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時區西五區,10月1日15:58(北京時間10月2日4:58)
厄瓜多爾,瓜亞基爾港外海
何塞•費爾南多駕駛着他的小漁船向着普納島駛去,像往常一樣,這一次出海的收穫還是少得可憐。自從曼塔那邊有了工業化的船隊捕撈金槍魚之後,像他這樣的私家小漁船,也就只能撈一些雜七雜八的漏網之魚了,就像這次,石首魚、金槍魚、黃花魚、鯕鰍,什麼都有但什麼都不多。這樣一趟下來,除去船隻折舊維修和柴油等開銷,剩下的也就是換點養家餬口的小錢而已。可對此他也沒有任何辦法,因爲他們一家世代就是海邊的漁民,除了捕魚之外沒有任何一技之長,所以只能認命。
“叔叔,這次出海的漁獲可不行啊,回去少不了要挨嬸嬸的罵吧。”侄子弗朗西斯科一邊整理着漁網一邊調侃道。
弗朗西斯科是費爾南多最小一個兄弟的小兒子,只有13歲。村裡像他這樣大的孩子都在上學,想着長大後上個好學校,到首都基多去謀個體面的差使,或者到瓜亞基爾港做做生意。但這個侄子從小腦子不行,不是讀書的料,才上了初中就輟學在家,所以只能跟着他到海上謀個生活。
“混球,再胡說看我不把你扔海里去!我說你就不能說點高興的事,這次回去,少不了給你的辛苦錢,但我除去開銷就剩不下幾個錢買酒了。這些大捕撈船隊整天就是靠着野蠻捕撈,連魚子魚孫都撈完了,輪到我們每次怎能不空手而歸?上帝怎麼不從天上掉點大塊的石頭砸沉這幫龜孫的船隊纔好。”
費爾南多罵罵咧咧,一個勁的抱怨詛咒起來。他一直記得小時候隨父親出海的時候,幾乎每次都能滿載而歸,那時候的日子可比現在好過多了。
“叔叔,你真的是那樣想嗎?”弗朗西斯科瞪大了眼睛看着費爾南多問道。
“我想什麼了?”費爾南多不記得自己剛纔都說了些啥。對於這些抱怨詛咒,他從來都是有口無心。
“你是說天上掉點石頭,好砸沉那些捕魚的大船。”
“這還用說,咂死他們纔好,可是孩子,這樣做上帝是不會允許的,嘿嘿。”費爾南多咧着嘴狡黠地大笑起來,露出了滿嘴的大金牙。
“是的,叔叔,但是我想……也許你的願望……馬上就能實現了!”弗郎西斯科這時神情詭異,連手中拿着的漁網也掉了下來。
“是嗎?這纔是你今天說過的最正確的話,哈哈。我說你這是怎麼了,看到什麼了,像是活見了鬼似的?”見到弗郎西斯科這時臉都有些變形,費爾南多站起身用力推了推侄子的肩膀。
“叔叔,你看天上那些東西是什麼?”弗郎西斯科這時用力將叔叔費爾南多的身體扳轉了過來,並指了指天空。
西方的天空中出現了無數個大大小小的火球,密密麻麻幾乎遮住了小半邊的天空。
費爾南多馬上驚呆了,他在太平洋上捕了半輩子的魚,再惡劣的天氣都經歷過,但這種彷彿只有地獄中才會出現的可怕景象他卻從來也沒見識過。
“叔叔,這些火球會不會真的掉下來?”弗郎西斯科感到害怕。
“不知道,也許吧。”
“那你重新許個願,說不定……說不定……它們就不掉下來了。” 弗郎西斯科嘴脣發乾,好容易纔想出了這句話。
“你這個混球,你以爲我是誰?上帝能隨便就聽我的嗎?”費爾南多差點又想揍人。
火球飛得很快,這時已經飛臨到了叔侄倆人頭頂上空,而且這些大大小小的火球身後都拖着長長的尾焰,伴着雷鳴般隆隆的轟鳴聲呼嘯而過,聲震海天。不過,從這些火球飛行的軌跡看,似乎不是飛得越來越低而是越飛越高,就像是火箭發射般一起飛向高空,轉眼就在視線中小了很多。
“混球,你看這些火球,看來一時半會兒還不會掉下來,可它們怎麼越飛越高了!”費爾南多目不轉睛地盯着天空,在隆隆聲中聲嘶力竭地對侄子喊道,語氣中滿是不可思議。
“叔叔,那真是太可惜了,我還以爲這次真的會把那些商業捕撈船隊全都砸沉呢。”弗郎西斯科一臉失望。
“混球,再胡說看我不把你扔海里去!這些火球真掉下來,還不先把我們的船也砸成碎片!” 費爾南多終於忍不住了,抄起一隻補漁網用的梭子,狠狠地扔向了一下弗郎西斯科。
“不好了叔叔,你看我們這是……也要飛起來了吧!”弗郎西斯科肩膀上捱了一梭子,但顧不上疼痛,這時趴在船舷邊大叫了起來。
費爾南多向四周一望,這才發現自己的小船竟然也神奇地離開了水面,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飛向天空。
“哦,上帝,難道這是要把我們也帶到天堂去?可我還是想回家,你知道我的孩子還小,正在上學讀書,一家人全靠我捕魚爲生,如果你這次帶走了我,那我的家人們肯定會流落街頭,甚至會餓死。仁慈的上帝,請求你原諒我剛纔罪惡的念頭,其實我也只是隨口說說,發泄一下心中的怨氣而已,真的沒有想要詛咒那些商業捕撈船隊,他們想要捕就讓他們去捕吧,我再也不會亂說了!阿門。”
費爾南多兩腿哆嗦,雙手划着十字,虔誠地祈禱起來,希望能得到上帝的寬恕。
“叔叔,這可真好玩,我們像鳥兒一樣在飛。你看,那些海鷗也比不上我們,它們都飛在下面呢!”弗郎西斯科到底還是孩子,這時已經忘記了害怕,興奮地趴在了船舷邊上看着下方的海面大呼小叫着。
“好玩?我們的船可沒有翅膀,你說到時候我們該怎麼辦?”費爾南多這時緊張得面部的肌肉都在抽搐,整個人也在發抖。
費爾南多沒有注意到的是,天空中,那些拖着長長尾焰的火球已經越升越高,幾乎就要消失了蹤影。
小漁船這時終於不再繼續上升飛向更高的天空,而是緩緩開始往下降,過了不多久就下降了到了接近海面的高度。
“叔叔,是不是上帝又聽到了你的祈禱,這才把我們放了下來?”弗郎西斯科傻傻地笑起來。
“孩子,我想一定是的,上帝是非常仁慈的,他一定是不想看到我們因爲沒有翅膀而摔下來。”
看到自己的船終於接近了海面,費爾南多懸着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但當小漁船終於落下停穩後,他馬上又傻眼了。因爲他的小漁船並沒有落回到海上,而是停在了海中一個小島的沙灘上。
這個小島費爾南多倒是非常熟悉,名叫聖克拉拉島,就在瓜亞基爾港的外海,也是他們每次出海的必經之地。小島面積不大,但卻是一個無人的荒島,這意味着他們不可能在島上找到任何能夠幫忙的人,想要回去只能等待漲潮。
“叔叔,你能不能跟上帝再說一聲讓我們再飛一次,如果能直接飛到家裡好了,我的肚子真餓了。”弗郎西斯科眼巴巴地看着叔叔費爾南多,小聲央求道。
“你……”費爾南多瞬間無語。