她知道,也是以後的事了。現在她正是危險時期,一點情緒波動都會有極大的影響,哪怕她日後會因此恨我,也不能現在告訴她。”

“主人不必太過擔心,夫人……一定會明白主人的苦心的。”

意識很混沌,那說話聲也是斷斷續續的,不是很連貫。我心裡想着這兩個說話的人應該是有什麼事瞞着我,可一轉眼,就忘了個精光。

只是最後,我好像聽見了那無比熟悉的輕笑聲,帶着一抹悽然和蒼涼:“呵,但願。”

……

我這一覺睡的有些沉,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竟然已經在回去的車上了。

“醒了?”

江楚城修長的手指挑起我的一縷頭髮,低醇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慵懶。

剛睡醒我還有點沒反應過來,我們難道不是應該在山頂上嗎?怎麼我睡了一覺起來,就已經在高速公路上了。

江楚城嘆了口氣:“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嗎?”

我茫然的搖搖頭,在看見他比了數字二之後,愣了一下:“兩天?”

我居然睡了兩天?

我頓時驚訝得說不出話,我的個老天爺,我以前就算是最累的時候也沒有睡過這麼久啊。怎麼會就因爲吐了一下,就昏睡了整整兩天。

剛醒過來腦袋還有點犯暈,我揉着太陽穴從江楚城懷裡坐起來,看了眼窗外。

天色陰沉,和來時一樣,淅淅瀝瀝的小雨又落了下來。

我總覺得好像我有什麼事忘記了,但這一下一下的,就是想不起來。盯着車窗上透明的雨珠看了一會兒,猛地想起我好像沒有看見周楠她們啊?

“周楠和許小北呢?”我問,“她們上哪兒去了?”

江楚城調整了一下坐姿,讓我能更加舒服一點,而後說道:“她們昨天就回去了。”

我一聽就心想不會吧,雖然這兩天周楠一直在噴我重色輕友,但是她倆居然真的就先走了?

江楚城悶笑了一聲:“她好像是接了什麼人的電話,過後就問我能不能替她找到車,就提前回去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神色有點古怪,我立刻發現了異常:“誰的電話啊,不會是易文池吧?”

江楚城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

我擦,還真是那個渣男!

他居然還有臉給周楠打電話!

想着我心裡就來氣,他已經還是了周曼一個,難道現在又要回來禍害周楠了嗎?

“易文池幹嘛打電話給周楠啊,不會是想要複合吧?要是有這個念頭你趁早讓他打消了啊,周曼已經被他害死了,我可不能再讓他害死周楠。”

江楚城有些哭笑不得:“好好,夫人別動氣,我回去一定打消他這個念頭,嗯?”

我點點頭。窩在他懷裡,任由他的手掌一下一下輕輕敲着我的背,不知怎麼的,明明我纔剛剛醒,睡意竟然又席捲上來。

我嘟嘟囔囔和江楚城說了句好睏,就再次睡了過去。

“睡吧。”他的語氣十分溫柔,就像是三月裡的綿綿細雨,落在心間讓人覺得十分舒服。

“等你醒過來,就什麼都過去了。”

柔軟的如同羽毛一樣的吻輕柔的落在我的眉心,我的意識再次陷入了混沌之中。

再次醒來,我便已經回到了寢室。許小北和周楠果然已經回來了,而她倆正在繪聲繪色的描繪着當時江楚城是怎麼把我送回來的。

“哎,可惜林阮當時在睡覺,沒有看見易文修那深情的樣子,我的少女心喲……”

許小北坐在對面牀手捧成了心狀,一臉羨慕的表情讓我瞬間起滿了雞皮疙瘩。

“就是啊,林阮我真是服氣啊,說好了大家一起去旅遊,你丫不是去談戀愛就是睡覺,一睡就是好幾天,你是豬嗎?”

周楠在那邊拿着個蘋果手機噼裡啪啦的打着字,吐槽我的時候連頭都沒有擡一下。

那頭許小北嘿嘿笑了兩聲:“據我所知,如果林阮不是病了的話,這麼嗜睡就只有一種情況了,嘿嘿嘿……”

打字聲停了下來。

周楠擡頭一臉驚恐的看着我:“林小阮你不是吧?我那時候還跟你說了要注意安全,你居然不當真!”

“你們夠了!”

我翻了個大白眼給她倆,掀開被子就從牀鋪上爬了下去。路過之前葉弛的牀鋪的時候我腳步頓了頓。

牀上的東西還在,被子也疊的整整齊齊的,只是葉弛卻並沒有跟我們一起回來。

想想也是。

她現在已經恢復記憶了,我跟她之前有過那樣一段糾葛,她估計也沒臉繼續在這裡待下去。但我還是開口問了問:“葉遲遲沒有回來嗎?”

“哦哦,她啊,之前打電話回來說可能要晚幾天纔會回來,已經給學校請過假了,是吧阿楠?”許小北邊說邊看向周楠。周楠跟着點點頭,“嗯,我們回來的時候還以爲你會跟她一起呢,沒想到你跟易文修先回來了。可能她有什麼事兒吧。”

我徑直進了衛生間,沒有再說什麼。

“晚幾天纔會回來嗎……”

我嘆了口氣。

也就是說之後我還是會和葉弛打照面,真不知道那時候我應該怎麼面對她。

冷水撲在臉上的時候,我看着鏡子裡面的自己。這兩天大概是因爲沒有睡好,臉有些輕微的水腫,整個人顯得也有一些憔悴。

我盯着自己看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之前我還有一些關於輪迴珠的事沒有問江楚城。阿婆的死之前我看着只是震驚,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

這時,外面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誰啊?”

