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幾點去送的藥？”
葉雨寒一邊疾步走向監控室，一邊問着緊跟在身後的護士。
“是，是九點半。”
護士怯聲地回答道。
葉雨寒煩躁地啐了一口，幾人很快走到監控室門前，葉雨寒推門進去，親自走到幾臺電腦前去調看錄像。
時間調整到昨天夜裡九點半，畫面統一成沐絕城的房間，如之前那位護士所說一樣，她在九點半的時候給對方送藥，沐絕城臉上笑得很慈祥，看上去的確心情不錯，接着護士離開後，他吃完藥又躺了回去，好像是在閉目養神，後續十幾分鍾裡的錄像對方都是這個狀態。
葉雨寒越看越着急，可他又不敢貿然快進，怕漏過一秒就漏過了重要的事情，就這樣一直過了一個小時左右，沐絕城終於醒來，從牀上坐了起來，葉雨寒死死地盯着畫面，全身上下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
只見沐絕城好像是接了個電話，說了幾分鐘以後就掛掉了，然後下了牀走到外面，畫面再次轉到走廊，這個療養院，一般晚上十點以後，老人都是回自己房間休息的，很少有人會在這麼晚的時間點還出來走動，護士們基本上也都下班了，只有兩個值夜班的在前臺看守着，以防發生什麼突發事故。
畫面裡，沐絕城一步步往西面走去，然後過了一個拐角，目的地是廁所，接着人就從視野裡消失，攝像機的鏡頭久久停在了廁所門口。
葉雨寒用一根手指敲打着桌面，耐着性子等待着沐絕城從廁所裡出來，可慢慢的，他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了，五分鐘，十分之鐘，不出來還可以理解，但半個小時了還沒有人出來就匪夷所思了。
葉雨寒皺起眉頭，又看了一遍時間，沒錯，的確是過了半個小時，這期間他除了眨眼外再沒有閉過眼，除非一個人能在零點幾秒的時間內穿過攝影機，但這是不可能的。
雖然不明白爲什麼半個小時了，沐絕城還沒有出來，但葉雨寒只能想着對方還在裡頭，便又耐心地看下去，接着，陸續有幾個老人走進廁所，都是沒一會就出來了，但唯獨沒有看見沐絕城的身影。
奇了怪了，這人還能在廁所裡待一夜不成？
葉雨寒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繼續接下去看了十幾分鍾，但結果還是一樣，可以的話他真想把錄像看到今天早上爲止，可顯然他可沒有那麼時間磨蹭，估計接下去的錄像也是同一幅畫面。
“院長。”
“在。”
一直在邊上跟着護士竊竊私語地白衣大褂中年男人聽到葉雨寒叫他，忙站直了身體，應聲道。
“麻煩把這幾位老人都喊過來一下，我有話要問他們。”
葉雨寒將電腦反轉到對方面前，指了指電腦畫面。
“好，我這就去。”
院長點點頭，轉身往外走去護士見狀也慌忙跟了出去，不一會兒，二人便帶着錄像裡出現過的幾位老人回來了。
“各位伯伯，匆忙叫你們過來不好意思，打擾幾分鐘，回答我幾個問題就好了。”
葉雨寒禮貌地說道，幾個老人看了看彼此，然後點點頭說好。
“首先，沐絕城你們都認識吧，就是這個老人。”
葉雨寒將畫面倒回至沐絕城還在病房的時間段，還特意將對方的臉放大，讓幾人能夠看清。
幾位老人看後都說認識，葉雨寒點點頭接下去問
“好，那這樣，從錄像上來看，你們昨天夜裡凌晨左右都去過洗手間，在你們之前，這位老人已經進去很久了，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在裡面看到過他？”
葉雨寒說到一半停了下來，然後慢慢走到其中一位老人面前，繼續道
“這位伯伯，你是幾人中第一個進去的，你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我見過，當時他好像在打電話，我也沒怎麼注意，上完廁所就離開了。”
葉雨寒聽後點點頭，走到第二位老人面前，
“那伯伯您呢，進去的時候這個人在幹嘛？”
那個瘦高個的老人聽後思考了一下，說
“我進去的時候，他好像在看着窗外什麼東西，看見我來了以後，直接走進一個衛生間把門關上了。”
葉雨寒眉頭皺了皺，問了兩個人，都是說對方在裡面，那對方是怎麼消失的？
就在前者在心裡疑惑的時候，最後一個老人忽然說了一句話，讓葉雨寒更加吃驚了。
“奇怪啊，我進去的時候，明明沒有人在，所有門都是開着的啊。”
“什麼？老伯，你確定沒有看錯？”
葉雨寒激動地問道。
“別聽這老頭子瞎說，他眼神不好使，連放在面前的蘋果都看不清的人，說得話能信麼？”