周楠下了牀,踩着拖鞋噠噠兩步開了門:“哎?你找誰?”

我用手捧着水,又洗了一次臉。不一會兒外面傳來周楠疑惑的聲音:“我靠,誰啊,沒事兒敲門好玩啊?”

我把水龍頭擰上,甩了甩手,開門走了出去。

周楠懷裡抱着一個四方四正的紙箱子,外面用黑色的膠布貼了一層,看不見裡面是什麼。

“咋啦?誰送來的啊?”

我指着箱子問。

周楠皺着眉,又伸着頭往外瞅了瞅:“不知道啊,這纔剛敲門我就出來看了,結果就沒人影兒了。”

“怎麼了怎麼了?”

許小北也跟着下了牀,接過周楠手裡的箱子,拿在手裡晃了晃:“挺輕的啊,會不會就是個空箱子啊?估計誰惡作劇放我們這的吧,這樓裡好幾個寢室的女生都愛做這事兒,你又不是不知道。”

箱子裡的確沒有傳出什麼聲音來,本來我是讓她們把箱子房門口,到時候肯定會有人收走的。但周楠不知道抽什麼風,非得把箱子留下來,還專門放自己牀底下。

“哼,白送我一個箱子我幹嘛不要?我牀底下還放下好些書正好沒有地方放,這箱子,來的正好!”

周楠一邊說一邊抱着箱子進了屋,我和許小北互相給了對方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

“嗡嗡……”

兜裡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我手上還有點水,對許小北嘿嘿一笑,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將水都擦她身上了。

“林小阮!”

“哈哈哈哈……喂?”

“……”

沒人說話。

我把手機從耳邊拿開,確定電話並沒有掛,只是原本應該顯示電話號碼的位置,顯示的卻是一排橫線,就是說這人還故意把電話隱藏起來了。

“喂?”

“……”

“喂?誰啊?怎麼不說話呀?”

我以爲是那邊沒有聽見我說話,故而提高了聲音,但是電話那頭仍舊是一片寂靜。

“怎麼了?騷擾電話啊?”許小北也湊到我身邊來。

我搖搖頭,說了句不知道,正要掛電話,突然聽見那頭傳來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再仔細一聽,好像隱隱約約還聽見了誰的笑聲。

那聲音嘶啞而低沉,聽得我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誰啊?喂喂喂?不說話我掛了啊!”

“……”

那悉悉索索的聲音離聽筒好像近了一些,不一會兒,一個陰寒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了出來,只聽得我頭皮發麻:

“我……要……你……死……”

“你他媽有病吧!”

我破口大罵,立馬掛了電話。

許小北被我突如其來的變臉嚇了一跳:“媽呀,這突然一下子……怎麼了啊?打電話的誰啊?”

我搖搖頭,說了句不知道:“估計是個神經病,裝神弄鬼的。”

說完我便大步流星的走到牀邊,重新上了牀。而這時,電話再次響了起來,剛纔有點被嚇到,我以爲還是那個神經病打來的,也沒有看號碼,摁下接聽之後又罵道:“媽的你沒完了啊?大白天的裝鬼嚇人有意思嗎?”

那頭靜默了一秒,熟悉的聲音纔不緊不慢的傳來:“嗯……敢罵人了,膽子見長啊。”

我一愣,把手機拿開看了眼號碼,易文修三個字兒看的我眼皮一跳。

“啊,我不是罵你呀,剛纔有個神經病給我打電話,我餵了半天也沒動靜,莫名其妙的。我以爲這個電話也是他打的,所以就……”

“所以就把氣撒在我身上?”

“……”我急忙解釋,“不是!”

那頭傳來江楚城的悶笑,我才反應過來又被這傢伙給調戲了!

“江……易文修!你再這樣我掛電話了啊!”我剛想喊他本來的名字,但是立馬想到許小北和周楠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誰,趕緊改了口。

江楚城又笑了兩聲,在我真的發火之前他又道:“頭還暈嗎?”

“不暈了……”

他說話的時候又刻意壓低了嗓子,瞬間滅掉了我快要升騰上來的火氣。

“那個,謝謝你呀,把我送回來。”

“啪……”

那邊突然傳來什麼東西被拍在桌子上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江楚城纔不緊不慢的說道:“這纔剛分開,夫人你就跟爲夫這麼見外了?看來果然不能放你離開我身邊啊。”

“……”

我錯了,真的,我爲什麼會覺得他會正兒八經的跟我說話呢?

臉在這一瞬間燒得跟猴子屁股似的,我深吸一口氣:“所以你打電話就是爲了來調戲我的嗎?”

“嗯,本來有正事,但是看你這反應就忍不住調戲一下。”

“……”

“好了,不逗你了,跟你說正事。”

“……說吧。”

我換了一隻耳朵聽電話。

“過幾天我可能會離開Y城一段時間,美國那邊有些事要去處理。”

我愣了一下,美國……

差點忘了,他現在上身的對象可是Y城首富的小公子易文修的身,這種生意上的事肯定也是必須要去處理的。

“那……那你什麼時候走,還有什麼時候回來啊?”

“現在在去機場的路上,快的話兩三個禮拜。”

“那慢的話呢?”

“慢的話一個月,這期間我派人在暗中保護你,不用擔心。”江楚城頓了頓,壓低了聲音問道,“會想我嗎?”

我臉上又是一燒,不由自主的轉頭看了看周楠和許小北。結果我一轉頭,就看見她倆望天的望天,撓頭的撓頭,不用想也知道她倆剛纔肯定是在偷聽。

我身子往裡挪了挪:“……誰會想你……”

“是嗎。”那邊又是一聲輕笑,“但是我會想你。”

“……”

啊啊啊啊夭壽啦!說情話不可怕,可怕的是跟你說情話的人聲音還好聽!我都快聽懷孕了好嗎!

我覺得自己臉紅得都快到脖子根了,支支吾吾的半天說不出話來。江楚城這個惡趣味的傢伙,最喜歡看見的就是我這個樣子,可偏偏我還說不過他。

他在那邊啞着嗓子笑,好一會兒才停下來繼續囑咐我:“保護好自己,有什麼就叫程術。還有,來源不明的東西不要收,明白嗎?”

我乖乖點頭,想着我倆好不容易纔相認了,沒想到他又要走了,心裡難免有些失落,但又不好意思說出來。

“剛纔你接到的那個電話我會讓程術去查,別擔心。”

“好。”

我習慣性的就要說麻煩你了,話到了嘴邊又想起他剛纔的話,多半是不高興我這個樣子的,於是道:“你早點回來。”

“好。”

我倆又說了兩句別的,這才戀戀不捨的掛了電話。

而這時,我的目光正好掃到剛纔周楠放在牀底下的那個箱子,腦子裡閃過江楚城的話,但想想又覺得應該不太可能吧,於是便也沒有在意。

晚上,我在一陣踢踏的腳步聲中醒來,那聲音在我牀邊走走停停。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沒想到卻對上了一雙血紅的眼睛。

我瞬間清醒了過來,可當我從牀上坐起來的時候,那雙眼睛又不見了,彷彿剛纔只是因爲我沒睡醒,而看花了眼一樣。

風從微微打開的窗戶吹進來,我感覺自己的額頭上起了一層汗。藉着牀頭燈,我看見原先被密封着,放在周楠牀下的那個紙箱子,此刻竟然大敞着。可燈光太暗,我看不清裡面究竟有什麼,只覺得那黑黢黢的內裡,如同一個不見底的深淵一樣,看的我頭皮一陣發麻。

“扔了?爲什麼要扔了?我還想打開之後把我的書都放在裡面呢。”

第二天早上,我們仨都有早課,我和周楠擠在衛生間一起洗漱的時候,我讓她趕緊把那個紙箱子扔了。她聽見之後,一臉疑惑的看着我。

“我昨天都忘記了,之前我聽人說這種來歷不明的東西最好不要收。”我斟酌了一下跟她說道。

但周楠要是能這麼輕易的聽進我的話,就不叫周楠了。

果然,我這樣的解釋並不能得到她的贊同,反而換來她用手背摸了摸我的額頭:“沒發燒啊,怎麼你現在也跟葉遲遲一樣,開始說胡話了呢。”

我還想說什麼,外面許小北就開始催了:“你倆完事兒了嗎!今天早上是豆沙包子啊啊啊啊!快點啊!”

“來了來了!別催了!”

周楠將嘴裡的漱口水吐出來,三下五除二的洗了把臉,而後走出了衛生間。我看着她的背影,撇着嘴,長長的嘆了口氣。

看來只能我自己找個機會給她把箱子扔掉了。

但是我並沒有找到這樣的機會,周楠是個戒心很重的人,而且她還有十分強的佔有慾,一旦她認定這個東西是自己的了,就會緊抱着不撒手。

前兩天早上我給她說的那番話,顯然已經讓她有了戒備,所以只要我稍稍接近她的牀,她就會立馬喊住我,比如現在這樣。

“林小阮!我告訴你不要扔我的箱子啊!”

我不過是從她的牀前經過而已,她就這麼大動靜,要是我真扔了她的箱子,那還得了。

“放心吧,我不會扔的。”

我搖頭嘆氣,坐在寢室中間的椅子上,拿起藥理學一臉無奈的看起來。

許小北坐在牀上看了看我,等到周楠將信將疑的進了衛生間之後,她突然小聲喊了喊我:“小阮,小阮……”

我擡頭看她。

許小北衝我招招手,示意我湊過去一點。

“怎麼了?”

我放下手裡的書,疑惑的朝她走過去。

“你覺不覺得,這兩天周楠有點兒奇怪?”

她幾乎是半個身子吊在牀外的,我趕緊伸手扶住她,重複了一邊她的話:“奇怪?哪裡奇怪?”

“你不覺得她這兩天特別神經質嗎?對那個箱子好像特別寶貝似的,之前還說要拆開呢,結果不但沒拆開,還專門找了個別的箱子給它裝起來。我只要從她牀前過,她立馬就會竄出來吼我,喏,就跟剛纔吼你一樣。我的天,簡直跟魔怔了似的。”

許小北說着渾身打了個機靈。

“她還吼過你?”