那個瘦高個的老人哼聲道。
“我眼神是不太好，可那麼大個活人我會看不見，而且那個時候我還沒有睡，還很清醒，的確是沒有看到人，信不信由你。”
後者不服氣道。
“那你意思是我瞎眼了？”
“我可沒這麼說。”
“你就是這個意思。”
葉雨寒沒有理會二老的爭執，一手扣着下巴，沉思了一會，突然走出門，朝着廁所的方向走去。
走進去看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異樣，他記得最後一位老人跟前一名老人進廁所的的時間間隔了十分鐘左右，他不認爲兩人會對自己說謊，那麼這樣的話，也就說沐絕城在這十幾分鍾內在這個廁所裡消失了。
這種事說出來連他自己都不信，葉雨寒笑了笑，開始留心觀察這個廁所，可無論他怎麼看，沒有發現什麼蹊蹺的地方，除了那個一人高的窗戶之外。
葉雨寒想起之前其中一位老人說過的話，話裡提到昨天夜裡看見沐絕城看着窗戶打電話，可對方爲什麼要看窗戶呢？
葉雨寒湊過去趴在窗戶往外看，這裡是二樓，從高往低看的視角很清楚，下面是空地，靠牆的一頭當着一架摺疊梯，那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葉雨寒有些奇怪，還沒來得及多想，突然頭頂上傳來一陣怪聲，他擡頭一看，聲源是在其中一個衛生間的上方傳來的，這個院長也剛好過來，看到葉雨寒在看着頭頂發呆，不禁問道
“葉總你在看什麼呢？”
“這上面是什麼在響？”
葉雨寒目不轉睛地指了指頭頂的天花板，問道。
“噢，這是通風管，每到這個時間點風扇都會排風的。”
院長解釋道。
“這樣啊，對了，那個伸縮梯怎麼會放在樓下那裡？一直都在那麼？”
葉雨寒點點頭，捂着鼻子從衛生間出來，然後指了指窗外的方向。
“誒，我明明記得前幾天還沒有這個梯子的，怎麼突然就放在那裡了？昨天小麗值班的，她或許知道？”
院長擡頭看了一眼窗外樓下的伸縮梯，有些奇怪，然後轉過頭跟葉雨寒說道。
“走吧，去問問她。”
葉雨寒洗了把手，然後走到外面。
被稱爲小麗的護士從崗位上被喚過來，當被問及此事的時候，對方明顯猶豫了一下，葉雨寒注意到了這點，問
“怎麼了，你是不是知道什麼，知道就快說。”
“是這樣的，這事還得從昨天夜裡說起，本來我昨天是跟小蘇一起值班的，可突然來了另一個女孩，她自稱是從別的地方調過來的，替小蘇值班，我當時也沒多想就當真了，之後，我發現她突然去了雜物室。”
小麗說到這停了一下，細細回憶了一番昨晚的場景，繼續說道
“我不知道她去那裡幹嘛，反正看到她出來的時候，手裡拿着一架伸縮梯，我就很奇怪，大半夜的她拿那個幹嘛，問她她說，療養院南面有個燈壞了，她去看一下，我還想問那種事情不是應該電工去做麼，可我還沒問完，她就出去了，我又不能追出去，肯定得留一個人在這值班，只好隨她去，可之後，她就一直沒回來，等到實在等不了了，我便去後面看了一下，發現南面牆上的燈亮得好好的，那架伸縮梯也被扔在了地上，就是沒有看到她的人。”
“你爲什麼昨天晚上不說？”
院長厲聲呵斥着。
“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麼辦，本來說好上半夜是我，下半夜是她的，可她這麼一沒人，我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我就想自己總不能也離開吧，說不定她去上廁所了又或者是已經過去了，然後我就回到前臺，但還是沒看到她人，最後等着等着我就睡着了，直到今天一大早聽說有個叫沐絕城的爺爺不見了，我就在想會不會跟昨天夜裡那個女孩有關係，怕院長你發火就不敢說。”
小麗委屈地帶着哭腔說道。
“院長，你知道昨天有個新來的護士這回事麼？”
葉雨寒皺着眉頭問。
“沒有，如果有會提前說的，壓根沒有這會事，對了，小蘇呢？”
院長搖搖頭，又轉臉看向小麗問。
“不知道，電話也打不通。”
小麗搖搖頭。
葉雨寒不在多做遲疑，轉身跑回監控室，急忙把昨晚的錄像全方位從頭看了一遍，果然看到了那位深夜過來的那位護士女孩，但由於對方每次說話時臉的朝向都是攝像機拍不到的位置，所以無法看清，就像事先知道攝像頭的方位，刻意避開一樣。
而且除此之外，葉雨寒還發現一點，那就是對方去雜物室那伸縮梯的時間，恰好是在那段讓葉雨寒覺得匪夷所思的十分鐘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