我以爲周楠只是對我這樣,畢竟前兩天我才明確的表示過讓她扔了那個箱子。但是沒想到,她對許小北也是這樣的,這就真的有點兒奇怪了。

大概是因爲許小北和我說了這件事兒,之後周楠從衛生間出來之後,我就特地對她留心了點兒。

“嗡嗡嗡……”

枕邊的手機突然震了兩下,應該是短信。

我點開一看,心跳頓時漏了兩拍,連呼吸都有點兒不順暢。

還是之前那個被隱藏起來的號碼,短信內容很簡單,只有四個字:我要你死!

那一排感嘆號讓我沒由來的一陣心驚。

從那天那個電話開始,我已經連續兩天收到了二十多條這樣的短信,回想起來,好像每一次都是在我從周楠牀邊經過之後,這短信就會隨之而來。

我點了刪除,面無表情的放下電話。目光再一次落在那個被周楠保護得十分嚴實的箱子上,心裡想着我可能又沾上奇怪的東西了,但是這一回,卻是一點預兆都沒有的。

就在這時,對面許小北唸書的聲音小了下去,寢室裡起了一層白霧,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浮空出現在我的牀邊。

是程術。

他往前湊了一些,看見我有些發白的臉色之後,關切的問道:“夫人氣色好像不是很好,是遇見什麼事兒了嗎?”

江楚城走的時候說過,我有什麼事兒都可以找他。想了想,我把紙箱子的事兒告訴了他。

程術聽完之後微微蹙了蹙眉,而後道:“夫人在這之前有碰到什麼奇怪的人嗎?”

我搖搖頭,瞎子阿婆死了之後我就昏睡過去了,回來的路上也一直是昏昏沉沉的,就連最後回到寢室,也是江楚城把我送過來的。周楠拿到這個箱子之後,我立馬就接到了那個電話,之前根本就沒有什麼機會接觸到別的人。

“哦,對了,”我補充了一句,“那天晚上我好像還看見有不乾淨的東西出現在我的牀邊,我不知道是我看花眼了,還是真有這事兒。總之我清醒過來之後,那東西也不見了。”

程術“嘶”了聲,轉着頭打望了一圈寢室。他這轉頭可真是轉啊,脖子一扭,就來了個360度。過後他摸着下巴做出思考狀,又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這寢室裡的確感覺不怎麼幹淨,特別是那個箱子。關於那個電話的事,主人之前倒是跟我提過,這麼看來這兩者之前說不定有什麼聯繫……不過夫人不用擔心,小的現在就去查查這是怎麼回事兒。”

我說了聲好,又囑咐他小心一點兒,程術朝我鞠了一躬之後便消失了。

白霧隨之散去,耳邊又出現了許小北唸書的聲音。

我重新將手邊的藥理學,正翻開了打算看,卻陡然發現周楠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衛生間裡出來了。

她身體僵硬的站在門口,目光怨毒,死死的盯着我。

我渾身一個抖索,但一眨眼,她那表情就消失了。周楠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邊往屋裡走,一邊嘟囔道:“哎,我去,我怎麼覺得我最近脖子有點酸呢?”

那之後又過了幾天,周楠的表現越來越奇怪,原先她只是找了個木箱子把那個紙箱子裝起來,但現在她竟然把那箱子放在了陽臺,還專門弄了個小桌子,面前點了香給那箱子供奉起來。

桌子上有一面很小的銅鏡,而銅鏡的方向正對着的就是我的牀!

“額,我說阿楠,你……你最近沒事兒吧?”

晚上,許小北從外面晾衣服回來,眼神驚恐的看着我,又對周楠說道。

周楠正坐在牀上縫着什麼東西,看起來像是一個布娃娃,一邊縫還一邊哼着歌,那調子很熟悉,我確定應該是聽過的。聽見許小北這話,周楠停下了手裡的動作,鼓着眼睛看過去,粗聲道:“我能有什麼事兒!”

我心裡邊其實已經想到周楠可能遇見什麼了,但是卻想不通一個破箱子,怎麼就能讓她被那種東西纏上呢?

許小北渾身一個哆嗦,似乎還想要說什麼,我趕忙喊了她一聲:“小北。”

“啊……啊?”

我衝她搖搖頭,她把懷裡的盆子放下,這才手腳顫抖的爬上了牀。

我用餘光看了周楠一眼,心裡想着等程術再出來之後,就問問他能不能把周楠身上的東西給弄走……

是夜。

月光穿過宿舍前的大樹灑下來,葉子間的縫隙剪碎了銀白的月光。

我聽着牀下鬧鐘的滴答聲,想着時間可能差不多了。

自從周楠把那鏡子朝着我牀鋪的方向之後,我每天晚上,在半夢半醒之間都會見到一個穿着旗袍的女人坐在我的牀邊,手裡拿着一把黑色的梳子,慢慢慢慢的梳理着自己的長髮。

“噠噠……”

那熟悉的腳步聲響起之時,我驀然抓緊了胸前的被子。

不一會兒,腳那頭的牀鋪果然往下陷了陷。但是和前幾次不同,這一回我聽見了一個小孩兒的聲音。

它的聲音稚嫩,讓我分不清是男是女,只是它從我的牀腳走到牀頭,一邊走還一邊哼着歌:“妹妹揹着洋娃娃,走到花園去看櫻花。娃娃哭了叫媽媽,樹上的小鳥在笑哈哈。娃娃啊娃娃爲什麼哭呢,是不是想起了媽媽的話……”

詭異的音調配上那稚嫩的聲音,寒意從腳底心鑽上來,我幾乎在一瞬間就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歌兒……周楠下午哼的就是這個!

這並不是我第一次聽到這首歌,每次聽都覺得歌詞讓人瘮的慌,但這一次,絕對是讓我最害怕的一次。

試想一下這大半夜的,有個小孩兒貼在你耳邊哼着這歌兒,你說不定只要一回頭就能看見那張面如白紙的臉。

我在心裡念着“地藏王菩薩保佑”,慶幸的是它除了唱歌並沒有對我做什麼。

只是早上洗漱的時候,許小北忽然盯着我的後背叫了一聲:“林阮你身上怎麼有個小孩兒腳印啊?”

我猛的轉身看向面前的鏡子。在腋窩右下方五釐米的位置,果然有一個黑色的腳印。

“你……你在哪兒沾上的?”

許小北一臉驚恐的看着我,而我卻只能對她搖搖頭。看着鏡子裡那個面容憔悴的自己,我的呼吸也變得沉重起來。

“這個位置,應該沒有小孩兒能踢到吧……”

“砰……”

許小北的話還沒有說話。衛生間的門忽然就被人打開,周楠沉着臉站在門口,語氣不善道:“你倆幹嘛啊!在衛生間這麼久!還走不走了!”

“走吧,先別說了。”

許小北暗暗拍了我一下,她的指尖上的涼意,一直鑽到了我的心裡。

不止是這樣。

周楠過後的行爲越發詭譎,發呆的時間也越來越多了,她總會盯着一個方向不眨眼的看,而且有時候我稍稍轉頭去看別的東西,回過頭來,就能看見她怨毒的看着我。

這天下課之後,許小北特地拉着我走在了後面,指着走在前面的周楠,小聲道:“小阮,你覺得阿楠會不會是中邪了呀?你不知道,我好幾次夜裡起來睡覺的時候,都看見她跪在那個小桌子前面,點着一根蠟燭,也不知道在幹嘛,總之可嚇人了。乾脆咱們找個懂這個東西的人,來看看吧?”

我摸着手腕上的珠子,同樣壓低了聲音說道:“可是我們都不認識這方面的人,找誰呀?”

我這一問,許小北也犯了愁。

就在這時候,已經走出十多米遠的周楠突然停下了腳步,她回頭不耐煩的朝我們喊着:“我說你倆今天是吃豬尾巴了嗎?走這麼慢?”

“來了來了……剛纔我鞋帶掉了,拉着小北呢。”

我和許小北對視了一眼,趕忙跟了上去。

周楠甩了個白眼給我,那一瞬間,我看見她的臉變得烏青。

“就你他媽事多,煩死了,你怎麼不去死啊!”

這話一出,周楠也愣住了。

“我……我剛纔,我的媽呀,小阮你別生氣,我不知道怎麼了,剛纔……”

周楠激動的跟我胡亂解釋着,一邊說,一邊就要上來拉着我的手。

但她好像完全不知道控制力道,就那麼一下,給我的手腕捏的生疼。

“啊啊啊,阿楠快放手!好疼好疼!”

我痛得叫起來,周圍路過的紛紛轉頭看了過來。許小北見狀趕忙上前拉開我倆:“哎哎哎,周楠周楠,快放手!你給小阮的手腕都要捏斷啦!”

周楠這才如夢初醒,觸電般的放開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而後突然轉身就跑。

“阿楠!”

我捂着手腕在後面大叫,但她就像沒有聽見我的聲音一樣,一溜煙就沒影了。

“臥槽!”許小北突然叫了一聲,隨後一臉駭然的看着我,“我他媽……剛纔好像看見周楠背上趴了個小孩兒!”

我眼皮一跳,左右看了看周圍,拉着她快步往寢室走,同時不忘問道:“你確定?”

許小北搖搖頭,說話都有點結巴起來:“不……不確定,只是那麼一晃眼,我也沒有看清楚。”

我倆一路奔到了寢室樓下,可站在門口卻又遲遲沒有進去。許小北站在我身邊,擡頭朝我們寢室的方向看了看,喃喃道:“我說……林阮,要不咱們去廟裡請個和尚來吧?”

我頓時哭笑不得。

先不說請和尚來究竟有沒有用,就算是來了,和尚也未必能夠進咱們這宿舍呀!

“怎麼辦啊小阮,我現在有點不敢上去了。你不知道,我已經接連好幾天做噩夢了,萬一……萬一我剛纔要是沒看錯怎麼辦啊?”

一時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好。我沒有跟許小北說,不止是她做噩夢,自從周楠把那鏡子對着我之後,我只要半夜醒來,就會看見一個女人坐在我的牀邊梳頭。

程術在那天現身之後,我也再也沒有看見過,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兒,還是別的原因。

“臥槽……等等,你咯吱窩附近那個腳印,不會是那個東西踩的吧?媽的太嚇人了,不行,我今天不在寢室睡了。再待下去我真的要神經衰弱了。走,咱們去外面住一晚吧。我想到我媽好像認識一個懂點兒這方面事的人,明天咱們一起去問問好了。”

許小北說着就轉身把我往外拉,但下一秒,她突然又啊了一聲。

“遲遲!你回來了啊!”

這個名字讓我脊背一僵,回過頭果然看見葉弛揹着個包站在五步開外的地方。幾天不見,她整個人都瘦了一圈,清秀的臉上呈現出有些病態的蒼白。那一頭長髮也被剪掉了,短髮乾淨而利落,軍綠色的外套鬆鬆垮垮的穿在身上,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落魄。

葉弛目光淡淡的從我臉上掃過,我有些不自然的別過頭。

“哎,你把頭髮剪了啊,不錯不錯,挺好看的!”許小北看見葉弛十分親熱,上去就想給她一個熊抱,但卻被葉弛不動神色的不開了。

她看向許小北:“怎麼站在這兒?沒有上去?”

她頗爲冷淡的語氣讓許小北愣了一下,葉弛恢復記憶之後的反差太大了,活生生的就從一個萌妹子變成了高嶺之花。

許小北撓撓頭,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跟葉弛解釋好。

“怎麼了?”大概是意識到自己剛纔的口氣有點太生冷了,葉弛輕輕咳嗽了一聲,稍稍提高了音調。

許小北看了我一眼,說道:“哎……這事兒,遲遲你膽子小,還是不要知道得好。總之……你先別回宿舍了,跟我們到外面去住一晚上吧。”

葉弛聞言皺起眉,擡頭跟着看了一眼我們寢室的方向,臉色當即一變,不由分說的就從許小北身邊繞了過去,看那樣子應該是要回寢室。

“哎!遲遲!葉遲遲!”許小北趕忙上去拉住了她,眉毛一豎,着急道:“你做什麼呀!跟你說別上去了,你會嚇死的!”

葉弛轉頭看了她一眼,餘光再次從我身上掃過,而後推開了許小北拉着她的那隻手,語氣淡然:“我就上去看看。”

說完,她就要往宿舍樓上走去。許小北怎麼喊她,她也沒有迴應。

“哎呀!這個葉遲遲!小阮你看看她,這才幾天沒見,怎麼脾氣這麼倔了!”

許小北一跺腳,看的出來她是真的替葉弛擔心,她認識的那個葉遲遲是膽小得連聽個鬼故事都能嚇破膽的,可她不知道,面前的這個人早就不是她認識的那個葉遲遲了。

我嘆了口氣,這一樁事兒還沒解決,又出來一樁,真不知道以後要怎麼跟她相處。

見我半天沒有說話,許小北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林小阮?”

“嗯?怎麼?”

“我還要問你怎麼了呢。”許小北皺起眉,“剛纔看見遲遲你就有點不太對勁,你倆平時不是最好了嗎,怎麼今天見面一句話都沒有說?”

說着說着她就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你倆吵架了?”

我有些無奈的瞅了她一眼:“你想太多了。”

說完我也大步流星朝宿舍大門走去,身後許小北愣了一下,然後大喊道:“林阮!林小阮!你不要命了嗎!”

“臥槽!我真出去了!不管你倆了啊!”

葉弛站在宿舍門口並沒有進去,而是擡頭在看着什麼。

我站在拐角看了她一會兒,她沉着的側臉讓我徹底明白,那個葉弛是真的又回來了。

當時的記憶又一股腦的涌出來,在心裡翻騰叫囂着。

我閉上眼,無意識在原地跺了跺腳,這才走了出去。

葉弛回頭看了我一眼,清秀的臉上有異樣的情緒閃過,我當做沒有看見,走到她身邊,道:“你看出什麼了嗎?”

大概是沒想到我會和她說話,葉弛微微一愣,偏着頭有點不是很想搭理我的樣子而後嗯了一聲:“怨氣沖天。”

說完,她便推開門走了進去。

周楠已經在牀上睡下了,一進門兒葉弛的眉頭就擰成了一團。她擡頭掃了眼周楠的牀鋪,默不作聲的把背上的包放在自己的牀上,又轉身去了陽臺。

我在牀邊的凳子上坐下,看着葉弛前腳剛跨出去,周楠一個挺身就從牀上坐了起來,尖聲道:“做什麼!”

她嗓門兒本來就大,雖然早有準備,但我還是被嚇了一跳。

葉弛從門邊支了個頭出來,扯了扯嘴角,朝周楠一笑:“怎麼啦?我晾衣服呢。”

“別動我的東西!”

周楠陰森森的看着她,後牙根咬的咯咯作響。

葉弛隨即把手伸出來晃了晃:“你看,我什麼都沒拿呢。”

“別動我的東西。”

周楠又重重的重複了一邊剛纔的話,可還沒等葉弛回答,她就突然從牀上跳起來,直奔葉弛而去!

“阿楠!”

我倏地站起來,想要衝上去攔住她。但周楠的速度太快了,就這麼一眨眼的時間,她就已經衝到了葉弛面前。

葉弛站在那裡沒有動,她面色沉着,等到周楠近身的那一刻,突然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往周曼的眉心一點,周楠立刻就安靜了下來,躺在她的腳邊不動了。

葉弛看了我一眼,想了想,我還是走過去和她一起把周楠扶上了牀。

葉弛就着手上的血,在周楠的牀的兩頭畫了個類似符文的東西,又在她的牀板下貼了幾張符紙,一切都弄好之後,她轉頭對我說道:“那個箱子裡是什麼,你們打開看過嗎?”

我搖搖頭,指指陽臺示意她到外面去說。

“那個箱子是一個多禮拜前收到的,不知道送的人是誰,當時接收的是周楠。”我趴在陽臺上,跟葉弛說着。

現在正是吃飯的點兒,樓下人來人往的,宿舍樓前的樹下站了好幾個眼熟的男生,應該都是在等女朋友一起去吃飯。

“你們沒有打開看過嗎。”

葉弛的聲音清清冷冷,我忽然有點想不起來第一次見到她時,她聲音是怎麼樣的了。

我回頭看了眼周楠,又收回視線:“沒有,江楚城之前囑咐過我不要隨便收來路不明的東西。當時看見這個箱子的時候,我就想讓阿楠扔掉,但是她不聽。”

葉弛聽見江楚城名字的時候,微不可見的皺了下眉毛,隨後道:“那之後呢?你們就沒有再扔了?”

我搖了下頭:“周楠把那個箱子拿回來的第一天晚上我就看見了不乾淨的東西。天一亮我就跟她說扔了,她還是不聽。之後我和小北都試過找機會偷偷給她扔了,但是她完全把那箱子當成了個寶貝,開始還是放牀底下的,我倆只要從她牀前經過,她就會變得十分警惕。”

我頓了頓,問道:“你剛纔看出什麼來了嗎?那個箱子。”

葉弛說:“我懷疑箱子應該被人下了咒,而裡面放着的,說不定是誰的靈牌,周楠應該是那裡面的鬼上身了。”

“靈牌?”

聞言我皺起眉,轉頭看了眼那個被放在小桌子下面的箱子。桌子上的黃銅鏡子照出我和葉弛的稍微有點扭曲的身影。

周楠被上身這件事,我已經料到了,也懷疑是那個箱子的問題。但是沒想到,裡面裝着的東西,居然是靈牌。

我壓低了聲音:“可是靈牌那麼小,如果真是靈牌的話,當時我們晃動箱子的時候,不可能裡面沒有聲音啊。”

葉弛沒有說話,低頭看着自己交疊的手臂,隔了一會兒才說道:“那面鏡子正對着你的牀鋪,明顯是針對你而來的。你仔細想想,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她話音一落,我的腦子裡立馬就竄出了蕭寒的樣子。

“蕭寒?你懷疑是他?”

我聳聳肩:“不知道,我已經讓人去查了,但是現在我能想到的只有他……蕭寒來到這裡之後,性情變化很大,跟以前完全是兩個人。”

我一邊說,一邊轉頭看她。我記得當時跳進血池之前,夙曄提到了葉弛,那意思好像是蕭寒代替葉弛做了什麼。所以我有點懷疑蕭寒這前後的變化,說不定跟葉弛有關。

葉弛抿着脣沒有說話,她的眼光閃了閃,很快轉移了話題:“我剛纔已經在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貼了符紙,這裡怨氣太重,你還是跟許小北一起到外面去住吧。”

我沒有錯過她眼裡關切的神情,可就是這個樣子讓我覺得十分可笑。這是在做什麼,做了捅刀子的事兒,現在又想着來洗白嗎。

我不會忘記當初她是怎麼和夙曄聯手算計我,不會忘記在鎖魂臺上江楚城被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樣子,更不會忘記……江楚城之所以會和我分開十年,正是拜他們所賜!

想到這裡,我問道:“你不是跟夙曄走了嗎,爲什麼還會再回來?你應該知道,在我之前經歷過的那段時間裡,這個宿舍,是沒有你的存在的。”

葉弛的臉色有些發白,她閉上眼做了一個深呼吸的動作,聲音又恢復了之前的冷淡:“我做完自己該做的事兒就會離開,這一次沒有了清寂了,我不會再在背後陰你們,你大可放心。”

她頓了頓,忽然從懷裡拿了一個藍色的香囊出來,我一眼認出那就是之前瞎子阿婆給她的。

“這個東西應該是你的,現在物歸原主。”

她說完,把香囊往我懷裡一塞,就轉身離開了陽臺。

我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手裡的香囊,隨後從包裡掏出之前周曼的那個香囊。在我昏睡過去的時候,江楚城暫時把阿婆的那個輪迴珠扔到了這個香囊裡邊。當我把藍色的香囊拿在手裡,那一刻中間有着水紋輪迴珠,便發出了微弱的光芒。

夜幕降臨。

許小北果然沒有說空話,自己一個人跑到外面去住了。這樣也好,如果發生的話,正好她可以不用看見。

周楠被葉弛用血點過之後,到現在都沒有醒來。而葉弛盤腿坐在牀上,筆記本電腦放在身前,噼裡啪啦的打着字,應該是在查什麼東西。

我看了眼手機,瞧着時間差不多了,翻身下牀走出了寢室,到走廊上去想給江楚城打個電話。

葉弛回來了,我擔心夙曄可能也回來了。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還不到九點,走廊就沒人了。以往這個時候好幾個寢室都會開着門,今天全部都是大門緊閉的樣子。

我拿着手機左右看了一眼,忽然發現走廊上的燈光好像也暗了點兒,可我記得沒錯的話,前天這燈管纔剛換過啊。

過往的經歷讓我意識到有點不對勁,我面無表情放下手機,轉身又重新回了寢室。

可這一步踏出去,我的視線也跟着暗下來。

四周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我嘖了聲,想着這鬼膽子也太大了點吧,裡面還坐着一個大道士呢,它就敢這麼玩?

鬼見多了,自然就不怕了。我試着往前走了兩步,卻發現自己好像是被一個什麼東西擋住了,怎麼也過不去。

“……”

黑暗中響起了一陣有點凌亂的腳步聲,聽起來應該不是一個人的。

不一會兒,我又隱隱聽見了幾個細小的說話聲。

“我的媽,這地方太嚇人了,玩個遊戲而已,阿楠你不用非得找這種地方吧?”

“你懂什麼,這種背陰的房子最容易招到鬼來,玩起來纔夠刺激呢!許小北你不會是害怕了吧?跟你說了,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一個遊戲而已啦。”

周楠和許小北?她們怎麼會在這兒?還招鬼?

“放屁!哥哥就沒有害怕過的時候!哎,不是,你衣服上怎麼還開了朵兒小紅花呢?你親戚來啦?”

“沒有吧……還有一段時間呢,我瞅瞅……哎,還真是,剛纔還沒有呢,怎麼回事啊?”

“你出門的時候在哪兒撞到了吧?”

“不知道啊,算了不管了。到了到了,程萌萌,何苗,咱們四個人分別站四個角落啊。”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反應過來她們是在玩那個四角遊戲!

而被她叫到名字的那兩個人,早在一年前就已經休學了!

我忽然意識到我可能是在無意間走進了什麼奇怪的空間裡,而這一段對話,很有可能就是她們當時玩四角遊戲時候的情形。

果不其然,等到所有人都就位之後,黑漆漆的房間裡只剩下了腳步聲走動的聲音。

我呼吸變得有些沉重,豎着耳朵去分辨她們走路的聲音,祈禱着遊戲最後千萬不要向標準結局的方向發展。

幾個人似乎都穿着平底鞋,走路的聲音很輕。一開始進行的很順利,大概是因爲對遊戲本身還是有些恐懼的,她們幾個走路的時候都刻意放緩了腳步。

就這樣一個拍着下一個的肩膀,拍到的就說“拍到了”,沒拍的就說“沒拍到”。走了許久,我忽然發現那些細微的腳步中,出現了一個不一樣的聲音。

“噠、噠、噠……”

那如同細高跟踩在水泥地上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尤爲突兀。但奇怪的是,她們誰也沒有發現,而是不斷重複着同樣的動作。

我心裡焦急,直到她們已經是碰上那個東西了,拼命拍打着面前看不見的牆壁,聲嘶力竭的喊着:“停下來!你們快停下來!”

但是,沒有人會聽見我說話。

因爲這是一段已經發生過的事,而我並沒有參與其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有人喊了停,是一個有點陌生的聲音:“你……你們有沒有覺得有點不對勁啊,除了開頭那幾次,咱們現在好像已經很久沒有人喊‘沒拍到’了。”

詭異的沉默在幾人中間蔓延,過了好一會兒,周楠才輕輕咳嗽了一聲:“其實我沒拍到,嘿嘿,我故意的。”

“……”

又是一陣沉默,隨後許小北怪叫一聲:“周楠你夠了啊!我剛纔都嚇死了好嗎!”

“揍她揍她!”

幾個人嘻嘻哈哈的走遠了,只有我聽見,那個清脆的聲音,一直跟在她們身後。而同時,還伴隨着幾聲小孩兒的笑聲。

“林阮?林阮?林阮你沒事吧?”

黑暗退去,光明重現。葉弛那張清秀的臉近在咫尺,她眉頭皺成了一團,眼裡滿是焦急。

我這纔看見原來自己已經早已經進了屋,只是四肢無力的靠門坐在地上。我擡眼看了看葉弛,擺了擺手,而後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對她說道:“我可能知道那個箱子是誰送來的了。”

一邊說我一邊站起來,看見我沒事兒,葉弛也鬆開了手,問道:“誰?”

我渾身都是冷汗,走兩步到飲水機旁邊接了水,喝了兩杯之後,才感覺自己稍稍好了一點。

“我想錯了,這件事兒和蕭寒沒有關係。我剛纔看見了周楠和許小北她們以前招鬼的事兒,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玩兒的,但是和她們一起玩的那兩個人,叫程萌萌,還有何苗,但是她倆一年前就已經休學了,那之後就沒有人知道她們去了哪兒。”

“招鬼?”葉弛的眉頭又緊了一分。

“對,四角遊戲。”我點點頭,“她們當時穿的應該是平底鞋,所以走路的聲音不是很大。但是玩到一半的時候,我就聽見有細高跟的聲音出現,可她們那時候誰都沒有發現,又過了很久之後,纔有人提出來沒有人喊‘沒拍到’。”

“但之後周楠卻說是自己沒有喊的‘沒拍到’,那之後她們就離開那個房間了,可她們好像,也帶走了那隻鬼。”

葉弛聽我說完就轉身朝牀鋪走去,神色凝重的重新敲打起鍵盤。

我把水杯放在一邊,也爬上了自己的牀。我和葉弛的牀鋪是挨在一起的,她餘光掃了我一眼,然後往後坐了坐,還特地讓開了點身子,好讓我能看清她的電腦屏蔽。我開筆記本電腦的手一頓,想了想,還是往她那頭湊了湊。

她現在查的內容,正是一年前休學的那兩個人。

全國叫這兩個名字的人很多,搜索起來並不容易。我對葉弛說:“你在關鍵字裡加上咱們市的名字,還有學校的名字,再不行的話,就把她倆休學的時間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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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葉弛點點頭,照我的提議把所有的關鍵字兒都寫了上去。這麼一來,搜索的範圍就小了許多,但還是沒有找到我們想要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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